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华:“你们即向昌都攻击前进,抓住敌人,猛打猛追,敌人逃到哪里,你们就追到哪里。”
“你们解放军是菩萨兵,是救命恩人,我们返回家乡后,再不替噶厦卖命了。”
刘少奇:“这真是解放西藏的淮海战役啊!”
阿沛·阿旺晋美的大义之举
在昌都战役期间,当解放军渡江的消息传遍全城的时候,藏军、喇嘛和居民在昂曲河边汇成一片,法号、鼓钹、海螺的鸣声和诵经声喧腾不息。
那些人在燃烧柏枝、煨桑、祭神的滚滚浓烟中不停地转经、叩头,求神佛保佑。喇嘛把解放军的模拟像扔进火堆里,诅咒解放军快点死去,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昌都解放已经成了必然的结局。
1950年10月12日,从昌都以南的宁静(芒康县)传来藏军第九团德格·格桑旺堆率300余人宣布起义的消息。霎时,如山雪崩塌,昌都藏军的军心完全崩溃了。
10月16日夜,昌都总管阿沛·阿旺晋美得知解放军已逼近昌都、类乌齐一带,而且后方也出现了忽东忽西的解放军部队,早就不愿抵抗的阿沛就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当孙巩率领的青海骑兵支队占领恩达后,又接到了作战总指挥张国华军长的电令:
主力纵队已攻入昌都,但守敌大部溃逃,去向待查,可能向西逃。你们即向昌都攻击前进,抓住敌人,猛打猛追,敌人逃到哪里,你们就追到哪里。
此前,孙巩的骑兵支队,从青海玉树出发,进入敌占区后,连续7天7夜,马不停蹄,前仆后继,终于在主力纵队合攻昌都的前一天,抢占了恩达,切断了敌人打算西逃的退路。
现在,他们接到张国华的电令后,又立即回师向东,向昌都攻击前进,追寻、堵截昌都的大批溃军。令人费解的是,那样一支数千人马的溃军逃到哪里去了呢?青海骑兵连的战士们追寻着、判断着。
事实上,阿沛·阿旺晋美率领藏军大部,退到离昌都西南约20公里处的朱古寺后,同身边几个官员商议,决定派出两批官员分路寻找解放军,进行接洽联系。
1950年10月20日拂晓,孙巩支队抵进昌都以西的宗泽山口,从群众和藏军溃兵被俘人员口中得知,阿沛带着队伍取小路向骨折寺方向去了。
骑兵支队和十八军骑兵侦察连马上从浪达进入骨折寺谷道东口。途中,遇到昌都总管派出的投降代表。在他们引导下,骑兵主力急速奔向骨折寺。
张宽连长所带的步兵,取道向骨折寺前进,途中又遇到藏军派出一僧一俗两位投降代表。不久,寺院挂出白旗。
10月20日上午,支队主力与张宽所带步兵会合于骨折寺。
支队司令孙巩带警卫人员和藏族干部益喜楚臣进入骨折寺,会见昌都总管阿沛及他属下高级官员,面谈如何接受藏军投降问题。
为了表示对投降官兵的关切与信任,孙巩司令员同意昌都总管和在座的四品以上官员的防身武器一律不缴。但他指出:“你们这里的外国顾问,必须交出。”
总管阿沛便交出了英籍电台“台长”福特(特务人员),印籍报务员和全部通讯器材。会见后,藏军按指定地点送交武器和马匹。
对于俘获的负伤藏军官兵,我军全部收容并给予治疗。对投降的官兵、家属每人发给8元以上的银元做路费,每3人发一匹马,还发给粮食。
被遣散的人员无不感谢解放军的宽大政策,有的叩头流泪,他们对解放军说:
“你们解放军是菩萨兵,是救命恩人,我们返回家乡后,再不替噶厦卖命了。”
达赖喇嘛亲政
十八军发动的昌都战役给藏军以沉重打击,使藏军再也没有反抗能力了,也促使西藏内部开始分化,而且也极大威慑了外国势力。
1950年10月21日,在昌都战役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印度政府就给中国政府送交了一份备忘录。备忘录说:“假如敌对中国的一些国家,因为中国当局在西藏的军事行动,而采取进行歪曲中国和平的做法,那么中国的地位将会因此而削弱。”
11月1日,美国国务卿艾奇逊在华盛顿记者招待会上诬称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西藏的行动是“侵略”。
11月15日,萨尔瓦多驻联合国代表向联合国秘书长赖伊提出所谓“入侵西藏”问题的提案。萨尔瓦多是中美洲西岸的一个小国家,该国政府一直是在美国控制之下。据国民党“中央社”15日消息,国民党方面也认为萨尔瓦多的提案是美国在背后捣鬼。
11月22日,《人民日报》发表短评:《斥美国对西藏的阴谋》。11月24日,联合国大会总务委员会讨论决定:延期审理此案。这表明正义永远都是正义的,是不会向邪恶低头的。
当昌都战况传到拉萨后,噶厦立即召开了由重要官员和三大寺堪布参加的大会。参加会议的人都是一张张懊丧的脸,对解放军的到来他们既愤怒也极为无奈。
在东藏,他们受到了解放军的沉重打击,又不想与中央政府进行和平谈判,到底该怎么办呢?会上闹哄哄的,无法通过一致的决议。
达扎摄政的心情越来越失落,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决定请乃穷、噶东二位护法神出谋划策。
在拉萨西郊哲蚌寺下面,有一个专供护法神的乃穷寺,意为“永恒不变的妙言小岛”,供奉着西藏的主要护法神“佩阿甲布”。而乃穷曲均则是护法神预言未来的使者,噶东寺的曲均也是这样的使者。一直以来,西藏每逢要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都要向这些可以预知未来的神巫请教。这一次自然更要求教于他们了。
在神秘庄严的气氛下,乃穷和噶东两寺的曲均被请到神的佛殿前。
仪式就这样开始了。首先,乃穷曲均跳着表演了一阵,嘴里念叨着什么,说是向神灵礼拜,多念经文,才可以保民平安,救民于水火之中。
“那么,我们到底是和解放军继续对抗呢,还是进行和平谈判呢?而且应由谁掌管全藏政教大权呢?你快说啊!”守在达赖佛殿的一些人已经受不了了。
“还是要多念经文,竭诚礼拜。”乃穷曲均的嘴里依然在模糊地念叨着什么,没有回答人们的问题。
“尊贵的乃穷神啊,为了西藏的政教大业,请问是战是和呢?谁来执掌大权呢?”那些官员不甘心,继续向乃穷曲均追问西藏的前途。这个时候乃穷曲均已经变得慌张了,无奈之下,他终于承认“不灵了”。
看来,只好请教噶东神了。噶东神又和乃穷曲均一样,在那里表演了一阵,趁人们不注意想溜走,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那些官员说道:“这次请求指点的,是关系到西藏政教存亡、众生命运的大事,我们肉眼凡胎难以定夺,请神睁开慧眼,给西藏指条出路吧。”
噶东曲均没有理会,一会儿拔出腰刀左杀右砍,吓得噶伦们忙向一边躲;一会儿就地跳起,弄得尘土飞扬。最后,噶东曲均突然伏跪在达赖喇嘛面前,悲情欲哭地说道:“达赖喇嘛是全体僧俗人民的智慧和至宝,只要你亲自执政,就能给西藏众生带来幸福。”在座的摄政达扎闻言脸色惨白,神态沮丧,眼下也只能这样做了。
1950年藏历10月8日,达赖喇嘛举行了亲政典礼。于是,西藏的政教大事就落在了这个15岁的达赖喇嘛身上;而到底是对抗还是和谈,小小的达赖也不知所措。
继续挺进西藏
昌都战役历时19天,共击毙、伤、俘藏军4个团的全部、3个团各一部,加上硕达洛松(即硕般多、边坝、洛隆)地区的民兵,共5700余人。
在这次战役中,进藏部队严格执行民族团结政策,部队在行军中一律不住民房,不进寺庙,在野外搭帐篷宿营。一些部队途中断粮,由营以上单位统一采购,不妄取群众一粒粮食、一头牛羊。
进藏部队严格的纪律得到了藏族人民的一致好评,让藏民更期盼西藏的和平解放。
在昌都战役胜利后,刘少奇感慨地说道:“这真是解放西藏的淮海战役啊!”
这次战役有力地打击了西藏的反动顽固势力,极大地震撼了西藏当局的抵抗心理,使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和平谈判。
藏军投降以后,解放军受命继续设法与拉萨当局接触,争取和平谈判。
阿沛·阿旺晋美和总管府官员一行又回到了昌都。解放军首长王其梅按藏族风俗习惯予以接待,让他享受总管身份的礼遇。
王其梅、吴忠等常去看望阿沛,问寒问暖,向他讲解共产党的宗旨和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同他一起学习讨论西南局制定的和平谈判十项条件,希望他利用个人的影响,劝说西藏当局和中央谈判。
这段生活,促成了阿沛认识上的巨大变化。于是,一份由阿沛和40名官员写给噶厦的建议书,传达了中央关于和平解放西藏的方针及对西藏的基本政策,建议噶厦派代表与中央谈判,和平解决西藏问题。
1950年底,昌都地区成立昌都地区人民解放委员会。王其梅任主任,帕巴拉·格列朗杰、阿沛·阿旺晋美、察雅·罗登协绕、邦达多吉、德格·降央伯姆、平措旺阶、惠毅然、德格·格桑旺堆任副主任。
昌都地区人民代表会议上,还成立了昌都地区僧俗人民争取和平解放西藏工作委员会,发出了争取和平解放西藏的签名书。
昌都战役结束之后,按照原定部署,除了留下五十二师及军炮兵营驻守在昌都地区外,其余部队均后撤以解决补给困难。
五十三师前指率一五七团返回康南之巴塘;军侦察、工兵两营及五十四师炮兵连返回甘孜;青海骑兵支队返玉树,一二六团三营、一二五团三营返回云南之德钦、维西。九连在盐井开展上层统战工作和影响群众工作,在上下盐井还建立了两所小学。
十八军留昌都地区部队的部署是:五十二师师部及军炮兵营驻昌都;一五四团暂驻恩达、类乌齐地区;一五五团驻日通附近地区,一五六团驻江达。
入藏部队在这些地区休整越冬,准备第二年继续向拉萨进军。
昌都战役的胜利加速了和平谈判的进程。正是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噶厦当局才不得不开始考虑派代表到北京谈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