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大浪压头,一会儿大风四起,顷刻间,缆绳拉断,桅杆打折,可战士们却毫不退却,继续奋勇前进。
徐德俭冒着猛烈的炮火,手擎鲜艳的五星红旗,继续奋勇前冲。
三营教导员阮也平与大家一起宣誓:“只要解放厦门岛,即使牺牲也甘心!”
制定作战方案
厦门战役是解放军第一次渡海登陆作战。当时正处于台风肆虐的季节,进攻的地方有敌人重兵防守,而且厦门岛有永久性工事,要想剿灭敌人,的确存在着一定难度。
事实上,岛的面积大些,还利于作战,岛小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如果岛大,防御工事便难以集中,空隙就很多,很容易突破;倘若岛小,就很难攻破了,因为防卫严密,没有空隙。
那该如何攻占厦门岛呢?十兵团司令员叶飞为此苦思冥想。他对收集到的情况进行了综合分析,判断敌人反击部队会集中在厦门岛腰部。
鉴于这种情况,叶飞觉得要想渡海登陆,必须先佯攻鼓浪屿,给敌人造成错觉,引诱敌人纵深机动部队南调援救。鼓浪屿是佯攻方向。另一方面,主攻方向应该放在厦门岛北部高崎。
这是调动敌人很重要的一招棋。这是叶飞又一次采用鲁南突围时使用第十师首先东进以调动敌人向东,然后我主力突然向西突围的战法。当然,这是一步险棋,叶飞一生就用过两次。
十兵团很快拟定具体作战部署如下:
以三十一军的九十一师并以九十三师一个加强团,担任佯攻鼓浪屿任务;以二十九军八十五师、八十六师和三十一军九十二师,在集美我军强大炮兵群的火力支援下,从西、北、东北登船,采取多方向,在厦门北部高崎两侧15公里的正面登陆突破,夺取高崎滩头阵地和莲河、围头沿海阵地,监视金门国民党军,并以炮火压制金门,进行牵制。
10月15日,厦门战役首先从鼓浪屿开始,一场激烈的战斗就拉开了序幕。
叶飞对鼓浪屿的地形非常熟悉:鼓浪屿地处九龙江出海口北侧,是以海拔92.74米的日光岩为最高点,由若干小山峰聚集而成的岩石岛屿,是厦门岛的近岸卫星岛,与嵩屿隔海东西相望,最近处仅有1000米,与厦门港码头隔着700米的航道。南北长约1750米,东西宽约1570米,环岛周长约7850米。真可谓弹丸之地,面积仅有1.84平方公里。地势南高北低,岛周边多礁石、陡壁,岛上树木茂密,建筑物不少,只有英雄山两侧和大德记是沙滩,便于登陆地段较少。
鼓浪屿虽属弹丸之地,但岛上怪石嵯峨、叠成洞壑,树木葱郁、四季常青、亭台楼阁,掩映错落,风景如画,以“海上花园”的美名著称于中外。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列强争相在这里划租界、开洋行、建教堂、设领事馆,成了“万国租界”。
国民党军配置了五十五军第二十九师的八十五、八十六两个团的兵力,扼守这个厦门的“后花园”。敌军凭着它多年防守据点的经验,把鼓浪屿的防御工事修筑得很完备,在日军筑堡的基础上,沿岛岸高潮线的岩滩和突出石崖脚筑有钢筋混凝土碉堡,在便于上岛的岸边筑起石围墙,并用空汽油桶加高5米以上,沿岸容易登陆地点架设有半屋脊形铁刺网和电网,在几个前沿制高点上配置了探照灯和直瞄炮火,不断向我岸照射和打炮。从高崎机场起飞的飞机和港内军舰也不断向我袭击和轰炸。全岛形成了以钢筋水泥碉堡为骨干,以支撑点为核心,以交通壕相连接的要塞式环形防御体系。
鼓浪屿是敌人厦门整体防御的重点部分,兵力密度大,平均每平米接近三人,火力强,工事坚固,守军又是国民党几个部队里面战斗力最强的五十五军二十九师。而敌军高级将领在厦、鼓被围后,失去信心,军以上指挥机关全部在军舰上遥控指挥,以免被俘。
敌军二十九师原为西北军部队,曹福林长期担任师长,长期追随刘汝明。解放军九十一师在半个月内两次面对二十九师,真是冤家路窄!
解放厦门的作战任务,9月底便传达下来,三十一军担负厦门岛西北部登陆突破,协同二十九军从北部登陆后,攻坚厦门守敌;九十一师担负攻击鼓浪屿的任务。
三十一军虽然在渡江战役中有过乘木帆船训练和渡江的经验,但因为是第二梯队,并无敌前登陆战斗的经验,而且渡江与渡海峡还有不同。士兵多是北方大汉,不习水性,但当时并没有引起师部的足够重视。
九十一师师长高锐作为一代儒将,多次组织观察地形。他站在嵩屿半岛东端高地上,把鼓浪屿西部一览无余:守敌在西南突出角的石崖下,筑有水泥地堡,西北侧山坡不很陡,只看到树木,看不到坚固的火力点。突出角南侧岛岸向东凹折,无法观察,但其火力对突出角以北并无威胁。从嵩屿东端到鼓浪屿西南突出角,直线距离不超过1500米,我军57反坦克炮及野炮可直接进行破坏性射击。
经过研究决定,师指挥部把登陆突破口选择在鼓浪屿西面突出角及以北地区。并拟定出如下部署:
最精锐的二七一团及二七二团第一营共四个营为第一梯队,担任主攻,从九龙江北岸海沧出发,出九龙江口,由鼓浪屿西南突出角以东地区突击登陆,攻占纵深制高点日光岩,尔后分割围歼守敌;二七三团为第二梯队,随二七一团之后加入战斗。二七二团为师预备队。归九十一师指挥的九十三师二七七团从九龙江南岸的沙坛出发,出江口向鼓浪屿西南突出角以东地段突击登陆,上岛后协同二七一团围歼守敌。师炮兵群是由配属之炮兵十四团的一个105毫米榴弹炮营、军炮兵团的一个山野炮营和师炮兵营的57反坦克炮连和迫击炮连组成的,共三十余门炮,部署于嵩屿半岛东端,师指挥部设嵩屿高地上。
这是九十一师的首次登陆作战,确认部署后,部队上下都围绕登陆作战新特点展开各项准备。
针对嵩屿战斗中的教训,领导们注重克服麻痹轻敌的思想,另一方面消除一些战士对渡海作战信心不足的思想负担。
部队紧张备战
正当部队进行紧张备战之时,10月1日,新中国成立的喜讯传到厦门前线,全体将士欢欣鼓舞,决心杀敌报国,为新中国贡献全部力量。
此时,九十一师为响应兵团关于创造海岛英雄模范称号的号召,于是掀起热潮,各团相继召开誓师大会,突击分队举行赠授国旗仪式,都誓言把国旗插到鼓浪屿,迎接伟大的胜利。
作为主攻的二七一团,更是结合纪念军委授予“济南第二团”称号命名一周年的有利时机,广泛进行英雄主义教育。广大指战员可谓士气高涨,随时准备奔赴战场,再建功勋。
九十一师由参谋处长赵凤伍负责在龙溪口石美成立“南台船管大队”,各团均成立船管中队,统一组织筹集船只。在短短半个月内便筹集了各种渔船、运输船100多只,200多渔民,并分编成几个中队,每只船均由船工和原水手操作。部队还挑选部分人员分配到各船学习和协助操船。
随着船只的筹集和编组,部队开始装载和登陆战斗的训练。由于白天有敌人的飞机侦察、扫射、轰炸,船只只好隐蔽,因此,训练只能在夜间进行,而且只能在江边进行训练,不能在类似预定登陆地段的地形上进行训练,更不能在海潮风浪条件下进行航行与登陆训练,因为这会对后来的登陆作战失去指导意义。
由于广大指战员对登陆战斗缺乏具体知识,因此在组织航行和登陆战斗训练时,缺乏认真系统的组织研究,无从设想在各种困难情况下,如何处置和动作等。
在征集的船只中,有一小部分是汽船,又用汽车发动机突击组装了一部分机帆船,这便产生了用汽船拖拉渔船的办法。
这个办法在江上航运中是常见的运输方式,但用于战斗输送会出现什么情况或遇到什么问题,如何采取预防和应急措施等,尤其拖拉船只解体时或解体后汽船和各拖船的航行次序与航线选择,如何防止碰撞等等,当时均缺乏研究和操作,也没有什么预防措施。这些问题,均在后来的登陆作战中显现出来。
从高锐的部署和准备工作来看,他是以一次性强行攻占鼓浪屿为目的,并没有半点佯攻的意思!
登陆部队奋勇抢滩
叶飞一声令下,厦门战役便开始了。
炮兵按照原先制定的命令,提早30分钟开始射击敌人的阵地。
10月15日下午4时30分,天气突然变得恶劣起来,狂风大作,波浪翻滚。
上级严令禁止在战斗中轰击和损坏鼓浪屿名胜建筑。炮兵按计划经过试射后,便开始对鼓浪屿西南突出角澳部滩头两侧的对我登陆部队威胁最大的钢筋混凝土堡进行破坏性射击。炮火持续了45分钟后,延伸向登陆地点和敌纵深进行压制射击,直打得鼓浪屿西侧一片火海,岛上西部山坡上的树木大部被摧折,地形地貌也变了样,炮火的猛烈程度超出预料。
但由于风浪太大,所以命中率不高。
叶飞后来回忆说:
炮兵“命中率不高”。解放军炮兵的射击虽说不能完全压制岛上国民党军的火力,却极大地震撼了敌人,使海边第一线的国民党守军一度陷入惊惶之中。可是,炮击也把我军进攻部队置于明处,进攻鼓浪屿已毫无突然性、隐蔽性可言。
这天本来是个秋高气爽的晴朗好天,到了下午4时30分,将近按计划发起攻击时,天气骤变,由晴转阴,东北风渐起,越刮越大,阴云滚滚而来,海峡上空顿时阴沉沉。
炮火准备开始后,第一梯队二七一团便开始准备上船。由于防备敌人飞机袭击,各船从隐蔽港汊开出到达上船码头,很费时间,正式开始上船已经是18时。又由于装载过程中组织指挥不严密,装载行动产生混乱,又遇到天气突变东南风转东北风,而且越来越猛,对上船和连结船只产生了影响,因此延误了启航时间。原规定18时装载完毕开始启航,结果延迟到19时30分才开始启航。
攻击部队出发后分别由海沧和沙坛河滩启航,从海沧湾、沙坛湾,鱼贯而出,分两路向鼓浪屿西南部出发。
攻击部队一梯队由精悍的4个团的木船队组成,他们分别来自第三十一军的两个主攻团,九十一师的二七一团和九十三师的二七七团。其中二七一团因在济南战役中作战英勇、战功显赫而被命名为“济南第二团”。由于起航时间延误了将近两个小时,使我军开始的炮火破坏化为乌有,敌人重新加强了工事,并严阵以待。
解放军启航后经过调整,二七一团团长王兴芳、副团长田军率领的一、三营为第一梯队沿江下驶。船到江口时,海潮与江流在江口相会,激起冲天狂波,迎面的东北风也越刮越猛,波涛汹涌翻滚,在江口形成强大的航行阻力,船队又多是平底江船,颠簸更为厉害。
战士与船员一起和风浪抗击,一会儿大浪压头,一会儿大风四起,把整个船只搞得巅簸打转。加上汽船拖带的渔船过多,致使拖绳不时断开,桅杆打折,这都是练兵演习时从没有遇到过的。
缆绳拉断,桅杆打折,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退却,勇敢地与风浪进行搏击。第一梯队一营一、三连由并行变成梯队,战士们穿过风浪,奋勇向前。
解放军的船队航行到距岸边200米左右时,鼓浪屿的国民党守军开始以猛烈的火力进行阻拦,但怎么也阻挡不了解放军战士前进的坚定意志。
带着自家三条船和五口人参战的54岁女船工张锦娘冒着密集的炮火,迎着狂风恶浪,疾驶在船队的最前头。眼看离岸只有100米了,这时,一发罪恶的炮弹在张锦娘的船边爆炸,她的丈夫和小儿子中弹倒下了。
此时,已身负重伤的张锦娘顾不得上前挽扶亲人,她接过舵把,继续驾船奋勇前进,并拼尽全力高喊:“冲上去啊!”
张锦娘驾驶受伤的船只艰难地驶向敌人的礁头阵地。最后,张锦娘驾驶的船只不幸中弹沉没,她和她老公及三个儿子全部阵亡了!
渔民欧大兴及其兄弟叔侄四人连续两次输送突击队员渡海,在最后返航时不幸腹部中弹。但他不顾身负重伤,仍去解救一位落水的战士,最后壮烈牺牲。
战士们坐的全是木船,上面是三十一军的两个主攻团,分别是九十一师二七一团和九十三师二七七团。由于起航的时间误了将近两个小时,守敌发现后又重新加固了工事。
战士们乘坐的船只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拼命地向前划行。守敌的炮火越来越猛,木船冒着密集的炮火,还要和恶劣的风浪做斗争,让人痛心的是,二七一团战前挑选的132名水手英勇顽强,沉着冷静,不顾伤亡,坚持划船,最后伤亡大半。
战前带头苦练并决心夺取“渡海第一船”称号的二七一团宣传股长彭润津和横渡长江时荣立一等功的瞿明并肩划船时不幸中弹牺牲。
攻击部队第一梯队大多数船只因风浪太大和敌人炮火阻击,未能在预定突破口靠岸,小部分船只甚至还被狂风巨浪吹卷回来。
鼓浪屿守军打亮了照明弹,将岸边海面照得通亮。敌军还开来“太康”号军舰,在厦门大学附近海面进行密集式炮轰。
解放军有的船只被弹片打穿了,海水涌进了船舱;有的船只桅杆被炸断了;有的船只被炸沉了……大部分船只在分散后,战士们仍抱定船自为战、人自为战的决心,英勇地冒着敌人的枪炮火力,拼命划船前进。
夜里9点的时候,先头连“济南第二团”一营三连靠近登陆点,牵引汽船在离登陆点200到300米不远的地方割断拖绳,小船各自向岸边驶去。但还没有走多远,敌人突然开火,解放军先头连还没来得及下船就牺牲了大半。
未登岸的部队担心敌人的炮火过于强烈,在离岸一公里就割断牵引绳,木船靠划行接近敌人,随即又遭到敌人炮火、机枪的疯狂射击。
第一梯队营的各连大部伤亡!
21时30分后,二七一团一、二、三、五、七连和第二七七团二、四、八连开始零星抵滩。船上的指战员纷纷跳下水向敌岸冲击。敌前沿火力点疯狂地进行交叉扫射。第一梯队登陆部队在滩头损失很大,仅7个排进入敌前沿阵地。
二七一团一、二、三、五、七连和二七七团二、四、八连登陆之后,冒着敌人的炮火,顽强地向海滩挺进。
鲜血染红了鼓浪屿海滩,鲜血染红了厦门海湾!
佯攻鼓浪屿
作为“济南第二团”突击连的一营三连共产党员徐德俭,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手握登岛红旗,冲到敌岸的障碍物前。他脑海里念念不忘战前与第一连的挑战:“看谁先把五星红旗插上鼓浪屿!”
恰好此时三连七班战士黄有山抱着炸药包冲上了敌岸,扑向面前的铁丝网。一声巨响,铁丝网被炸开了一道口子。黄有山又连送了两包炸药,把敌人从前沿碉堡里轰跑了。
徐德俭手握红旗从爆破口猛冲入敌阵,抓着敌人当作围墙用的汽油筒攀登上山,冒死把红旗插上了鼓浪屿。
一营教导员于连沂,是抗战时期入伍的优秀指挥员。他身经百战,是师模范党员。登岛后,于连沂迅速将不同建制的班排组织起来,在尾旗山下抗击敌人多次反击,不幸中弹牺牲!
“济南第二团”副团长田军和该团第二连第一排一起冲到鼓浪屿西南侧大德记岩石下,用炸药炸开了鹿砦铁刺网,冲进了滩头的突出碉堡,然后,在敌两侧火力夹击间隙,摸到围墙根,架上梯子。
第三班班长、共产党员宸士兴第一个登上墙头,敌人的机枪把他击中。他用手捂住伤口,一声不吭,站起来再往上攀登,由于流血过多,他倒在地上。他在牺牲前还不住地喊着:“同志们!往上冲啊!别忘了人民交给我们的任务……”
副排长李荣和立即率领其他战士登梯上墙。敌人的子弹射穿了他的颈部,他不顾鲜血流淌,高喊着:“消灭敌人呀!咱们只有前进,不能后退!”
这时,七连二排也打上来了。
他们会合后,向敌纵深突击,连续攻占三个地堡。
但终因势单力薄,未能巩固既得阵地,坚守两小时后被敌人反击下来,进退无路,最后大部壮烈牺牲。
副团长田军大腿负伤后套上救生衣漂流到海上,幸亏被师的救护船救起。
在攻克济南城中荣获“青年战斗模范班”称号的“济南第二团”第一连八班,涉水抵达岸滩时,遇到敌人机枪火力射击,大部分伤亡。战士吴永涛腿上中弹,鲜血迸流,但他咬牙忍痛,奋勇前冲,直至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班长丛华滋一面带头向前冲,一面高呼“同志们,我们是英雄部队,剩下一个人也要打上鼓浪屿!”不幸,他和全班同志一起永远躺倒在了鼓浪屿的土地上。
师医疗队跟随第一梯队在师后勤部政委张良率领下,分乘三条船,因为不知道登陆已经失利,依然向前航进。最后船只全部被敌击毁,张良后来随风漂回来,才幸免于难。
九十一师炮兵营二连指导员赵世堂抵滩时,船只被击沉,两门炮也落水,他率领10余名战士强行涉水登陆,直插日光岩西侧制高点。战到第二天,全部壮烈牺牲。
十兵团的登陆部队因为兵力有限,最终没有完全占领阵地,死守两个小时后,又被敌人抢去。敌人的炮火过于猛烈,很多战士壮烈牺牲。
其他战士依然和敌人做殊死搏斗,有的排一直打到日光岩,滩头丢失,后路被断,只好与敌人进行顽强的搏斗。
“济南第二团”团部带领三营九连,在起航后便被牵引船拖错了方向,拖到了白天隐蔽的江边,与部队失去联系。
团部与大部队失去联系,部队岂不是失去了指挥?团长王兴芳心急如焚,他大声对船上的人说:“这下坏了,该怎么办!”
王兴芳只好指挥警卫人员20余人,乘汽船赶去指挥,于8时50分单独驶到了距岸100米左右的登陆点附近海面,但被敌人岸边直瞄炮火击中,王兴芳重伤阵亡。时年38岁。
剩余的战士被迫在鼓浪屿旗尾山东侧悬崖下敌人火力控制网内登陆,与敌激战,大部阵亡。
因为船只不足,需要来回运输,晚上11时,二七一团政委张志勇又率三个二梯队重新出发,分别是二七一团十营、二七二团一营、二七七团一个营。因为没有汽船的牵引,所以速度很慢,有的出不了江口,有的出了江口又被风浪吹回了。
有的船只刚刚靠近登陆岸就被敌人打退,还有的战士跳下水游到岸边,却纷纷中了敌人的子弹。当时只有两个排突入敌阵地,很多人都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伤亡大半,登陆战役受挫。
10月16日凌晨时分,第二梯队二七三团已经到达了嵩屿东侧,团长赵讲让一上岸,就用电话向师长高锐报告:“部队已经达到嵩屿脚下,请示下一步行动。”
由于在鼓浪屿登陆已失利,而且已经到了16日,登陆海岸被敌人的火力严密封锁了,高锐师长只好命令二七三团撤回原驻地。
鼓浪屿佯攻受到了阻力,但是令战士们没有想到的是,解放军猛烈的进攻却达到了另一效果,即直接给汤恩伯造成了判断上的失误。
面对解放军的进攻,汤恩伯急得大声叫:“共军将在攻取鼓浪屿后,从鼓浪屿直攻厦门岛。”
国民党把预备队一个团投入鼓浪屿作战,并将部署在岛腰部的机动部队南调。这样,厦门兵力就被分散了。此举正好达到了叶飞声东击西的目的,这更加增强了叶飞继续佯攻鼓浪屿的决心。
发起高崎战役
10月15日24时,二十九军两个师,三十一军一个师的先头登陆部队,在解放军十兵团佯攻鼓浪屿的时候,分别由北、西、东北登船出发,准备在天亮前夺取厦门高崎一带的滩头阵地。
具体部署如下:
三十一军九十二师由西段的东渡至石湖山之间登陆突破;二十九军八十五师由高崎至西侧的石湖山和花屿间登陆突破;八十六师由钟宅至花屿间登陆突破。
当时在海面上,东北风肆虐,吹得海浪翻滚,船在海水里摇摆不定,但这个风向对解放军从厦门北面登陆是十分有利的。
作战部队的船只顺着强劲的东北风,在漆黑的夜里快速地驶向各自预定登陆点,准备对高崎发起全线攻击。
这个时候,由于我军对鼓浪屿的佯攻,敌人还以为解放军主要攻击方向是鼓浪屿,而没有想到解放军会攻占高崎。
高崎位于厦门岛北端,是一个伸向海中的突出部,距离大陆最近,又是这一带海岸线上的制高点,所以成为厦门敌军的一个重要支撑点。
在高崎的正面,是一片悬崖峭壁,而在陡壁下的海滩上,国民党守军设置着三列木桩、铁丝网;悬崖顶上是国民党的大炮要塞阵地,炮口直指北面海面和大陆。
在敌人阵地附近有一群钢筋水泥暗堡,在里面配备着大量的机枪,可以封锁正北和左右两侧的海面,又能前后互相协助。
大量的铁丝网、水雷、炸弹等障碍物,成为高崎滩头阵地的核心支撑点。国民党守军正是凭借这些坚固的工事和险要的地形,进行负隅顽抗。
黑夜里,担任突击任务的八十五师二五四团二营的战士们,从潘涂港湾派出数十条大船,利用夜幕的掩护,朝着厦门岛快速行进。战士们紧跟着有红灯标志的指挥船前进,在海上拼搏两个多小时,才靠近了敌人的阵地。
作战部队驶至高崎的浅水滩的时候,岸上的守军依靠有利的地形,乘解放军不备发起攻击,妄图把解放军消灭在滩头阵地。敌人用机枪疯狂地扫射,整个海面都被震颤了,天空顿时被乌云所笼罩。
面对敌人如此猛烈的炮火,解放军的登陆部队无法继续挺进。就在这时,二营六连有几个年轻爆破手,勇敢地拿起炸药包,死死地盯着敌人的机枪口,迅速爬到岸边的陡坎上,悄悄地把炸药包放在了旁边。
只听见一声巨响,敌人阵地的铁丝网被炸开了一个大缺口。这个时候,解放军冒着敌人的炮火冲到了两个地堡面前,消灭了地堡中的敌人。
四连连长黄仲和组织全连的火力向敌人射击。战士们喊声震天,吓得敌人魂飞魄散。敌人眼看就要被剿灭,纷纷缴械投降了。
二营占领了敌人的滩头阵地后发现,前面有一座6米多高的峭壁,碉堡里的敌人依然用机枪疯狂扫射,而且背后是波涛汹涌的大海,登陆部队的处境很危险。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每个战士都清楚地意识到:在滩头延误战机,就等于灭亡,只有冲锋向前才能胜利!就这样,战士们组织全营的火力压制岸上的敌人,突击队员们利用竹梯爬岸越壁,抢占了有利地形。
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梯子也被敌人的炮弹炸坏了。没了梯子,战士们就叠成人梯继续往上爬,扑进敌人的阵地,把阵地上的敌人分块包围,分段歼灭。
很快,解放军战士又攻占了高崎以东的有利地形。国民党的守军面对闪电般的解放军,一部分士兵就束手就擒了,而另一部分则慌忙逃窜。
抢占高崎要塞
二五四团二营的登陆部队,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占领了部分阵地。
二五四团三营这个时候也出发了,他们的任务是攻占高崎要塞以东、湖莲以西的敌军阵地。
三营在10月15日傍晚的时候开始登船,20点30分,慢慢地靠近了厦门岛,团首长号召“只能前进,决不后退”。
三营教导员阮也平与大家一起宣誓:
只要解放厦门岛,即使牺牲也甘心!
当时,阮也平和三营通讯班乘坐一条大船,亲自指挥战斗。
三营七连是突击连,八连随营部开进,指导员徐永柏和通讯员小章同乘八班的一条船。
八连的船在风浪中艰难行进,由于风浪太大,班、排之间失去了联系,于是,这些分散的船只就成了一个独立作战的小分队。
八连指导员徐永柏所在的那条船,机枪架在船头上,两边各有五名战士划浆,有经验的战士掌舵。大家团结一心,和海浪进行搏斗,很快赶上了前面一条船。
前面船上有一个人站在船头上,问徐永柏他们是哪个连的,徐永柏听出是阮也平教导员的声音,大声说:
“是八连的。”
徐永柏问他:“我们前进登陆的方向对吗?”
阮也平教导员说:“对。”
八班的战士更加信心百倍,冒着风浪继续前进,他们的小船朝着厦门岛两个山头中间的一个凹影处拼命划行,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停止前进的。
半小时后,一颗明亮信号弹划破天空,徐永柏带领八班朝着敌人交叉火力点的中间方向插进去。
战士们下船以后,悄悄地趟水登上海滩,发现在海滩上设置着铁丝网,虽然前面的敌人没有发现解放军的行踪,但却被铁丝网挡住了去路。
怎么办?徐永柏要求八班战士继续发扬英勇作战的优良传统,于是,战士们有的用手,有的用铁锨迅速扒开铁丝网下的沙土,慢慢地从铁丝网下爬了过去,连续钻过三道铁丝网。
大家的衣服和皮肉都被铁丝划破了,但谁也没有喊一声疼,而是沿着岸边二三丈高的悬崖陡壁向右挺进,很快就靠近了敌人的一个碉堡。
徐永柏指挥八班利用碉堡的死角搭人梯攀登到敌人的水泥碉堡顶上,发现有一个敌人正沿着交通壕走过来,八班长黄林迅速把那个敌人扑到在地。
敌人胆怯地说:“自己人别误会。”
黄林堵住了那家伙嘴巴,这时敌人才发现八班战士。
敌人开始疯狂扫射,打伤了徐永柏的左手臂,顿时鲜血直流。徐永柏忍着身上的疼痛,指挥八班向前挺进,利用有利地形,防备敌人的反扑。之后,徐永柏简单地包扎了伤口,和通讯员一起准备摧毁敌人的碉堡。
他们让那个俘虏从碉堡顶上的天窗向里喊话:“向解放军缴枪吧,他们会优待咱们的!”
在解放军的政治攻势下,碉堡里的敌人放弃了抵抗,有三个敌人缴枪投降了。徐永柏马上派通讯员小章返回海滩去联络后续部队。
但在这个时候,左右两边敌人再次疯狂扫射。八班全体战士,利用已占领的敌人碉堡和交通壕,击退了大批敌人。
一营从三营八班从打通的道路上冲了上来,徐永柏向他们简单介绍了情况后,一营战士马上向飞机场挺进。
10月16日清晨,徐永柏带领三营八班同本连的二、三排会合了。
当徐永柏去换药的时候,发现通讯员小章已躺在海滩上,闭上了眼睛。为了厦门的解放,为了部队能前进,小章献出了自己宝贵生命。
徐永柏还听说,阮也平教导员也在登陆时牺牲了。
当时是深夜,阮也平率领七连登陆的时候,敌人发现了他们,就向空中发射了一颗照明弹。
战士们的行踪完全暴露在敌人的面前,敌人开始用机枪疯狂地扫射,阮也平指挥战士进行反击。
正当七连战士和敌人激烈交战的时候,忽然从左侧礁石上射来了密集的子弹,当场就有10名战士倒下,其他战士也处于敌人的射程之内。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为了转移敌人的火力,阮也平教导员命令通讯班向礁石上的敌人暗堡猛烈射击。等船一靠礁石,他奋力跳下船去,朝敌人的碉堡冲去。
当阮也平靠近敌人的碉堡时,敌人发现了他。碉堡里的机枪疯狂地向他射击。就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当时他才25岁。
在部队进军福建前,组织上将阮也平的未婚妻调到师部,准备让他们成婚,但他却拒绝了,因为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举行婚礼,说要等厦门和金门解放了再说。然而,他的未婚妻再也见不到他熟悉的面容了。
徐永柏换好药后,马上返回部队。
在飞机场东边阵地上,战士们防备着敌人的进攻。
战后,三营八班因首先登上厦门岛,被军部授予“集体二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