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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宋元军事工程

堡寨政策

西夏是党项族建立起来的国家。它的疆域在极盛时期曾东抵黄河,西至玉门(今甘肃敦煌西),南临肖关(今宁夏同心县城南),北及大漠(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南戈壁省),境土方二万余里。唐末五代时,就据有夏(今陕西靖边县境)、绥(今陕西绥德县)、银(今陕西米脂西),宥(今内蒙古鄂托克旗东南)四州。北宋建国后,曾称臣降服于宋,后以内部意见不一,又臣服于辽。北宋虽决心消灭西夏,但屡经征战,没有效果。西夏反由战争而渐趋强大,企图与宋、辽鼎足而三,因而对宋“练习干戈,杜绝朝贡;小则恣行讨掠,大则侵夺封疆”。经过多次交战,北宋军胜少败多。原因是,宋军采取单纯防御,置数十万大军于几千里防线上,而西夏军常集中兵力,攻其一点,往往在战役上形成优势。如庆历二年(1042),西夏第三次大举入侵宋边,直指渭州(甘肃平凉),诱宋军至定川堡(今宁夏固原县西北),然后以重兵包围,当宋军突围时截击。宋军大败,于是采用范仲淹的“堡寨政策”以图谋西夏。当时,在陕西近边,城镇堡寨都是防戍据点。但因地广人稀,堡寨甚少,无法相互支援,故常为西夏军所乘。范仲淹的“堡寨政策”,是以加强防御能力为目标,在边境线上,增筑堡寨,以屏障旧有重要城、镇,使边境防守更为巩固;还主张以攻为守,伺机即攻取边界和要害之地,大筑堡寨,加以坚守,敌人若来,即派斥候,召援兵,并坚壁清野以困敌军,敌军人少,则扼险设伏以待,这样一步步地进取。史载置堡屯之法是:“每五百人置一堡……每三两堡置营田官一员,令以时耕种,农隙则教以武艺,以备战斗”;又“置屯之法,百人为屯,受田于旁寨堡,将校领农事,休即教武仗。其牛具、农器、旗鼓之并官予。置堡之法,诸屯并力,自近及远筑为堡以备寇至,寇退则悉出掩击。”治平四年(1067),宋夏战争又起,宋神宗派韩绛宣抚陕西,在绥州以西筑罗兀城,并增修沿边堡寨,目的在以居高临下之势,进取横山(今陕北西北部山脉)地区,该地区西夏也视为它的要塞地区,在险要地段也修筑不少堡寨,并发动全力攻宋军,宋军攻势遭受挫顿。此后,作战各有胜负,但北宋终未达到消灭西夏的目的。绍圣三年(1096),宋曾在石门峡江口好水河北岸,构筑了平夏城(今宁夏固源北黄铎堡乡)、灵平砦(平夏城之南)两座城寨。这里是西夏军出入要道。当构筑时,夏军10万对平夏城猛烈进攻,被宋军所击退,说明这种进筑和反进筑的斗争是十分激烈的。既而宋军在沿边诸路进筑的50多个堡寨,逐步完成对西夏步步紧迫形势,迫使西夏派使求和,取得暂时和平。公元1114年,宋夏战争复起,宋朝派童贯总领六路军事,采取出寨筑堡的战役指导,六路进军,广筑堡寨,并以主力进逼横山,进而攻占横山地区,西夏失去屏障,才不得不认真地向宋请和。

西夏军以骑兵大兵团运动战为主要作战形式,绵亘不断的城镇堡寨限制了它的活动,所以北宋军得以运用“堡寨政策”,基本上守卫住边境。同时,进一步利用在西夏境内广泛建筑的堡寨逐步攻取,也体现了堡寨在进攻中的作用。例如《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元符二年(1099)林希奏状中说河东路情况:“自前年复葭芦,去年筑神泉,幅员数百里间,楼橹相望,鸡犬相闻。横山之腴,尽复汉土;斥堠所及,深入不毛。秦晋士马,更为声援,自此岚、石,遂为次边,麟、府不为孤绝”。可见进筑堡寨战术,曾取得一定实效。边防城镇堡塞戍卒用亦兵亦农的办法,继承了历代边戍屯田办法而又有所发展,对明代军制的卫、所制,是有所启发的。

山城防御体系

南宋末年,蒙古军大举入蜀,南宋新任四川安抚制置使余玠,采纳冉琎、冉璞兄弟建议,以钓鱼山筑城掩护重庆。冉琎、冉璞向余玠建议:“蜀口形势之地莫若钓鱼山,请徙诸此,若任得其人,积粟以守之,贤于十万师远矣,巴蜀不足守也。”这一建议,具有战略眼光。因蜀地山峦重叠,原不利于蒙古大军骑兵的行动,但当时南宋国势已困危,兵力上居于劣势地位,如赖一般山地和平地城池,不仅不足以阻挡蒙军前进,且难以持久,必须利用险要地形,屯兵积粮,才能作长远抗敌之计。冉氏弟兄的建议,是适应当时形势的。钓鱼山在合川嘉陵江、涪江、渠江的汇合处,山势高陡,三面环水,地形极为险要。余玠连筑钓鱼、青居、大获、天生、云顶等城。钓鱼城为核心,合川郡治移入该城,其外围的青居城在嘉陵江东岸,为其屏障,大获城在苍溪县境掩护蜀口,其他各城也和钓鱼城形成掎角之势,借以抗拒蒙军进犯。各城筑成后,都将附近郡治迁入,派得力将士主持,屯兵积粮,作必守之计。同时,余玠率军不仅多次打击入侵的蒙军,还不时亲自率宋军戍守实边,进攻蒙军占领的兴元(陕西汉中),致使南宋抗击蒙军的形势一时呈现好转。这些要塞式的城池构筑特点是:

全在环山相围而有峭壁悬崖,拔地而起的特高山顶上;

山顶上有较宽敞的平地,有利筑城,有利屯兵积粮,有利军民教养生息;

通路少而险,敌方无法攀越。如四川万县天生城,仅有一条通路,陡直、曲折、窄小,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

各城都在其附近山顶上,设有子城(寨),以求稳定,并分散敌进攻兵力;

各城多扼山带水,相互成掎角之势,棋布星分,如臂使指地相互策应。

因有以上特点,钓鱼等城及其附近各城塞,能抗击蒙军长达16年之久。这些发展成为要塞形式的城寨,主要是依靠山形陡峻,依山傍水,在构筑上远比一般城池简单。一般在高山所筑城寨,以石为主,并不太高。在城墙上设观察、射击设备,准备大批石弹、石块作为兵器。对主要通路则层层设防,因无法同时通过大部队,故防守极易。另在山下以石块构筑外城,主要为警戒和掩护群众耕种之需,限于山地地形,城脚下无法设护城河,但在主要方向上(敌军可能通过之地),也有广设壕沟的。

钓鱼城及各山城相继筑成后,形成四川的山城防御体系,以抗击蒙军沿嘉陵江方向向南的进攻。它是以重庆作为中枢指挥部,以合州钓鱼城作为支柱,借助长江天堑作为依托,以大江南岸作为纵深。

在前沿阵地带上,有得汉(通江东北)、小宁(巴中东)、平梁(巴中西)、大获(苍溪东南)、苦竹(剑阁北)等城。

主要防御地带以合州的钓鱼城为支柱,有赤牛(梁山西)、运山(蓬安东南)、青居(南充南)、钓鱼、蓬溪(遂宁境)、铁峰(安岳北)、云顶(成都东淮口镇附近)等城,其中以号称“巴蜀要津”的钓鱼城作为防御要点,以控制三江(渠江、嘉陵江、涪江)而屏障重庆。

后方阵地带以指挥中枢和预备队控制地域的重庆为中心,东起夔门(白帝),西至嘉定(乐山),横贯长江沿线的瞿塘(奉节东)、白帝(奉节东)、天生(万县西)、重庆、多功(重庆北)、神臂(泸州东南)、紫云(犍为东南)、凌云(乐山东)等城。其中,“重庆为保蜀之根本,夔门为蔽吴之根本,嘉定为镇西之根本”,作为依托。

在三条防线之间,有由岷江、沱江、涪江、嘉陵江、渠江与长江组成的交通网络,联结各要点与指挥中枢——重庆,结构紧密,从而结成一个完整的山地防御体系。这是在中国古代兵垒史上的防御性质的军事体系的一大创举,很值得后人赞扬和研究。

宝佑五年(1257),蒙古可汗蒙哥(宪宗)亲率蒙军4万,号称10万,分兵三道入蜀。开庆元年(1259),蒙军经过艰苦作战和招降,蜀地大部险要被占领,但钓鱼城岿然不动,抗拒蒙军的招降。当年夏,大败攻城的蒙军。蒙古可汗蒙哥命蒙军在涪州造浮桥,以切断南宋对合川的援军,并亲自率主力攻城。合川军民在守将王坚的率领下,多次打退蒙军进攻。钓鱼城守军在外援断绝的情况下,奋勇抗战。蒙哥在一次攻城作战中被炮石击伤,不得不承认攻击钓鱼城失败,仅留兵3000续围钓鱼城,主力转而攻取重庆。但蒙古可汗终因伤重,死于钓鱼城下的西温汤峡(今重庆市北温泉),蒙军才不得不放弃攻合川、重庆的企图,撤围北归。

金五京

金朝是女真族于金收国元年(1115)建立起来的政权。它起源于按出虎水(黑龙江哈尔滨市东南阿什湖一带)。最初这一带称为内地。金太宗时,就在按出虎水附近会宁(黑龙江阿城县南白城子)建都,升为会宁府。天眷元年(1138)改称上京。

金朝灭辽之后,基本上沿袭了辽的五京,名称未变,但将原辽的上京改称北京,改辽的南京称为燕京。金灭北宋以后,北宋的原来都城仍称汴京。所以金朝前期也就是熙宗时,金朝共有7京,即:上京会宁府,北京临潢府,中京大定府,东京辽阳府,西京大同府,燕京析津府,汴京开封府。其后,因上京距中原过远,不便统治,正式迁都到燕京,改名中都大兴府,作为政治中心。从此,北京开始成为历代封建王朝的统治中心。

金朝迁都中都后,遂废去上京称号,在此之前,又废去北京临潢府,因此也形成了五京,即:中都大兴府,北京大定府,西京大同府,东京辽阳府,南京开封府。金代五京维持了近20年,大定十八年(1178),又恢复上京会宁府称号,实际成为六京。

南宋初年,金为统治淮水以北的广大地区,金主完颜亮在天德四年(1153)从上京迁都燕京,改称中都。金的中都,仿照宋都汴梁的规制,加以改建,也分大城、皇城、宫城三重。大城除北部未动外,都较辽代扩展了,大城围18.5公里,呈方形,位于今北京西南郊。大城设12门,南为端礼、丰宜、景风三门;北为会城、通玄、崇智三门;东为施仁、宣曜、阳春三门;西为彰义、颢华、丽泽三门,今白云观西面会城村即会城门旧址,丰宜门南面有郊台,称丰台,即今丰台的由来。卢沟桥也是金末所修建。公元1214年,蒙古军在成吉思汗率领下,进攻中都,金宣宗屈服,以大量金银、童男女、御马作代价,取得妥协。金为远离蒙古的威胁,迁都南京。

贞佑三年(1215),金北京、中都、东京相继被蒙古军攻占,不久又升河南府(洛阳)为中京金昌府,但为时不久,金就被蒙军攻灭了。

金代界壕

修筑的起源和规模

金在灭辽以后,为北方兴起的较强大少数民族政权,在公元1126年攻陷开封,结束了北宋的统治,迫使宋高宗退守江南临安府,建立南宋政权。这样,金朝就雄踞淮河以北广大地区,和南宋、西夏形成三足鼎立局面。它不断积蓄力量,企图灭掉南宋和西夏,以统一全国。但为巩固后方,防止蒙古族的袭击,在全国的北部边防开始了军事设防。天眷元年(1138)之后,先在重要隘口构筑一些边堡和边城,初时各堡城的位置多偏重于便于生活、便于游牧的地方。因此,参差不齐,疏密不均,不便于作战的协同和对边防的守备,构不成完整的防御体系,往往给入侵者造成可乘之隙。在明昌五年(1194)以后,金朝在北方边境开始大规模地构筑连亘不断的以壕、墙(有的称堤)为主体,与边堡、边城相结合的线式防御工程。

金代的壕、墙、边堡、边城的边防工程建筑规模很大,其范围包括有东北路、临潢路、西北路和西南路。在东北路就构筑有两道筑垒防线。一道防线起于根河南岸,向西至额尔古纳河东岸而南,经满洲里之北,穿越俄、蒙境内一段再至肯特山东南麓。另一道是金章宗时所构筑,由今内蒙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起,经甘南县、科尔沁右翼前旗到右翼中旗的霍勒河与临潢路构筑的壕、墙相接,这就是《金史·地理志》所记的“东北路泰州婆鲁火所浚界壕”。临潢路所构筑的设防工程,东起科尔沁旗的霍勒河,经扎鲁特旗、巴林左旗,到多伦县的闪电河流域,与西北路的壕、墙相接。西北路和西南路的设防工程,由多伦县的闪电河西岸起,经阴山山脉的东端、化德县的西北境,到达包头市北边的阴山,形成比较完整的工程体系。这个设防工程的大体轮廓是由嫩江的中游起,沿兴安岭山脉东南转向西南,然后与阴山山脉相连而西向,直达黄河河套东部。

总之,金的界壕选择在它的外面不是山地就是高原,或者是广阔无垠的沙漠,所谓“濛莽黄沙,一望无际”,正是游牧部族的分布区域。而界壕的里面,河川纵横,土地肥沃,雨量和气温都适应农业耕作。所以城市、村庄星罗棋布,人口比较稠密。从军事观点来看,界壕是防守这些地区的天然防线,从政治上和地理条件上看,不仅保障着边境,而且对拱卫上京和中都的安全,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金代界壕(长城)的组成和结构

界壕由壕沟、主墙(堤)、副墙(堤)、边堡、壕堡组成。以壕和主墙为防御战斗的主体,城堡和边堡是防守士兵屯住的地方。

壕沟和主墙(堤),是界壕的主要部分。在主墙外面有长方形深沟,主墙的宽度为8~10米,高度为6~8米。它的顶部平坦,向敌的一方筑有女墙,主墙用黄土夯筑起来,但在沙地、山谷和石头多的地方,则用石块包砌,以增大厚度。

壕沟的深度约为4~5米,由壕沟底部到壕主壁顶部就有11~12米,相当于一般城墙的高度。壕沟是防止骑兵的主要障碍。

在主墙上构筑有女墙、马面、瓮门等战斗设备。

马面(敌台),在主墙上每隔130~150米即构筑一个马面,它比主墙稍高,突出部分的宽度为10~12米,长度约为12~15米。在马面顶上盖有板屋,是守卫人员休息的地方。马面的作用是增强主墙的稳定性,并能居高临下掩护主堤,使敌不易接近。

瓮门设在接近壕堡的主墙旁,在壕主墙上留一门,外面筑有拐尺形土台,左侧留出仅能容一人通行的小门。从外表看,它与马面形状完全一样,不了解实际情况就不会发现有瓮门。这门平时供打柴和修理壕壁人员出入;在战时利用副墙作战的守兵撤回,就迅速闭塞起来。

副墙(堤)。副墙是在主墙和壕沟外两个马面之间与壕的主墙成平行而构筑的。副墙的宽度约5米,高度约1米多。副墙也挖有壕沟,但比主墙前的壕沟较浅。副墙的作用,一是利用它进行战斗,可提高主墙的防御力,因为这种副墙并不妨碍主墙的射击,同时它比主墙上射击更能低伸些而不使敌人接近主墙;一种是防护作用,防止风沙积雪淹没主壕沟。

壕堡构筑情况示意图壕堡。壕堡是设置在主墙内侧的方形城堡。中央设有门,还筑有瓮城。在靠近主墙的堡墙两侧各开一个小门,以便迅速登城。堡墙周长约100米,高度和宽度与主墙相同。堡内筑有营房屯住守兵。壕堡的位置多在谷口或重要道路附近,堡与堡的距离远近不等,随着地势的险要而变迁,大约近的壕堡间相距约3~7公里,远的约有7~11公里。这样,接近的壕堡在发生情况时,就便于策应和支援。

边堡。是离开界壕的小型城堡,控制主要的道路干线。如内蒙古林东县庞家湾的边堡,每边长约220米,墙高3米多,墙厚约5米多。墙外有壕沟,堡内有营房。堡墙上构筑有女墙。

综上所述,金的界壕(长城)和边堡,是我国中世纪时伟大的国境筑垒设施之一。界壕(长城)的大体位置由嫩江中流起,沿兴安岭山脉的东南转向西南,然后和阴山山脉相连往西,直达河套的西面。从地理上讲,界壕是构筑在海洋河川和内陆河川的分水岭上面,在人文上,是农业和畜牧两族活动的接触线。从战略上看,界壕的构筑是当时蒙古族与女真族之间民族矛盾与民族战争的结果,同时与金的国势也相适应,它是对西北采取守势,对南采取攻势,而界壕正是当时金代在西北部国境的防守所必需。

界壕是由主壕、主墙、副墙、壕沟、壕堡、边堡以及马面、瓮门、女墙等组成。为了适应塞外环境,多做了一道副墙,形成两道壕两层墙。这比一般城墙更有利于防御战斗。副墙既可作战,又能起障碍作用。此外,界壕上筑的壕堡是壕墙的支撑点,界壕内的边堡构成了防御的纵深,更能增大防御的强韧性。

所有属于金代界壕(长城)的构建没有用砖,也少用石,多是以土垒或版筑。一般外壕宽5~6米,内壕宽10米乃至50~60米;副墙宽2.5~6米,主墙5~15米。在主墙或单线墙外附筑马面和烽燧台,伸出墙外4~5米,宽6~8米,高度一般超出主墙。马面多设在险要地段和城堡附近,其间距为60~150米之间不等。烽燧台间距更远,由250~2500米都有,多筑于河口、谷口,面向山冈或界壕转弯处。金代界壕(长城)有纵深,壕、墙并列,更增加了防御韧性。施工时,掘壕筑墙,就地取材,毕二役于一,有事半功倍之效,为前代不及,而为明代所沿袭。边堡的位置,没有发现筑于山顶之上的,一般在山下缓坡平台地上,这和“因边山险,以河为塞”的原则,迥然不同,除了自然地理本身的因素外,与当时战争攻、防手段以及交战双方的民族习性有关。金界壕虽称界壕,但并非金疆域的边界线,和长城一样,是根据国家战略的需要,在具有敌人威胁方向上构筑的防御性军事工程。金的胡里改路、蒲与路、临潢府路和西京路等,均有大片土地在界壕之外。仅以东北路招讨使所辖的蒲与路为例,据《金史·地理志》记载,它北部边境的火鲁火疃谋克,距其路治(今黑龙江克东县)三千里,即今外兴安岭南麓、俄罗斯的博姆纳克一带。

元代军事工程

新兴的蒙古贵族在攻占金朝中都,迫使其迁都南京后,进一步加强军事力量,企图征服金国,在原来军事基础上,征汉人为兵,称为“汉军”。又把征服西夏、金所俘虏来的能工巧匠集中起来,令他们制造金属兵器和火器,使它的武器装备从落后状态发展到当时较先进的水平。再加上强大骑兵的远战和袭击能力,军事力量强大无比。在13世纪中,蒙古骑兵几乎踏遍欧亚广大地区。由于大骑兵的流动性,不太重视筑垒,但在攻坚和攻城以及野战作战中,也自有一些蒙军独特的战术。

元代城池构筑和攻城作战

(一)元大都的兴建

宋开禧二年(1206),蒙古族首领铁木真在斡难河(黑龙江上游支流)畔即汗(蒙古族最高统治者称谓)位,称成吉思汗,建立了蒙古帝国。蒙古中统元年(1260),忽必烈继任汗位于滦水之北,名其地为开平府(内蒙古正蓝旗东)称为上都。中统五年(1264),忽必烈定燕京为中都,作为他的陪都。至元八年(1271),蒙古统治者改国号为大元,次年决定改中都为大都,从上都迁都于此,从而燕京(北京)取代了长安、洛阳、开封等古都的地位,成为一个多民族国家的统治中心。它不仅利于元朝统驭全国,而且利于吸收中原先进的文化。

大都,蒙古语叫“汗八里”,意思是汗的城。它不是利用旧城改建,而是完全新建。燕京在金末曾遇到蒙古军的重大破坏。据《元史》记载“发侍卫兵万人完都城”,从至元四年(1267)开始,到至元二十七年(1290)才完成城墙的建筑,内部陆续兴建。元朝定都大都后,即为它的统治政治、军事、经济中心。除城垣坚厚,防御设施完备外,突出的是以此为基地设水陆驿站,与全国紧密联系,军事上意义甚大。此种驿站,均为当地民户任之,也叫“站赤”,它的户籍独立编制,归兵部统领。

新建的大都,在原燕京城东北郊,分为大城和皇城。大城为方形,周围长约30公里。东、西城相当于北京内城东、西城的旧址,南城位于今东、西长安街一线。北城在今德胜门、永定门外,那里至今尚存有元大都遗址。大城系以土夯筑,因周围长,故工程巨大。大城内为皇城,皇城以万岁山、太液池为中心,池东有周长九里的宫城,是帝后居住的所谓大内。起初无城墙,仅为军士环列守卫,后来以砖石修了一道长10公里的围墙,名肖墙,俗称红门阑马墙,就是皇城。大城有11座城门,南为顺承门、丽正门、文明门;北为健德门、安贞门;东为光熙门、崇仁门、齐化门;西为肃清门、和义门、平则门。城门外都筑有瓮城和吊桥。

大都城内,皇宫和官署在前,左为太庙,右为社稷坛,背后为市场,是按照先秦文献《考工纪》“左祖右社,面朝背市”的帝王都城而设计的。城中有居住区50坊,大街宽24步,小街宽12步,整齐规整,犹如棋盘。大都的修筑,军事上的着眼,和历代城垣设计大体相似,无特异之点。惟建立后,元统治者将全国制兵器、制火药、制船的工匠集中到大都落户,成为军事工业和造船业中心;并开凿通惠河,导昌平自浮泉水汇入瓮山泊,经高梁河通入城内积水潭,然后穿城而出,沿闸河旧道,在通州张家湾注入白河。因大都地势高出通州20米,又在沿河设闸坝或斗门调节水位。通惠河的开凿,不仅有军事意义,而且对于南粮北运,供应大都需要,尤其具有重要意义。

元大都形势示意图大都建成后,没有经过大的作战,只是至元十九年(1282),因军民反对元统治者残酷统治,一个叫王著的千户(军官),联合80余人,趁忽必烈暂住上都,从健德门突入大城,计诱宰相阿合马并击杀了他,一时大都城内民心大快。元末,爆发全国性农民起义,至正二十八年(1368),朱元璋派大将徐达北伐,兵临大都城下,元顺帝不战而逃,放弃大都,大都遂为明军攻占。

(二)元代攻城作战和对城池的加筑

元代攻城作战,依仗其大骑兵的迅捷优势,不硬攻,不强攻,而是调动敌军,乘虚袭取。如金正大八年(1231),窝阔台遵照成吉思汗遗策,攻取汴京,就是避险迂回,调动敌军,乘疲攻破的。成吉思汗临终前说:“金精兵在潼关,南据连山,北限大河,难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许我,则下兵唐、邓,直捣大梁。金急,必征兵潼关,然以数万之众,千里赴援,人马疲敝,虽至,弗能战,破之必矣。”窝阔台就是这样率军绕过潼关,取道汉中,经唐(河南唐河)、邓(河南邓县)直抵金之汴梁(开封)。元军围城后,在城的四角安置炮百余座,昼夜不停,反复更换,轮番轰击,金军也以“震天雷”、“飞火枪”还击,双方伤亡都很大。两年后,金军士气、物资经不起元军的围攻,汴梁被元军攻破,元军乘胜连下洛阳,又围金哀宗于蔡州(河南汝南),在南宋军协助下,又破蔡州,金宣告灭亡。

元代凡占领的城池,都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加固,以利防守。如元代在统治广西桂林的80余年中,曾两次加筑桂林城垣,把城墙加高加固,内外三重,全部用大石垒砌,以糯米石灰嵌缝,加筑的城高两丈多,城墙上宽3丈多,可以驰马。

蒙(元)军在长城的作战

长城的修建和加强,为历代防北方少数民族袭扰的需要,蒙古族兴起于北方,长于骑射,故终元一代,对长城没有搞过什么工程,惟在和金、宋作战中,多次进出长城。他们攻取长城作战的手段,一是利用降将开关,一是袭取关口,然后保障大军入关。如金崇庆二年(1213),成吉思汗率军再次进攻金的中都,连克德兴、怀来、延庆诸地,进逼居庸关。居庸关有南、北两口,北称北口,即今之居庸关,南称南口,即今南口。两口相距20公里,两山夹峙,中为深涧,悬崖绝壁,堪称天险,素有“铁门”之称。金军依此要隘,把关门用冶铁封固,并布铁蒺藜百余里,作为障碍。元军至怀来,无法前进,适有部将多次入使金朝,知有小路可容一骑通行,如果秘密前去,当日可到南口。成吉思汗于是留下一部兵力在北口和金军对峙,自己率大军西行,绕过紫荆关,从间道奔袭南口,紫荆关金军发现后,元军已越过,迎战不利,元军遂占南口,两面夹击,一举夺占居庸天险。

蒙(元)军对江、河地区的作战筑城

元军以骑兵见长,不利于江河、湖泊地区的行动,但为了在战争中取胜,他们也不断采取了一些和筑城有关的攻城手段。如公元1234年,宋军收复汴京,不久又攻入洛阳,蒙军见汴、洛失陷,迅即南下攻洛阳,守军被迫撤退,蒙军继续进攻汴京,决黄河以灌城,宋军民死伤惨重,溃败南逃。又如宋端平二年(1235),元(蒙)军攻宋之郢州(湖北钟祥)。郢州位于汉水下游和大洪山之间,城池坚固,战船密集,元(蒙)军屡攻不下,其将塔思曾造木筏攻城。江淮平原河网稠密,湖泊纵横,很不利于蒙(元)军行动。如宋嘉熙二年(1238),蒙将察罕统兵号称80万,进围庐州,蒙军筑坝高于城楼,奋力攻城。宋军以油灌草,焚烧蒙军,并发炮击坝,乘胜出击,蒙军败走,宋军又以舟师控扼淮水,蒙军被迫后撤。

元军围困襄、樊作战的筑城

忽必烈即蒙古大汗位后,由于蒙军在四川战场上的失败,逐步把战略重心移向襄、樊战场。

宋景定二年(1261),宋骁将刘整以泸州(今四川泸州市)降蒙,向忽必烈建议取襄阳之策,认为:“攻蜀不若攻襄,无襄则无淮,无淮则江南唾手下也”。但襄阳城高池深,与樊城相依,汉水环绕,不利于蒙军行动。且襄阳还可得江陵支援,如强攻襄阳,必不能得心应手。忽必烈决定用围困战略,派诸将围襄阳而不攻,目的待其弊而自败。1263年,忽必烈利用刘整重贿襄阳守将吕文德,在襄阳城外设置榷场,进行互市。此后,蒙军借口安丰(元军围困南宋襄、樊形势示意图今安徽寿县南)榷场为盗所掠,要求对襄阳榷场筑土墙自保,得到应允,遂筑土城于鹿门山(襄阳南15公里)。继又筑堡于白鹤山(襄阳南5公里),派兵戍守,目的在割断宋军南北联系,并不时派出游骑,在襄阳城外四处抄掠。榷场筑墙筑堡,遂成为围攻襄阳的起点。元至元四年(1267),蒙军又进一步在襄阳东面白河口(白河入汉水处)、西面的万山(城西5公里)等处,开始修筑堡垒。至元六年(1269)初,蒙古又派重臣史天泽至襄阳,令民兵两万在襄阳城外筑起长围,构成对外正面,以阻南宋援军。复在近城的岘山、虎头山构筑城寨,并联之以旧有堡寨,形成对内正面,紧逼襄阳。是年终,蒙军又在汉水西岸筑新城,和鹿门山城遥遥相对,成为蒙军控制汉水通道的主要据点。同时在汉水中筑台,和夹江堡相呼应。又在汉水中树木栅,遮断南北水路。至此,蒙军对宋军长期围困的筑垒工程全部完成。

当蒙军进行围困筑垒的同时,驻襄阳宋军曾多次向蒙军出击,但均以失败告终。南宋见仅靠襄阳守军,无法打破蒙军包围,曾多次派援军进攻,也多未奏效。至元九年(1272),宋京湖制置大使李庭芝在房州造轻舟百艘,募民兵3000,由民兵部辖张顺、张贵率领,轻流入江,斩断蒙军水中铁链,转战60公里,进抵襄阳。张顺战死,张贵派兵泅水入襄阳,约定郢州发兵来夹攻,至期张贵率民兵突破蒙元军防线,但援军不至,以众寡悬殊,全部牺牲。

蒙元军在长期围攻襄阳作战中,知道“襄樊两城,汉水出其间,守兵植木江中,联以铁锁,中造浮梁,以通援兵,樊恃此以为固。”于是,决定先攻樊城,至元十年(1273)初,蒙元军派水军排除水中障碍,乘风纵火,烧宋军船只百余,断其与襄阳联系,分兵五路攻城,运土填城脚,竖云梯,以回回炮击毁城之角楼,并焚毁外栅,突入城内,攻取了樊城。蒙元军在攻破樊城后,移回回炮于襄阳城东南隅,炮石重75公斤,击发,声如雷鸣,一炮击中襄阳谯楼,城中军民惊慌失措,宋军守将遂以城降元。

襄樊之战,攻守双方都曾采用各种筑垒手段,说明因火器、火药的发展,筑垒相应地有了较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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