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要用云山城里的南朝鲜军一师下酒。”接到命令,三十九军军长吴信泉狠狠地捶着地图上的云山城说道。
“冲上去!和敌人搅在一起!”指挥员及时下达了命令。
有个战士气鼓鼓地冲进美军指挥所院里,对着一群惊慌失措的美军士兵大喊:“老子才是王牌!服不服气!不服气再打!”
志愿军调整部署
南朝鲜军受到志愿军的打击后,“联合国军”统帅部发现中国军队已经入朝参战了,但是,他们对中国军队的兵力判断失误,依然认为中国只是“象征性”地派出了4万到6万的兵力,出兵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保护向中国东北地区提供电力的鸭绿江水电站。
因此,他们仍然按照既定的计划,一面调整部署,一面继续向朝中边境前进,妄图占领朝鲜全境。
1950年10月31日,美军第二十四师前进至泰川、龟城,并继续向朔州开进。
英第二十七旅进至定州、宜川,并继续向新义州前进,美第一军预备队骑兵第一师从平壤调到云山、龙山洞地区,准备接替南朝鲜军第一师。
另外,为保障其侧翼安全,阻止志愿军从其右翼向军隅里方向攻击,南朝鲜军第八师已经退到球场地区集结,南朝鲜军第一师主力撤退到宁边几其东北地区,南朝鲜军第七师则由龙山洞地区东进到球场及德川地区。
美第九军第二师也开始由平壤向北开往安州地区,作为美第八集团军的预备队。
对方的这个部署仍然处于兵力分散的状态,而且对志愿军情况尚不明了。
志愿军则对“联合国军”的兵力和部署已经基本掌握,并且参战部队已经全部到齐展开,兵力上也占有优势。
志愿军在清川江以北可集中10到12个师,约12到15万人,而“联合国军”只有5万多人。
针对这个情况,志愿军首长决心采取向“联合国军”侧后实施战役迂回、结合正面突击的战法,集中兵力,各个歼灭云山、泰州、球场之敌,首先求得消灭南朝鲜军第八、第七、第一师,然后看情况再寻机歼灭美英军。
毛泽东同意了这个决心,并指出:
此战只要我第三十八军全部及四十二军一个师,能确实切断敌人清川江后路,其他各军、师能勇敢穿插至各部分敌人的侧后,实行分割敌人而各个歼灭之,则胜利必能取得。
为了实现这个决心,志愿军司令于11月1日9时命令:
第三十八军迅速歼灭球场之敌,然后沿着清川江左岸向院里、军隅里、新安州方向突击,切断敌人退路。
第一二五师向德川突击,并占领该地,坚决阻击由东、南两个方向前来增援的敌人,从而保障我军侧翼安全。
第四十军以主力迅速突破当面之敌,于1日晚包围宁边南朝鲜军第一师主力并相机将其歼灭,得手后向龙山洞以南灯山洞突击,切断龙山洞地区敌人的退路,同时留下一部分兵力到上九洞地区防止云山的敌人逃窜。
第三十九军于1日晚歼灭云山之敌,得手后准备协同第四十军围歼龙山洞地区的美军骑兵第一师。
第六十六军以一部于龟城以西钳制美军第二十四师,军主力视情况从敌人侧后突击,歼灭该敌。
第五十军主力进至新义州东南地区,防止敌人向西进犯,包围新义州。同时,命令第四十二军主力于原地积极抓住当面之敌,并相机歼其一部,以策应西线作战。
在整个部署中,第三十九军是给“联合国军”致命一击的刀锋,其余各部队则是阻敌增援的牵制或防御力量。
“老子要用云山城里的南朝鲜军一师下酒。”接到命令,三十九军军长吴信泉狠狠地捶着地图上的云山城说道。
扫清云山城的外围
1950年11月1日早晨,云山地区大雾弥漫,连日激战,引发了森林大火,浓雾烟火一起升腾,能见度只有10多米远。
19时30分,吴信泉军长刚决定当日晚上向云山南朝鲜军发起总攻,就收到总部电报,称美第一骑兵师已经向云山开去。他立刻命令三四三团南下抄云山南朝鲜军后路,阻击美军北援。
三四三团团长王扶之当即率领部队强行军赶往云山敌人的主要补给线,由龙兴洞通往云山的公路。
第二天正午时分,浓雾渐渐消散,三四三团的行动被美国空军一架炮兵校验机发现,美军飞行员当即呼叫炮火实施打击。接下来的场面使这个美军飞行员惊诧不已,他向指挥部报告说:
这是我所看到的最奇怪的情景,有两大队敌军步兵在云山西面的小路上行走,尽管我们的炮弹直接落在他们的队伍中,他们仍然不断前进。
美军骑兵第一师师长盖伊闻报大惊,他立即命令骑八团背后的骑五团马上沿公路向北巡逻,守住这条退路,同时要求云山的骑八团保住后撤要地居仁桥。
然而,下达这个命令时已经晚了。志愿军三四三团冲破美军飞机和炮火的重重封锁,抢先一步卡断了公路。美骑五团团长约翰逊上校派出的北上巡逻队到达公路上时,三四三团的指战员们已经开始修建工事。
我军首先开火,美军立即还击。强大的火力几乎压得志愿军士兵抬不起头了。“冲上去!和敌人搅在一起!”
指挥员及时下达了命令。
志愿军步兵呐喊着跳出战壕,冲上去与美军搅在了一起,使美军的现代化装备无法发挥作用。美军疯狂进行拦阻射击,子弹和炮弹像大雨一样稠密。
志愿军士兵借助地形,凭借多年来磨练出来的战术动作,很快就冲到了美军的近前。美军一看对手冲到了眼前,马上就投降了。即使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上,他们也没有见过如此敢于拚命的对手。
我军“敢于刺刀见红”的精神很快就压倒了靠钢铁撑腰的美军,美军被打得溃不成军。
在这次战斗中,我军首次创造了以相等的兵力,即以一个连歼灭美军一个连的成功战例。因此,三十九军一一五师三四三团一连受到志愿军司令部通令嘉奖。
电文在全军一传达,三十九军士气大振。
消息传到美八五骑兵团团部,约翰逊团长一听就急了,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冲到云山城的第八骑兵团后路断了!他立刻下令:“第一营出击,立刻击溃堵在公路上的志愿军,打开通往八团的道路。”第一营刚走,他又亲自率领二营出发。
美军展开现代化装备,向我军战地倾泻着炸弹、炮弹,我军阵地上浓烟滚滚,天昏地暗。几十架美军战斗机随后又飞过来投下炸弹,还洒下倾盆大雨一般的汽油,三四三团阵地变成一片火海。
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约翰逊团长觉得我军一定都被烧光了,就命令一波又一波的美军发起冲锋。
然而,美军步兵刚刚爬到半山腰,就被一个个军装冒烟的志愿军士兵用机枪和手榴弹给打了下来,一路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约翰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人能在凝固汽油弹爆炸产生的烈火中活下来呢?
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一个中国士兵举着5颗捆在一起的手榴弹,居然向55吨重的坦克冲锋!
这个士兵冲上坦克后,把手榴弹扔进坦克,坦克被炸毁了。然后,这个中国士兵又转过身来,空着手就俘虏了5个被吓蒙了的美国兵。
三四三团越战越勇,战斗一直进行到黄昏时分,骑五团仍不能前进半步。
眼看美军飞机在夜色中不敢投弹,美国兵也越斗越疲,王扶之抓住时机命令第一营出击。猝不及防的约翰逊上校被揍得连退不止。
就在三四三团浴血阻击的时候,云山外围的另一个方向,三十九军一一五师三四四团奉命将美军第二十五师二十四团阻挡在云山以南的龙渊洞。
当晚,三四四团二营营长贾庭玉亲自深入敌阵,抓获了美军一名军官。从这个军官口中得知,二营当面与美军一个团对峙。
志愿军司令部得知后,当即命令三十八军抽调两个团协助三四四团全歼这股美军。
天快亮时,被包围的美军发现处境危急,立即向龙渊洞以南撤退,企图抢占那里的一个小高地。这个小高地紧紧卡住了约有一公里长的隘口,是美军突围的必经之路。
贾庭玉早就预料到美军会在这里突围,于是派四连抢先占领,并亲自指挥战斗。同时,他命令五连迂回寻机歼灭美军炮兵阵地,六连作为预备队。
天亮后,美军如潮水一般涌向隘口。贾庭玉指挥四连一口气打退了美军8八次进攻。
美军为了逃命,在坦克和飞机的掩护下,再次发起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进攻。面对美军的坦克,志愿军士兵毫不畏惧。
五班战士刘连生奋不顾身,抱起30多斤的炸药包冲向坦克,炸毁了第一辆坦克,堵塞了美军逃跑的道路。
连长孙长胜率领爆破组,从山背后接近美军坦克,炸掉了4辆,使美军坦克不敢再冲锋。
坦克被打退了,美军步兵被吓得连滚带爬地逃了回去。
插到美军背后的五连,一举攻占了美军的炮兵阵地,把美军的24门火炮炸成了废铁。
经过数个小时的激战,三十九军旋风一般席卷了云山的外围阵地。
对于这次战斗,美军战俘后来回忆说:
午夜刚过,南朝鲜军十五团就不再是一支战斗建制的部队了,大部分战死或被俘,侥幸逃脱的极少。
中国士兵勇猛到了极点,有两个冲进美军机枪阵地的士兵动作非常凶猛,连枪都不开,直接抱着美军射手一起滚到了悬崖下面。
其实,不仅南朝鲜军十五团被击溃,南朝鲜军十二团也化为了乌有,就是美军自己的阵地也丢了不少。
经过一阵激烈的战斗,美军放弃了云山城外所有的阵地,开始向云山城内逃窜。
击败美军的王牌
1950年11月1日23时,云山地区的战斗已经打了8个多小时。此时,云山城外所有的高地都被志愿军收入囊中,云山成了一座孤城。
此时,三十九军终于知道,自己的对手不仅是美军,而且是美军的王牌,美军骑兵第一师。
美军骑兵第一师是美国建国时就组建的部队。他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因而威名显赫。进入机械化改装后,这支部队虽然不再有战马,但是保留了骑兵的番号。这支部队自组建以来从未吃过败仗。
军长吴信泉听了非常兴奋:“吃肉碰到骨头,怪不得火力这么强,原来是美国人的王牌军,继续进攻,老子才是王牌。”
军政委徐斌洲也激动了:“我们军出国第一仗就与美军王牌交手,这是我军的幸运。应该告诉战士们,发扬三十九军近战夜战特长和大无畏的革命精神,首先从气势上压倒敌人!”
彭德怀得到报告也专门给三十九军打来电报,电报只有一句话:
坚决消灭美军王牌师!
吴信泉把主攻的任务交给了三十九军的主力一一六师。一一六师师长汪洋叫来了预备队三四六团团长吴宝光,对他说:“看到脚下的云山城了吗?老子偏爱你们团,你团去主攻,别给老子丢脸!”
吴宝光一听就乐得直搓手,“谢谢师长喽,我要给他来个中心开花!”
回到团里,他亲自挑选了团里的第四连作为尖刀连。他站在队伍前大声说:“师长偏爱咱们团,老子偏爱你们连,不许恋战,不顾一切冲进云山城中心开花,为主力打开通路,不许给老子丢脸。”
四连指战员们没有辜负各级首长的希望。在夜色中,他们排成整齐的战斗队形,毫无伪装地向云山城大摇大摆走去。这是连长的疑兵之计。
果然,美军被迷惑了,以为这是一支败退下来的南朝鲜军部队。
美军士兵向四连的战士们笑着招手,四连的一个战士满面笑容地走上前去与美军握手。这样,一个齐装满员的中国连队,轻轻松松地迈过美军严密设防的三滩川大桥,向美军柔软的腹部刺了过去。
一个美军战俘在回忆这段经历时,心酸而又不无赞扬地说:
一个连的士兵纵队沿着通往龙山洞的干道上严肃而整齐地接近南面。警戒该桥的美军士兵可能认为是南朝鲜军队,没有查问就让其通过了,因为他们是堂堂正正、十分严肃地过来的。
然而,这还只是美军一连串心酸的开始。这个美军战俘在继续回忆时又说:
纵队通过桥之后一直在干道上北进,不久就接近了营部,突然吹起了军号,开始一齐向营部袭击。
中国人胡乱开火,不断向车里扔手榴弹、炸药包,车被打着了。可是指挥所周围那些分队在狐洞或隐蔽工事里呼呼大睡……
他们醒来时仗已经打响了……有人叫醒我后问,有没有听见一群马在奔腾嘶鸣……转眼间,我们的驻地就被打得千疮百孔……
当我听见远方的军号声和马蹄声,我以为我还在梦乡里。敌人仿佛腾云驾雾,从天而降,人影模糊不清,他们见人就开枪,甚至用刺刀捅!
四连指战员们一路猛冲猛打,从睡梦中惊醒的美军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歼灭了。
有个战士气鼓鼓地冲进美军指挥所院里,对着一群惊慌失措的美军士兵大喊:“老子才是王牌!服不服气!不服气再打!”说完对天空就是一梭子。
美军士兵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明白枪声是什么意思,连忙丢下武器,举起了双手。
一颗手榴弹飞进美军的营部,美军营长奥蒙德上校被炸成重伤,混身上下插满了弹片。
随着四连中心开花取得成功,三十九军主力一冲而上,从四面八方冲进了云山城。
三四八团神兵天降,一举攻占了西迂洞路口,封锁了美军南撤的通路。他们还攻占了云山机场。
凌晨时分,美军第八团的战斗意志崩溃了,纷纷逃向深山,有的撒开腿向南没命地跑,但是没有跑多远就被我军截住猛打。
骑兵第八团即将覆灭,骑兵第五团进攻受阻。看到这些,美军第一军军长米尔本和骑兵一师师长盖伊坐不住了,亲自到前线督战。
上司临阵指挥,骑兵五团约翰逊上校精神大振。他亲自上阵指挥冲锋,却被一枚迫击炮弹击中身亡。
接到报告,米尔本军长望着数公里外的志愿军阵地发呆了半晌,终于下令:“我命令部队放弃进攻,立即向南撤退。”
盖伊师长大惊失色,想要争辩几句。
米尔本摇了摇手说:“我明白你要说什么,我和你们一样痛恨这个决定,但我对此承担责任,这是我一生中做出的最让我心碎的决定。”
盖伊师长哽咽着说:“执行命令,让第五团撤出战斗,愿上帝保佑他们!”
这次战斗是中美两军第一次交手。在中国王牌军三十九军和美国王牌军骑一师的决斗中,三十九军大胜。他们毙伤俘获美军1800人,击落飞机3架,缴获飞机4架,击毁缴获坦克28辆,汽车170辆,火炮119门。
这次战斗,是美国骑一师在其辉煌的军史上第一次惨败,其骑八团第三营被全歼。
11月6日,美国陆军被迫撤销了这个营的番号。
彭德怀获知战果后哈哈大笑说:“从没吃过败仗的美国常胜师骑一师这回吃了败仗,败在我们三十九军的手下!”
云山之战是中国军队首次以极端劣势装备打败美军的一个模范战例,它被日本陆军自卫队干部学校专门收入《作战理论入门》一书,具有国际性的影响。
展开飞虎山激战
1950年11月3日,被志愿军打得晕头转向的南朝鲜军和美军开始仓惶逃窜。
志愿军首长发现对方全线撤退后,迅即命令各军采取一切办法,迅速抓住对方,不让逃脱;并说只要抓住对方就是胜利。
彭德怀命令三十八军继续向军隅里攻击前进,并占领安州、新安州,切断南朝鲜军退路。
三十八军立即命令一一二师为前卫,首先夺取军隅里附近制高点飞虎山,阻止逃跑。
飞虎山是战略要地,那里是通往军隅里和价川的必经之路。军隅里和价川都是交通枢纽,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大十字路口:南可通顺川、平壤,东可通德川,西可通龟城和新义州,北可通熙川和江界。
“联合国军”的部队要北上,必须通过这里,而军隅里又将是“联合国军”北进的总补给站。如果让中国军队通过飞虎山,占领这个巨大的交通枢纽,那么正在撤退的“联合国军”的后路就被截断了。
三十八军进入朝鲜后,作战一直不顺利,惹得彭德怀很恼火。但是,考虑到飞虎山的重要性,彭德怀还是决定让三十八军这支主力去防守。
在接到向院里、军隅里方向发展之后,三十八军把任务交给了主力师一一二师,一一二师指挥部立即让三三五团团长范天恩前来接受任务。
范天恩很快就到达了师指挥部。他一见到师首长就说:“让我先睡一半个小时吧!”他带领部队搜索前进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说完,不等师长同意,他倒头就睡,很快就鼾声如雷。
师长看着范天恩被硝烟熏黑的脸,没说什么。
5分钟后,师长虽然不忍心,但还是把范天恩推醒了,对他说:“拿下对面的大山!”
范天恩顺着师长的手望去,只见一座险峻的大山横在军隅里和价川北面。
“飞虎山?”范天恩问到。
“对,占领它,卡住敌人的退路!”师长坚定地说。
三三五团接受攻击飞虎山的任务时,感到粮弹不足,几乎所有人的干粮袋都空了。但是,没有人因为肚子饿而叫屈,人人都投入到了紧张的战斗准备中。
范天恩从指挥所回到部队后,立即带领营连干部和测绘员到飞虎山对面的九龙山查看地形。
飞虎山就像一把弯曲的镰刀,刀背向着军隅里,山上树木茂密,杂草丛生,有利于部队隐蔽,但也便于用火力攻。
范天恩看了地形,放下望远镜,问二营副营长陈德俊说:“陈德俊,你看怎么打?”
“右面是山梁,海拔700米,我看……从右面打,顺山梁打到主峰。”陈副营长一边审视着飞虎山,一边说。
范天恩点了点头,“右边有新土,可能有南朝鲜军,偏点左,从洼的地方上去打,明晨5点攻击,你估计几点能打下?”
“9点钟差不多。”
“好,就这么打。动作要快,和南朝鲜军搅在一起,否则会吃亏……”范天恩补充了一些意见。
11月4日拂晓,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飞虎山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之中。
4时10分,担任主攻的二营在副营长陈德俊的带领下,扔掉了除武器弹药之外的所有东西,然后开始向飞虎山急行。
飞虎山主峰下有一片两公里宽的开阔地,美军第二师的一个炮兵营封锁了这里。当二营通过这里时,美军开始了他们早已精确地准备好的猛烈射击。
二营的士兵们在接近主峰的时候,炮火中接连不断地有人伤亡。二营没有停止前进,速度反而更快。营指挥员呼叫后方炮火压制对方。一群炮弹从我军阵地飞起落到美军的炮群之中,美军的火力被压了下去。
二营迅速通过了这片开阔地,并开始向飞虎山发起攻击。
在飞虎山一线阻击中国军队的是南朝鲜军第七师,他们在熙川第一次与中国军队交战,就被三十八军给予迎头痛击。
南朝鲜军战史这样记载着他们与第三十八军的作战:
第七师3日开始防御战。次日3时,与敌一个师展开激战,大大削弱了敌人的战斗力,这是第七师北进以来首次展开激战并取得胜利的日子。
师右翼的第五团同敌一个营交战,前方警戒部队第一营防守的760高地处于危急状态,营长即派遣预备队,击退该敌。
敌人向我第五团与第三团的接合部进攻,企图控制飞虎山。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发起进攻,枪炮声响彻云霄,犹如雷鸣。
这时,占领凤泉里的第二营也展开了激烈战斗,但最后被敌人包围。故我军边迟滞敌人,边向松林站、间站地域撤退。
在战斗中由于敌人连续炮击,营与各连有线通讯网被炸断。敌人追击该营,势如潮水。
在主抵抗线,第一营和第三营在位于价川地区的联军炮兵营的火力支援下,连续战斗3个小时,经过3次反复争夺,迫使敌人溃逃。但全团的伤亡也不小,携带的弹药几乎消耗殆尽。
就在我军向南朝鲜军第七师五团据守的飞虎山主峰冲击的时候,在价川的一个小学里,被中国军队打下来的南朝鲜军第七师三团被换下来清点人数,点验武器。
南朝鲜军第四军团军团长刘载兴少将在第七师师长的陪同下,对三团进行了“表彰”,并将其3个营长、一个通信参谋官升一级,20名士兵被授予“武”功勋章。他们被指令,在飞虎山出现战局恶化的时候冲上去。
此时,中国士兵已经快冲到飞虎山的峰顶了。
飞虎山被云雾紧紧地包裹住了。细雨已经变成了大雾,能见度很低,双方的枪和炮都是毫无目标地在射击,而且双方的军官和士兵都无法知道什么时候能与对方遭遇,这对交战双方是心理的考验。
在接近主峰的地段,双方终于开始了预料中的白刃战,寒冷的浓雾中,到处传来肉体格斗的喘息、咒骂和呻吟声……
二营的动作非常迅猛,五连指导员李玉春亲自率领突击队冲锋。突击队打得南朝鲜军措手不及,连夺数个山头,歼灭南朝鲜军一个连部,俘虏了30多个南朝鲜军。
二营乘胜向主峰攻击,李玉春率领部队一鼓作气功上主峰,没用两个小时,二营就占领了飞虎山主阵地622.1高地。同时,一、三营也占领了东西两侧山冈。
这时,范天恩指挥部队乘势扩大战果,命令一营、三营向军隅里攻击前进。
二营四连、五连坚守飞虎山的主峰,五连三排则在飞虎山主峰之下,在向南伸出的两个小山头上布下了数10米的阵地,这里是南朝鲜军攻击飞虎山的必经之地。
在进攻飞虎山时,第二营已经进行了轻装,背包和锹镐等工具都已扔掉了。现在坚守阵地,面临着挖工事的困难。
但任何困难都难不倒志愿军战士,三排长一声令下:“有刺刀的用刺刀掘,没有刺刀的用手掘。”
战士们心里都很明白,挖工事是胜利的保障,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杀伤对方。他们把石头一块一块掀起来,用手把土一捧一捧地捧出去,手当铁揪用,指头磨得钻心地疼,终于挖好了掩体。
黄昏时分,南朝鲜军对飞虎山开始了疯狂地反扑。飞机轰炸,炮火袭击,掩护着嚎叫的步兵成群地向山上涌来。当南朝鲜军距离阵地约30米的时候,机枪手刘玉田端起机枪,“哒哒哒……”一排子弹成扇面扫过去,步枪组也跟着甩出一排手榴弹,10多具南朝鲜军尸体留在三排的阵地前,剩下的南朝鲜军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南朝鲜军不甘心失败,又连续进攻两次,仍然败退下山。
天黑了下来,南朝鲜军暂时停止了进攻,阵地上又恢复了战前的宁静。
已经两天一夜没吃一点东西的战士们,此时已是又饥又渴、又困又冷,他们的眼皮已经不服从指挥,不自觉地就合上了。
“不能睡觉,要监视敌人。”三排长看到战士们要睡着,连忙提醒大家保持警惕。他一边敲打着自己困得木讷的脑袋,一边摸着去敲醒熟睡的战士。
半夜23时左右,天空又下起雨来。冷雨打在脸上,顺着人们的脖子往下淌,指战员们的身体已经完全泡在冰水中。
雨渐渐停了,但又刮起了西北风,天气骤然冷起来。战士们湿透的棉衣成了冰衣,冻得周身麻木,困意没有了,爬出掩体,跺着脚取暖。
这时,三排长及时鼓励大家:“咬牙再坚持一下,再过3个钟头天就亮了。这是最困难的时刻,我们战胜困难,胜利就是我们的。”
5日,天刚亮,不甘心丢失飞虎山的南朝鲜军,在飞机、排炮轰炸之后,出动两个连的步兵开始冲锋。
志愿军在工事里隐蔽待机,当南朝鲜军快接近阵地时,子弹、手榴弹一齐倾泻出去。
战士王广英的脚趾被炮弹片削断,但杀敌的意志坚强,坚持带伤杀敌。战士们打得勇猛顽强,南朝鲜军丢下30多具尸体,败下阵去。之后,南朝鲜军又采取炮攻、火攻,都未奏效。
6日,南朝鲜军又连续发起5次攻击。第三次发起攻击时,几乎冲上了志愿军的阵地。志愿军以机枪、手榴弹组成一道密集的火墙,很快把南朝鲜军压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颗炮弹在机枪手刘玉田面前炸响,机枪管被炸裂了。
南朝鲜军见机枪火力中断,立即嚎叫着蜂拥而上。机智的刘玉田抛开机枪,从战友身上拔出3个手榴弹抛向敌群。爆炸的手榴弹炸得南朝鲜军像被削倒的小树一样,一个个地倒下了。
8日,南朝鲜军又部署了新的兵力,全面围攻飞虎山,用大量飞机、重炮把数以千计的炸弹、炮弹、燃烧弹向飞虎山主峰倾泻。飞虎山上碎石横飞,烈火熊熊。
此时,三排仅剩下6个人了,但他们坚定地表示:“我在阵地在!”
刘玉田拍了拍怀里新换来的机枪:“排长放心吧!有了它是不能叫敌人上来的。”
7班长刘德兴亮起洪钟般的嗓门高喊到:“只要我们有一个人活着,阵地就是我们的。”
排长面对着生龙活虎的战士,大手一挥:“同志们!我们要守住阵地,寸土不失。”
“排长放心吧!我们一定守住。”
6名英雄一次次从火海中奋起,阻击南朝鲜军。南朝鲜军在飞机、炮火掩护下,一个连接着一个连,进攻更加凶猛。刘玉田手中的机枪仅有100多发子弹了,又一个战士被炸伤了。
刘德兴独守右面阵地,七班副班长赵才山在阵地前打游击。在失去一条手臂后,他带着流淌鲜血的残臂,仍投弹不止。后来,一颗罪恶的子弹打向赵才山的胸部,他光荣地牺牲了。
当三排长抓起一颗手榴弹将要投掷时,一排炸弹在他眼前炸裂,弹片撕碎了他的衣服。他双眼怒视着南朝鲜军,倒在了飞虎山阵地上。
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着,三排只有3个人了,他们抛出了最后的手榴弹,准备与南朝鲜军拼刺刀,打肉搏战。
正在此时,进军号声吹起,援兵上来了!
战斗打得更激烈,直至太阳落山了,南朝鲜军留下400多具尸体,退下了阵地。飞虎山依然在志愿军的控制之中。
志愿军在夺取飞虎山阵地后,于11月4日15时,开始守备飞虎山战斗。在连续五昼夜的作战中,共击退敌军100人以上进攻57次,阵地失而复得、反复争夺9次,胜利完成了任务。
一位熟悉汉学的朝鲜老人曾赋诗赞道:
飞虎山上万虎飞,成仁取义英名垂。
血洒朝鲜金碧土,朝中友谊共日辉。
西线转入正面防御
就在二营坚守飞虎山时,一营正配合兄弟部队向军隅里攻击前进。
一营二连首先迅猛地冲上公路,一下子就截获了南朝鲜军100多辆汽车。南朝鲜军见我军兵力不多,就拼命夺回,双方打得十分激烈。一营被南朝鲜军的炮火盖在公路上不能前进。范天恩决定以三营支援,攻击军隅里。
11月5日,范天恩向一营和三营进行战斗部署,只要天一黑就向军隅里发起攻击。但就在此时,战斗情况发生了变化。
由于我军未能及时攻下军隅里,向安州和新安州攻击前进,切断南朝鲜军后路,致使敌军主力全部撤退到了清川江以南,并在新安州到价川一线占领了沿江有利地形。
志愿军首长鉴于歼敌机会已经丧失,而且粮弹供应发生困难,同时考虑到这次战役歼敌不多,我军实力尚未暴露,南朝鲜军很可能在稍事喘息和调整之后再次发起攻击等情况,于是,命令各军于11月5日停止攻击。
5日黄昏时分,范天恩接到了“停止攻击,就地防御”的命令。一接到命令,范天恩立刻就急了。
一营已经冲出10多公里,眼看就要发起攻击了。当时,既不通电话,也没有报话机,只能让通信员去送信了。
范天恩立即召集通信班,他说:“任务变了,离一营攻击的时间不多了,一营必须马上撤回,可路上炮火封锁,天上有飞机扫射,你们说,怎样才能把信送到?”
话音未落,通信员王伦挺身而出,大声说:“团长!我去,保证完成任务!”
范天恩审视着他,严肃地说:“要在黄昏前送到,并且拿回营长王宿启的收条!”
“团长,你放心!”说着,王伦接过命令,脱去棉衣棉裤,一转身就跑步冲出了指挥所。
王伦走后,范天恩一面命令测绘员到前沿查对地形,一面亲自到二营参加反击。
范天恩非常担心王伦。他知道,在通往军隅里的路上,不仅天上有南朝鲜军飞机低空盘旋,搜索这里的每条公路和山间小路,而且南朝鲜军的地面炮火也封锁着那里的每个道口,那里完全是一道炮火组成的火网。
眼看天要黑下来了,范天恩坐立不安,他不时地看看手表。王伦已经走了50多分钟了,但还没返回。
突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团长,我回来了!”王伦回来了。
“回来了!命令送到了吗?”范天恩赶紧问。
此时,王伦身上冒着热气,气喘吁吁,身上的单衣单裤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他不慌不忙地掏出一营长的收条,递给范天恩。
范天恩大喜过望在说:“好,给你记功,给你记功!”
从此,三十八军从追击南朝鲜军转入了正面防御,在院里、飞虎山、龙德里北山、月峰山以及松下里一带组织防御,待机攻击南朝鲜军。
至此,第一次战役西线进攻基本结束,虽然未能实现战役歼敌两到三个师的设想,但给南朝鲜军以重创,从而稳定了战场局势,扭转了朝鲜战争的形势。
这次战役,不仅使朝鲜人民军得以喘息,也为我军后续部队的开进开辟了稳固的前进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