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场的周围火光一片,双方发生着激烈的交战,震耳谷聋般的爆炸声回荡在每个角落里。
敌人坦克像疯狗一样,向七连阵地步步逼近。在这危急时刻,钢铁战士王洪芳站了起来,向敌人坦克猛扑了过去。
叶飞司令员对吴森亚说道:“我指挥的部队都归你指挥了,你一定要把这场战役打好,不给敌人逃跑的机会。”
抢占敌人机场
解放军大部队的登陆作战开始了,战士们如蛟龙出海,向敌人阵地扑去。
在激烈的登陆作战中,解放军八十五师二五四团七连连长卢福祥,率领自己的连队攀登上10米高的陡壁,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登上高崎东面的滩头。他们炸开岸上的铁丝网,把敌人的一座水泥碉堡给摧毁了,然后继续前进,攻入一处飞机场。
顿时间,在飞机场周围是火光一片,敌我双方发生着激烈的交战,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回荡在每个角落里。
夜幕之中,火光闪闪,杀声震天。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七连战士歼灭了机场守敌,缴获了美式榴弹炮两门和迫击炮四门。
10月16日,天渐渐地亮了,卢福祥望着高崎的方向。在那里,他们团的主力部队正在和敌人进行激烈的交战,从漫山遍野的枪声中可以判断,解放军战士已经成功登陆了。
他们团的主力虽然在厦门岛登陆了,但七连要打通与团部的联系,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独自坚守机场阵地。为此,七连重新调整了战斗部署,准备对付敌人的反扑。
七连多次击退了数倍于自己的国民党军的反击,牢牢地坚守着阵地。随着东边的天空越来越红,公鸡的叫声在山野里回荡着。
在这个时候,敌人组织了大量兵力再次进行疯狂的反扑,妄图消灭坚守的七连战士,进而夺回他们赖以逃命的机场。
面对敌人的疯狂进攻,卢福祥却显得很高兴,因为这样就可以牵制敌人的有生力量,为主力部队在高崎作战赢得宝贵的时间,进而分散敌人的兵力。
到了中午,敌我双方仍处于激烈的交战中。
在七连战士顽强的抗击下,敌人始终未能前进半步。七连二排长何通远、三排长许汉林、战士陈光、李一也都为坚守阵地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敌人仍然没有放弃进攻,依靠强大的火力仍然继续推进。突然间,从七连三排的阵地上,传来副连长王洪芒高亢的呼喊声:“坦克,坦克!同志们,快准备炸药,炸掉坦克!”
听到叫喊声后,卢福样赶忙抬头寻找目标。
只见两辆坦克掩护着两个多排的敌人兵力缓缓向阵地开来,后面扬起了阵阵的黄土。
卢福祥站起来大声喊道:“同志们,近打坦克,远打步兵,轻重机枪集中打跟在坦克后面的敌人!”
这个时候,身负重伤的七连指导员罗维干,也坚持站起来喊道:“同志们,敌人已经不行了,想用坦克来吓唬咱们,一定要摧毁他们的坦克啊!”
敌军坦克翻卷着烟尘,一路开着炮,不断地向七连的阵地疯狂地射击。
面对敌人的坦克,七连战士把所有的武器都使用上了,用密集的火力抗击着敌人的进攻。
可是,敌人的坦克仍像疯狗一样,向七连阵地步步逼近。在这危急的时刻,钢铁战士王洪芳站了起来,向坦克扑去。
卢福祥急得大喊:“王洪芳,先冷静!”
连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一声巨响,敌人的一辆坦克就被炸毁了,后面的一辆也停了下来。
跟在坦克后面的敌人纷纷逃窜,七连战士趁机歼灭了大部分敌人。
可是,为了摧毁敌人的坦克,七连牺牲了一名优秀的战士。
为了给牺牲的战友王洪芳报仇,卢福祥抓起身旁的一挺机枪,把愤怒的子弹射向了敌军。
忽然,在敌人的后方却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原来,他们团的主力来支援了,只见举着枪的团参谋长杨清和营长叶书高,带领登陆部队正扑向敌人。
卢福祥笑了,但眼中却含着泪水,他慌忙站起来,对全连战士大声喊道:“同志们,冲啊!”
没多久,机场附近的敌人就全部被歼灭了。
在七连战士的猛烈打击下,敌人丢下一架运输机和几辆被炸坏的坦克便纷纷逃走了。
七连终于与团部汇合了。
卢福祥紧紧握住团参谋长的手,激动地说道:“你们来得正好,敌人一个没有跑掉。”
就这样,高崎附近的机场被二五四团成功地攻占了。
登陆大突破
10月16日凌晨,八十五师二五五团主力在全力攻占神山的同时,该团二营营长陆超遵照团领导的部署,率领五、六连的9个班,从殿前向禾山机场快速地行进,准备占领该机场。
五连的三个班和六连的一个班向南警戒,陆超营长与六连连长黄少岩率领其他五个班越过高崎,通过厦门的公路,直奔机场侧后。
五班长蒋永华率领一个小组朝机场的侧后攻了上去,一阵激烈地交战,敌人无力抵抗,纷纷举手投降。
从俘虏的口里获悉,敌军的二二一团指挥所就设在机场东头,该团团长已经逃跑了。
于是,陆超营长立刻命令各班在开阔的机场上分散向前挺进,四、五班分头绕到敌指挥所侧后。
在我人民解放军的重重包围下,敌二二一团乖乖地投降了。
半个小时之后,敌人有一个连的兵力在解放军其他部队的追击下,朝机场的方向逃窜而来。
面对这种情况,陆超营长命令一个班看管俘虏,两个班分两路迂回围剿逃敌。
那股逃敌见机场被解放军占领后,想再次往其他地方逃窜,可是所有的退路已经被解放军堵死了。
二排陈和庚把枪口对准敌人大声喊道:“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如果继续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在解放军的包围下,敌人慌了,纷纷叫喊道:“你们别打啊,我们要投降!”
这股敌人就这样成了俘虏。
在另一个方向,四连从另一角度向机场猛插,准备攻占机场。
该连一个班迅速剿灭了敌人的两个排。
该班战士看到六连的一个排遭到山顶上敌人的疯狂扫射,两个机枪手便连续打了600多发子弹,支援六连一排迅速攻上山顶。
之后,二营战士经过激烈地交战,终于攻占了禾山机场。
10月16日凌晨2时,二五五团三营在副营长蒋志华的率领下,守卫在高崎通往市区的公路南侧,一方面切断高崎逃敌的退路,另一方面防范敌人的援军。
没过多少时间,三营九连连长汪正中发现敌人一辆运送炮弹的汽车朝这边缓缓驶来。
汪正中马上组织战士阻击,敌人汽车很快被打瘫了,并俘获了车上的敌人。
刚刚缴获敌人的汽车,三营又发现敌人的两辆坦克向这边开来。
在八、九连的痛击下,敌人的坦克被摧毁了,并俘虏了两个驾驶员。
高崎被二五四团占领之后,二五五团三营快速向南挺进,和二五四团一起先后攻占了铺子。
九十二师在石湖等地强行登陆之后,九十二师各部队迅速向纵深地带挺进。
二七四团一营营部和一、三连由寨上方向深入到后埔、马垅一线高地和二连会合了。
二七四团二营教导员阎登山带领六连战士也赶到了这里。
到16日清晨的时候,解放军全部占领了塘边以北、马垅以东、小东山西北一线的高地。
二七四团三营和二营一部由殿前和湖里方向向纵深推进,占领了小东山以北、以东、安兜山一线的高地,和从高崎登陆的二五四团会合了。
当时所面临的情况是:解放军登陆后已向纵深地带挺进了两到四公里,在四公里的正面与守敌对峙着。
从地形上看,当面之敌仍占着薛岭山、园山、松柏山、仙洞山一线,对解放军是居高临下,有利于敌人实施大规模的反扑。
在这个时候,疯狂的敌人以园山、薛岭山为依托,组织了步兵、装甲车由江头向解放军占领的小东山高地、安兜山等地实施着猛烈反击。
顽固的敌人从16日上午10时一直打到下午3时,气焰十分嚣张。
解放军的各个登陆部队,和敌人进行着激烈地争夺战。
战士们誓死保卫每一寸胜利的土地,打退了敌人的多次疯狂反扑,使敌人伤亡无数,还缴获了大量的武器。
在同一时间,据守园山、松柏山、仙洞山的敌人守军,不断地用炮火、机枪等强大火力压制解放军在马垅、塘边的高地,企图阻止解放军向纵深地带挺进。
二七四团一、二营的指挥部认为,只有迅速夺取园山、松柏山、仙洞山,歼灭守敌,才能有力地支援左翼兄弟部队的战斗,才能继续向厦门岛的纵深地带挺进。不然的话,若是敌人的援军到来,实施全线大规模反攻,解放军的登陆部队就会很被动。
于是,该团马上调整了作战部署。
与此同时,二七四团三营与二七五团九连也会师了,夺取了小东山高地,与从高崎登陆的二十九军八十五师一部会合,逼近了园山。
看到解放军来了,敌人守军慌了,又是打炮,又是打机枪,妄图用火力阻止解放军前进。
园山守敌终于顶不住了,来了个以攻为守。
敌人的一个团在炮火、装甲车的掩护下,依托地形,向小东山、安兜山高地进行反扑。
敌我双方进行着激烈的交战。
敌人的三辆装甲车开足马力,突入了小东山阵地。
二七五团九连配合二七四团在右侧用火力支援。
在激烈的交战中,冲在最前面的一辆装甲车被九连火箭筒击毁了,其他两辆坦克便立即逃跑。
此后,敌人守军又组织了两次大反扑,结果都被二七四团三营击退。
攻到下午3时,敌人终于放弃“以攻为守”的策略,停止了反击,开始守在园山上。
松柏山的国民党守敌,死死守在工事里面。二七四团一营长王保田决定要引蛇出洞。
二七四团一、二营在迫击炮、重机枪的掩护下,发起了猛烈地冲击。
二七四团很快就夺取了松柏山和公路两侧的高地,卡住了守敌向解放军反击的要冲。
不久,二七五团一营也打下湖里西南高地,进而占领了仙洞山。
松柏山、仙洞山相继被解放军占领,守敌十分惊慌。
面对这种情况,汤恩伯才“醒悟”过来,把已经南调的机动部队慌忙北调,命令他们:夺回松柏山、仙洞山,不然天王山一丢,就都完啦!
之后,敌人五十五军二十九师组织了成营成团的兵力,连续五次向松柏山发动大反扑。守卫松柏山的王保田的一营总共只有300人,却牢牢地守卫着阵地。
敌人密密麻麻地冲上来,一营战士先不开枪,等敌人冲到阵地前30多米之际,搬起石头砸了下去,间或扔出一两枚手榴弹,再打上几枪,这样一砸一打,竟把敌人“砸”了下去。
在砸石头的同时,重机枪手张锡臣发现在乌石铺村边有个敌军官在指挥作战,便瞄准把他放倒。战后获知,他就是敌二二二团团长。
敌军占领的三山便丢失了两山,敌人的厦门防御体系也快崩溃了。
厦门警备司令毛森急了,派出警备司令部特务营,乘6辆大卡车,由乌石埔沿公路向松柏山进行疯狂地反扑。
解放军二七四团见有敌人汽车开来,立即埋伏在公路两侧高地。
敌人汽车一开到,解放军的机枪便“哒哒哒”地开火,敌人丢了汽车,不得不主动“撤”了回去。
在16日的上午,二五五团二营也向南继续深入。
该团五连和兄弟部队一起占领安兜村后,又连续击溃了敌人四次小规模的反扑。
二五五团六连连长黄少岩带领两个班,在与指挥部失去联络的情况下,主动翻过山岗打到园山脚下。
在西侧园山、虎山东侧,敌人的交叉火力对解放军进行疯狂的射击,妄图消灭六连战士。
六连又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首先向居于凹处的薛岭之敌发起了猛烈攻击。
这个时候,二五五团二营全部赶来了,大家并肩作战,一起对抗敌人。
下午2时10分,二营顺利攻克了薛岭。
在10月16日这一天,解放军十兵团各登陆部队,在安兜山、马拢、仙洞山、松柏山、园山等地域进行了争夺战,为厦门解放进一步扫清了障碍。
虽然在这个时候,十兵团指挥机关和后续部队还没有大面积的登陆,但是已经登陆的先头部队奋勇前进,让敌人闻风丧胆。
战士们步步推进,占据并巩固了每一寸阵地。
各作战部队都击溃了敌人一次又一次大规模的反击,还歼灭、俘虏了大量敌人,赢得了整个战役的主动权,为后续部队登陆和夺取最后的胜利起到了很大作用。
进入厦门市区
天亮后,从通报中得知,兵团主力在昨夜攻击鼓浪屿,稍后又发起对厦门的登陆战,经过一夜激战已经获得成功。但由于敌人反扑,组织巩固和扩大登陆场的战斗还在继续。
16日上午,敌军飞机和军舰一起出动,向嵩屿及九龙江下游地区大肆轰击,企图阻止解放军的进攻,特别是其军舰有进入厦门港支援厦门作战的企图。
师部当即命令炮兵对准敌舰进行射击,迫使敌舰不敢靠近厦门和鼓浪屿。
解放军八十五师参谋长吴森亚站在斗门至安兜公路边的坟堆上,看到前面丘陵地上有一群黑压压的人影在晃动,前面是逃跑的敌人,后面是拼命追击逃敌的解放军二五五团某分队。
再往左看,也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自北往南移动着,那是二五四团在追击敌人。
两个团在安兜会合了。
吴森亚获悉,二五四团两个突击营登陆不久就遇到敌人炮火的阻击,很多战士受伤牺牲了。
二营、三营快速冲向高崎与湖莲间的滩头,避开了水雷,炸开了三道铁丝网,占领了突破口。
二五四团二营、三营击退了敌人的两次反击,并向飞机场东部进攻,击毁了敌人的坦克。
二五四团二梯队一营向高崎东侧突破。
在他们从侧后向高崎攻击的时候,恰好与逃跑的敌人遭遇,双方交战片刻,便缴获了逃敌的枪械。
后来,又有人报告吴森亚,左翼二五六团也开始登陆了,但在钟宅墩和上、下马一带被敌人围住了。
吴森亚从获得的情报分析,必须立即扩大登陆场。于是立即命令:二五四团派一部和二五五团三个营前往支援二五六团,以便控制安兜东部。
二五五团主力打到江头及其以东后埔、蔡塘一线时,敌人却利用中部一带的高地,背靠大山,凭借坚固的工事进行垂死挣扎,解放军一时难以攻克该地。
吴森亚思虑着,他觉得应该巩固已得的阵地,扩大登陆场,随时做好准备抗击敌人的反冲击,待命协同三十一军进攻云顶岩。
吴森亚一面命令部队立即停止前进,一面召集两个团的领导到安兜指挥所开会,商讨下一步作战的方案。
吴森亚在会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主张:
主要任务是迎击敌人的反击,做攻守两手准备;调整部署,二五五团就地构筑工事转入防御,如敌反击,必须坚决顶住。
二五四团为预备队,一营在园山修筑工事集结待命,二、三营集结于飞机场南端、安兜东北地区休整、吃饭,准备随时出击。
两个团有六千人,即使敌人大部队压上来,也可保证守得住,坚持到晚上,后续部队必能上来协力出击。如敌人的反击被打垮,我军可乘势立即跟踪追击。
对于吴森亚的建议和主张,大家都表示赞同。
会议结束后,吴森亚马上把刚才的会议决定和作战部署向兵团司令部作了汇报。
整个16日上午,解放军已经将登陆场扩大到岛北地区,开始向市区进攻。
到了下午两点,敌人的阵地没有什么动静。
这时吴森亚判断敌人已经有了逃跑的想法,决心主动出击。于是,又把两个团的领导再召来商议。
吴森亚又重新作了如下部署:
一个团打正面,一个团打迂回,互相策应。
二五五团的任务是从正面向洪山柄、云顶岩、自来水厂、厦门大学之线攻击前进,并保障二五四团迂回安全。
二五四团的任务是从安兜经蔡塘向前村、石胃头、黄盾、溪头、曾后攻击前进,进行迂回,策应二五五团正面进攻,并断敌海上退路。
吴森亚的命令下达后,两个团便展开了积极的行动。
吴森亚又嘱咐说,发起战役的时间不能晚于下午3时。
这时,吴森亚又接到叶飞司令员的电话。
叶飞司令员在电话里急切地说:“敌人已经打算离开厦门,他们为争夺船只而互相残杀,你们要马上行动。”
叶飞司令员停了停,继续说道:“我指挥的部队都归你指挥了,你一定要把这场战役打好,不给敌人逃跑的机会。”
吴森亚回答:“知道了。”
吴森亚又报告说:“他已经制定了作战计划,各部队已经开始行动了,具体战斗部署请看密码电报。”
放下电话后,吴森亚感到自己肩负着重要的使命。
他现在已经是厦门战役的最高指挥官了,也就是说,如果这次登陆作战失利,他将无法向上级交代。
吴森亚站在指挥所里,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
此时,远处的枪声还断断续续地响着,整个部队处于分散追击的作战状态。他该怎样统一指挥部队继续作战呢?如果部队失去了统一指挥,即便在胜利的大好形势下,也是非常危险的。毕竟他是八十五师的参谋长。
他想,必须统一全体指战员的行动,当下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分送书面命令。
于是,他很快就写下了如下内容的命令:
(一)厦门的敌人准备逃跑了。
(二)奉叶司令命令,岛上部队统一归我指挥。
(三)决定本日下午3时全线出击。
(四)八十五师二五四团经蔡塘向沿海岸前村、石胃头、黄盾、溪头、曾后攻击前进;二五五团向洪山柄、云顶岩、自来水厂、厦门大学攻击前进。
(五)你部沿厦禾公路向梧村、厦门市区攻击前进。
书面命令写好后,吴森亚让人把这份命令抄写了很多份,都签上了他自己的名字,派侦察员四出寻找各作战部队,吩咐他们不论碰到哪个团,哪个营,哪级干部都要给他们发一份。
侦察员拿着吴森亚的命令稿,兵分几路,四处寻找各追击部队,将吴森亚的命令快速传播开,使得各登陆部队有了统一的行动。
叶飞司令员为什么要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吴森亚呢?
原来,在16日中午的时候,三十一军前进的速度很慢,所以叶飞司令员感到很忧虑。他本来已经命令朱云谦师长渡海统一指挥登岛部队,但朱云谦师长出发后却和指挥部失去了联系,所以叶飞很着急,而在厦门岛上能联系上的最高领导只有吴森亚一个人,于是,叶飞司令员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吴森亚。
16日下午4时左右,二五五团全团先后抵达洪山柄,对下一步的行动做了统一部署:
一营于后埔南,二、三营于后埔沿梧桐、自来水池向曾盾方向攻击前进。
二五五团一营迅速抵达云顶岩脚下,接着二连一个排快速爬到了山顶,但已经不见敌人的踪影了,一营决定翻过岩顶,向海滨挺进。
在前进的路上,一营在公路上抓到了敌人的两个逃兵,从逃兵的嘴里了解到,敌军一八一师刚刚沿着公路西逃。一营长黄启昌马上召集各连连长、指导员开会,部署围剿逃敌的方案。
黄昏时候,解放军已经插入厦门本岛中央,守敌开始动摇,纷纷找船开始撤退。
鉴于敌人已经开始逃散,如果仍然执行从云顶岩向厦门港挺进的作战计划,那么就势必要翻山越岭,这样就会延误许多时间,所以,一营马上决定,沿公路快速追击敌人。
为了追击敌人,一营战士顾不上吃饭,一路急速行军,追击逃跑的敌人。
当战士们追到离厦门市区两公里的梧村时,从文灶的方向传来了枪声,二连马上追过去,抓到了一批俘虏。
后来,一路上抓到的俘虏竟是越来越多。
一营战士攻入厦门市区的厦禾路,只见城里面一片混乱。大卡车、装甲车、坦克和榴弹炮都歪歪斜斜地停靠在街道上,到处都是人。
见到解放军到来后,敌人纷纷举手投降,乖乖地站在那里不敢动。
一营战士收缴敌人的武器后,没有处置俘虏,而是继续往市区深入。
追歼厦门残敌
10月16日傍晚时候,解放军十兵团指挥机关、后续部队陆续登上厦门岛,展开了大规模的登陆作战,进而全面占领厦门,并围剿逃散的敌人。
根据军部的战情通报,九十一师判断鼓浪屿守敌可能撤逃,遂于17日凌晨3时,命令二七三团二营乘船从鼓浪屿西北方向侦察进攻。
二营在营长辛公岩指挥下,在鼓浪屿玻璃厂方向成功登陆并迅速扩展,攻占了燕尾山,俘虏敌人一部。营长从俘虏口中得知敌人将要从轮渡码头上船乘船逃跑,便立即命令四、五连直插轮渡码头,断敌后路。
四连攻占了敌师部,活捉了正在指挥上船的二十九师副师长,将他带到营指挥所,命令他的部队放下武器投降。
二七四团一营营长王宝田营长也立即率领一、三连和机枪连直插梧村南山,击溃敌人的阻击之后,一营又继续追至东坪山村,全歼敌七十四师二二二团残部,俘敌团副以下1000多人。
深夜里,解放军九十二师二七四团侦察员发现,在乌石埔和兴山上的国民党军队开始撤离了。
为了不让这股敌人逃掉,王宝田马上带领部队追到江头。
那个时候天已经亮了,王宝田营长看到江头街上一片狼藉,放着敌人没来得及吃的饭菜,也看到兄弟部队向东、向南追击的路标。
之后,一营一连又在其他部队配合下,消灭了由云顶岩向西南准备逃跑的敌人。
三连下山向黄厝方向搜索前进。
二连战士追到厦门市东侧,由文灶沿五老山、厦门大学以东,向胡里山炮台方向挺进。
二连在厦门大学以东击溃敌人的阻击之后,发现敌人乱哄哄挤在胡里山炮台沿海一线,抢着上船逃跑。面对这种情况,勇敢的二连战士马上就把这股敌人包围起来了,并以强大的火力压制这股敌人,通过劝导,有3000多名敌人举手投降了。
二七四团三营主力深入市区,展开了激烈的巷战,在厦门市区东南部又俘敌3000多人。
之后,二七四团三营继续向东追击。
三营的另一支部队在莲坂击溃敌人阻击,歼敌一部,接着,他们沿着金鸡山、东坪山朝曾居坂方向快速地追击敌人。
二营六连由莲坂沿东坪山、上李东高地向曾居垵方向追击。
二营营部率领四、五连由江头沿埔园、洪山柄插到石胃头,歼敌一部,然后继续沿公路向溪头、白石炮台方向迂回前进。
二七四团二营进至石胃头北侧时,与敌六辆汽车遭遇。
五连在公路两侧伏击,将敌全歼,生俘敌七十四师运输连连长。经审问,得知敌七十四师师部已窜到了塔头村。
五连七班班长孙继伯立即带领全班战士上了一部汽车,押着敌汽车连长直扑塔头。路上,他们越过零散的逃命之敌,直奔塔头村。
到达村边时,孙继伯发现敌军来来往往,极为混乱,便乘乱插进村里。
突然,被俘的敌连长指着一栋房子对孙继伯说:“就是这里。”
孙继伯马上向全班战士作了战斗部署,然后他带上一个战士,端着冲锋枪对着门口喊道:“叫你们师长赶快出来!”
不一会儿,四个穿着军官服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孙继伯大声问道:“谁是师长?”
一个戴着墨镜的人说:“我就是七十四师师长。”并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孙继伯脑子一转,心想说大了怕他不相信,说小了又怕他不听指挥,于是为自己“提了一级”。孙继伯对敌人大声喊道:“我是解放军的排长!”说完,孙继伯又补充一句:“就是普通士兵也可以命令你缴枪!我们大部队都在外面等着,赶快打电话命令你的部队放下武器集合,我们优待俘虏!”
这位师长喘了一口粗气,耷拉着脑袋回屋里去了。似乎对这位“排长”没什么兴趣!
一个自称是副师长的人倒很“配合”,连忙下了缴枪的命令。
正在这个时候,二营其他连也赶到了塔头村,包围了该敌师部。
就这样,敌中将师长李益智及手下官兵3000多人全部成了俘虏。
二七四团二营这次抓俘虏与以前完全不一样,除了没来得及装车的贵重物资,其他的被扔得到处都是外,敌兵本来带着多年搜刮来的金银,为了逃命,也嫌它们碍手碍脚,都不要了。
“金元宝”撒得满地都是,屋子里,院子里,到处是白花花的银元。
战士们边抓俘虏,边弯腰拣银元,结果,拣了长长的好几串。战士们衣袋、裤袋都被银元压得沉沉的,最后上缴时,一数竟有几万块之多。
战后,这些无私的战士在全军还被评为“拾金不昧”的英雄。
因为活捉了敌人中将师长,孙继伯知道,战后一定要给他评功。
孙继伯找到团长,迟疑了老半天不知道怎么汇报才合适,最后红着脸说:“团长,我不想评功,我想提一级当排长。”
“怎么,我们的大英雄发官瘾啦?”团长笑着问。
“我抓俘虏,为了吓唬他们就自动提了一级。我想下次如果再遇见这些俘虏,他们知道我是个班长,肯定会笑话我呀!”
孙继伯这个要求报到周军长那里,周志坚大笔一挥:
准,提两级!
陈政委说:“老周,是不是多提了?还是提一级合适些吧!”
“哎呀,亏你还是政委。你想想,他在李益智前说是排长,如果下次真的遇上了,他还是排长,这不说明我们解放军有功不奖,奖罚不分明嘛!”
解放军在围剿厦门守敌的时候,各路大军快速迂回包围,分割敌人,切断敌人的退路,见到一股,就打掉一股,不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指挥部要求把敌人分割在塔头、白石炮台、胡里山炮台、厦门市区东南部、东坪山地区。
在这次追剿敌人的战斗中,仅二七四团就剿灭敌人1.5万多人,还收缴了敌人的大量武器、弹药和各种各种军用物资。
在发动厦门战役的过程中,九十一师二七三团二、三营,从厦门岛南面登陆策应。
17日清晨,该团二营的两个连顺利登陆,快速挺进市区,俘获敌人400多人。
一营一连指导员丁奖兴和六名战士走在最前面。忽然,丁奖兴停了下来,对后面的战士们大声喊道:“大家快来啊,这里有好大的一堆!”
原来,丁奖兴发现在前面的一座庙里,躲着敌军二八一师的八四二团。这群敌人躲在这座庙里,是打算登船逃跑的。
这伙敌军看到解放军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个个都吓傻了,根本不想再反抗了。就这样,战士们就把敌人团团包围了。
经过解放军的劝说和政治攻势,敌人知道逃跑无望了,只见一个敌人军官举起一块白布,向解放军一营一连请求投降。
一连长高龙宝马上把那个敌人军官带到营部,敌军官说道:“请贵军不要开枪射击,我是该部队的副团长,我们保证投降。”
黄营长命令部队继续向市区深入,一面接受敌军官的投降。很快,庙里的敌人就缴枪投降了,这次俘敌达到2000多人。
鼓浪屿的国民党守敌在无力抵抗的情况下,纷纷逃窜,打算乘船逃往厦门,但敌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是跳不出解放军手掌的。
二营勇猛追击逃敌,对溃散敌人发起猛烈攻击,并俘虏了1400多名敌人,这样鼓浪屿被解放军完全占领。
九十三师二七八团一支部队在这里战斗的同时,又渡海进攻语屿岛,守敌逃窜,该岛也被解放军占领。
到此,解放军的登陆部队已经深入了厦门的各个地方,胜利的号角马上就要吹响了。
到17日拂晓,我军主力开始分兵向厦门市区和东南部合围。
10时,厦门解放了。
汤恩伯逃离厦门
北半岛失守,厦门岛蜂腰部制高点反扑未能奏效,16日黄昏,汤恩伯和毛森匆匆逃到厦门港海滩。
汤恩伯深知大势已去,准备带领一部分人逃往台湾。情急之下,他用报话机直接呼叫兵舰放下小艇接应。就像廖耀湘当年在辽沈战役中兵团被围之际,慌乱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得用明语呼叫各部撤退。
但此时适逢退潮,小艇无法靠岸。汤恩伯只得在厦门港滩头跺脚、叫骂,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喊来小艇,汤恩伯才被小艇接走,慌忙逃离了厦门。
汤恩伯逃跑的当时,叶飞也使用报话机,他在监听的报话机里听得非常清楚。他想命令追击部队迅速向厦门港追击,活捉汤恩伯,但怎么也联系不上部队。
解放军的追击部队这时只顾抓俘虏、缴枪,却不知和指挥部进行联系,让汤恩伯有了逃跑的机会。
叶飞在指挥部里拿着报话机无奈地叹气,眼睁睁地让对手就这样逃走了。
刘汝明也匆忙上船,并令其第八兵团迅速逃离。因为解放军进展迅速,只有4000余人上船。
刘汝明逃到台湾后,因为作战不利,其八兵团军官全部被撤职,士兵全部编入其他部队,番号取消。至此,西北军彻底消失。
罪恶滔天的汤恩伯虽然逃过了被活捉的命运,但他逃到台湾后,由于他并非黄埔系统出身的将领,不能容身于当时掌控台湾的黄埔“土木工程系”,其所有职务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总统府战略顾问”的虚衔。
从此,汤恩伯变得精神忧郁起来。他情绪低落,原有的严重胃病也复发了。医生诊断为胃溃疡和十二指肠癌,建议他去美国治疗,但汤恩伯无法负担去美国治疗所需的巨额费用,只好去日本担任台湾驻日本的军事代表。
在日本,汤恩伯做了三次手术。在1954年6月24日的最后一次手术中,因医疗事故死在了手术台上。终年54岁。
蒋介石得知汤恩伯死了,态度冷漠,反应冷淡,只说了一句:“死了也好。”
厦门岛和鼓浪屿解放
1949年10月17日上午11时,战斗结束,厦门岛和鼓浪屿全部解放。
厦门之战历经两天两夜,解放军共歼灭国民党第八兵团司令部,第五十五军和第五军第一六六师,共计2.7万余人,其中俘获了2.5万余人,使蒋介石原先在东南沿海确定的五大战略据点。
即舟山、金门、廈门、台湾和海南岛,从此失去了其中的重要一点。
但是,解放军在厦门的胜利,是以首次攻击鼓浪屿的浴血苦战而失利为基础的。
鼓浪屿登陆战从15日开始到17日,共歼敌1428人,但我军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我九十一师二七一团就牺牲团长王兴芳以下367人,伤426人,失踪411人。二七七团第一梯队出发的也是两个营,损失不应在九十一师二七一团之下,解放军总损失在2000人左右。
特别是“济南第二团”的损失特别令人痛心。仅阵亡的营职以上干部就包括:团长王兴芳、一营教导员于连沂、宣传股长彭润津、供给处副主任林华亭,九十一师后勤部军需股股长王炳林等。登岛的二七一团一、二、三、五、七连及一机连,二七七团二、四、八连,配属的师炮兵营二连的连长等几乎全部阵亡!
九十一师师长高锐战后非常痛心,他后来在回忆录中写到:
鼓浪屿战斗,就整个解放厦门作战来说,达到了兵团要求吸引敌人注意力、调动敌人、保障主力登陆厦门的目的,但就九十一师的战斗来说,是一次失利的登陆战斗,是九十一师创建历史上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失利战斗(也是最大的一次失利战斗,第一次是刚成立时的小据点攻坚战斗,未成)!这次战斗的失利,不仅造成的损失令人痛心,而且在这个历史时期内不再有机会打一个翻身仗令人遗恨!这次战斗损失之特别使人痛心和遗恨,还在于许多经过战斗锻炼,为革命立过功而又一贯英勇战斗的精英们,竟在不能施展自己一点杀敌威风和本领的木船上含恨牺牲!在不顾一切拼死登上敌岸、冲上敌人铁刺网和阵地内,孤身奋战中捐躯而又被战斗失利的阴影所遮蔽,我不禁为他们失声痛哭!战后几十年,每当我回忆这次战斗时,内心里总是充满悲痛和悔恨!
高锐将军后来到鼓浪屿战地巡礼时曾赋诗一首:
渔舟搏浪送征戍,驶出龙江斗逆风。
鼓浪岩前击龟甲,厦门湾里逐杌虫。
骨埋玉岛木兰白,血染金沙枫树红。
三十年前故战地,独凭碧海悼英雄。
叶飞将军后来在回忆录中也写到:
我们的战士无愧于英雄称号,顽强战斗,直至全部壮烈牺牲,终于牵制了敌人,威慑了敌胆。战士们洒满鲜血的阵地,战后被命名为“英雄壮烈山”。解放后每次我去鼓浪屿,总要去凭吊一番,向烈士们表示敬意。
厦门的解放,宣告了16世纪以来,西方殖民者和帝国主义列强任意蹂躏厦门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
驰名中外的“海上花园”从此回到了人民的怀抱。
而令叶飞兴奋的是,他亲自解放了他青少年时期上学和走上革命道路的故土。
解放军接管厦门
解放后的厦门接管工作比较繁重,准备工作主要是筹建领导班子。
刚刚解放的厦门,也和成立不久的新中国一样百废待兴,各方面都很不健全,只能一切从简。接管组的第一项任务是“清理国民党的残兵败将”。当时,原国民党厦门地方法院院长逃往台湾,其他国民党法院的“遗老遗少”们很多都在法律界颇有名望,根据这一情况,接管组决定组织他们学习。经过审查,最后经厦门市市长批准,国民党法院中的20多位留任,个别反动分子则被开除。
厦门旅外华侨有两万余人,分布在菲律宾、越南、泰国、缅甸、马来亚、荷印等地。闽南华侨每年经厦门出入的大约10万人以上。
著名的爱国华侨领袖陈嘉庚在北京参加全国政协第一次全体会议时,便向中央领导提出建议,说厦门快要解放了,那里是很多海外华侨的故乡,又是鸦片战争后“五口通商”的一个口岸,在海外影响很大,必须派一个闽南人到厦门当市长。
对于陈嘉庚的意见,中央领导很尊重,感到厦门这地方确实很重要,将来既是对外通商的口岸,又要担负支援解放台湾的任务,市长人选必须慎重。
中央征求福建省委的意见,叶飞知道时任第二十九军参谋长的梁灵光是闽南人,会讲闽南话,而且抗战期间在苏中地区有过多年从事政权工作的经验,所以向省委作了推荐,并得到了中央批准。
于是,中央任命梁灵光做厦门的首任市长。
梁灵光1916年11月出生,福建永春人。1935年参加“一二九”学生运动,积极投身抗日救亡工作。1936年2月参加党的秘密组织,即上海抗日青年团,同年6月,赴马来西亚吉隆坡尊孔中学任教,组建了“雪兰俄邦反帝大同盟”、“华侨抗日救国会”、“左翼作家联盟”三个进步团体并担任主席。“七七”事变后,他毅然回国,在苏北参加抗战。
那时中央拟定叶飞兼任厦门军管会主任,第二十九军政委黄火星兼副主任。
在下达漳厦战役的作战命令后,叶飞就把第二十九军参谋长的梁灵光找到福州谈话,对他说:“中央和省委决定,把你从二十九军调出,去厦门当市长。中央把林一心从黑龙江调来福建,准备担任厦门市委书记。你们两人回到泉州,抓紧组建市党政领导班子,筹备接管厦门的工作。”
梁灵光欣然接受了,并迅速开始组建接收班子,做好一切接收准备工作。
接管厦门市的干部人员当时只有200多人,10月中旬扩大到400多人,可以说是来自五湖四海。
这些人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来自苏南支援的干部,副市长张维兹等人都是这一批,其中有些是方毅、梁国斌介绍来的;一部分是从军队转业来的,除市长梁灵光外,还有第十兵团民运部长杨士敬等;一部分是闽南地下党的干部。
厦门刚一解放,梁灵光便领导他的接收班子,迅速投入到工作中。
他们接收的单位有:
接收了原国民党单位总共120个,其中国民党中央直属机构22个,市属机构46个,各种文化机构21个,军警机构12个。
梁灵光计划安排非常周密,接管人员也认真负责,确保了厦门生产生活秩序的正常进行。到10月底,各项接收工作基本胜利结束。
厦门从此真正显示出“国际花园城市”的魅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