我们需要一个真实的动物世界

——评《再被狐狸骗一次》

文/柚子

对于沈石溪的动物小说，我曾经所有的印象就是中学课本里面的一篇《斑羚飞渡》，记得当时和同桌一起预习这篇文章，两个女生在自习课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之后偶然下载了掌阅新出品的一款电子杂志《i它》，第一期中最后的“虫记”栏目，选摘了一篇沈石溪的《再被狐狸骗一次》，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小说并不只是给学生看的，作为已经北漂多年的我，在职场披荆斩棘看尽人间冷暖，早已变得麻木不再轻易感动，竟然在看完这篇文章之后，鼻子一酸，两行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以为是我又在矫情故作姿态，看下面的评论，才发现大家都一致认为这篇文章确实很感人。于是从那一篇文章开始，我对沈石溪有了一个非常大的改观，一直以为他的书封面都是动物，获得奖都是儿童文学奖，写的小说也不过是写给孩子看的，成年人再读这种幼稚的东西未免有些掉价，说起来不如什么马尔克斯博尔赫斯之类的显得有文化，现在我深深为自己这种可笑的想法感到羞惭。

我开始在书城搜寻他的所有书，在网上搜集他的所有资料，才知道原来沈石溪这些动物小说都是他亲身经历的，没有胡编乱造。他十六岁的时候，遇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告别上海，来到云南西双版纳一个名叫曼广弄的傣族寨子。享有植物王国和动物王国美誉的西双版纳，随处都是大自然的怀抱，与动物时时相伴，听着寨子里流传的有关动物们的趣闻轶事，他生活了六年。这六年里，他为了生存，养过牛，赶过马，带着鱼鹰到澜沧江捉过鱼，牵着猎狗到布朗山打过猎，几乎天天和动物打交道，亲眼目睹了许多感人肺腑的动物故事。这些亲身经历的不平凡的历程，为他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素材。

他将一只军犬的光荣事迹写成了小说《退役军犬黄狐》，这只军犬立过两次战功，狗脸和那条前腿就是被地雷炸伤的，它已退役三年，按照规定，可以回军犬学校颐养天年，终身享有伙食津贴，可它两次从军犬学校跑回哨所来，最后义无反顾地死在战斗岗位上。文章刊登在《少年文艺》上，他收到了上千封读者的来信，那时他悟出了一个道理：文学的新意，不是赶时髦追浪头的新闻学意义上的新，而是作家特殊的生活经历，就是别人所没有的东西。在文学的小路上拥挤，重要的是寻找到自己。

看到有人说，动物小说之所以比其他类型的小说更有吸引力，是因为这个题材最容易刺破人类文化的外壳和文明社会种种虚伪的表象，可以毫无遮掩地直接表现出丑陋与美丽融于一体的原生态的生命。人类文化和社会文明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不断更新，但生命中残酷竞争、顽强生存和追求辉煌精神内核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因此，动物小说更有理由赢得读者，也更有理由追求不朽。

沈石溪笔下的动物，颠覆了传统童话故事里的观念，例如一说起来大灰狼就是邪恶的化身，狐狸就是阴险狡诈的代名词，豺狼虎豹就是吃人的凶残物种……其实，真实的动物世界和人类的社会一样，有血有肉，有爱恨情仇。狐狸会为了妻孩的安全将自己弄残从而吸引捕猎的人类，在母狐狸安全转移孩子后，却因失血过多死去了；公豹布哈依为救妻儿身负重伤，无法再去猎食，为使妻儿免遭饿毙的结局，布哈依毅然割舍亲情和尊严，忍辱让另一只雄豹替代了自己的地位，而它却拖着残废之躯，只身赴险，与野猪同归于尽，为妻儿留下最后的温饱与安宁……

看完沈石溪的动物小说，常常会掩卷沉思，你会发现人类比动物更可怕，人类手中的猎枪可以让活生生的动物瞬间失去生命，人类的狡猾与险恶，比动物更加令人胆战心惊。我们有必要还原一个真实的动物世界，有必要让年轻一代从小就接触这类真实的世界，毕竟我们生存的社会，不是一个童话构筑起来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