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黄沙车站
10月14日17时30分,一二八师三八二团战士们顺利进入广州沙河镇。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国民党军队犹如惊弓之鸟,各处阵地上早已没有一个敌人了。
沙河街上的守军,也龟缩到广州城里,整个大街上只剩下几个警察。战士们从这些警察的口中得知,部分敌人正准备从广州黄沙车站过珠江向南逃窜。
三八二团布置好警戒,就开始布置进攻广州城的计划。团首长经过研究决定:一营和团直属队急插市警察局和国民党总统府;二营沿珠江直插沙面及黄沙车站;三营沿惠宁路急进,在黄沙站与二营会合;榴炮连暂时在沙河接师主力进入广州市。
得到“直插沙面及黄沙车站”命令的二营战士们在沙河镇与大部队分手后,立即轻装前进,直插黄沙,他们的任务是堵住敌人的退路。
在一名沙河镇投诚警察的带领下,他们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跑步前进,来到了黄沙车站附近的一桥头。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守桥敌人发现了前方有人,便大声问道:“什么人?口令!”
二营营长一面让投诚警察与守桥敌人搭话,一面将部队散开,占领有利地形,向桥头发起了进攻。
突然的变故,使固守在楼房、地堡、桥头工事里的敌人一片混乱,只听见咒骂声、叫喊声、枪械撞击声响成一片,随即,从暗堡里射出了子弹。
我军趁敌人还没有来得及布置好火力之机,先用轻重机枪压制敌人火力。
一排战士向桥头发起了进攻,他们迅捷地攻到桥头附近。一排长一马当先,突然,桥右侧碉堡里射出一串子弹,几名战士中弹倒地,一排长也身负重伤。
二营长立即将二排长和三排长叫到跟前,命令二排战士迅速炸毁敌桥头火力点,突破后再向黄沙珠江码头方向扩大战果,而三排则从另一条街道迂回到黄沙车站,配合进攻。
部署完毕,营重机枪和连轻机枪以猛烈的火力压制敌桥头和附近楼房的火力点。八班长等几个同志,抱着炸药包利用房墙作掩护,匍匐向前运动。八班长在靠近敌碉堡时,一跃而起,将炸药包紧贴着碉堡的薄弱部位,拉燃了导火线,随后迅速转移到安全地带。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几个敌人连同碉堡一起上了天。
八班的另一个战士趁爆炸的一瞬间,利用烟幕的掩护,很快冲过桥。正准备爆破楼房的时候,发现大楼右侧20多米处有个敌人火力点正向我方射击,他迅速跑过去,轻而易举地将这个火力点炸掉了。
固守在大楼里的敌人听见了楼旁的爆炸声后,顿时乱成一团。他们窜下楼就往江边跑,企图越过江南逃。
二排长立即发出了冲锋的信号,战士们一跃而起,迅速突破了敌人的防守阵地,占领了街道路口。
此时,天色已晚。战士们正在巩固阵地,忽见从左前方珠江边上射来一道道亮光。原来是前来增援的敌人向天空发射了照明弹。顿时,四周如同白昼。敌人发现了我方的目标,我军也从敌照明弹的闪光中,看到公路右边排列着一行很长的车队,以及汽车底下藏着的敌人。
二排长估计敌人可能会向我军进行反扑,便马上命令全排4挺轻机枪和18支冲锋枪的射击手都来到了刚占领的大楼的走廊、门窗和墙角的有利地形上,准备迎击敌人的反扑。
不出所料,不多时,汽车底下的敌人就向我方阵地爬来。二排长让大家屏住呼吸,靠近了再打。
几分钟后,当敌人从汽车底下想爬出来的时候,二排长一声令下:“打!”
顿时,轻机枪、冲锋枪、步枪一齐开火,前面的敌人倒下一片,后面的敌人也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则扭头跑了回去。敌人的第一次反扑,仅一分钟就被我二排战士给打垮了。
第二次进攻时,他们改变了方法,企图以人墙战术进行强攻,但仍被我方的强大火力给打退了。
第三次,他们一方面集中火力向我军射击,封锁我军前进的道路,另一方面再次收罗残兵败将,将自己的阵地移至到车站附近的小巷子里。
小巷作战是我方的强项,二营长派出二排和三排两个排的战士对敌人进行了迂回包围,使敌人前后受敌,不一会儿就消灭了敌方很多人。
敌人的反扑计划再次失败后,战场上暂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他们决定孤注一掷。
一敌军官亲自出马,趁着黑夜,冒充我方人员,大摇大摆向我军阵地走来。
带领战士们守侯在巷子里的三排长,看见前方走过来一个人,便大声地问道:“什么人?”
那人随口说道:“自己人。”
三排长认为敌人一个人是不敢贸然前来的,于是便放松了警惕。谁知这人走到离三排两三米处时,突然用冲锋枪对准我方阵地一阵狂射,射击后又迅速地逃离了现场。
敌人的这次偷袭,使三排的几名战士负伤,另有两名战士牺牲。
吃一堑、长一智,三排长估计敌人占了这次便宜,还会来第二次,于是便把消灭单个敌人的任务交给了排里的狙击手。
约10多分钟后,从敌方的阵地上又过来了一个黑影,三排长立即提醒狙击手做好射击准备,待这个黑影离三排阵地很近的时候,三排长又大声地问道:“什么人?”黑影的回答和上次一样。
三排长对狙击手点头示意了一下,只听得“砰”地一声,这个黑影便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
这样,敌人的偷袭手段也就没有再次得逞。
三排的战士们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上,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地进攻,打死敌人80多人,其中连排军官4人,打伤多人,从而保证了二排战士迂回到敌侧后,围歼敌人。
战至15日凌晨,三八二团二营歼灭敌第五十军第一○七师1000多人,取得守卫黄沙车站的最后胜利。
大部队跑步入城
10月14日,三八二团三营与二营战士分手后,也按计划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当部队进到先烈路,在靠近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时,天河机场和南边传来了“轰隆隆”地爆炸声。
团政治处主任说:“这是敌人撤退时的破坏活动。同志们,我们要加把劲,早到一分钟,就可以使广州城少一分损失。”
战士们听完团政治处主任的话,立即沿着先烈路跑步前进,急促的跑步声打破了黄昏时的宁静。
19时左右,三八二团部队即与敌掩护撤退的第五十军接上了火。
敌人以小分队在各街道的叉路口设防,他们依仗较高的楼房布成火力网,企图阻挡我军前进。我军则凭借障碍物,顽强向前进攻,以期突破。
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街道两旁楼房里的火力,对我造成了巨大的危害。为此,三八二团团长不得不派出一些战士首先消灭楼房之敌,以解除前进的障碍。
但这种战法使我军的队伍变得很分散,从而减慢了前进的速度。
为了迅速解放广州城,团长命令各营设法绕过阻击的敌人,不与敌人在街上继续对峙,把他们留给后续部队解决。
接到命令后,三营快速行进到长寿路北段,但他们却在这里碰上由北向南撤退的敌人。三营战士出其不意,将敌人的撤退队伍打乱,接着,战士们又跟踪逃走的敌人追到黄沙车站与二营会合。
三八二团的一营,在向市警察局进攻时,在街道两旁遇到了同三营同样的情况。街道两旁楼上的敌人不断地用火力封锁他们前进的道路,使他们行进的速度受到了阻挡。
一营营长没有硬拼,而是采取喊话的方法瓦解敌人:“蒋介石的末日到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楼上的兄弟们,快投诚吧!解放军优待俘虏。”
也许是广州国民党军队听不懂普通话,营长的喊话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时,街边的群众听了,主动协助部队用广州话喊。
这声音不是催眠曲,而是朝阳歌,用广州话喊话的群众终于把这些阻击的敌人唤醒,他们自觉地下楼缴枪,一营很快就占领了市警察局。
营长命令投诚的警察打电话,叫各处警察到局里来投诚。很快就有零散的警察一个接一个来缴枪。
一营顺利地解决了市警察局后,除留下警卫连准备迎战妄想过江逃跑的残敌外,还令二连在群众的帮助下,以排或班为单位占领各路上的要点,以接应后续部队前进,保证道路的畅通无阻。
其余部队三连、机枪连和侦察排则在营长的带领下,轻松地占领了国民党的“总统府”。
当一营的战士把鲜艳的五星红旗插上“总统府”的房顶时,师主力部队也进入了市区。
部队列队向西南转往中山路时,马路上灯火明亮,很多市民站在街旁,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解放军进城。
广州市的广播电台这时也恢复播音,一位女广播员用甜美的声音连续广播着:
市民们,国民党军队已溃败了,解放军也已进城,让我们以掌声和爆竹来欢迎大军。大家还要切实注意,防止坏人捣乱、破坏。
这声音在广州的上空飘荡,使部队的情绪异常高昂、振奋,战士们的胸膛挺得更高,步伐迈得更整齐了。
血战广州城
三八二团能够顺利攻克广州城,除了有他们自身勇敢顽强、不怕牺牲的因素外,还与师主力和兄弟部队的密切配合不无关系。
1949年10月13日,解放佛冈的战斗结束后,解放军第四十三军一二七师官兵发扬不畏艰苦、连续作战的优良作风,马不停蹄地赶往广州,准备参与解放广州的战斗。
这天傍晚,战士们经过花县,来到了离广州仅仅10公里的北郊小镇上。
此时,小镇上的敌人早已跑光了,师首长决定在此休息一夜后,继续前进。
第二天一早,师首长在小镇上的一间小庙里,召集团营级干部研究向市内进攻的行动路线。
他们决定进攻的第一个目标,是白云山西边一个无名小冈上的敌人据点,这个据点筑有连环地堡和交通壕。
从地形上来看,这个地方有利于防守,不利于进攻。山的那一边,是进入广州市区的登峰路。如果拔掉了这个据点,那么第二个目标就是越秀山东段地区;攻克越秀山东段地区后,便可顺利地进入广州市区。
研究了进攻路线后,各位指挥员又一同来到离市区两公里远的地方实地观察地形。
在这里,早已闻名的白云山,与他们遥遥相对。
这座山,虽然历经反动派的破坏摧残,但在蓝天的映衬下,仍很巍峨雄伟,指挥员们用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见在交通壕里走动的敌人。
看完地形回来,指挥员们又马上召集连、排长和班长开会,进行细致地战斗布置。他们根据排班的具体力量,最后确定由三八○团一营三排担任主攻任务,二排为预备队,一排则从右边小山坡进行迂回袭击。
这天18时,战士们离开新市,开始按照白天确定的进攻路线前进。
刚走了不远,就听见了从广州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后来有消息传来说,是敌人把海珠桥炸毁了,他们想以此来阻挡解放军进城。
战士们听到这个消息,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不久,他们就接近了白云山敌人的据点,当他们抵达敌人碉堡两百多米的地方时,敌人的碉堡里吐出了猛烈的火舌。
战士们迅速卧倒,进行还击。这时,所有的地堡都响起了枪声。猛烈的火力,压制了我军前进的步伐,但也将他们的火力点暴露无遗。
趁着敌人盲目瞎打的时候,三排的爆破手已匍行到离敌只有百多米的地方了。
这时候,我军的轻机枪、重机枪等武器,一齐朝敌人射击,曳光弹也拖着长长的尾巴,直扑向敌人地堡的射击孔;爆破手的炸药包也投放到了预定的位置,随着一阵阵惊天动地轰鸣,敌人的枪声哑了,三排战士也停止了射击。
这个在几钞钟前还枪声震耳的旷野,忽然变得一片静寂。停了一会,依然不见一点动静。
夜幕下,大家无法看清敌人的情形。三排长只好采取火力试探,他下令重机枪开火,打一阵点射,再停下来,可还是不见敌人有什么动静。敌人到底想耍什么花样,令人一时捉摸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担任突击的第七班摸到了离敌人地堡20多米的地方,紧接着,七班班长大喊一声,抱起枪带领全班战士冲了过去,接着三排也冲了过去。
战士们冲进地堡,居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他们又在地堡附近处搜索了一遍,还是不见人影。
原来敌人稍稍抵抗了一会,就翻过小坡,沿登峰路逃入了广州市区。
三排战士们打扫完战场,即按照原来部署的路线,向越秀山挺进。
副连长带着三排在前,二排在中,一排在后搜索前进。在迷蒙的黑夜里,战士们快速地穿过两个村庄,越过铁路,逼近越秀山。
夜色中,越秀山顶上的中山纪念碑隐约可见。当三排进抵越秀公园北秀湖地方的时候,突然从镇东路旁灌木林中射出了一排排的子弹,火力相当猛烈。
原来是潜伏在这里阻击解放军的国民党部队。
三排战士迅速就地还击,二排的机枪也打了起来。
这股敌人相当顽固,他们毫不示弱地拼命抵抗,子弹“嗖嗖”地从战士们头顶飞过。三排战士见强攻一时难以奏效,就集体向敌人喊话,想以政治攻势瓦解敌人。可他们不仅不听,反而加重了向三排射击的火力。
三排长决定消灭这伙敌人。他下令炮排向敌人开炮轰击。随着“轰轰”一阵炮击后,敌人的火力被打哑了。战士们立即冲上去,活捉了剩下的敌人。
攻占越秀山后,三八○团把从越秀山镇东路抓到的俘虏,交给了“打扫战场”的三七七团,他们则继续向广州市中心挺进。
当战士们沿盘福路进到前方医院时,再次遭到了敌人的阻击。
经过一阵射击过后,一营八班的战士们冲到敌人跟前喊话说:“解放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
这股敌人听到喊话后,除了几个人跳楼逃跑外,其余的都举起手出来投降。
在九路路口,战士们又与国民党保安团的一个排交上了手,经过激战,保安团的人也都成了俘虏。
为了减轻拖累,利于机动巷战,三八○团战士们再次将俘虏押交给了三七七团。
走过光复南路,战士们折出太平南路,接着又转入西堤二马路。这时,黄沙方面的枪声和爆炸声也非常地猛烈。
西堤二马路两旁都是破破烂烂的,没一间像样的房屋。当战士们走到西堤二马路的一条小巷口时,又有一股敌人朝战士们射击。
敌人盘据在破废的大新公司二楼,居高临下,妄图阻击我军。我军的机枪手立即还击,一阵点射,子弹打在二楼的混凝土柱头上,迸出点点火花。
这群敌人在三八○团强大的火力攻击下,不久就缴械投降了。
来到西堤二马路,三八○团一营的战士们兵分两路向沙面东桥附近逼近:二排长带领二排直出623路转东桥;副连长和三排长领三排从兴隆路穿出去,然后顺西堤拐到东桥。
始终担任突击班的三排第七班,摸出兴隆路口时,发现在沙基惨案纪念碑的地方有一座碉堡。他们用火力试探了一下,没有遭到还击,便紧靠着墙根,准备跃向桥头。
但他们刚一行动,从沙面珠江路2号、4号楼却射过来密集的子弹。
敌人用的都是自动武器,火力非常猛烈。一营的战士们被打得抬不起头来,这是他们进入广州后遭到的最猛烈地一次袭击。
战士们被压制在西堤沙基正中的巷口。
敌人的疯狂进攻,引起了三排战士们的满腔怒火,就在他们准备出击的时候,二排在西堤二马路口先朝敌人开了火。
在这一瞬间,三排的几个狙击手,一跃跃到了623路2号楼门前,倚着楼柱扣下扳机,朝敌人射出了复仇的子弹。
敌人被打得抬不起头了,三排战士相继跃到桥头,靠桥头死角的遮掩,站稳了脚根。
为了尽快攻入沙面地区,一营长决定改变战斗计划,由二排的战士从623路背后小巷跑步直奔西桥。
二排走后,三排和一排加强了向敌人的射击进攻。敌人在我军强大火力的攻击下,慢慢顶不住了。他们沿复兴路向沙面中心退去。
战士们在机枪的掩护下,爬上一道挡住去路的铁栅,用铁镐打开栅锁,拉开铁栅,冲进沙面,沿着复兴路继续追击敌人。
在三排和一排攻打东桥的时候,二排从调源下街冲了出来,用火力打退了潜伏在肇和路55号向我军阻击的敌人后,打开西桥上的铁栅,也冲进了沙面。
此时,沙面的敌人,已被三排和一排压进了复兴路的台湾银行。但敌人仍不肯投降,他们倚着窗口企图作垂死挣扎。
二排从西桥冲进后,便和三排、一排合在一起,包围了台湾银行,他们一边用火力压制敌人,一边从四围向敌人喊话。
与此同时,在黄沙车站方面也传来了阵阵枪声,这里的敌人指望着在黄沙的敌人能来解救他们。他们哪里知道,我三八二团的战士们正将那里的敌人一点点消灭。随着黄沙方向的枪声渐渐平静下来,躲在台湾银行的敌人知道再也没有希望,只好举起了双手……
黎明的时候,广州市区内的枪声渐渐地平息了,广州市也迎来了她新的一天。
广州解放了!
15日清晨,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广州市最高的建筑物——爱群大厦的顶层,升起了一面巨大的五星红旗。鲜艳的红旗在阳光下欣然飘舞。它向全广州的人民宣告:旧的广州在昨日夜间死亡了,新的属于人民的广州从此正式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