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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斯洛现代成功心理经典——成功的追求
马成功

第一章选择健康人生1

健康的选择

从始至终,人本主义者总是企图建立一个自然主义的、心理的价值体系,试图从人的本性中派生出价值体系,而不必求助于人自身之外的权威。在历史上有过许多这样的理论家,然而从实际效果的普遍性来看,他们统统失败了。

这些不适合作为理论的大多数理论,依据的全都是某一些或另一些心理学假设。事实上,所有这些理论,实际上都能被证明是虚伪的、不适当的,是不完全的或者说是缺少某个方面。

但是,我认为,心理学在科学和技术上的某种发展,使我们有可能第一次觉得有了信心,只要我们充分艰苦地工作,建立从人的本性中派生出的价值体系是可以实现的。

尽管有些问题还不是很完善,但我们了解怎样批判那些旧的理论,我们知道准备建立的理论的形态;而且多半我们也知道,为了填补知识上的缺陷,应该走向何方以及干些什么事情。

只有这样,才能使我们回答这些古老的问题:“什么是有道德的生活?有道德的人是什么样的?怎样才能把人教育成期望和喜欢过道德的生活的人?怎样才能把儿童培养成道德高尚的成人?等等。”

也可以这么说,我们认为科学的伦理是能够建立的,而且我认为我们知道如何着手建立它。

大量的研究实验表明,如果呈现给动物可供自由选择的对象足够多,那就可以看出,各种动物普遍具备选择有益食物的天生能力。研究证明,在不正常的条件下,躯体的这种智慧一般也能保留下来。

例如,切除了肾上腺的动物,能够通过重新调整它们自我选择的食物,来保持它们自己的活力;怀崽的母兽为了适应胎儿成长的需要,会很好地调整它们的食物。

现在我们知道,这种胃口决不是完善的智慧,而且仅凭这些胃口是不能胜任的。例如,想一想机体对维生素的需要就能说明这一点。在碰上毒物时,低等动物比高等动物和人能更有效地保护它们自己。

以前形成的选择习惯,完全可以给当前新陈代谢的需要投上阴影。而且,在大多数人身上,特别是在神经病患者身上,各种各样的力量都能毒害这种躯体的智慧,尽管这种智慧永远不会完全丧失。

这个一般的原理与著名的体内平衡实验完全吻合,它不仅对于食物的选择是对的,而且对于各种其他身体需要来说也是对的。

这一点看来己相当明显,一切有机体,是更加能够自我管理的、更加能够自我调节的和更加自动的。有机体应当受到巨大的信赖,而且我们也正在学会坚定地信赖婴幼儿的内部智慧。

例如关于选择食物、断奶的时间、睡眠的总量、训练控制便溺的时间、活动的需要以及其他的事情上,都更加信赖婴幼儿自己。

可是,我们也了解到,特别是从身体上和精神上有病的人那里发现,选择者有好坏之分。我们已经认识到,尤其是从心理分析学者那里认识到这种行为的许多隐蔽的原因,而且这些原因己受到应有的尊重。

在这方面我们具有令人吃惊的实验,而且这个实验充满了价值论的意义。小鸡在自由选择食物的时候,它们选择对自身有益食物的能力是完全有差异的。好的选择者变得更加强壮、更高大、更占优势了,这也意味着它们得到了最好的东西。如果迫使差的选择者吃好的选择者选择的食物,那么就会发现,差的选择者变得比过去强壮、高大、健康、有优势了,不过它们永远也不可能达到好的选择者的水平。

如果类似的实验在人身上也能做出,那么,我们大量重建各种理论就很有必要了。就人的价值理论来说,径直地依据统计,描述没经过挑选的人的选择,这不会是适当的。把好的选择者和坏的选择者的选择,把健康人的和病态人的选择,进行平均计算也是无益的。

从长远角度考虑,只有健康人的选择、感受和判断能够告诉我们什么东西从长远来说对人类是好的。神经病患者的选择,最多能告诉我们,什么东西对于保持神经病的稳定是好的。脑损伤者的选择,也只能对于防止灾难性崩溃起作用,而切除肾上腺动物的选择虽然可以使自身免于一死,但这种选择对于一只健康的动物却有致命的危险。

在我看来,这是使大多数享乐主义者的价值观和伦理观沉没的暗礁。由病理激发的愉快同由健康激发的愉快是不能平均的。

此外,任何伦理的准则都必须考虑体质差异的事实,无论是小鸡和白鼠,还是人类,道理都一样。正如谢尔登和莫里斯已经证实的那样,一些价值对所有健康的人都是共同的;而另一些价值对所有人则不是共同的,而只是对某些类型的人或特殊的个体才有用。

不过,特异的需要则产生特异的价值。我称之为基本需要的东西,可能对于所有人都是共同的,因而是人类共同具有的价值。

个体的本质差异产生价值观,也就是说,个体本质的差异导致有关自我文化和世界各方面的偏爱。这些研究支持了诊疗家在个体差异上的普遍经验,同时也得到了这种经验的支持。这也是人种学资料的实际情况。这些资料说明,由于剥削、压制、赞同或非难等等因素的存在,每一种文化都只选择了人类体质潜能系列的很小一部分,从而弄清了文化差异的意义。这同生物学的资料和理论以及同自我实现的理论是完全一致的。它们证实,器官系统坚持表现自身。简而言之,坚持活动、肌肉发达的人喜欢运用他们的肌肉。

的确,为了自我实现必须使用它们,这样才能达到主观感觉上和谐的、没有压抑的和满意的活动。这是心理健康者非常重要的方面。有智力的人必须运用他们的智力,有眼睛的人必须运用他们的眼睛,有爱的能力的人应当有爱的冲动和要求,这样才能感到是健康的。智能吵吵嚷嚷地要求使用它们,只有当它们被充分利用了的时候,它们的吵嚷才会停止。概括来说,智能就是需要,因而也是固有的价值,而且两者的关系已密切到这种程度,假如智能相异,价值也会因而有所不同。

自我实现道路上的阶梯

作为内在结构的要素,人不仅具有生理需要,而且也具有心理需要。

但这些需要必须由环境给予最适宜的满足,才能防止疾病和主观上的不幸。因此,可以认为它们是一种缺失。

它们可以称之为基本的需要、生物性的需要,可以把它们比做像对盐、钙、维生素D的需要一样的需要。

因为,被剥夺生活必需品的人,持续地渴望它们的满足;剥夺它们造成人的疾病和枯萎;在“缺失疾病”期间,它们的满足能起治疗作用;稳定的供应可防止这些疾病;健康的(满足了的)人不再表现这些缺失。

但是,这些需要是以一种层次和发展的方式、以一种强度和先后次序彼此关联起来的。

例如,安全需要是比爱的需要更占优势、更强烈、更迫切、更生死攸关的需要,而且食物的需要通常比任何的需要都强烈。

此外,所有这些基本需要都可以认为是通向一般自我实现道路上的阶梯,所有基本需要都可以纳入这个阶梯之中。

我们如果把这些资料系统地排列起来,那么,我们就能解决哲学家为之奋斗了若干世纪但仍无作用的许多价值的问题。例如,只有一个人类的终极价值,一个所有人都追求的遥远目标。这个目标就是被不同的著作者分别称之为自我实现、自我现实化、整合、心理健康、个别化、自主性、创造力、生产力的东西。但是,所有这些著作者都一致认为,这个目标就是使人的潜能现实化。

也就是说,使这个人成为有完美人性的,成为这个人能够成为的状态。但实际上又是怎样一种情形呢?有时这个人自己并不了解这一点。

就某个人本身来说,所有他所知道的只是:他是极端渴望爱的,而且他认为,如果他获得了爱,他就会永远快乐和满足。他并不清楚,在这个满足到来之后,他还有追求的目标;他也不清楚,一个基本需要的满足,就会出现另一“更高级”需要占统治地位的意识。

这个与生活本身同义的、绝对的、最终的价值就是在特定时期内支配他的一种需要,而且也是需要阶梯上的其中一种。因此,这些基本需要或基本价值既可以看作目的,又可以看作是达到一个终极目的的手段。

的确,有一个单独的、终极的价值,或者说人生的目的。然而,我们也有一个有层次的、发展着的、综合地相互联系起来的价值体系,这也是确实的客观情况。

这个需要层次的概念,也对于解决存在和形成之间明显的对立矛盾是很有用的。确实,人在永恒地追求着终极的人的状态,但无论如何,这种状态本身可能是一种不同的形状和成长。我们仿佛要永远力求达到终极人的状态,但这却是一种永远不可能达到的状态。但有幸的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这并不是真理性的,或者说至少这并不是唯一的真理,还有与它结合在一起的另一个真理。

由于良好的形成过程,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了绝对存在的暂时状态即高峰体验的奖赏。基本需要得到满足,我们经历了许多高峰体验,而每一次高峰体验本身就是绝对的乐事和完美,足以证实人生不需要比它们自身更多的东西了。

这可以说是对这种思想——认为天堂存在于人生道路终点之外的某个地方的反驳。可以这样说,天堂似乎就在我们日常奋斗生活的前面等候着我们,时刻准备让我们跨进并享受它。一旦我们跨进天堂,我们就能永远记得它,并且用这种记忆作为我们的能源,在我们自身遭受压力的时候支撑我们战胜困难。

还不仅限于此点。从绝对的意义上讲,一时一刻的成长本身也意味着有内在奖赏和内在乐趣。如果说它们不是高山式的高峰体验,至少它们也是丘陵式的体验,是自我证实的乐趣,是存在的微小瞬间。存在和形成之间并不彼此抵触和相互排斥。

向着美好的价值前进

我们是被迫发展健康成长的概念以及自我实现倾向的概念的,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个概念是演绎性的,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假设这样的概念,人的许多行为就会丧失意义。在科学的原理上,这和我们发现必然有一个早已存在但迄今没有见过的行星是一样的,因为只有它的存在才能解释其他许多观察资料的意义。

在这里,我们可以肯定地断言,还有一些直接临床的和人格的证据,以及日益增多的测验资料支持这个信念。至少可以举出一种合情合理的、推理的、经验的实例,证明在人的内部存在着一种向一定方向成长的趋势或需要,这个方向一般可以概括为自我实现或心理的健康成长。

或者可以具体地概述为,向自我实现的各个方面和一切次方面成长。也就是说,他有一种内部的压力,指向人格的统一和自发地表现、完全的个别化和同一性,指向探索真理的、成为有创造力的、成长美好的人,等等。

人是如此构造的,他坚持向着越来越完美的存在前进,而这也意味着,他坚持向着大多数人愿意叫做美好的价值前进,向着安详、仁慈、英勇、正直、热爱、无私、善行前进。

但问题的棘手之处在于,提出要求什么和不要求什么的界限。就我自己进行的研究来说,它们大多是在被认为已经取得“成功的”成人身上进行的。我只有很少有关不成功的、掉队的人的资料。

从奥林匹克运动会获奖者那里做出的推论是完全可以承认的,从原则上说,完全能推论出人究竟能跑多快、跳多高、举多重。我们也可以推论出任何新生儿的能力。但是,这些实际的可能性,并没有告诉我们有关统计资料、机率、可能性的任何东西。

此外,我们也注意到,向着完美人性和健康成长的倾向并不是人身上唯一的倾向。正如我们在同样的人身上,也可以发现死的愿望、畏惧、防御和退化的倾向,等等。

尽管这些人在数量上很少,然而我们从直接研究这些高度发展的、最成熟的、心理最健康的个体中,能够学到有关价值的大量知识,我们也可以通过研究普通人的高峰体验,学到关于价值的知识,这时他们暂时地自我实现了。这是因为他们是最完美的人。例如,他们是保留和发展了人类智能的人,特别是保留和发展了规定人的并把人同猿猴分开的那些智能。

这符合哈特曼关于同样问题所持的价值论观点,他把好人看做是具备更多的规定“人”的概念特性的人。

从发展的观点来看,这些个体是发展更完善的人,他们没有固着在不成熟、不完善的成长水平上。我的这种做法,并不比分类学家选择蝴蝶的类型样本,或医生选择身体最健康的年轻人,更多地乞求于神秘、先验或机会。他们也同我一样,寻找“完善、成熟、健美的样品”作为标本。从原则上讲,一种程序、一种传统的做法是可以重复的。

完善人性,不仅可以根据已经确定的“人”的概念下定义,也可以根据人类常模下定义,而且它也可以有一个描述性的、分类的、能够测量的、心理学的定义。

现在,从几个开端性的研究和不计其数的诊疗经验中,我们已经具有了有关充分发展、成长良好的人的特点的某种概念。这些特点不仅是可以进行客观描述的,而且它们在主观上也是奖赏性的、令人愉快的和起强化作用的。

在健康人的样本上,客观上可以描述并测量的特点有:更清晰、更有效地感知现实;更能接受经验;增进了人的整合、完整和统一;增长了自发性、表现性,充分运行,生气勃勃;真正的自我,牢固的同一性,自主,独特性;增长了客观性,超然,超越自我;创造性的重新获得;融合具体和抽象的能力;民主的性格结构;爱的能力,等等。

所有这些特性都需要经过研究进一步证实和阐明。但是,这种研究是可行的,这一点则是勿庸置疑的。

此外,对自我实现和良好成长也有主观上的肯定和强化。这就是生活中的兴趣感、幸福和欣快感、安详感、快乐感、镇静感、责任感、对自己处理突发问题的能力的信任感等。背弃自我、固着、倒退,依靠畏惧而不是依靠成长过生活等的主观标志,就是焦虑、绝望、厌烦、不能享受、固有内疚、内在羞愧、无目的、无聊、缺乏同一性等这样的感觉。

这些主观上的反应也是可以进行研究和阐明的,而且我们具有适于研究这些问题的诊断技术。

在那些能够从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中进行真正选择的情境中,自我实现的人的自由选择,恰恰是我断言能够作为自然的价值体系进行描述性研究的东西。这和观察者的希望绝对没有关系,也就是说,它是“科学的”。我不是说“他应该选择这个或者那个”,而只是说“被允许自由选择的健康人选择了这个或者那个”。这就好象是问:“最好的人的价值观是什么?”,而不是问:“他们的价值观应该是什么?”或者,“他们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很显然,这种看法与亚里士多德的信念——正是对好人来说有价值的和适意的那些东西,才是真正宝贵的和令人愉快的东西。

而且,我觉得,这些发现可以推广到大多数人身上去,因为在我以及其他人看来,大多数人都倾向于自我实现。这一点在治疗、特别是在揭露性的治疗经验中看得特别明显,而且,至少从原则上说,大多数人都是有能力自我实现的。

在这里也可以看到这种断言的证实,即所有人都倾向于自我实现,除非现存的各种各样的宗教都不能被理解为人类渴望的表现。因为我们描述的自我实现者的特性,在许多方面与宗教强烈主张的理想是类似的。

例如,超越自我,真、善、美的融合,助人、智慧,正直和自然,超越自私和个人的动机,脱离“低级”欲望而趋向“高级”愿望,增进友谊和慈爱,善于区别目的(宁静、安详、平和)和手段(金钱、权力、地位),减少敌意、残忍和破坏(尽管果断、正当义愤、自我肯定等很可能因之而上升)。

从所有自由选择实验中,从动力动机理论的发展中,从心理治疗的调查中,得出一个具有革命性的结论——我们最深蕴的需要本身不是危险的、邪恶的或不好的。如此一来,就打开了解决人的内部这些分裂的前景,也就是说,有了解决光明的和黑暗的、传统的和浪漫的、科学的和诗意之间的东西,以及理性和冲动、工作和娱乐、言语和前言语、成熟和幼稚、男性和女性、成长和倒退之间的分裂的前景。

同我们人性哲学上这种变化并行的主要社会情况,是一种迅速增长的倾向:把文化看作是满足、阻挠或控制需要的工具。现在,我们可以抛弃这样一些几乎是普遍性的错误了,也就是认为个人的和社会的兴趣是相互排斥和对立的,或者认为文明是控制、警戒人的本能冲动的主要机制。所有这些陈腐的原理都被这种新的可能性消除了,即健康的文化将促进普遍的自我实现的肃清。

在体验时的主观快乐以及趋向这种体验的冲动,或希望和对这种体验“基本需要”之间密切的相关关系(这种体验对于他从长远来说是好的)并不是人人都有的,只有在健康人身上才会发现,只有这种人才既向往对自己有益的东西,又向往对其他人有益的东西,而且能全心全意地享受它,并且感到满意。

从享受的角度看,这样的人的德行本身就是他自己的报偿,他们自发地倾向做公正的事,因为这些事是他们愿意做的、他们需要做的、他们赞成的,以及做这些事是他们的享受,并且愿意继续享受下去。

人得了心理疾病,正是由于这个统一体或整个相关的网络,就瓦解成分离和冲突的了。

这时,他愿意做的事,可能是对他自身不好的事;仿佛他做的这件事,他能不享有它;仿佛他享受它,而同时又可以不赞成它。

于是,享受本身可能是有毒的,或可能迅速消失的。他开始享受的东西,可能后来就不再享受它。他的冲动、欲望以及享受,这时就变得对生活几乎没有指导意义了。随后,他必定要怀疑和担心冲动和享受会把他引入歧途。这样,他就陷入了冲突、分裂、犹豫不决的状况。简而言之,他就陷入了内部冲突状态。

从哲学理论的历史上来分析,许多二难推理和矛盾都被这个发现解决了。享乐主义的理论,对健康人起作用,但对病人却没有起作用。真、善、美扮演某种相关的角色,不过,只有在健康人身上,它们的联系才是强固的。

只有在为数很少的人那里,自我实现才是相对完成的“事态”。但在大多数人那里,自我实现只是希望、向往和追求。然而,还没有达到的“某物”,在诊断上显示为指向健康、整合、成长的驱力。投射测验也能探测到做为潜能的这种倾向,但不是作为外显行为,正如X光能够探测到有外部表现之前的早期病变的情形一样。

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意味着某人是什么和他能成为什么,对心理学家也是同时存在的。

因而,就解决了存在和形成之间的二难推理。潜能不仅仅是“将要是”或者“可能是”;而且它们现在就存在着。尽管自我实现的价值还没有现实化,但它们作为目标却是真实存在的。人既具有他正在是的那种人的特质,同时又潜伏着他向往成为的那样的人的特质。

人内部倾向自我实现

在自我实现、自我、真正人性等方面进行研究工作的思想家团体,相当牢固地制定了他们令人信服的理论:人有使他们自我实现。根据人内部倾向,人竭力要完成他自己真正的本性,忠于自己的职守,成为真正的、自发的、真正表现的人,在他自己深刻的内涵中,寻求他活动的根源。

当然,这只是一种理想式的建议。我们应当充分地警觉到这一点,大多数成人并不知道怎样成为真正的人。如果他们“表现”他们自己,那么他们就可能不仅给自己,而且也可能给别人带来大灾大难。也可这样说,对强奸犯和肆虐犯的这种问题:“我为什么就不该信任和表现我自己呢?”我们应该如何回答呢?

作为一个思想团体,这些著作者疏忽了几个方面。他们包含了这些没有搞清的东西——如果你能够真正地行动,那么你就行动得很好;如果你从内部发射出活动,那么这些行为是好的和正确的。显然包含的意思是:这个内部的核心,这个真正的自我是好的、可信赖的、合乎道德的。这个论断与人有实现他自己的倾向,那个论断是可以分开的,而且是需要分别证明的(我认为是这样)。

此外,这些人很明确地回避对这个内部核心进行决定性的阐述,即它在某种程度上必定是遗传而来的。也可以说,他们在谈到这个内部核心时,并不像谈任何其他东西时那样详细。

因此,我们必须抓住“本能”论,或者像我宁愿采用的概念——基本需要论。我们要抓住原始的、固有的、在一定程度上由遗传决定的需要、冲动、渴望的研究,也可以说是人的价值蹬研究。我们不能既玩弄生物学的策略,又玩弄社会学的策略;我们不能既断言文化创造了每一样东西,又断言人具有遗传的天性。这两种对立的说法不能共存。

在本能领域中的所有问题里,关于攻击、敌视、憎恨、破坏性的问题,是我们应该知道得最多但实际上知道的却很少的一个问题。弗洛伊德主义者认为是本能性的;大多数其他动力心理学家则断言,这些并不是直接本能性的,任何时候这些都是由于类似本能的或基本的需要受到挫折而引起的反应。这些资料另一个较好的而且是可能的解释,它强调这是由于心理健康的增进或恶化而引起的愤怒的质变。

在比较健康的人身上,愤怒是对当前情境的反应,而不是产生于过去的性格累积。也就是说,它是对现实中当前某种事物的反应,例如,它是对不公正、剥削或侵犯的现实主义的效应性反应,而不是由于很久以前某人犯的错误而现在把仇恨错误地和无效地发泄到清白的旁观者身上。

愤怒并没有随着心理健康的到达而消失,而是采取了果断的、自我肯定的、自我保护的、正当义愤的、同邪恶做斗争的等等形式。

这种健康人很容易成为比普通人更有战斗力的、为正义而战的战士。

总之,健康的进攻行为采取人格力量和自我肯定的形式。不健康的人、不幸的人或被剥削者的进攻行为,有可能带有恶意、暴虐、盲目破坏、跋扈和残忍的味道。

自我实现源于自律

探究自律的原因是摆在内在道德论者面前的另一个问题。通常,自律只有在自我实现的、真正的、名副其实的人身上发现,而在平常人身上并没有发现自律。

在具有完美人性的人身上,我们发现责任和愉快是一回事。同样,工作和娱乐、自私和利他、个人主义和忘我无私,也是一回事。我们只知道他们是这种情况,但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即这些健康的人,只是实现了许多人都能够实现的东西。

然而,我们也面临这种严酷的事实:达到这个目标的人是如此之少,在100或200人中可能只有一个人达到。从原则上看,任何人都可能成为美好的和健康的人,因此每一个人类都是怀有希望的。但是,我们也必然觉得悲哀,因为实际上成为好人的人为数甚少。

如果我们打算找出某些人成为好人、另一些人没有成为好人的原因,那么,研究自我实现者的生活史,查明他们是怎么达到这种状况的,就成了我们十分注意的研究课题。

我们已经知道健康成长最主要的先决条件,以及最基本需要的满足病。不过,我们也认识到,无节制的纵欲和满足也有它自己的危险后果。例如,精神变态的性格,“口唇性格”,无责任感,不能承担压力,不成熟性,某种性格紊乱,等等。

虽然研究的发现很少,但是已有大量适用的诊疗和教育的经验使我们能够做出合情合理的猜测:年幼儿童不仅需要满足,他们也需要学会限制他的满足,他应当认识到其他人也在寻求满足,即使是他的父母亲也在寻求满足;就是说他应该认识到,其他人不仅仅是他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这就意味着,需要控制、延迟、限制、放弃自己的要求,以及忍受挫折和自律。只有对自律负责的人,我们才可以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干,因为这样很可能是完全正确的。

整合自我的方式

另一类事实和价值的整合来自我们称之为接受的态度。在这里,与其说融合来自现实的改善、是的改善,不如说来自应该按比例的下降,来自对期望的重新确定,使期望更接近现实,因而更有可能达到。

我所说的这个意思能从治疗过程得到阐明,这时我们对于自己过于完美的要求,我们对于自己的理想形象在顿悟中破裂。当我们容许自己也有某些怯懦、妒忌、敌意或自私的观念时,那完美勇士、完美母亲或完美逻辑家和理智者的自我意象就会崩塌。

这通常是一种令人沮丧甚至绝望的真切认识。我们会感到有罪、堕落、毫无价值。我觉得,我们的是“距离我们的应该”极端遥远。

但是,我们在成功的治疗中经历接受的过程也是非常必要的。我们从憎恶自己向顺从的态度转移,但从顺从中我们有时又进而会想:“那终究不是一件坏事。那的确完全合乎人性,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亲爱的妈妈有时会恨她的宝宝?”甚至有时我们还会看到自己走得更远,达到一种对人性充满爱的接受,并且由于对失败的充分理解,最终会认为人性是合意的、美丽的,是一种光荣。

例如,一位妇女起初对男子气满怀恐惧和憎恨,但最终会喜欢它,甚至会因它而生成宗教的敬畏感,直到狂喜的地步。起初被认为是一种恶的东西,最终能变为一种光荣。这位妇女重新确定她对男性的看法,她的丈夫能在她眼前变成他应该成为的样子。

如果我们放弃我们的苛责,放弃我们关于孩子应该如何的规定,放弃我们对孩子的要求,我们完全可以从孩子那里体验到这一点。我们能偶尔在怎样的程度上这样做,我们也就能在怎样的程度上把他们瞬时视为完美的,那一瞬间确实能给人以极敏锐地感受为美丽的、非凡的、十分可爱的。我们关于意愿和希望的主观体验,也就是不满足的体验,于是,它能同满足、同意以及同应该出现时我们所感受的定局的主观体验相整合。

我引用阿兰·瓦茨的一段话来注释我的意思:“……在死亡来临时,许多人都有一种奇异的感受,不仅觉得能接受一生中已经发生的每一件事,而且觉得那也是他们所愿望的。这不是在迫切需要意义上的愿望,它是对不可避免和愿望两者同一的意外发现。”

说到这里,我们又想到罗杰斯的各种小组实验,它们都证明,在成功的治疗过程中,自我理想和实际自我逐渐接近整合。用霍尼的话说:“真实的自我和理想化的形象缓缓地被改变并移向整合,逐渐变成同一的东西而不是完全相反的东西。”

更正统的、弗洛伊德的关于粗暴的和进行惩罚的超我的概念也与此类似,超我在心理治疗过程中能按比例降下来,变得更和善、更认可、更亲爱、更自我赞同。

换另外一种方式来说明,就是个人对个人自我的理想和个人对个人自我的实际觉知逐渐靠拢,能容纳自尊并因而也能容纳自爱了。

在这里最典型的例子是分裂人格类型和多重人格。在这样的病例中,表现出来的人格总是过于因循的、谨小慎微的、假正经的,拒绝潜在的冲动以致完全压抑这些冲动,弄得他只能从自己的心理病理的、儿童般的、冲动的、寻求快感的、无控制的方面的全面突破得到满足。二歧化会使两种“人格”都受到歪曲,整合将引起两种“人格”中的真实改变。从专断的“应该”中解脱出来才有可能拥抱并享受现在的“是”。

有几位罕见的心理医师,利用揭露的手段作为对患者的一种贬抑术。他们撕掉患者的假面具,使其露出最初的真实面目。这是一种控制战略,一种胜人一筹的本事。它变成一种社交攀比的形式,一种使自己感到有力量、强大、占优势、高超、甚至飘然欲仙的方法。对于某些自视不高的人,这是一种使他们能够变得敢于与人亲近的办法。

从某种程度来讲,这意味着被揭露的东西(畏惧、焦虑、冲突是低级的、不好的、罪恶的)。例如,弗洛伊德甚至直到他生命的最后,都不曾真正喜爱过无意识而仍然大都把它说成是危险的、罪恶的,必须受到控制。

幸运的是,我认识的多数医师在这方面是完全不同的。一般说,他们关于人的深层内涵知道得越多,他们也越喜爱它们,尊重它们。他们喜爱人性,不会依据某一先已存在的定义或柏拉图的本质作为衡量标准,不会因为人性达不到某一境界便谴责它。他们发现设想人是英勇的、纯洁的、聪明的、有才华的、或杰出的是有可能的,甚至当这些人是患者,暴露了自己,暴露了他们的“弱点”和“罪恶”时也一样。

用另一种方式说,假如一个人更深入地观察人性而感到以前的幻想破灭,那就等于说一个人曾有过一些幻想或期望那些不能实现的或见不得阳光的东西,也就是说,那是虚假的和不真实的。例如在我的一项性研究中有这样一位被试者,她丧失了对宗教的信仰,因为她根本无法尊敬这样的上帝——她竟会发明一种淫猥的、肮脏的和令人作呕的制造婴儿的方式。

我又想起中世纪不同僧侣的记述,他们深为自己的动物本性(例如,排粪)和他们宗教追求的不相容所苦。我们的专业经验使我们能对这种不必要的、自己制造的愚蠢置之一笑。

概括来说,肮脏的、罪恶的或野蛮的己被看成是基本的人性,因为它的某些特征已被先验地确定为如此。假如你把排尿或月经定为肮脏的,这也就意味着人体也是肮脏的。我曾认识一个人,他每次与妻子性交之后都被内疚和羞耻的痛苦所折磨。他是“语义上的”邪恶,专断定义的邪恶。因此,以一种更接受现实的方式重新定义是一种缩小是和应该之间距离的方法。

最佳条件下的事实即价值。应该成为的已经实现。我已经指出过,这一整合能沿着两个方向之一发生,一是改善实际状况使它更接近思想;另一是让理想按比例下降,让理想能更接近实际存在的事物。

我现在在附加另外一个途径——统一的意识,这是一种能在事实中同时发现它的特殊性和它的普遍性;既可把它视为此时此刻,同时又把它视为永恒的。或者可以这样说,是能在特殊中并通过特殊看到普遍,能在暂时和瞬时并通过瞬时看到永恒。

用我自己的话说,这是存在领域和缺失领域的一种整合——当沉浸在缺失领域中时意识到存在领域,或当沉浸在存在领域中时意识到缺失领域。

这并不是什么新东西,禅宗道家或神秘文献的任何读者都能理解我所谈论的问题。每一位神秘论者都曾力图描绘具体物的这种生动性和特殊性,同时又描绘它的永恒、神圣、象征的性质(类似一种柏拉图式的本质)。而现在,除此以外,我们又有了许多实验家(例如,赫胥黎)的这一类描绘,描绘用幻觉药剂进行实验的效果。

这种认识的普通一例就是我们对儿童的认识。在原理上,任何儿童都可能变成任何东西。他有巨大的潜能,因此,在一定意义上,他是任何东西。假如我们有任何敏感性,我们观察他们时如果能意识到这些潜能并肃然起敬,这一特殊的婴儿可能被认为有可能是未来的总统、未来的天才、未来的科学家或英雄。实际上,他此刻确实在现实的意义上也具有这些潜能。他的事实性的一部分正是他体现的这些各式各样的可能性。对于任意一个婴儿来说,任何丰富而又充分的观察都能看到这些潜能和这些可能性。

同样地,对任何女人或男人任何充分的认识都包括他们的神秘性、牧师的可能性,在真实而有限的人类个体中熠熠闪耀出来的神秘物展现在你的眼前:他们维护什么,他们能成为什么,他们使我们想到什么,我们能从他们那得到什么诗情画意。例如,一个敏感的人看到一位妇女喂宝宝吃奶或烘烤面包,或看到一位男子汉保护他的家庭免遭危难时,怎么可能总是无动于衷?

一位医生若想成为一位优秀而合格的医师,只有对他的患者有统一的认识。他必须能给予患者“无条件的积极关注”,把他看成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庄严的人,同时又意识到患者有缺欠的,他是不完善的,他需要接受改善的治疗。患者作为人类一员的这种尊严是需要注意的,无论患者所做出的事情多么可憎,我们都有必要尊重任何一位患者。这是废除死刑运动中所蕴含的那种哲学,包括禁止过度贬抑个人或禁止残酷的和异常的惩罚。

我们要想具有统一的认识,就必须既认识人的圣洁庄严的一面,又认识他的世俗亵渎的一面。看不到这些普遍的、永恒的、无限的、基本的象征的性质肯定是一种下降,降到具体的、物的水平,这因而是一种局部的盲目。

统一认知是一种同时看到“是”和“应该”的方法——既看到直接的、具体的真实性,又看到可能成为的、能够成为的东西,看到目标价值,它不仅可能实现而且现时就存在我们的眼前。这也是一种我曾能够教给某些人的方法。

因此,在原理上,它使我们看到,有意地、自愿地整合事实与价值的可能性就在我们面前。读荣格、埃利亚德、坎贝尔或赫胥黎的书,而又使我们的意识不受到恒久的影响、不使事实和价值靠拢在一起,这做起来非常困难。我们无须等待高峰体验带来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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