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独家经营创新电器
名刀是由名匠不断锻炼而成的,同样的,人才的培养,也要经过千锤百炼。——松下幸之助
1925年至1926年,松下电器经营还是很顺利。不论是做生意或经营工厂,有了自信以后,自然会产生身为企业家的理想和人生观。
松下幸之助不禁开始问自己现在执行的经营方针是否适当,有没有更好的经营方针?员工的从业精神是否适当?此外,跟经销店的交易条件和售价决定等,也要作进一步的检讨。
满足于现状,松下幸之助觉得是不妥当的。
松下幸之助在以上各项目中,发现了许多缺点。其中有一项是:电池灯的销售权虽然卖给了山本商店,但对他们的销售方法,松下幸之助一直很有意见。
这么一来,问题就产生了。山本认为,松下幸之助只要专心制造产品即可,销售权已经由山本买下了,销售方针当然是由山本来决定。
松下幸之助向山本提供建议,对自信心强烈又很会做生意的山本不但不受欢迎,反而会引起他的愤慨。
松下电器与山本商店之间的交易额已达到每月5万元之多,可以说是互利互惠,共享利润。可是销售的方针双方却意见相左,常常辩论。
由于都能保持绅士风度,站在顾虑对方利益的观点辩论,所以没有伤过感情。可是,问题并不是到此为止。
日子越久,提出的意见越多,松下幸之助就越相信自己的看法是对的。现在,松下幸之助决定把这个意见具体地说出来:起初双方都认为,电池灯只不过一时流行罢了。但经过了两年之后,观察它的需要情况以及实用性,可以断定这不是一时流行的商品,而是具有实用价值的永久性商品。
因此,松下幸之助认为他们不能因为现在仍然很畅销就安心,目前畅销是因为没有竞争品,既然是永久性的东西,就得有长久之计。也就是,定价要降低,产品也要改良才行。
可是山本却认为:“本来,这个电池灯不是寿命很长的商品。就算有永久性,也不该由商人来决定。松下电器是制造商,当然会以为那是永久产品,从生意角度上来看,从自己付出权利金3万元的观点来看,应该是依照三五年之间能够收支平衡为目标,才是正规的做法。因此,定价的高低或交易的条件,也要以此为基准。如果真如你所说,这种东西可以畅销一二十年,我是不能赞成的。”
如果从商人的角度出发,松下幸之助认为山本的做法无可非议,但他还是和山本在一边激辩、一边合作的状态下,继续做他们的交易。
在买回电池灯的销售权问题上,松下幸之助和山本的意见对立,一直僵持着,他俩都以为自己的看法正确,双方均没有意气用事。松下幸之助认为会产生不同见解的根本原因,在于各自经营的方式相异,也就是做生意的观点不一样,所以谁也无法说服谁。
于是他想:现在的交易,只好顺着山本的意向去做,但松下幸之助仍然相信自己的方针是对的。
当时,正有一个设计中的角形灯。事先讲好交给山本销售,既然意见分歧,松下幸之助认为还是由自己销售比较好。松下幸之助把自己的意见告诉山本,请求他的谅解。强硬的山本怎么也不肯答应。他说在合同3年期间内,他不答应松下幸之助自己销售。
山本回答说:“不论如何,不限于电器企业,你要销售任何一部分,我都要绝对反对。合同满期以后要怎么卖,那是你的自由。在目前,不论如何,我不同意。”
山本怎么也不肯让步。
松下幸之助感到很为难,也很佩服山本的坚强意志。他继续说:“合同满期之后,我们当然可以自由销售,我松下幸之助绝不是那种不顾情面的人。不论合同如何,我仍然希望我们能够继续合作下去,只限定在电器企业方面,我想利用角形灯把松下电器的方针实践看看,特别请你同意。”
“你花了那么多天的工夫想要说服我,我可以同意,但是,你要提出付补偿款。”
“多少补偿款呢?”
“1万元现金。”
这真把松下幸之助吓了一跳。角形灯仍在试用阶段,前途仍是未知数。尤其是在炮弹形灯全盛的当时,更不大可能会畅销。再说,能不能有销路,还是一个未知数,1万元的补偿款,跟电池灯的销售权3万元比较起来,实在是故意出难题。
像这样旁若无人、下大赌注的作风是山本伟大的地方,也是他的本事。一般人的想法是,包销炮弹形灯已经赚了不少的钱,新型灯是松下幸之助自己设计的,自行车灯方面继续包给山本,只有电器界让松下电器直接销售,这样一定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山本却绝对不那么想。他的意思是,如果想直接销售的话,何必仅限于小小的电器界,大大方方地在全国销售不是更好吗?不过,那得付1万元的补偿款。如果不愿意,就别多说话,乖乖地等到合同满期吧!
山本一旦说出口就不肯更改。所以,松下幸之助只有在付1万元的补偿款、等合同满期和中止合同三者择一而行。中止合同,松下幸之助觉得可惜。等到期满,这是合理合法,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在情谊上松下幸之助不喜欢那样做。
那么,炮弹形灯照旧给山本销售权,松下电器要卖角形灯,就只好付1万元补偿款给他了。当时的1万元是相当大的数目,尤其这项新产品刚设计好,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
可是,松下幸之助跟山本的交易又要继续,为了这两个目的,松下幸之助愿意付1万元补偿款,他跟山本说:“好吧,依照你的话,我愿意付1万元补偿款。”
山本对松下幸之助的决定,感到很意外:“松下幸之助君,你是说真的吗?是现金1万元啊!”
“不错,我答应了。”
终于决定由松下幸之助销售角形灯,也就是现在的“国际灯”。
角形灯一经上市,松下幸之助希望自己的新产品能成为国民的必需品。
花了1万元代价才拿回来销售的东西,松下幸之助当然非拼命不可。他开始动脑筋,如何宣传才能传达到每一个角落。事前他先检验新灯是否实用,结果令他非常满意。
他下了决心说:“好,既然是十分实用,我就彻底地加强宣传。”方案是,把1万个角形灯免费提供给市场。当时的售价是一个1.25元。松下幸之助要把1万个角形灯免费散发在市场,可见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松下电器后来规模更大,却再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险。
当时,角形灯号称由松下电器制造,其实松下电器只做灯箱而已;消耗品的电池,松下电器并没有,都是由冈田干电池工厂制造的。冈田干电池工厂是松下电器制造炮弹形电池灯以来的老主顾。
既然要散发1万个灯,就得附上电池。松下幸之助打算叫冈田干电池免费提供电池。方针既定,松下幸之助立刻到东京去,找冈田交涉。
松下幸之助把角形灯拿给冈田看,然后对他说:“我要在上面冠上‘国际’之名,大大地推销,最初的宣传方法是要免费赠送1万个,我希望你能够免费提供1万个电池。”
爱喝酒的冈田,以酒代替晚餐,边喝边听,他看看松下幸之助不说话。
他太太从旁边插嘴说:“松下幸之助先生,我们听不懂,能不能请你再说一遍?”
松下幸之助只好再说一遍:“为了宣传,要把1万个新灯免费赠送,请你免费送给我1万个电池,一起散发。”
“呵!免费吗?1万个?”冈田感到惊讶、意外。
这也难怪,松下幸之助的计划是破天荒的。
冈田又说:“松下幸之助先生,那不是太过分了吗?”
松下幸之助告诉他:“冈田先生,你吃惊是必然的。可是,我现在十分有把握,所以敢这么做。但我不会向你白要,我们可附带条件。现在是4月,我保证在年底以前卖出20万个。到时候,请你赠送1万个给我。如果卖不到20万个,你就一个也不给。我有信心,所以我敢先向你要免费的1万个。怎么样?”
冈田夫妇都笑着说:“松下幸之助先生,你真了不起!我做生意15年来,从没有人来这样跟我谈生意。好吧,今年之内销售20万个的话,就赠送1万个给你。”
“谢谢,我这就回去按计划进行。”
这个销售计划,冈田不但十分了解,他还十分赞成。从此以后,冈田对松下幸之助就有了特别的好感。
松下幸之助按照计划,很大方地免费赠送。可是怎么送他也送不完,1万个的数目并不少。一个1.25元的东西,没有人敢开口要两三个。就是有人开口,松下幸之助也不会给,每家只能给一个。样品送到1000个左右的时候,已经接二连三地有人来找松下幸之助订购了。
松下幸之助只好把样品当作商品寄给他们,短期内就获得了市场认可。至那一年的12月,松下幸之助远远超过预计销售的20万个,而销售了47万个。
冈田感到很意外。从来不曾出门拜访顾客的冈田,在1月2日特地到大阪来,穿着礼服,带着感谢状和1万个电池的货来向松下幸之助拜年。
他说:“我真的吓了一跳,做梦也没有想到电池能卖出这么多。我过去15年间,看过各种人做各种计划,多半都失败。你来谈计划的时候,我心里也很担心,我想大概不会成功吧,真没有想到,你能销售这么多,这真是我国电池界的空前纪录!”
他那感激的口气,使松下幸之助觉得比领到1万个电池还要高兴百倍呢!
过了15年后,干电池的销售量每月增加了30万个。这数目是当时无法想象的。松下幸之助觉得不能把这个庞大的数目拿给冈田看,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电热部门的国际灯就这样销售出去了。
1928年,销售量更是增加,干电池的生产却始终跟不上,松下幸之助为了替冈田干电池加油,也花了很多力气。
松下电器十分了解电池灯的实用性,所以能预测来年的增产量。跟市场没有直接接触的冈田,还以为电池灯是一时流行的东西,不敢扩大工厂设备,所以产量一直不够。
1927年至1928年期间,松下幸之助夜以继日地为冈田干电池打气。结果是,电池灯的销路显著地增加,至1928年年末,月销电池灯增加了3万个、电池增加了1万个。全国各地都爱用国际灯,至此,国际灯第一阶段的发售计划,可以说已经有了成果。
从1927年开始,电热器也慢慢走上轨道,电熨斗、电炉等有特色的产品,渐渐地被业界所认识。配线器具部也很顺利地增加生产。花区福岛设置第三工厂。在1927年年底,各部的销售金额约1万元,员工约300人,不但为业界所知,也为大众所瞩目。
第二节 信誉获得银行支持
1927年银行发生恐慌,松下电器的经营也受到很大影响。当时松下电器业务交往的银行只有十五银行一家,承担大部分的贷款或贴现期票等业务。
发生恐慌的当时,松下电器收受贴现期票的金额有七八万元,定期存款有35000多元,加上一个月的销售总金额和采购金额各1万元左右。
由于松幸之助下与山本商店的交易,依照合同,是期票交易,所以,七八万元的贴现期票,大部分是山本商店的。山本商店一向严守十五银行的一行主义,双方的交易都以十五银行为中心,顺畅地进行。
恐慌从两三家银行挤兑为起点,银行不稳和财界动摇的气氛,越来越浓。有名的铃木商店倒闭、川崎造船所经营困难等,新闻报道都是坏消息。
4月18日,大阪有名的近江银行,终于宣布停止兑现而关闭。因此,一般存款人都脸色变青。这么一来,不只是大阪,全国的银行都开始挤兑,几乎没有一家例外。
4月20日,更加速扩大挤兑骚动。
政府和金融业者都到了穷途末路。存款人在那儿徘徊,不知如何是好。然而,资本金有1亿元、名列五大银行之一的十五银行也宣布停止兑现,真是令人无法相信的事。
消息灵通人士却在很早就告诉松下幸之助:“十五银行危险。”
当时松下幸之助听了之后还半信半疑,十五银行分行经理以及两三个行员,都是很熟悉的好朋友,实在不好意思把存款都取出来。在三心二意的观望下,拖到21日早上,松下幸之助打开报纸一看,头号大字的标题:十五银行停止兑现。
“啊!”松下幸之助叫了一声,接着又想:“到底还是不行啊!”好了,十五银行关门了,不只是松下电器,就是山本商店也一样吧,只好去跟山本商店商量对策。
这一天的报纸,全部报道十五银行关闭和金融界吃紧的消息。
十五银行关闭之后,人们的恐慌达到顶点,挤兑骚动更加激烈。事到如今实在是无法可想,谁都没有精神做事。
政府伤透了脑筋,至22日才发布《延期偿付》的紧急令。
这才使得银行业者和一般财界暂时松了一口气。到底是一件天大的事,到处都发生了悲剧。其中最悲惨的是,有人因为命根钱领不到而自杀,也有人发疯了。其他还有事业的挫折、倒闭等。不景气状态当然越来越严重。
而松下幸之助却认为,这是神对“欧战期间,不自然而胡乱膨胀的经济界”的惩罚。
在这期间,松下电器一面要想办法对付十五银行的停止兑现,一面要想办法开拓新的金融渠道。最糟糕的是,十五银行的贴现期票,转交给日本银行作为抵押,日本银行向山本商店催缴,也向背书者松下电器催钱。
松下电器不能向银行借贷,自己的存款也取不出来。贴现期票的支付责任要负担。不但得想办法寻找新资金,连不必支付的贴现期票债务也非处理不可,真是伤透了脑筋。
与松下电器来往最频繁的十五银行关闭了,作为备用的六十五银行也关闭了,松下电器不得不找一家新的银行了。
非常幸运的是,松下电器和住友银行西野田分行,刚在两个月以前签订了贷款合同。这个合同让松下幸之助终生难忘。自从西野田分行营业以后,他们常常来向松下幸之助拉存款。
松下幸之助跟十五银行交情很深,没有认真考虑。西野田分行过了一年,仍然很有耐心地来拉存款。松下幸之助很佩服他们的耐性,有一次跟行员好好地谈了话。那个行员叫伊藤,时间是1926年的年尾。
伊藤先生,你真有耐性。来的这么频繁,我真不好意思。你那么热心地劝诱,我说实在话,我们和十五银行有很深的交情,不但是为我们自己方便,就是我们的最大客户山本商店,也是十五银行最忠实的顾客,他一向遵守一行主义,为了交易上的方便,不得不以十五银行作为我们中间人兼服务站。
“现在要我跟其他银行交易,在人情上或实际上都有困难。住友银行是一家有威信的银行,你每次来我每次都拒绝,看到你来我非常不安,可是我无能为力。今后,请你不要再来,请多多原谅吧!让你再白跑,实在是过意不去。”
伊藤却回答说:今天您把真心话说出来,我非常感激。您的立场的确是如此。据我看来,或根据我们的调查,我们相信,我行将来会更有发展的。目前也许十五银行已经够用,将来您的公司越做越大,再加上种种的需要,就得再增加其他银行才方便业务的开展,这是由我们的经验可以断定的。
“刚才仔细听了您的话,我越相信,为了住友银行,也为了松下电器的发展,我应该劝您开始和住友银行交易才对。我今天来拜访是第八次,劝您跟住友银行交易是我的责任。今天您很忙,所以,不多打扰了,我一定要以我的热心和诚意,继续努力。请您再考虑。”
“不行,不行,你那么热心,我很佩服。可是情况不允许,没办法就是没办法。跟你交易会刺激十五银行,我是不得已才拒绝,请你以后别再来,不过,你以私人的身份来玩,我是很欢迎的。”
“那么,我会改天再来。”
过不了多久,伊藤又来了。他一再地央求松下幸之助赶快和他交易。这很奇怪,一旦与他坦诚地讲过一次话以后,就会对他产生亲切感,再加上他来过近10次,松下幸之助被打动了,这就是自然的人情吧!
松下幸之助开始想,住友银行是大阪唯一的本地银行,如果松下电器跟他交易,信用会更增加,绝对不会减少。
另外,松下电器虽然以十五银行为主,可是跟六十五银行也有交易,所以并不是严守一行主义。如果条件好的话,跟住友银行开始交易也好。真是厉害,松下幸之助终于被说服了。
“伊藤,我输了,只好向你投降。不过,要交易,我有条件,你能答应吗,答应的话,我也愿意开始跟你们交易。”
“您有什么要求?请说说看,我能做到的一定尽量想办法。”
“2万元以内的金额,你们能不能随时借给我周转?没有这种便利的话,跟你们交易就没什么用处。没有特别的条件,我还是照旧跟老银行来往比较好。”
“住友银行一向的原则是:一旦信任谁,就会尽全力帮助谁。我相信必定能够令您满意。但是,要借钱之前,必须先有存款实绩,所以请您赶快交易。”
“伊藤,那可不成,要开始交易没有问题。问题是,开始之前能不能先借我2万元。可以的话,今天就开始。”
这么一来,伊藤怎么也不肯答应。他说:“这样的条件,我们很为难。”
“可能很为难。但是,你们看得起我,要来劝诱我,应该有这种度量才行。”松下幸之助也难得拿定了主意,“你不用急,回去跟分行经理商量商量,只要你们能答应,我们就开始交易。今天你就回去商量吧!”
伊藤好像很头痛似的,讲了一些银行的交易原则之后回去了。过了四五天,他又来了。说:“松下幸之助先生,我跟经理商量好了。经理说,松下幸之助先生的意思他很明白,请赶快交易。贷款的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不过,您先交易三四个月,到时候一定实现。”
“伊藤,那是不行的。经理的意见,不是跟你那天讲的一样吗?这样的方式要答应的话,上次我就答应了。何必再听经理重复一遍呢?先交易三四个月看看,然后再通融,这对我来说没有一点用处,我认为不必要。你相信我才来找我的,为什么不能先贷款呢?”
“松下幸之助先生,你的话很有道理。只是,住友银行对无论多么有信用的商行,从没有先贷款后交易的先例。只要先交易,请您相信我,我们会尽快使您满意。”
伊藤再三地反复说同样的话。于是松下幸之助说:“伊藤,那样我是不心服的。既然讲信用,交易前贷款和交易后贷款我认为是一样的。你们不肯接受我的条件,我认为还是不能信赖我。我不急,请你们作一次彻底的调查。我也愿意说实话,如果你们认为可以,就请让我约定贷款,发现不妥当,你们可以不贷,我不会提出异议,这一点请放心。你再回去跟经理商量吧,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直接跟经理谈一谈。”
松下幸之助的想法是,不论是多么大的银行,交易必定有信用才能成立。事前调查可以了解可信度。在这范围以内约定贷款,为什么不行呢?就连自己这个小小的松下电器,只要自己认为没问题,都敢一开始就借出5000元或1万元。
为什么住友银行不能约定贷款呢,松下幸之助认为,不肯约定就等于不信任。果真是这样的话,又何必交易呢?如果经理来了,松下幸之助就把这个道理说给他听听。
后来,可能伊藤把这个问题向经理说得很明白,当时的竹田经理打电话找松下幸之助,要跟松下幸之助当面谈,于是松下幸之助第一次到银行去。见面相谈之后,松下幸之助发现,竹田经理是一位很有见识的人。他说松下幸之助的意见他完全明白了。
“这是完全没有前例的事,不能由我一个人决定,我认为您的话有道理,所以,我要跟本行商量,然后再跟你们约定。不过,在这以前,依照您的意见,我们要先作一次调查。”
松下幸之助听了,觉得这才像话,立刻回答道:“我乐意接受调查,我会尽量说实话。”这样才进入了具体的交易。
松下幸之助告辞时,竹田经理说:“松下幸之助先生,我很佩服您的一套道理。我在银行服务了很久,从没有遇到未交易先贷款的客户。我会尽力而为。”
听了这句话,松下幸之助心里感到很得意。同时也觉得,住友银行的作风虽然踏实,却也有人情味。心里想,如果这个条件他们不肯答应的话,以后也不必跟他们交易了。经过调查,加上分行经理奔走,终于空前破例地约定松下幸之助随时可以贷款2000元。
就这样,住友银行开始了跟松下电器的来往。交易开始两个月后,发生银行恐慌。虽然有约在先,松下电器仍没有向住友借钱。一方面,松下幸之助以为住友银行在这一段时期一定也有困难;另一方面,松下电器还过得去。
直至十五银行关闭之后,金融渠道断绝了,但为了慎重起见,松下幸之助先打电话问住友银行,是不是可以按照约定贷款。
住友银行回答说:“目前并没有发生非变更约定不可的情况。因此,依照约定请随时来贷款。”
松下幸之助听了很高兴,也感到很羞愧。松下幸之助原以为住友银行在这个困难时期,一定不会履行诺言的。
可是人家说到做到,毫不背信。这个约定,可算是松下幸之助的好运气,终于救了他,这也是他终生难忘的大事之一。
那次以后,松下幸之助和住友银行的交易越来越多,他也坚守一行主义。一方面是依赖住友银行的支持之处甚大,一方面也表示他对当初分行经理竹田的感激。
第三节 在经济萧条中崛起
至1929年,松下电器已经拥有3处工厂,全体员工已增加至300多人,而且还在继续成长中。
这时松下幸之助开始建设一个营业所和一个大工厂。
1930年5月,建筑工程完工,同时完成迁入,从此进入了松下电器第二个阶段的活跃期,在业界开拓了切实稳固的地位。
突破空前的不景气,新的工厂建好之后,松下电器继续扬帆前进。1929年、1930年是全世界最不景气的时候,松下电器的发展却更为业界所瞩目。可是,就在这一年的7月,滨口内阁成立的同时,政府采取了紧缩政策。
到了财政部长计划“黄金解禁”的时候,财经界一天比一天萎缩,不景气的征候更加明显了。
11月,大家所恐惧的黄金解禁终于公布。这虽然是预料中的事情,还是引起了财经界激烈的混乱。不但物价下跌,而且销售量也显著地减退。报纸每天都报道各工厂缩小或关闭的消息,还有员工减薪及解雇,产生了很多劳资纠纷。财经界的不稳定,带来了社会不安定,情况越来越严重。
刚好这段时期,松下幸之助躺在病床上。
11月至12月,不景气状况更加恶化。松下电器也和其他产品一样,销售额剧减。至12月底,仓库里已经堆满了滞销品。更糟的是工厂创建不久,资金短缺,更感觉困难倍加。若情况持续下去,不久之后,只有倒闭了。
为了要应付销售额减少一半的危险,生产量也只好随着减少一半,同时员工也要减少一半。就在这个紧要关头,身为老板的松下幸之助却又偏偏躺在病床上。
主治大夫交代从12月20日起,要他到西宫去养病。替他看管工厂的井植和武久两位,花了很多心思去思考如何善后。他们商定为了打开目前的窘困状态,只好先裁减一半的员工。
当松下幸之助听到这个结论时,说也奇怪,精神突然振奋起来,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松下幸之助告诉他们:“生产额立刻减半,但员工一个也不许解雇。工厂勤务时间减为半天,但员工的薪资全额给付,不减薪。不过,员工们得全力销售库存品。用这个方法,先渡过难关,静候时局转变。照这种方法行事,我们也可因而获得资金,免于倒闭。至于半天工资的损失是个小问题。如何使员工们有‘工厂为家’观念,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任何员工都必须照旧雇用,不得解雇一个。”
听了松下幸之助的话以后,井植和武久很高兴地向松下幸之助表示:“我们一定将你的意思,传达给员工,并且遵照您的意思行事。请您安心养病,无须挂虑。”
他们回去之后,便集合全体员工,将松下幸之助的意思传达下去,并表示将按松下幸之助既定的计划做事。员工听后欣然表示,愿尽全力销售公司库存。
令人吃了一惊的是,公司所生产的产品,由于员工的倾力推销,不但没有滞销,反倒造成生产量不够销售的现象,创下公司历年来最大的销售额,解决了公司的危机。
在此期间,松下幸之助在西宫的养病所,每天听取经营状况的简报。一方面,想到员工们努力将库存品销售出去的情景,感到欣慰极了;另一方面,他也对于自己判断的正确,感到相当满意。
养病所附近有弘法大师从唐代中国带回来的“试运石”……他把自己的愿望向神明说清楚,然后试着抬起。说也奇怪,平时最没有力气的松下幸之助,这时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奇迹,竟轻松地将石头抬起来了。松下幸之助虽然不迷信,但他愿意将自己能够抬起“试运石”看作是吉兆。
1930年的不景气,丝毫没有影响松下幸之助,反叫躺在疗养所遥控指挥的他能够有机会创建松下电器第五、第六个工厂。同年7月病愈后,松下幸之助回到公司上班。
首先,他到从未见过的第五、第六新工厂巡视。当他看到每一个员工,上上下下非常有干劲地工作,欣慰、感激之情油然而生。这种交错复杂的情感,实在不是三言两语所能形容的。松下电器的“指导信念”,确立于每个员工的心中。
不景气中的松下电器依上述的方针,不但很漂亮地突破经济不景气,更继续不断向前迈进,经营业绩蒸蒸日上。然而,一般的社会人士,却随滨口内阁的紧缩政策,而停止了脚步,以致经济越来越萧条、困窘情况越来越糟糕。
政府各机关都把汽车停用,以身作则,为民表率,劝导社会大众配合政府的紧缩政策,一切节约,共渡难关。
可是,大企业、工商大财团跟随政府实行紧缩政策,不但不能解决经济不景气的危机,反倒造成经济萧条,收支越来越不平衡,也促使失业率增高,导致社会的不稳定。
大家都不建房子,木匠就没有工作做,只好游手好闲过日子,成为政府紧缩政策下的牺牲品。由于政府的紧缩政策,造成本来有工作的人失业了,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也找不到职业。
如此恶性循环,人心便越加惶恐,社会也跟着动荡不安。在松下幸之助看来,政府的紧缩政策才是经济不景气的罪魁祸首。
松下幸之助对这种政策感到很遗憾。他认为萧条景象如果持续下去的话,会让日本的产业无法进展!他认为站在指导地位的人,应在此时刻,分秒必争地为使日本繁荣而卖力才对。
为了要达到繁荣的目的,应该扩大内需。本来走路的地方,要改骑自行车。本来骑自行车的地方,要改开汽车。
如果借此提高活动效率,那么东西用得越多越好,这样才能促进新旧产品的更新循环,工业技术才会更加提升,才能消除不景气,实现繁荣日本的目标,国民才会有朝气、有干劲,国家才会富强。
然而,政府所采取的紧缩政策,却造成相反的结果。这对一向不懂学术理论的松下幸之助,实是一件很让他难以理解的事。当时松下电器采取了相反的方法。否则的话,他自己也会被拖下旋涡里去的。
松下电器并没有自用汽车,当年的8月,有一位汽车推销员找到松下幸之助,劝他买车。说:“在此紧缩时代,汽车根本卖不出去。政府机关有3辆汽车,现在要改为两辆。我们本来是推销新车的,现在却变成收购政府的旧车。经济不景气,实在令我们非常头痛。松下幸之助先生,在这种情形下您的生意反倒做得很好,所以请帮帮忙,救救我们,买一辆吧!”
松下幸之助从未想过要买汽车来代步。因为觉得自己的身份还不够。当时在大阪有汽车的公司屈指可数,何况像他这种独资经营的小工厂呢!松下幸之助做梦也没想过要买车子。
可是此刻,他却突然心血来潮,想要买车。外国人苦心研究、制造了便利的汽车,这么好的文明工具,输入到日本后竟没人使用,他认为是十分可惜的事。
当时美国连员工都有车子,妇女们能冠冕堂皇地开车,早晨公司职员夫妻一起开车上班,先生上班之后,太太开车到市场买菜。汽车如此普及,日本的大官是东奔西走的大人物,却要减少汽车,这不是开倒车吗?
紧缩政策绝不可能带来繁荣。要使国家经济发展,工商企业突飞猛进,一定要“生产再生产,消费再消费”才行。
想到这里,松下幸之助便下定决心要买汽车。在此不景气、东西剩下很多的时代,为什么要紧缩?有能力买东西的人,应该多多买东西。
于是他说:“好吧,我买。我一直以为还不够资格坐车,可是现在却认为,在此不景气时期,买汽车是对的。但是,我还穷,请您以最低价格卖给我。”
结果,对方也很干脆地说:“定价15000元的大型汽车,打对折卖给你好了。”
的确是相当的便宜,可是松下幸之助说:“在这样不景气的时期,应该再算便宜一点。”
最后松下幸之助以5800元的价格成交。第一次坐上汽车,向来骑自行车的松下幸之助大吃一惊。哇!车子真豪华,坐起来真舒适!他把车子开到阪神公路兜风,突然觉得自己很威风也很伟大。
当时,有一位朋友对他说:“松下幸之助君,我最近想要建房子。从去年开始,做了种种设计,也请人家估过价。可是像现在这样不景气的时候,政府以身作则,采取紧缩政策,一般国民也应节约响应才是,我建新房子,怕被人批评,想想暂时不要建算了。”
松下幸之助把自己买汽车的信念告诉他:你的想法不对。在如此不景气的时候,像你这样的资本家,更应该建房子。像你这样的人不建的话,木工和泥水匠靠什么生活呢?他们会埋怨不景气,他们会更穷,以致无法维持生计。
最后他们会诅咒你们这些有钱人为什么不建房子?你以为在这样的时代建房子会被人批评吗?那些批评者都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你大可置之不理。如果你真想为社会做事,就算被批评,也应该有牺牲的精神,泰然自若地接受批评好了。
“你能供给很多人工作的机会,又可建成很便宜的房子,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我就是以这种想法,买了这一部新车。因为不景气,大家都不愿意买车,价格特别便宜。并且,由于不断使用,节省时间,到处去做生意,工作效率提高了好多。便宜的价格、高速的工作效率,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误,我很高兴我买了这辆车子。”
那个朋友听了松下幸之助的话,大为心动,决定不管别人的批评,一定要建房子。
松下幸之助认为,这是有钱人处在不景气时应做的事。
第四节 “国际牌”收音机问世
由于政府的经济紧缩政策,经济不景气越来越严重。
松下电器的业绩则没受到太大影响。产品代理店得到进一步扩大,以至于很多代理店都建议松下电器制造多元化产品。
松下幸之助本来就对收音机很关心,因为自己所使用的收音机常常发生故障。
有一天他想要听广播节目,刚好碰上故障,这样常常出毛病的收音机很让他生气。
就在那时,松下幸之助开始冷静地想:“体积这么大的机器,为什么不能做得更牢固一点呢?收音机常常发生故障,在当时而言是理所当然的。搬运中,也常造成机器损伤,我认为这是不行的。我觉得像收音机这么简单的机器,不应该那么容易出毛病。如果在松下电器制造的话,行不行呢?”
于是松下幸之助开始叫店员去调查收音机的市场状态。
调查的报告如下:
一、收音机是常常发生故障的机器,没有专门技术,就没有办法做收音机的生意。
二、就算开始销售收音机,售后服务也很麻烦。所以在零售店里,非卖很高的价格不可。竞争相当激烈,要高价卖出是不容易的。这种生意不好做。
三、有些电器企业,因为收音机常常发生故障而被顾客骂,没有信用。后来零售店就干脆不卖收音机了。
四、批发商本来以为收音机利润相当高。实际上,令人失望的是,退还的商品很多,反而非常麻烦。如果故障不那么多的话,收音机将是利润很高的商品。
五、各制造商拼命地推出新型产品,一不小心,就会堆积一些卖不出去的过时品。这好像是一场流行货品的战争,没有安全性,是一种容易赚钱,也容易亏本的生意。
六、收音机是时代的宠儿,所以是非常具有发展性的。不过,非减少故障不可,如果松下电器能制造故障少的收音机,代理店都很愿意经销。
看了这个报告以后,松下幸之助一方面接受代理商的建议,一方面对自己收音机的故障懊恼不已,所以下定决心要在松下电器制造,满足代理店的要求,也对业界有所贡献。
于是松下幸之助开始拟订计划。
具体的实施非常困难。无论如何,松下幸之助没有一点制造收音机方面的常识。店员也没有一位具有这方面的专门技术。可是松下电器却想要制造比人家更好的收音机,这不可能在短期之内完成。
松下幸之助后来想到一个折中办法,那就是不由松下电器自己制造,找一家收音机做得最好的制造商,请它在松下电器的指导方针下,改良并制造出更好的收音机来。经过多方面的调查,终于找到一家信用和技术都很好的制造商。
这家制造商的老板叫作F。F的产品在市面上是故障最少的。松下幸之助就找他来商量,F对松下幸之助的作风相当了解,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协议,也就是把F的工厂,以5万元的价格收购组成一个股份公司,开始制造新产品。
利用松下电器的销售网,尽全力把产品推销出去。代理店都认为这是渴望已久的,所以非常放心地销售。在宣传方面,松下电器也投入了大额的广告费。
可是,结果是出乎意料的糟糕。因为故障百出,退货不断增加。代理店里有人很愤慨地说:“我们以为松下电器的产品一向都保证质量,结果却糟糕透顶,信用扫地,还要遭到顾客的数落。不但收音机的货款收不到,连其他商品的货款也收不到。我们实在被你害惨了。你到底打算如何赔偿我们呢?”
松下幸之助觉得非常意外。他并不认为这些收音机是最理想的,可是这是在市面上故障率最低的。F的产品就算有故障,其比例也该比一般产品低才对。
松下幸之助觉得意外是难以避免的。可是,当他看到眼前堆积如山的故障收音机,他无话可讲了。信用扫地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现金的亏损也相当严重。尤其令松下幸之助遗憾的是他们十分有把握地向代理店推荐,代理店也很信赖他们,努力推销他们的产品,最后却是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松下幸之助感到很难受,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了。他所能做到的,只有着手去调查原因,作一次全盘的检讨。
从来少有故障的F产品,为什么由松下电器销售以后,会发生故障?到底是F的制造方法改变了,还是松下电器的销售方法有了缺陷?
调查的结果报告如下:
F的制造方法一点也没有改变,技术人员都照旧工作,技术上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不过是生产量稍微增多罢了。故障的原因,不可能发生于制造过程中。
F的经销商和销售方法,向来大多是通过收音机经销店,或者销售收音机为主的电器企业。这些店对收音机,较一般人具有丰富的专业知识。他们知道收音机是很容易发生故障的,所以要卖出以前,都一个一个加以检验。如果查出了毛病,一定自己先修好,然后才交给顾客。所以退货给收音机工厂的几乎没有。
松下电器的销售网,多半都以电器企业为主,有收音机专门知识的零销店比较少。他们不会像收音机经销店那样,先检验之后,才交给顾客。没有经过检验,从箱子里拿出来,打开开关看看,能使用就以为没有问题,不能使用就是故障品而退回。只要真空管松一点,或是螺丝松了,就不能使用。
事到如今,应该怎么办呢?按F工厂以前所销售的那样,光卖给有技术的收音机经销店,还是重新制造一种不必检验、非常可靠的收音机,通过一般的电器企业去销售?松下电器实在很难作决定。
松下电器反复冷静地思考这个问题。既然要在松下电器制造收音机,就应该制造能让没有技术的电器企业销售的才有意义,否则宁可不制造、不经营,这便是松下幸之助的结论。
于是松下幸之助立刻对F说:今天的失败,不是你的责任。原因是没有经过详细考虑,就把收音机交给缺乏技术的松下电器代理店推销,我也感到惭愧万分。这点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不过,由于这次的经验,我才了解收音机界的实际,反而更觉得责任重大,我的信念更为坚强。
“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克服多少困难都要依照当初的方针,制造不会发生故障的收音机。手表这么精细,都不会出问题,比起来像收音机那么大的体积,应该可以再改良,使它成为绝对不会出故障的东西,请你重新设计好不好?我虽然对收音机是外行,可是我觉得现在的收音机尚未脱离玩具阶段。今天的失败,可以造就明天的成功。我们不要气馁,我们应该拿出勇气,向改良迈进,实现我们的理想。”
不过,不知道究竟是松下幸之助的认识不够,还是F的看法有问题,F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说:“目前的收音机,没有办法做到绝对不出故障的地步,如果大量生产的话,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既然松下电器的销售网不适宜经销收音机,不如按照以前那样,委托销售收音机的专卖店卖出去比较安全。”
F一再表示收音机是个很深奥的东西。
松下幸之助却告诉他:F先生,你的想法错了,你一直认为收音机是会出故障,是很深奥的东西,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本身就不对。那等于是对病人说,你的病非常严重,无法治愈。现在你的意思就如同给病人那样的暗示。我们应该相信病是很轻的,很容易治好,要有这种观念才对。
“同样的道理,我们要把收音机当作构造简单的东西,外形很大,里面的零件乱糟糟的。只要把零件整顿一下,就能成为完全无缺点的东西,你自己要有这样的观念,同时要让每一个员工都有这种观念。不要多久,就能制造出理想的收音机了。”
F听了松下幸之助的话,吓了一跳,说:“制造收音机如果像你所说的,好像吃速食面那么简单的话,任何制造商都不会那么伤脑筋了。”
他怎么也不明白松下幸之助的意思,不但不明白,甚至认为松下幸之助的头脑有问题。
松下幸之助发现F的脸色有不安的样子。由于退货导致巨大亏损,F常常跑来找他,要求松下幸之助恢复以前的销售方法。但是,松下幸之助的信念却不因此而改变。
双方经过一场和气的研讨之后,由松下幸之助负担全部损失,F回去自己独立经营。今后各依各的方法独立经营。
在这过程中,使松下幸之助感到高兴的是,F和他都能站在对方的立场替对方考虑,没有意气用事,和和气气地达成协议。
现在一切都得从头做起了。制造厂的亏损相当严重,但是比对方还更严重的信用损伤,更转嫁到松下电器来,事到如今,非好好挽回信誉不可。
松下幸之助自力更生,向研究部门发出一项紧急命令,要他们排除万难,设计出合乎理想的收音机。
松下电器研究部门只研究一般电器用品,从来没有研究过收音机。当然也没有研究收音机的专门人才。当时研究部主任是中尾。
中尾接到这道命令后,找到松下幸之助,说:“松下电器研究部从来没有研究过收音机。现在突然要我们设计理想的收音机是有点困难。我们愿意试试看,但是需要一段时间。”
松下幸之助把收音机销售经过和现状告诉他,然后说:不能慢慢来。目前工作还在进行,工厂经营已由我们承接下来。跟F一起来的技术人员,全部跟F一起离去。目前工厂里连一个技术员都没有,尽管你们不愿意,还是得由研究部门承接研究工作。你们都是优秀电器技术人员,收音机和电器不是一样吗?现在不是有很多业余的收音机制造者吗?
“拿零件拼凑组合,也能成为一台性能优良的收音机。你们研究部门有很齐全的设备,市面上到处买得到收音机零件。为什么不能在短期内设计出一台很好的收音机呢?你们有没有绝对能制造得出来的信心是问题关键所在。我相信一定做得到,希望你们努力去试,尽快完成任务。”
中尾听松下幸之助这么一说,不敢表示推辞之意。只好回答说:“我会想办法的。”
后来中尾仿佛有了坚强的信心。在短短3个月的期间里,完成了与理想相当接近的收音机。
刚好这时候,碰到了日本广播电视台举办组合收音机比赛。松下电器把刚试验完成的产品送出去参加比赛,很荣幸地得到了第一名。这使中尾吓了一跳,松下幸之助也为此感到很惊讶。
很多前辈制造家一同参加比赛,没想到松下电器竟能中了头彩,这让大家都感到非常意外。
但松下幸之助冷静地一想,一点儿也不奇怪,是他和中尾非常认真,发挥了松下电器全体员工的热诚,促使这件事情成功的。事业的负责人,随时要检讨过去,把握重点才能发展。
与其把事情看得很困难不如把事情看得很容易,这样才能够成功。这当然不是叫人轻视困难的一面。但是必须牢记于心的一件事是:把收音机推销出去。
正如俗语所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松下电器终于制造出理想的收音机。松下幸之助先拟好大量销售的计划,然后邀请代理商参加他们新产品的展示会。
在席上松下幸之助告诉大家说:“请各位仔细看看,这是我们制造成功的可使各位满意的收音机。在广播电台举办的设计比赛中,得到第一名的荣誉,可以说是目前最理想的收音机。这次保证不会再出任何纰漏,请各位加倍努力销售。”
经销商对松下幸之助的韧性由衷地佩服,表示愿意尽全力推销,松下幸之助把新产品的销售量和价格公布出来。出乎意料的是代理店一齐表示反对,认为松下幸之助订的价格太高。
“松下君,这个价格我们卖不出去。‘国际牌’收音机刚刚步入销售市场,在收音机界尚未得到大家的认可,新卖出的产品一定得比别家便宜一成,你刚才所定的价格比第一流制造商所制造的还要昂贵。”
很多代理店的经理都这样说,因价格太贵而面露难色。
松下幸之助自己也知道刚才所公布的价格的确不便宜。按照松下电器传统的方针,根据成本计算加上合理的利润,如果卖得比别家便宜,将不敷成本。
由于政府的紧缩政策带来业界不景气,收音机界也跟着展开恶性竞争,造成赔本大拍卖,实在不是正当的好方法。松下幸之助认为价格太高或太低,从商业道德来看都是一种罪恶,对业界正当的发展而言,并没有好处。
松下幸之助听了代理店的反对之声后,就把他平常所相信的原则,利用这个机会,向大家阐述:“各位,今天所公布的”国际牌收音机价格的确比别家高。我们来看看一般收音机的情形,那些价格都不是很合理。
因为受到连续两三年来经济不景气的波及,各制造家都因恶性竞争而陷入乱卖的情形。维持这种价格,怎么能得到健全的发展呢?收音机需求量会越来越多,我们应该以更合理的方法大量生产,使得每个家庭都能买得起。
同时要把收音机的品质,提高到没有故障的水准,这是我们制造商应负的使命。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要制造最理想的收音机,至少要有100万元的资金。可是现在我手里并没有,如果有,我打算建立一座理想的工厂,使得生产规模化,制造出物美价廉的收音机。十分可惜的是,我并没有100万元,不得不依靠正当的利润储存,借之完成这个心愿。
请各位想想看,我怎么能够参与恶性大减价的行列呢?各位都是商人,但从来没有考虑到制作成本,你们只要在买与卖之间有一定的利润即可。
“今天我请各位离开批发商的立场,真正站在松下电器代理店来考虑并且支持合理利润的售价,为普及收音机而贡献各位的力量。这样,各位才是真正的松下电器代理店,松下电器也才能继续成长。请各位不要认为价格太贵,为了大家的共存与繁荣,为了业界的坚实发展,请各位务必赞成帮忙。”
松下幸之助非常诚挚地提出见解,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同。
大家听完了他的话,不再坚持意见。松下电器得到这些代理店的协助以后,“国际牌”收音机就以惊人的速度畅销到全国各地。
松下电器一帆风顺地发展,每月月产量高达3万台,占全国总生产额的30%,高居第一位。“国际牌”收音机享誉全国,价格也比当时其他牌收音机便宜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