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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退休之后的生活

第一节 将集团会长让给四弟

我从未在中途打过退堂鼓。事业一旦开始,不管多么难做,多么难成,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既然我已经下决心开始,那就一定要把它做好,直至成功。——郑周永

1987年2月,郑周永突然作出决定,宣布将现代集团会长的位置交给他的四弟郑世永。

几天之后,郑周永又将全经联会长的职位交给了乐喜金星会长具滋暻。

在退职之前,郑周永还对现代集团进行了改组。

自1968年将现代体制改为集团制以后,郑周永在现代集团的体制上共有两次重大调整。

其中一次调整是在1972年6月。郑周永在国内国外工程日益增多的情况下,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把总部的工作按国内和国外分为两部分,各设一名社长,又配备了5名副社长,他自己任会长,现代集团形成了“会长—社长”制。

其中第二次调整是,1987年2月郑周永又将现代集团的体制改为“名誉会长—会长—社长”制。这一体制为现代集团日后继续发展奠定了基础。

郑周永退居二线的消息是他自己突然公布的。社会上对他的隐退有很多评论,甚至还有人对郑周永的从商经历做了总结,说他的一生可以分4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郑周永青少年时期,他在故乡通川农村度过的朝饭夕粥的清贫生活;第二阶段是从他16岁离家出走在仁川码头做工至1947年创办现代土建社,这一阶段是现代集团的萌芽期,孕育着郑周永的希望;第三阶段是从1947年至1966年,这期间他完成了高灵桥、汉江大桥和春川大坝等工程,雄居国内建筑业之首;第四阶段是从1966年至1987年,郑周永从泰国入手,经过中东激烈的角逐使现代集团成为世界级的建筑企业。

对郑周永本人的评价自然也是褒贬不一。称赞他的人说他是依靠个人的顽强奋斗才取得了今天的成果,为韩国经济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持反对意见的人认为,郑周永是同历届政府勾结,以聚敛财富为目的,他的现代集团是典型的买办企业。

对于社会上的议论郑周永泰然处之,他认为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对郑周永退居二线后将集团会长的位子交给了弟弟,是人们关注的又一个话题。韩国财团多半都是家族企业,受封建儒家思想的影响,韩国人认为血缘关系是维持企业、产生凝聚力的重要因素。

让人们感到意外的是,郑周永将位置传给弟弟而不是传给儿子。一般情况下,韩国老一代财阀在退任之后都是把企业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有人曾就这个问题问过郑周永,郑周永十分坦率地说:“近年来,我越来越感到应该选择受过新式教育、对国际市场更为敏感的人来担当会长一职,于是便注意物色现代集团会长的人选,最后选中了郑世永。有人对此感到意外,问为什么传弟而不传子。我认为应该以能力、资格等条件选择人才,选最合适的经营者,这才有利于企业今后的发展。世永有学历,有丰富的海外工作经验,对现代汽车的发展作了重要的贡献。现代汽车是现代集团的骨干企业,今后它在技术、资金方面都要成为国内最大的企业。世永在年龄、才干、集团位置、能力等方面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因此由他来担任会长一职是最适合的。他年富力强,干15年是没问题的。15年之后由谁来接班,那已经不是我能够预料的事情了。”

郑周永退居二线之后,闲暇的时间似乎多了。他经常来到瑞山。此时郑周永已在瑞山建立了一个水稻种植农场。

总投资6470亿韩元创建的瑞山农场,平均每人管理面积为35万坪。这面积相当于韩国普通农民家庭80户种的农田面积。这里有农用飞机4架、拖拉机94台、联合收割机60台、播种机33台、作业用机械270台、粮食精加工设备2套,耕作方法从播种、铲地到收割完全机械化。

郑周永经常出现在绿油油的稻田里,他很喜欢这种田园式的生活。

面对即将到来的21世纪,郑周永意识到,各个领域都必然产生竞争,农业的竞争也不应忽视。韩国历来被称为农业国家,要想在粮食市场站住脚,就应该研究以最少的人力达到最高产量的办法。

1993年,郑周永在瑞山农场设立了峨山农业研究所,所里有包括硕士在内的研究员7名,他们用新的农业经营方法。

研究所日夜不停地研究种子直播的适应性,开发盐性品种,另外还进行农业气象环境研究和经营农业工程的系统化、栽培技术及适应性品种的研究,杂草及病虫害的基础性研究,土壤环境调查、水质环境调查、包装调查、谷物贮藏设施调查、农药残留检验等方面的研究。

郑周永一开始就定下了调子:“我们的研究所,对那些想学习农业经营方法的人,大门永远是敞开的,努力向他们无偿地传授知识。而且,还要把研究所建设成尖端农业科学基地和以农业研究所为核心的示范基地。将来,要把这里变成比美国的加利福尼亚产量还高的粮食生产基地。”

第二节 促进共同开发金刚山

1989年1月23日,郑周永应邀去朝鲜进行访问。

在临行之间,郑周永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一方面,韩国与朝鲜有着5000多年的血缘关系,而且自己也是出生于北方。另一方面,南北战争之后,分隔已达40年之久,心中确实感到不安和恐慌。

当时与郑周永同行的,还有现代建筑的副会长朴载冕、专务金润圭和秘书室部长李炳奎。

临行前,郑周永嘱咐其他人:“到朝鲜谈话或开会时,不要轻易大笑,一定要衣着端正,态度真诚,最好不要提出不必要的问题来为难他们。因为如果他们的生活比我们富或和我们一样,当然不会让他们敏感,但他们毕竟比我们穷。因此在他们看来,我们自由地微笑也会使他们误解为嘲笑他们贫穷,让他们感到窘迫,而且会刺伤他们的心灵。”

几个人听了,都面色严肃地点头同意。

他们一行4人经过东京到达北京时,有几个朝鲜人前来迎接他们一行4人。

在宴会上,古典式的果盘里放满了饼干,朝鲜主人一再热情地邀请郑周永:“这是我们民族的食品,请品尝!”

他们等了两三个小时,17时30分,在朝鲜祖国和平统一委员会副委员长的陪同下,搭上了飞往平壤的飞机。

19时,飞机飞临平壤上空。郑周永俯视平壤,看到了灯火通明中的金日成铜像。

飞机缓缓地降落在平壤机场,和平统一委员会副委员长全琴哲上前迎接郑周永。现场还有许多媒体记者拥了上来。

郑周永走下飞机,与前来欢迎的各机关代表一一握手,并连声说:“非常感谢!”

这时,又有40多个人围了上来,他们声称是郑周永的亲戚,这让郑周永非常惊讶,但他一时也顾不得询问他们的底细。当朝鲜方面表示要第一个安排他与亲人会面时,郑周永说:“我来到这里,主要是为了工作,能否告诉我们的日程安排?至于亲戚会面嘛,白天工作结束以后,安排在晚上21时以后吧!”

郑周永此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谈谈开发金刚山的事宜。

朝鲜方面安排郑周永等人乘坐黑色的奔驰车,马上离开了机场,来到了他们下榻的兴夫招待所。

郑周永用过晚餐之后,赶往高丽大厦,会见在那里等候他的亲戚们。

第二天一大早,郑周永等人聚集在零下10度的大同江畔跑步。每个人的脸都被严寒冻成了紫色,嘴都冻得说不清楚话了。

郑周永与亲人们一起吃过早饭之后,参观了金日成故居,又来到100米宽的光复大街上逛了一下,还参观了全凭人力建设的大楼建筑工地。后来走到体育馆,看到那里的篮球队员们正在刻苦地训练。

14时左右,先与许琰委员长进行了简单的会面,之后,又在大会议室里进行正式会谈。

当时朝鲜方面的与会人员有:财务部高级干部、大星银行理事长崔洙吉,朝鲜机械总会会长崔钟永,国会接待团团长、书记局长、和平统一委员会副委员长全琴哲,中央红十字会副委员长吴文判、部长金秀万。

郑周永也把自己方面的人员向对方做了介绍。

许琰在会见时说:“民族是历史的悲剧。44年之后,对方的贵客访问朝鲜,是爱国爱民族的表现。所以我在这里恳请你们,不但要访问故乡和亲人,还要为南北关系的推进做出努力……”

郑周永认真地听完许琰的话,然后回答说:“许琰先生,感谢您的一番好意。您在困难的情况下热情地邀请我们,我们表示由衷的感谢。统一是我们共同的愿望,不能实现这个愿望使我们感到焦急和不安。人和人之间进行感情交流,这也是奔向统一的途径。”

许琰一边听着,一边赞赏地点头。

郑周永接着说:“关于金刚山开发,我思考了许多。金刚山是举世闻名的圣山。开发金刚山是我们民族的盛举,这对于热爱和平、热爱美好社会的全世界人民都是重大的贡献。只要我们开发金刚山的目的是纯洁的,从事开发事业的人是真诚的,那么就可以转变有些人的错误观念。我们非常重视许先生的意见,希望通过共同开发金刚山,让许多国际性会议都到金刚山来召开,让世界关注我们,我们也要把和平奉献给世界。”

许琰思索了一下,坦率地说:“是啊,当前,苏联与中国克服合资经营的重重困难,在国际社会中正常地进行贸易往来。所以,我们也在考虑以输出为目标的招商引资的合作事宜。”

郑周永当即说:“既然双方都有意向,那我希望在回国之前,能够看到共同开发的初步成果。”

许琰说:“为了共同开发金刚山,我们要拿出一个周密的方案,积极参与这次会谈。”

当天18时,许琰设宴欢迎郑周永一行。

1月25日9时,南北方在人民文化宫会议室进行了共同开发金刚山的务实会议。

朝鲜方面首先介绍了金刚山的具体情况。

郑周永认真地听着,忽然听到一处,他忍不住插了一句:“您介绍的那个不在那里,而是在旁边。那里原来有一座日本统治时期建造的小庙,后来被大火烧毁之后,还剩下了一块托柱子的大石头,不知道那个石头是不是还在那里?”

那人听了郑周永的话非常惊讶:“郑会长对金刚山竟然了解得如此详细,那我就不用再介绍了。”

郑周永解释说:“我从小就常常到金刚山去玩,对那里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于是就省略了对金刚山的介绍,接着商议其他事宜。

经过几天的磋商之后,他们不分昼夜地赶制出了金刚山开发的具体事项和投资计划。

郑周永向朝鲜方面表明:“开发金刚山,可以完全利用外资。”

朝鲜方面对资本主义缺乏了解,听了似乎不敢相信:“真的,开发自己的项目,只花别人的钱就行?”

郑周永想了一下措辞,谨慎地向他们解释:“你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办,要投资。如果把资金全部投到金刚山开发上,万一外国旅游者一个也不来怎么办呢?要想吸引外国人,就要集中外围资金。依我的经验来看,如果要以对美国出口为目的建造工厂,即使自己有足够的资金,但也要利用外资来建。这样才能使他们关心工厂,并进行广告宣传。再利用外资来建宾馆,外宾才会到这里来观光旅游。”

他们理解了,点头表示认同。

郑周永接着说:“不要建娱乐场,比如卡西诺赌场。”

一连10天,郑周永都在上午开会,下午观光。每天上午,朝鲜方面把昨天上报给上级部门的问题带回来与他会谈,然后郑周永把问题解释清楚,再共同协商。会谈进行得非常顺利。

郑周永详细说明了开发的具体细节:高尔夫球场、滑雪场、飞机场应该建在什么地方;高档宾馆、商店应该建在什么地方,要建成什么规模的……

然后郑周永逐条分析相应的措施:“设计可以交给发达国家去完成,工程施工可以让韩方有实力的企业来参与。通过这几天游览光复街,我看出北方的建筑能力也很优秀,所以人力就由北方提供;当然,我们现代也会大力支持并参与其中……将来观光的游客中,我相信会有1/3来自韩国……”

朝鲜方面听了,对郑周永的分析深表钦佩。

郑周永还抽空到万寿台艺术剧场观看了《春香传》,当他步入会场时,场内10000多名观众自发地起立鼓掌表示欢迎,直至他走到贵宾包座上坐下。

28日,郑周永他们一起去游览金刚山。郑周永让其他人在山上住一天,然后他一个人回到故乡探望。

郑周永站在村口张望,原来的房屋已经全被改造了,他感慨道:“这真叫‘物是人非事事休’啊!如果不是那5棵柿子树,我真的就找不到出生之地了!”

亲人们都聚在一间大房子里,郑周永感受到了40年的民族悲剧给他心灵的巨大冲击。他原来的老房由婶子住着,她热情地拉着郑周永到炕上去坐。郑周永心头哽咽着说:“婶,您今天烧了多少柴啊,这炕头热得我都受不住。”嘴上说着,两个人都眼中噙满了泪花。

第二天,郑周永到仙山祭拜了祖宗的坟茔,又到医院看望了正在生病的侄子。这时,另外几个人从金刚山赶来与他会合了。

郑周永看到大冷的天,亲人们还只穿着尼龙的衣服,心里发酸,就顾不得伤不伤自尊心了,把旅行包翻个遍,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送给了他们。另外几个人看了,也都纷纷掏出了自己的衣服。

在离开故乡时,郑周永把自己的衬衫交给婶子,并对她说:“婶娘,把它洗干净后,就挂在墙上吧,等下一次我来了再穿。”

随后,郑周永心情沉重地离开了故乡。

第三节 访问苏联促进两国建交

1989年1月6日,韩国金浦机场里围满了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他们在此等待即将去苏联访问的郑周永。

有人问郑周永:“您是否对政治感兴趣?”

郑周永回答得非常坦白:“政治难道不是人人都关心的话题吗?我如果能做议员的话,我就做个无党派议员,当然一定要在汉城。”

又有人问:“可是您已经宣布退休了?”

郑周永说:“退休并不是隐退。从1987年2月报纸上曾说我要隐退。我认为,70岁只能算作一个人的前半生,70岁以后是后半生。我在前半生是为了我自己的生活而奋斗,在后半生我要为企业、社会、国家和民族做些事情,使生活更有意义。我不会隐退,只要一息尚存,我会继续干我的工作。”

当时,韩国和苏联还没有建交,郑周永是应苏联商工会议所所长的邀请前去访问的,他们将就合作开发西伯利亚以及未来两国企业界如何开展经济交流等问题进行讨论。

6日晚,郑周永下榻在日本的帝国饭店,7日13时转乘苏联民航的飞机前往莫斯科。与郑周永同行的是现代建筑会长李明博和现代重工业副社长安忠承。

当地时间6时30分,飞机在莫斯科机场降落。苏联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和现代集团的先遣队正在机场等候郑周永等人。他们一起来到了莫斯科最好的饭店。在那里郑周永看到有很多日本人,感到非常吃惊。

当晚,郑周永一行就踏上了去彼得格勒的火车。望着车窗外灰蒙蒙的大地,郑周永自信地想,一定要在西伯利亚大干一场,让荒原变沃野。同时郑周永还想到他的余生要做的还不止这一件事情。

火车在郑周永的沉思中悄悄地进入了彼得格勒车站。

在彼得格勒,郑周永参观了沙皇宫殿。沙皇的夏宫已作为博物馆,冬宫成为美术馆。在参观这些辉煌的建筑时,郑周永感触很深。这种感想在他参观法国凡尔赛宫时就有过。他认为正是统治者奢侈腐化的生活才招致人民革命。

23时,郑周永一行3人又踏上了回莫斯科的火车。经过8个小时的旅行他们回到了莫斯科。

第二天上午10时,郑周永参加了苏联商工会议所召开的会议,主要讨论开发西伯利亚的可行性以及有关开发低压电力等问题,还涉及修建电力、炼铁、制铝等各种工厂和开发石油、煤炭等许多具体问题。

11日,郑周永同苏联远东问题研究所所长共进早餐,对朝鲜半岛南北关系等问题进行了交谈,上午举行了记者招待会,下午同对方签订了成立“韩苏经济合作委员会”的意向书,并达成协议对将要合作的若干问题进行调查研究。

12日,郑周永又同苏联中央银行、水产部、能源部、建设部、运输部等进行业务会谈,并结束了对苏联的访问。

4月3日,苏联商工会在汉城设立办事处,郑周永被称为“民间外交家”。

1990年6月,郑周永应苏联总统经济特别助理彼得拉科夫的邀请,再一次访问莫斯科。他在克里姆林宫同彼得拉科夫进行了长达3个小时的谈话。彼得拉科夫主要介绍了当时苏联的经济形势,并表示,他非常想知道韩国经济人对苏联经济的看法。

郑周永坦率地说:“苏联经济专家们对引进市场经济持乐观态度,从理论上讲是可行的,但是如果真正实现市场经济,却还需要经历许多磨炼,要克服许多困难。”

彼得拉科夫问:“那依您的看法,苏联要实现市场经济需要多少年?”

郑周永本打算说15年,但为了不让彼得拉科夫失望,他说:“可能要10年时间吧!”

彼得拉科夫最后说:“戈尔巴乔夫总统表示,在您下次访问时要亲自接见您。”

10月,郑周永再次访问莫斯科时,果然见到了戈尔巴乔夫。与郑周永同行的是李明博、翻译、KBS记者及摄影师。

戈尔巴乔夫的办公室里放着能坐10人的会议桌,戈尔巴乔夫和苏联经济决策人、党内第三号人物米德彼迪夫在座。戈尔巴乔夫兴致很好,为了在初次见面时缩短双方的距离,他首先提议照张相。

戈尔巴乔夫首先介绍了他的政治观点,以及当时苏联的政治内情。

郑周永的观点比较现实,他说:“世界经济学者对苏联经济的前景非常悲观,这不是能在理论上用数字所能表达出来的。人的信念和斗志能将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越是贫困的国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更能创造出奇迹。奇迹是宗教的词汇,至今在经济上的奇迹还从未有过。没有精神就不会创出奇迹。苏联目前虽然还有很多困难,但这些困难也是促进发展的好条件。苏联拥有很大的潜力,只要领导者卓越地运用和活化那些有利因素,就会使经济进步,会使社会迅猛发展。”

他们的谈话在非常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两个人都认真地听取对方的意见。

郑周永主要谈的是关于西伯利亚的开发问题。郑周永说:“在世界建筑市场上,韩国的建筑业取得了成功。韩国建筑企业有着优良的素质,比如在中东市场,当战争打起来的时候,只有韩国的企业仍坚持在施工现场。所以在开发西伯利亚的过程中,韩国的企业一定会取得成功。”

戈尔巴乔夫认真地聆听着。

郑周永接着说:“为了促进朝鲜的繁荣和自由,希望苏方能够发挥积极的作用。”

戈尔巴乔夫当场表示:“苏联与韩国共同做一块大面包,与朝鲜共同分享,这一天是必定会到来的。”

最后,戈尔巴乔夫还指示米德彼德夫:“以我的名义向卢泰愚总统发出邀请,并派代表参加在汉城召开的韩苏经济协调委员会会议。”

戈尔巴乔夫与郑周永会面一个月之后,韩国总统卢泰愚访问莫斯科,韩、苏两国正式建交。

1991年3月8日,郑周永取道日本,再次踏上了飞往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飞机。

这天郑周永和往常一样4时起床,上午10时准时来到金浦机场。12时到达日本机场,15时30分换乘苏联的飞机向西北方向飞去,18时30分到达哈巴罗夫斯克,在那里停留两个小时左右,办理通关等手续,然后坐上了一架20人的小型喷气式飞机。大约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他们来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

北方的大地覆盖着皑皑白雪,冷风袭来让人觉得全身非常爽快。第二天早晨5时,郑周永他们就起床,要领略一下北国风光。

当天是周六,但当地政府官员却将这两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从早晨到晚上安排讨论沿海地区的经济开发问题以及符拉迪沃斯托克市的发展问题。

上午,郑周永与远东地区最大的水产公司签订了合作建立水产品加工厂的协议。以前该地的水产品加工都是由日本控制的。双方同意各出资50%。这样,韩国企业拉开了在此地加工水产品的序幕。

下午,该地州委员长召集经济各部门负责人与郑周永见面,双方就有关的问题展开了广泛的讨论。会议开得十分热烈,一直开到晚上。

第二天虽是星期日,但按计划郑周永又同符拉迪沃斯托克市市长及其官员见面,并达成了尽快在此地建立商务中心的协议。

次日凌晨,他们飞往莫斯科。在莫斯科,郑周永见到了专程来访的乌兹别克副总理,他们主要商谈了开发石油和生产石油产品等问题,郑周永答应4月一定去乌兹别克共和国,具体商讨石油开发等问题。

然后,郑周永与俄罗斯联邦总理秘书室主任共进午餐,对双方关心的事情交换了意见。

3月12日上午,郑周永拜访了俄联邦政府第一副总理,副总理对郑周永在沿海地区合作建立水力发电所、制铝厂和炼铁厂等表示欢迎。为了振兴当前的石油生产,他向郑周永提出了5亿美元贷款的要求。双方还对萨哈林地区合作生产原油和天然气等问题交换了意见。

此次会见,为韩国企业参与苏联石油天然气生产创造了机会。

郑周永又去渔业部,拜访了一位副部长。郑周永提出希望苏联政府能够对韩苏间合作加工水产品给予保证和支持,他们得到了非常满意的回答。

3月14日,郑周永离开莫斯科。

第四节 投身政治建立新党

1991年6月,韩国进行了地方选举,1992年3月又举行了第十四届国会议员选举。接着,韩国政界又开始积极地为1992年年底举行的总统选举做准备。

当时竞选总统宝座的最有希望的候选人是民主自由党的金泳三、和平民主党的金大中、统一国民党的郑周永和新政党的朴灿钟。

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韩国政局出现较大的变动。当时执政的民主正义党与金泳三的统一民主党以及新民主共和党合并,成立了一个新的执政党,即民主自由党。

金大中原本和金泳三同属统一民主党。他们在竞选总统的争斗中,矛盾越来越激化。金大中退出统一民主党,成立了和平民主党。

这样一来,第十三届国会议员选举的结果对执政党十分不利,造成民正党在国会中第一次没有得到有效多数,金大中的和平民主党却成为最大的反对党。

执政党在国会议席中若是没有得到有效多数,反对党可以对执政党施加更大的压力,而执政党想要把自己的政策变成法律,不得不与反对党妥协或者组成联盟。

然而在金泳三的统一民主党内部,一些议员反对金泳三与执政党合并,在李基泽的领导下他们从统一民主党分离出来,成立了民主党。

1991年9月,金大中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将和平民主党与李基泽的民主党合并,成立了新民党。

郑周永曾在1月3日时的现代集团每年一次的年会上宣布:他已于1991年12月31日完全从现代集团的事务中脱离出来,要进行新的事业。第二天,郑周永称“所谓新的事业就是指新的政治生涯”,将他创建新党的事情公之于世。

他说:“创建新党的想法是在80年代国保委时产生的。去年年底,卢泰愚政权再一次搞集权使国家面临困境。就是这些原因才坚定了我从政的决心。”

早在1990年9月1日,郑周永将现代集团的宣传室改为文化室。郑周永任命李丙圭任文化室长,并指示他成立一个与现代集团宣传工作无关的“特殊工作组”,专门调查钟路地区的言论,分析这一地区掌权者的动向,与执政党、在野党以及在野人士进行广泛接触。

1991年1月,郑周永安排李丙圭的特殊小组针对钟路地区居住的老人进行了“敬老产业考察团”活动。郑周永以钟路地区社会教育协议会会长的身份,邀请这一地区大约8000名老人对蔚山等地的产业进行调查。

7月,郑周永组织“天池同友会”访问中国,他以“韩中民间使节团”的名义,组建了由前总理李汉彬、前国会副议长高兴门、前三军司令李建荣和KBS社长徐英勋等政界、财界、学术界、军界和文化界等67人组成的代表团。

1992年1月4日这一天是星期六,17时30分左右,在汉城钟路区平洞的瑞进大厦,一些人正在紧张而又谨慎地搬家。一般情况下,在周六下午这个时间,工作了一周的人们都已回家去了。这伙人的行动让人们感到奇怪。

他们默默地将刚刚运到大厦门前的办公用品搬进电梯,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将东西安放在大厦内,又把大厦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才离去。

至此,郑周永的新党建党的筹备工作已经结束,郑周永的新党有了自己的办公室。郑周永在瑞进大厦租了第八、第九、第十层楼,将第十层作为会议室,将在那里召开新党发起人大会,第八、第九两层作为办公室。

到1月6日,决定参加新党的人员已经发展到了50名,他们来自政界、财界、学术界、法律界和舆论界。这些人与郑周永的关系非常密切。郑梦准只有辞去他目前担任的民自党的职务才有可能参加郑周永的新党,因此在首批发起人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

郑周永考虑到,要建立一个旗帜鲜明的政党不能缺少郑梦准,便修改了当初的计划。1月7日郑梦准脱离了民自党。

郑周永为了新党的人选,亲自与几位大学校长,经实联、现代集团属下的劳资联盟成员,政界人士,民主党内部非主流的政治发展研究会,汉城大学的边横尹、李寿成教授等各阶层人士进行对话。只有边横尹、李寿成两位教授明确表示不参与的意思,其他人士都表示再等等看看,没有立即拒绝。

参加新党的人们认为,“发起人大会不过是要宣布新党的创意与形式,至于新党今后的地位、纲领、政策、理念以及新党的名称,要等到以后才能具体定下来”。

郑周永迟迟不公开参加新党的人员名单,这引起了人们的互相猜测。大家认为,将有不少大人物在发起人大会上出现。甚至还有人说:“如果打开盖子,里面会有许多让你吃惊的大人物。”

其实郑周永不公开新党成员名单是考虑到,过早地将这份名单泄露出去会给一些人带来不必要的压力。因此,发展成员的工作一直都在秘密地进行着。

当时已经决定参加新党的人员有:前平民党副总裁杨淳植、无党派人氏金光一、郑梦准、KBS社长徐英勋、外务部长崔光洙、外务部副部长尹河珽、平民党副总裁柳济然、现代建筑会长李明博、现代建筑社长李来欣以及议员金达洙、吴制道、金道旭等。这些人都是郑周永亲自发展的第一批成员。

后来在郑周永的说服下,曾经在1991年访问过中国的“天池同友会”的成员、现代足球队教练车范根、现代海上火灾保险乒乓球队教练金文一也参加了新党。

后来,赵一衡国会副议长等几位人士在1月底参加了新党。

当郑周永创建新党的消息传出后,社会上对此事议论很多,说郑周永的新党不过是“财阀政党”,是“金权政治”的又一个代表。大多数人在听了这样的议论后都对郑周永的新党持否认态度。

可是当他们与郑周永接触过几次后,对郑周永成立新党的看法就有了根本性的转变。

杨淳植是在前一年的12月份与郑周永有过3次接触,就某些问题进行讨论后,才决定加入新党的。杨淳植有一个特点,他在与人谈话时要选择人少的地方,像饭店这样人多的地方他是不会去的。所以他与郑周永见面是在汉城汝矣岛新韩银行的403房间,直至郑周永正式宣布成立新党,杨淳植的行动才公开。

当时追随杨淳植的是湖南的年轻人和釜山、江原两地的民主党地方委员长们。所以有人预言:杨淳植加入新党,新党会给执政党和在野党以沉重的打击。

金光一也是在与郑周永两次长谈后,决定加入新党的。当他与郑周永交谈时,曾问过郑周永许多难以回答的问题。郑周永对任何问题反应极快,而且在回答时充满自信。金光一心悦诚服地说:“像他这样一个人,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信任感。”

金光一在与郑周永进行一番论证后,对新党的态度从消极转为积极。金光一曾在金泳三、金大中和李基泽手下从政,后又与金东吉、朴灿钟议员一起试图实现全新的政治,可是他的政治抱负一直没能得到实现。此时他感到遇到了知音。

郑周永的新党一出台便受到政府和舆论的集中攻击,说他是“三党合并、大权野合”。对郑周永攻击得最猛烈的就是执政党。执政党从前一年8月就开始留意郑周永的行踪,但做梦也没想到郑周永会这么快地成立新党。所以以安企部为首的情报机关也把手伸向了郑周永的新党。

针对社会上对新党的议论,金光一说:“新党排除过去参加过改宪和维新、积极参加全斗焕政权的人,接受对现政府持批评态度和具有进取心的改革派。新党虽以保守主义为基础,但同时也具有先进意识……那些称新党是依托北部或是针对中部地区的说法,是无稽之谈。新党与朴灿钟议员的政治改革协议会和金东吉教授的太平洋时代委员会有根本的区别,没有可能与他们携手合作。”

郑周永计划在1月中旬组成创党委员会,1月末召开创党大会,然后全面展开参加第十四届国会议员竞选的活动。郑周永本人决定不参与这次国会议员竞选,至于以后他是否会参加总统选举,将看情况再作决定。

郑周永决定新党的运营方式为集团领导制,由4名或者5名党员组成领导机构,新党的名称暂定为统一国民党。新党发起人宣言初稿写出后,由郑周永与杨淳植、金光一进行修改。

现在创党的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新党发起人大会的时间也定在1月10日上午10时。郑周永新党的轮廓虽已经显露出来,可是参加新党的人员、党的组织工作由谁负责等事情,到目前为止仍是个谜。就连在建党过程中起了重要作用的杨淳植和金光一也只是知道自己分内的事情。

1992年1月8日下午,郑周永在汉城中路区青云洞自己的家中举行了记者招待会,发表了一个让政界恐慌、使国民震惊的宣言:

从第三共和国开始,每年的中秋和年末都要向统治者交纳政治资金。第六共和国时开始时是20亿元,后来是30亿元,20世纪90年代末最后一次是100亿元。年末和中秋,以帮助生活困难的人为名,还要向统治者交纳政治资金。

郑周永的这番讲话立刻把所有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人们认为,郑周永在新党创党的过程中,有可能还会向社会投放这样的“重磅炸弹”。

那么他的第二颗、第三颗炸弹会是什么呢?虽然大家不知道郑周永还会说出什么事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郑周永说出来就一定会在社会上掀起巨澜。无论是政界还是财界,谁也没有把握让郑周永闭嘴。

郑周永在会上的讲话,把他的观点更加充分具体地表示出来:

我们不愿看到目前在政治、经济、社会所有领域中出现更多的错误……我们要加快步伐,去迎接21世纪的挑战。为了实现和平统一,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我们要把国民团结起来,我们不希望看到国民丧失凝聚力,对未来失去信念。

只有将国民的意志凝聚起来,这样国家才能够重新产生力量和智慧,国民才会实现他们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为此,我们要顺应这个时代的要求。为了寻找新的政治,我们要行动起来。我们向天下人宣誓:

我们要坚持公平合理的原则。只有公平合理地改变国家的面貌,才能清除权威式的官僚主义,才能使我们的经济和文化产生质的飞跃。

我们一定要坚持民主主义的原则。我们应该反省,在我们的这块土地上是否存在真正的民主主义,我们要把政治民主主义、经济民主主义、文化民主主义和教育民主主义的根牢牢地扎在我们这片土地上。

我们要彻底地维护公开主义,抛弃那些没有得到国民认可和拥护的政策,实现透明的政治。我们只有立刻实行金融真名制,才能彻底地铲除腐败的温床;只有砍断政经融合的关系,才能清除腐败,摒弃金权政治,发展国民经济;只有承认土地所有权,合理地完善土地公开管理法律,才能够从制度上防止不动产投机,消除不劳而获的现象;只有改革税制,才能真正实现合理分配社会财富。只有这样,才能体现真正的经济……

我们要实现民族的统一夙愿。统一大业只在政治上或者依靠某个人是不可能实现的。

我们必须具备高度发达的经济实力,否则就不可能实现真正的统一。统一是要在南北经济交流的基础上,双方建立信任才能够实现。

大凡政治,就是要按照国民的意志,制定出能够把国民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的远大的理想和目标。我们在期待得到国民的支持的同时,宣布成立新党,并将其名称暂定为统一国民党。

2月8日,郑周永的统一国民党成立大会盛况空前。在大会正式开始之前,赵英南、玄哲、周玄美、夏春花、崔丙瑞等韩国著名演员以及高丽亚那歌舞团的歌手纷纷登台,为统一国民党成立大会献歌助兴。

演员们精彩的表演使会场沸腾起来,人们兴高采烈,欢呼声不绝于耳。

韩国政治史上政党的变迁数不胜数,可是任何一个新党的成立也比不上郑周永的建党大会来得热烈,来得火爆。演唱会整整进行了40分钟,当会场气氛进入高潮时,郑周永才登台宣布统一国民党正式成立。

第五节 参加韩国总统竞选

1992年1月10日,郑周永的新党举行了国民党发起人大会,之后只用了一个月就召开了建党大会;去掉除夕的几天节日,国民党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在全国成立了48个地方党组织,3月10日地方党组织的数目就已达到189个。

当时,还有人表示怀疑,郑周永能否在2月8日之前完成所有准备工作。郑周永以这种惊人的建党速度向世人再次显示了“现代式”的工作作风。

但是,国民党这种高效率的工作作风却存在着许多不足之处。内部有人指出,一些干部不具备起码的政治常识,事事都要向上级请示,工作起来非常不方便。

在国民党的工作方法中,最让政客们吃惊的还是郑周永召开会议的时间。由郑周永主持的党内最高会议,一般都不会超过30分钟。会议一般是从上午8时开始,8时30分等在门外的记者就可以得到消息。

一位具有多年从政经验的党内资深人士说:“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短的会议。”

通常,政党举行会议的时间都在两个小时左右。政治家们都具有非常好的口才,况且他们平素就喜欢高谈阔论,而且还愿意从对方的发言中找出破绽,好进行一番辩论。因此会议结束的时间往往被推迟很久,使许多在门外等候的记者叫苦连天。

在国民党的会议中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有人曾开玩笑说,其他在野党的一天是从会议开始,由会议结束,像国民党这么短的会,真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3月6日,政府发表了一项选举公告,禁止为选举做广告式的宣传。而在此之前,国民党早已出台了8项政策广告:保护中小企业、银行自律化、降低利率、降低一半房价、改善教育风气、支援文化艺术、搞活农村经济以及提高妇女地位。这些政策广告在全国所有报纸上已刊登出来。

国民尤其对“降低一半房价”这一条感兴趣。一天之内打到国民党总部的咨询电话大约要在100个,严重干扰了正常工作。国民们打来的电话,大部分都是问:“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有一位中小企业的负责人说:“如果国民党真的降低一半房价,那么我就带领300名职工加入国民党。”

国民党为了在国民中树立形象,一个月内用在广告上的费用就达35亿至40亿元。

这8项政策广告虽没有使国民党获得政策政党的效果,却也起到了一定的宣传效果,引起了政界的注意,他们把这些广告当作郑周永的思想看待。

如果把国民党比喻成一支军队,那么郑周永就是这支队伍的“最高司令官”,10万强兵就是现代集团。总司令的战略就是“依靠现代,建立和发展国民党”。

郑周永在1月3日的政治宣言里说:“将与企业经营完全脱离关系。”1月12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又说“将所有权力全部交给了郑世永会长”,自己与现代完全脱离关系。

但是,在1月27日他参加了现代集团的社长团会议,对在座者说:“我为了国家而从事政治活动,请诸位尽量给予帮助。”

3月3日,郑周永对采访的外国记者说:“正在劝说现代的员工参加国民党。”

此时现代员工加入国民党的入党率已达90%,以蔚山地区为主的现代企业的工人入党率为60%。在较短时间内,国民党的人数迅速达至15万人。

当时出现了“现代危机说”。从年初开始,在政府的授意下,银行就拒绝向现代集团贷款,阻止“现代”发行公司债券、在中介市场不按时返还收据等。

特别是还出现了对现代要进行“第二次税务检查”的说法。正是在这种“如果国民党失败了,现代也就站不住”的情况下,才会有这么多的现代职工加入国民党。

现代内部一位干部说:“事实上,刚开始被劝说加入国民党时,心里并不是完全同意。我认为企业人不必要与政治为伍。可是,政府对现代采取强制手段,已经到了不得不帮助国民党的时候了。正是从那时开始,我才转变了对加入国民党这件事情的看法。”

国民党内一位人士说:“是政府帮助了国民党。现代的职员去官方机构或者去银行都受到冷遇,当他们从那里走出来后,就自动地加入了国民党。”

这种气氛越演越烈,国民党和现代集团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统一体了。

从2月中旬开始,现代下属企业的管理人员每人手中都有10份至30份入党申请书;在蔚山也出现了许多员工不休息,利用周末回到自己的家乡参加国民党的事情。

所以郑周永曾表白道:“虽不能说国民党把手伸进现代的经营管理,但却不能否认给现代集团带来经营上的影响。”

郑周永与政府的关系真正破裂是在1990年3月,政府起用金钟仁为总统经济首席。

金钟仁一开始工作就着手处理财阀膨胀问题。5月8日发表不动产对策,首批对象的10家财阀中就有现代,这使现代与政府的矛盾表面化。

1991年,“第六共和国”全面展开了“卡住郑周永脖子”的举动。

11月1日汉城地方国税厅对现代集团进行税务检查,向现代追加了几亿元的税款。郑周永不服,说:“没钱交税。”

后因舆论界指出郑周永此举违反国家税法,11月20日才如数交纳了税款。

此时,郑周永就已经在酝酿成立新党的事情了。

国民党方面正式表示在国会议员选举中需要的资金为400亿至500亿元。但是在议员选举中,平均每个候选人的选举资金就为10亿元,所以,国民党在国会议员选举中投入的资金究竟有多少谁也说不清。

1992年3月24日,第十四届国会议员选举如期举行,执政的民自党仅一票之差未获得有效多数;而成立未满两个月的统一国民党却在国会中获得了31个席位,这一成绩让政界人士非常吃惊。

拥有42个企业,年营业额达37兆韩元,已是韩国财团之首的郑周永已经77岁高龄,他想通过议员选举在国内打好基础,等5月份民自党的全党大会以后,团结是对国民党有利的力量。

12月18日,韩国举行了第七共和国总统选举。民自党代表金泳三获胜,成为韩国第十四任总统。郑周永在这次竞选中失败。

1993年2月,郑周永辞退国会议员职务,脱离统一国民党。

1993年7月20日,郑周永访问中国,回国时在金浦机场与记者会面。这是他竞选失败后首次与记者会面。

郑周永走进机场贵宾室,同记者们打着招呼:“诸位记者,你们好!”

看起来与竞选总统时没什么两样,精神还是那么饱满,身体仍很健康。

接着,郑周永与大家侃侃而谈:“最近一段我非常谨慎,没有在公共场合出现。但是将来我会积极进行海外投资,特别是要积极地进入中国这个大市场,大幅度提高现代的投资规模,力争使现代的出口规模提高两倍……”

陪在郑周永身边的现代建筑社长李来欣在一旁劝阻道:“稍休息一会儿吧!”

郑周永听也不听,继续滔滔不绝:“我在访问中国期间遇到了一位叫冯武臣的名医。他给我诊脉,说我仍是40岁人的体力。我现在体重为77.5千克,我将继续保持这个体重。我从11岁以后就再也没生过病。我的目标是要活100岁,在我余下的30年要为世界作出贡献。”

第六节 培养接班人严格要求

1993年2月,郑周永从政坛隐退之后,再次把精力用回到现代集团,继续做他的名誉会长。

几年来,郑周永专心经营他的瑞山农场,他有时候会来到现代大厦第十二层的名誉会长办公室,在那里坐一坐,看看企划室室长朴世勇或其他会长那里交来的重要报告,了解他布置工作的进展情况。有时他还会去瑞山农场转转,或者去现代下属的饭店与从前的老朋友见见面。如果天气好的话,他还会打打高尔夫球。

1994年5月3日,郑周永去日本考察。在金浦机场,郑周永与记者见面,他说:“韩国盛产大米,但日本人更喜欢瑞山产的大米,此次去日本洽谈向日本出口瑞山大米的事情。”

此时,郑周永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放在了瑞山农场。他说:“在瑞山,每天早晨早早起来,先看集团的报告,剩下的时间就做一些农事。集团的工作全部交给世永,我只负责瑞山农场的事情。瑞山的大米向日本出口,今年计划是10万袋,以后会增加到20万袋、30万袋……”

1994年郑周永做过盲肠手术之后行动有些不便,站起来只能走几步。

1995年,他已是80岁高龄的老人了,多半情况下,他需靠轮椅代步,有些人见了他之后都说:“老多了,像一个八旬的老人了。”

实际上,郑周永的身体要比前两年好多了。韩国的一位著名的巫师见过郑周永后说:“看到老会长这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知道他身体很好。”

郑周永共有八子一女。长子梦弼、次子梦九、三子梦根、四子梦禹、五子梦宪、六子梦准、七子梦允、八子梦一。

郑周永喜欢孩子,但他的爱不是在物质上,他一直严格要求子女。郑周永对子女从不娇惯,他认为创业难,守业更难。在残酷的竞争面前人人平等,有个好的家庭并不意味就能成功。他对孩子们的希望越大,对他们的要求也就越严格。

孩子们还在读书时,郑周永就要求孩子们自己去上学。尽管他自己就是韩国最大的汽车制造厂的老板,但他绝对不允许孩子们用公司的车,更不给他们买车。他希望孩子们能像普通孩子一样,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成绩。

郑周永认为家风好坏与孩子们的成长有关,同样也会影响企业的发展。他曾说过:“你要是想了解一个企业,就去这个企业老板的家,看看他的家庭生活。如果他的家庭生活是严谨的,他的企业必然也是健康、有序的,而且充满活力;如果他的家庭生活有问题,子女教育不当,那么他的企业必然会前景黯淡。”

在8个儿子中,郑周永最喜欢的是长子梦弼,对他的要求也就最严格。他认为长子长孙是家族的继承者,应该是弟弟妹妹们的榜样。

孩子们当然不能理解父亲的苦心,相反有时还会有些抱怨和委屈。梦弼毕业了,做了现代建筑的理事,郑周永对他的要求反而更严了。梦弼受不了时,就故意怠工。他有心里话从不对父亲讲,总是找姑姑说。

这种状况直至1977年梦弼担任现代综合商社社长,梦弼开始独自负责一个企业的全面工作时,才真正理解了父亲当初的用意。在优胜劣汰的残酷竞争中,一个企业家若是没有应付一切的能力,就不可能在风云多变的商场中站稳脚跟。郑梦弼开始全力投入工作了。

郑周永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梦弼接手现代综合商社一年后出口创汇就达3亿美元;3年后梦弼领导的现代综合商社出口创汇居韩国各家商社之首,达到10亿美元,营业额突破一兆韩元。

1981年,郑梦弼接管现代集团的仁川制铁公司。这时他更加成熟,他的工作作风酷似父亲,在韩国商界已小有名气。

2月,仁川制铁公司新建了H型钢厂。郑梦弼每天天不亮就起床,6时准时到工地,常常是半夜才回家。

这时郑周永与梦弼的关系已经相当融洽。每天早晨,郑周永和郑梦弼总是要在一起打半个小时的网球,父子俩在一起冲洗时就会讨论对工作的看法。郑周永看到爱子如此辛苦地工作,有时也会劝他,多注意身体,不要过分劳累。

1982年是郑周永最忙的一年。年初,他为外国驻韩国使节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招待会。会后,带领考察团赴日本、美国和欧洲考察。4月郑周永再度飞往美国,准备参加将在那里举行的国际经营者大会,还要同美国的波音公司签订一份为其加工生产飞机零部件的合同。

但是,就在4月29日这一天,一场车祸无情地夺走了郑梦弼年轻的生命。

那天,郑周永在洛杉矶希尔顿饭店的房间里,准备参加国际经营者大会时的发言稿。这时他的秘书李炳奎含着泪轻轻地走进来交给郑周永一份电报。郑周永奇怪地接过电报一看,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电报上写着:“梦弼今晨不幸遇难。”

郑周永站起来,用颤抖的声音说:“赶快给汉城打电话……”

李炳奎说:“已经向服务台要过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郑周永一把抓起电话,握电话的手抖个不停。

电话是郑世永打来的。此时在电话的另一端,郑世永已经泣不成声了。郑周永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听着郑世永断断续续地讲述事故发生的过程。

郑梦弼到金浦机场送走父亲后,想到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去看姑姑了。这时姑姑和姑父金永柱住在蔚山。郑梦弼决定抽些时间去看看姑姑。

郑梦弼与姑姑的感情很好,梦弼几乎就是姑姑带大的。他在姑姑家一直待到半夜24时才起身告辞。姑父和姑姑让他明天再走,郑梦弼想到工地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执意要走。看到侄子这么努力地工作,姑姑也不再挽留。

郑梦弼的汽车在京釜高速公路上疾驰。郑梦弼本打算在车上小睡一会儿,第二天上午赶到工地。

此时已是后半夜,高速公路上车辆很少,司机把车子开得飞快。天快亮时,突然从对面开过来一辆大货车,车上装满钢材。郑梦弼的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大货车就迎面撞了过来。郑梦弼和司机当场就被撞死。

郑周永听罢事情的经过,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郑世永在电话里喊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郑世永说:“大哥,您还是赶快回来吧!”

郑周永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能回去。他说:“你们要把后事处理好,要把梦弼葬在离现代职工休养地不远的那块地方。那里环境好些,梦弼在那里也能安睡了。”同时,他还嘱咐郑世永要厚葬同时殉职的司机。

放下电话后,郑周永告诉李炳奎:“此事要保密,以免影响正常工作。”

李炳奎走后,郑周永把自己一人关在屋里。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比撕心裂肺还让人无法忍受。一般人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郑周永真想立即就飞回汉城。可是,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不能就这样回去。他知道,他要是两手空空地回去,是无法告慰梦弼的在天之灵的。郑周永整整独坐了一天。

第二天,美国波音公司听说了郑周永长子遇难的事情,打电话来询问:“是否改变签约的日期?”

李炳奎告诉对方:“不,会长说了,日期不变。”

波音公司表示要派副董事长来看望郑周永,也被李炳奎婉言谢绝了。

郑周永在美国的安排一点也没有改变,直至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他才于5月15日回到汉城。一下飞机,郑周永就在郑梦准的陪同下来到梦弼的墓前,默默地站了许久。

事后,金永柱坦诚地对郑周永说,内举不避亲,要给自己的儿子们更多的锻炼机会。在第二天的现代集团社长团例会上,郑周永说出了打算重点培养郑梦准的想法,并任命他为现代重工业社长。

当时郑梦准30岁。他毕业于汉城大学商学院,后又在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学习管理。1980年回国,他在现代的综合企划室里工作。

郑梦准的快速提升自然使一些元老感到不满。韩国社会论资排辈现象比较严重,资格老的人自然不愿意被年轻人领导。但是,在自由竞争的商场中是没有长幼卑尊之分的,人们只尊重有本事的人。

郑梦准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十分能干,也非常明白自己在集团里的地位。他一方面以谦逊的态度对待年长者,同时还要向他们显示一下自己的才干。

郑梦准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各位长辈的办公室拜访,请他们在今后的工作中多多指教。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当他要作出决定时,从来不把年长的干部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亲自到他们的办公室去征求意见。有时间,他还经常到下面的工厂转转,了解生产作业中存在的具体问题,并及时给以解决。

按规定,现代集团为每位社长都备有高级轿车,可是郑梦准从来不用。他不管到哪里,都是开着他的那辆福尼轿车。

没过多久,郑梦准就得到了现代重工全体人员的信任与尊敬。

有一次,郑梦准的姑姑夸奖他近来工作做得很好,并说:“梦准,你只要这样努力地做下去,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接班人。”

郑梦准第一次在姑姑面前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现在人人都认为父亲有意栽培我,其实这是误解。我有4个哥哥,他们都很能干,更何况现代这么大,靠我一个人如何能够承担得起来呢?父亲只不过让我增加点阅历,多经受一点锻炼而已。”

郑梦准曾梦想要当一名大学教授。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他还写过一本名为《企业经营理念》的书,并且还在蔚山工业大学讲过课。郑梦准很有头脑,对社会上的一些事情了解得非常清楚。

1983年春,在一次现代集团的社长例会上,郑梦准提出要召开一个企业家与作家交流的座谈会。他说:“文人们往往用否定的眼光看待企业家,认为企业家都是些追金逐利之辈。所以我想请他们来了解企业家的真实情况,请他们给以理解和支持。文人们在社会上的作用很大,他们能把你写成鬼,也可以把你写成神。”

郑周永非常赞赏郑梦准的这个提议,并决定由自己亲自来办这件事情。

一星期后,70多名文坛名人在文艺振兴院院长宋之英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现代造船厂的迎宾馆。当天晚上,在郑周永的主持下举行了欢迎酒会。

第二天上午,在正式的座谈会上,郑周永以坦诚的态度向各位文人介绍了现代的发展史,讲了他几十年办企业的辛酸苦辣。他说:“办企业犹如上战场,真是九死一生。信誉就是企业的财富,竞争就是企业的生命……几年前,我为了能够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借到2000万美元而四处奔波,可是现在我非常自豪地说:无需再用政府的担保,我就能借到10亿美元。这绝不是空话,这是现代的信誉。”

座谈会开得非常成功。郑周永通过这件事情更加清楚地了解了郑梦准的志向所在。

1985年,郑梦准第一次参加国会议员的竞选。当时正是全斗焕政府整顿财界的时候,财界丑闻四起,对郑梦准竞选国会议员十分不利。政府也不愿意财界的人步入政界,他们四处散布说:“财界人物搞政治,就像是政界人物要发财一样。”

在这样的形势下,郑梦准的竞选当然是以失败而告终。1988年2月他再度出山竞选国会议员,这次他终于如愿以偿。

郑周永组建国民党,竞选总统,郑梦准便成为父亲的好帮手。郑梦准在担任第十三届国会议员的同时,还担任韩国足球协会会长。他虽是现代重工的顾问,但他更乐于社会活动。

次子郑梦九毕业于汉阳大学工业管理系,后又在美国的一所大学读了两年经营管理,1969年毕业后在现代建筑当一般职员。1974年任现代汽车修配社长,显示了他的管理才能。

1977年,他在父亲的一声令下开始创办现代精工。1978年又任“韩国都市开发”社长。1987年郑周永宣布退居二线时,对集团内部人事进行了调整,郑梦九同时兼任了现代精工、现代汽车修配、仁川制铁、产业开发、现代钢管等5家企业的社长,成为现代集团中兼职最多的人。也有人把郑梦九主管的企业合称M。K集团,M。K 是梦九两字的英文缩写,称他称为“M。K会长”。

三子郑梦根现在是“金刚开发”会长,管理现代的百货店。郑梦根毕业于汉阳大学土木系。他平时少言寡语。也许是因为他在上高中时摔伤过头部,身体一直不太好,在郑家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人物。

而郑梦根的妻子禹景淑却是郑周永的儿媳中第一个成为“现代百货”常务的人,负责设计装饰图案。虽然她与企业的经营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还是落下了“媳妇参与经营”的话题。

郑周永的七子梦允经营着“现代海上火灾保险”,他自己的梦想就是要在金融领域一展身手。金融、制铁和宇宙航空将是现代集团未来的三大主导产业。梦允的“现代海上火灾保险”在以重工业为主的现代集团内部最具有现代气息,将是大有作为的企业。

而梦允本人在汉阳大学虽然学的是贸易,可他却有着“什么时候也去演一部电影”的念头。

八子梦一毕业于延世大学管理系;后又去美国,在华盛顿大学毕业后于1982年进入现代建筑;后又在现代重工、综合商社做过几年,1990年5月成为现代综合金融的常务。

郑周永为他最心爱的女儿郑庆姬挑选的丈夫是与李明博等人同期进入现代建筑的“现代人”。他已从现代集团独立出来,目前是鲜进海运的会长。

1990年,郑周永的四子梦禹不幸去世后,郑周永便将现代制铝划给了四儿媳。

曾一度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接任现代集团会长职务的“现代电子”会长郑梦宪在延世大学学的是国文,毕业后又在该校攻读管理,到美国留学后仍专攻经营管理。他与郑梦九一样,是现代集团的权力人物。郑周永称他“为人稳重,办事细致”。

郑周永从来不夸奖自己的孩子,梦宪是他最引以为荣的儿子。梦宪还在美国读书时,郑周永就任命他为“亚洲商船”的社长,后升为会长。1984年他插手电子行业,创下了“电子与半导体的奇迹”,使现代电子成为韩国电子工业的后起之秀。

第七节 现代集团正式换帅

1996年1月3日上午,在汉城桂洞现代集团大厦的地下二层大会议室里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社务会。今年的社务会,将宣布现代集团第二代领导人正式接班。700多名现代高级干部都在静候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从前主席台上坐在现代集团名誉会长郑周永身边的一般是郑世永,而今天则是郑周永的次子郑梦九和五子郑梦宪。

短短20分钟的会议宣布:

郑梦九为现代集团新一任会长,副会长则由郑梦宪担任,郑世永为现代汽车的名誉会长。

这天,郑周永并没有出现在现代集团社务会的主席台上,他只是在他的名誉会长办公室,与现代集团的社长团成员见面。今天新老会长的就任和离任的仪式意味着一个新时期的开始,在座的每位现代集团的成员最关心的就是自己将在现代里处于什么位置。

人们从今天的主席台人员的座位安排上也不难看出现代内部人员的变化。在郑世永、郑梦九和郑梦宪的身后,按顺序坐着30名现代集团的会长团和社长团成员。

社会舆论关注的焦点却是郑周永如何将他庞大的家产分给他的儿子们。郑周永现在仍是现代集团最大的股东。从20世纪80年代起他就将现代集团属下的企业平均分配给儿子和弟弟,但这并不意味着正式继承集团的股份,只是在现代集团内部将公司交给各个儿子经营。

1996年1月3日,现年57岁的郑梦九正式从叔叔手中接过了现代集团的“接力棒”。

郑梦九的就职仪式结束后,来到记者们等候的房间。这是自他1980年以来第一次在新闻记者面前露面。

去年5月,郑梦九参加他的侄子的婚礼时遇到记者。当时记者想要采访他,他说:“父亲和叔叔仍然健在,我怎么能……”他用这样的话委婉地拒绝了记者们的采访。

这次接受记者采访时也是非常简短,仍然避免记者们对他做专访。郑梦九谦虚地表示:“我会与弟弟团结合作,共同搞好集团工作。梦宪将会对我的工作起到补充的作用。”

郑梦九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太潇洒。实际上,他是一位俭朴、守礼而且人情味十足的人。他精明能干,具有企业最高领导人应具备的素质,在现代内部有很高的声望。

现代人评价他说:虽然看起来他一点也不洒脱,但却是一个人情味十足的人。他有许多地方都非常像他的父亲郑周永,但在工作作风上,老会长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而新会长却是讲道理而且注重人情。

“到国外出差时如果你在飞机场打开他的行李,就会看到他的内衣全都是旧的。他平常出去吃饭,最高级的地方就是中路的‘韩一馆’,吃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冷面和烤肉,而且还边吃边对周围的人说‘快吃,多好吃啊!’正是因为他从小就受到严格的家教,才会具有俭朴的好品质。”

郑梦九为人最讲信义,他讨厌那些在别人背后打小报告的人。郑梦九更注重集团的力量,他说:“企业要发展不能单靠某个人,只有依靠集体,个人才能创造出成绩。”

对郑梦九的工作能力,“现代人”是这样说的:“他对作出成绩的人委以重任,而对那些在工作中出现失误的人,毫不留情,在这一点上他非常像老会长。他已经从他的父亲那里学到了掌管企业的方法,他也具备这样的能力。”

郑梦九在现代集团里掌管着现代精工、现代汽车修配、仁川制铁、现代产业开发、现代航空、现代宇宙航空等公司。他的这些公司与他弟弟管理的公司不同,都是靠他自己的力量一手创办起来的。比如说现代精工,就是因为郑周永在20世纪70年代说过的“要在蔚山建集装箱工厂”这句话,郑梦九就在蔚山建起了现代精工。

郑梦九是一个孝子。他尊重父亲,仰慕父亲,郑周永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他对父亲的爱表现在对父亲的绝对服从和绝对的忠诚上。凡是与郑周永同时出席的活动,在活动结束后,他都要亲自送父亲上车,目送父亲的车开远了,朝着走远的车深深地行一个九十度的大礼,然后才上自己的车。

郑梦九说过:“我的父亲从无到有一手创建了现代集团。我对父亲在经营企业方面具有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虽然不可能完全具有他那样的能力,但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学,去努力。”

在这次现代人事大变动时,梦九名下的产业没变,而梦宪却又多了一个头衔,即现代集团的看家产业现代建筑的会长。

郑梦九从叔叔手中接过了现代集团的最高领导权之后,人们最关心的还是现代汽车的命运。

郑梦九就职的当天,现代汽车名誉会长郑世永和他的独生子、现代汽车会长郑梦奎说:“要将现代汽车建成世界超一流的汽车公司。”

郑梦奎是郑氏家族中的后起之秀。在1月3日的人事变动中,他连升两级,由现代汽车副社长,一跃成为现代汽车的会长。

郑梦奎性格文静内向,又长个娃娃脸。他作为世界主要汽车制造公司的负责人似乎显得年轻一些,许多人甚至怀疑他能否胜任。

但是只要与郑梦奎交谈,人们立刻就会得出相反的结论。他话锋犀利,思维敏捷,可以一针见血地指出国内汽车制造业存在的问题,特别是现代汽车生产存在的问题。郑梦奎凡事都是先想后做,说话时也要先斟酌一番,因此现代的人称他为“年轻的老头”。

郑梦奎就任现代汽车会长时,提出了“现代车要向世界著名的丰田、日产和本田车挑战”的发展方向,制定了现代汽车向世界十大汽车公司进军的“世界化战略”。

郑梦奎在就职之前,已经根据市场动向果敢地投资生产年轻人喜欢的跑车;为了抵制进口汽车,还制定了生产高级豪华车的计划,提出了要“占领国内50%的市场”的目标。郑梦奎提出的向国内市场进军的宣言以及制订的新车销售计划,对韩国其他汽车生产厂家是一个非常大的冲击。

1月19日,郑梦九在他最喜欢的“韩一馆”设宴招待记者。这是记者们盼了很久的机会。郑梦九向在座的每位记者敬酒,本来说只有20分钟的时间,没想到郑梦九竟然喝醉了,说出了一些平常不对外人讲的心里话:

人生最美好的就是恋爱娶妻。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有“儿子娶妻老子伤心”这句话了。再过两年我就60岁了。通过出口和经济活动为国家办事。

郑梦九一上任就做了两件大事。首先,宣布现代集团未来将向宇宙航空、制铁和金融等行业进军。为了实现企业的透明经营,引进社外理事制。三星集团和大宇集团在制定改变企业形象的策略时,也曾考虑过这项措施,便最终还是将其放弃。郑梦九却出人意料地选用了这项措施。

一个月后,金刚企划和信息技术率先实行了社外理事制。同时,郑梦九还与美国的MD公司合作,向宇宙航空产业进军,并在卫星、汽车、电子等领域制订了大规模的投资计划。

其次,郑梦九改变了现代集团以综合企划室为主体,制定企业经营战略的方式。一般综合企划室是财团的“心脏”,控制着企业发展的方向。以往都是由综合企划室室长将下面各个子公司的问题集中起来,进行分析,做出综合性报告。郑梦九将这种方式改为由社长团的成员共同参与,通过讨论得出结论,再由企划室进行整理,做出最终报告。

这两项措施在财界影响很大,在此后不久,郑梦九又制定了支援中小企业的措施。郑梦九的这些举措让财界感到震惊。

郑梦九在采取行动之前,广泛地听取来自各方的意见,一旦他决定下来的事情,就会义无反顾地去执行他的决定。众人评价郑梦九是“攻击型”的企业家。而郑梦九却不同意这种说法,他说:“做工作都应该是这个样子的。经营企业,不是进行战争。我所采取的这些措施是在现代范围内进行自律经营。”

第八节 夙梦难圆溘然离世

1998年6月16日,郑周永带着500头黄牛和30多辆现代汽车,再次访问朝鲜。

郑周永记得1989年自己第一次访问朝鲜时,还不得不经由中国转道入境,这成了心中多年来的一大憾事。

而这次,郑周永是从板门店进入朝鲜的。在朝鲜半岛南北分裂50年之后,他是越过军事分界线的第一个民间企业家。他的这一壮举,把民族和解、国家继往开来的夙愿从天国拉回到了地上,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

站在戒备森严的军事分界线上,郑周永心中激动不已、感慨万千,他对随行人员说:“1932年,我才17岁,那时,我偷拿了父亲卖牛的70元钱,为了开拓新的生活离家出走。斗转星移,岁月匆匆,一眨眼65个年头竟然过去了。现在我已是83岁的高龄,竟然是赶着500头牛,披红挂绿地回到了故乡。”

6月19日,他再次回到家乡江原道通川郡松田面,为祖父扫墓,并栽下了几棵纪念树。婶子拿出了他当年第一次访问时留在家乡的那件衬衫:“周永,我给你洗干净了,一直放着哪!”

郑周永接过衬衫,嘘唏不已。

当年访朝,与朝鲜方面交换了金刚山开发意向书。这次,郑周永将这意向书具体化为可操作的现实。另外,还促成了多项南北合作项目。

不仅韩国方面为郑周永的行动极力推崇,国际社会也为其壮举而赞叹。法国著名的社会学家吉·索尔曼通过卫星转播看到郑周永赶着500头黄牛访问朝鲜的盛况,赞不绝口,评价说“这是当今最高的前卫艺术”。

10月27日,郑周永又赶着501头黄牛,再次跨过板门店军事分界线访问朝鲜。他说:“与前一次的500头相加,正好是1001头牛。这1001决不意味着结束,而是意味着跨越千年之后,将要有一个新的开始。”

当时,朝鲜最高领导人、国防委员长金正日亲自到郑周永下榻的地方与他会面,这就确定了现代集团在独家开发金刚山和参与朝鲜各项大规模开发项目中的优先地位。

郑周永高兴地说:“现在,每一个韩国人都有机会到景色迷人的金刚山观光旅游了!”

国际社会评价说:

郑周永此举,使朝鲜半岛南北之间的和解、共存、共同发展出现了新的希望,为金大中政府制定对北政策提供了有力的依据,也为东北亚地区的和平和共同发展奠定了良好基础。

年底,韩国舆论界一致评选郑周永为“当年新闻人物”,在评选理由中写道:

郑周永在世界金融危机的影响和韩国经济陷入困境的情况下,他还是激流勇进,表现了韩国企业家的远见卓识和雄才大略。

1999年,郑周永被美国《商业周刊》选为“当年举世瞩目的企业家”。

1999年10月1日,郑周永再次带领儿子郑梦宪访问朝鲜,金正日在平壤会见了他们。郑周永是应朝亚太和平委员会邀请经板门店来到平壤的。

圆满结束这次访问后,郑周永语重心长地说:“这次我和金正日达成了一致意见,认为合作对于南北经济的发展都有很大帮助。最终我们达成了金刚山开发的协议。我想以这次访朝和金刚山开发为契机,促进南北的交流、协作、和解,使南北氛围更加和谐自然。我希望为我们民族的和平与繁荣,为朝鲜半岛的统一作一点贡献。金刚山开发是我必须完成的课题。”

2000年6月29日,金正日在朝鲜东海岸港口城市元山接见了来访的郑周永和现代牙山会长郑梦宪。

郑周永和郑梦宪是自北南首脑会晤后首次访问朝鲜的韩国客人。金正日对郑周永和郑梦宪的来访表示热情欢迎,双方在亲切的气氛中进行了会谈。

金正日在会谈中表示确信,郑周永和郑梦宪所推进的民族团结与和解、交流与合作的事业,将对履行《北南共同宣言》作出贡献。

金正日当天还为郑周永一行举行了晚宴,并与他们合影留念。朝鲜亚太和平委员会委员长金容淳也参加了当天的会见。

郑周永一行是28日经板门店抵达平壤的。当天,金容淳和朝鲜亚太和平委员会副委员长宋浩京与郑周永一行举行了会谈,随后金容淳在平壤木兰馆设晚宴欢迎郑周永一行。

此行是这些年来第八次访问平壤。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与朝方就扩大金刚山旅游项目,确定西海岸工业基地和基础设施建设等问题进行商讨。

朝鲜要求郑周永在东海岸风景如画的金刚山地区兴建高科技的计算机工业园。

郑周永表示:“现代集团同意在金刚山附近建设朝鲜的‘硅谷’。”不过,他并没有向外界提供这项计划的细节。

金正日访问中国时,对在计算机科技方面赶上世界其他国家表现了强烈的兴趣。他对中国的改革表示敬意,并参观了北京的高科技区。因此,他在元山会见郑周永时,表示了同样浓厚的兴趣。

郑周永和金正日还就将金刚山地区开发成以贸易、金融和旅游文化产品为特色的经济区达成了一致意见。双方同意在朝鲜建立一个工业园。

郑周永结束在朝鲜的3天之旅后,于星期五返回韩国。

可是,以后的事态发展并不随着郑周永的理解而进行,政治如同气象一般,阴晴冷暖,变化无常。

自从2000年8月以来,郑周永已经因为体重下降和身体疲惫,多次被送进医院休养。郑周永在无奈之余,慨叹自己夙梦难圆。

2001年3月21日晚22时10分,韩国经济界神话般的人物、现代集团创办人、韩国最大的财阀之一郑周永,在汉城现代属下的峨山医院,走完了他86年的人生。

郑周永逝世后,韩国总统金大中等政界要人和经济界知名人士纷纷发唁电以示哀悼。韩国最大的企业联合组织韩国经济人联合会甚至要求为他举行国葬。

朝鲜方面得知郑周永逝世的消息之后,金正日派出前亚太和平委员会副委员长兼统战部副部长宋虎景率领吊唁团,代表他赴韩国吊唁并慰问郑周永家属。

在韩国,有人开玩笑说,可能有人不知道总统是谁,但郑周永却人人皆知。

郑周永之所以有名,一是因为他那具有传奇色彩的一生;二是因为他创建的企业在韩国,乃至全球的地位和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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