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5月2日傍晚,参加第三次行军的队员们,冒着劲风和严寒抵达了7800米的一座山壁前。他们在这里的岩坡上搭起高山帐篷,建立了临时性的高山营地。
在刚刚经过严重风化的石灰岩坡岭上,堆积着极易滚动的乱石和岩片,登山队员一脚踩下去,便立刻陷进乱石缝里拔不出来,稍一用力蹬踏,石块便向岩下滚泻,常常使身体失去平衡而摔倒,使人处于危险之中。
队部决定大队就在这里休息一夜,而另一部分队员则继续向“死亡地带”攀登,为大队人马侦察道路。
19时,由登山队长史占春、副队长许竞、藏族队员拉巴才仁和米马组成先行小组,开始向海拔8100米进发。
天色昏暗时,为了争取当夜赶到预定地点8100米的高度,先把营地建立起来,做好迎接后面队员的准备,他们依然艰难的前行着。
为了取得对高山环境的充分适应,登山队员们尽管因缺氧而感到窒息,走起路来头重脚轻,但是他们依然没有使用背上背着的轻便氧气筒内的氧气,仍是艰难地喘着粗气,缓缓地挪动着脚步。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四周夜色迷茫,只有远处山峦上的积雪发出微弱的白光。阵阵刺骨的寒风不时撞击着山岩,发出凄厉的呼啸。
登山队员们用冰镐试探着道路,看着天空的星斗辨别方向。沉重的脚步声在山谷的夜空中回荡,带有钢钉的高山靴踩击在石块上迸出点点火花。
曾经有一段时间,世界航空生理学把8000米以上高度的地方称为“死亡地带”。这是由于拔海高度的逐步上升,空气中的氧气也愈加稀薄。
据科学家测算,海拔高度为零的海平面上,空气中氧气分压是150个毫米水银柱,而到海拔8000米的高度时,氧气分压就下降到46个毫米水银柱。也就是说,空气中的含氧量减少了三分之二。
这种严重缺氧的状况,会给人的身体机能带来了各种不良反应,严重的甚至能够导致死亡。
因此,在国际登山运动史上,8000米以上的高度几乎被看作是人类登山活动的“极限”。
曾经有一位外国登山家在回忆录中说,有一次他在8000米以上的高度,为了拍照留念,便摘下了氧气面罩,这期间只有15分钟,他便几乎发生了休克现象。
因此,如果不使用人造氧气设备,即使体格非常强健、技术非常熟练的运动员,要攀登到这样的高度,并停留较长的时间,几乎是不可能的。
此时,当英勇的中国登山队员们,攀登在珠穆朗玛8000米以上的高度时,他们用坚强的意志和大无畏的精神尝试了不用人造氧气攀登的过程。在此过程中,他们不但保证了人身的安全,而且还胜利地完成了行军任务。
深夜,他们冒着严寒来到了预定地点8100米的高度,并且支好了帐篷。
队员们的干粮袋已空空如也。在奋力攀登中,队员们是不可能携带大量食品的,经过几天的行军,由于特大的风雪和严寒,运送物资的队伍一直难以跟上。因此,队员们每天只能依靠几口炒面、几块糖果,维持半饥半饱的状态。
现在,他们只怕连这种半饥半饱的状态也维持不下去了。10多个小时的疲惫攀登,体力消耗相当之大,队员们的肚子已经饿得难以忍受。
运送物资的人员最快也要到第二天中午才能赶到,如果队员们再饿上一夜,明天他们恐怕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攀登了。
史占春等人坐在帐篷里愁绪满怀,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时,两位藏族队员拉八才仁和米马站起来,主动请求连夜返回7600米的营地去救助。
史占春并不想让他们忍着饥饿连夜奔波,但目前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史占春紧紧地和他们握手,怀着感激的心情目送他们向漆黑的夜幕中走去。
这两名藏族队员已经整整一天没有休息过了,此时又为了同伴和集体,再次在极度严寒的低温中艰难跋涉,途中又危险重重,这确实是一件壮举。
当他们返回到7600米营地时,一位藏族队员已经是精疲力竭,一头倒在帐篷里一动不动了。
运输队仍然没有赶到营地。于是,守在营地的几个队员把自己携带的炒面凑在一起,赶在3日黎明前,送上了先行小组扎营的8100米高度。
这一次的攀登,中国登山队员在征服珠峰8000米以上地带的过程中,多次尝试了不用氧气装置行走的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