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显(?—公元前33年),字君房,济南,(今属山东)人。少年时期,因触犯法律被处腐刑,成为阉人。所谓腐刑,又称宫刑,是一种阉割生殖器的极残酷的肉刑。对石显来说,遭受这种酷刑,当然是极大的不幸。然而这肉体与精神上的不幸,却给石显带来命运的转机。古代多用阉人在宫内侍奉皇帝及其亲族。汉宣帝时,受过腐刑的石显,按照当时的规定,被送进皇宫服役。他趁势钻营,爬进尚书机构,成为尚书仆射,尚书令。
1.刑余入宫,苦苦钻营
年少的石显,受刑之后,远离家乡,进入禁城,举目无亲,失爱失倚,孤苦伶仃。恰遇沛(今江苏沛县)人弘恭,也因犯法遭腐刑,与之同时入宫服役,石显便与他结为至交,聊解孤独之苦,弘恭博通文史,熟知法令,处事老练,比石显成熟得多。二人患难相依,苦心钻营,终于由一个普通的服役阉人,晋升为中黄门。这个职位虽然不高,但却可以接近皇帝。宣帝吸取昭帝时外戚霍氏专权的教训,特从宦官中选拔尚书,二人又晋升为中尚书,掌管文书奏章,在皇帝左右办事,职位不高,地位重要。不久宣帝选拔弘恭为中书令,成为尚书的长官,石显做了副职,被任为中书仆射。
汉武帝时,有中朝官和外朝官之分。由丞相统辖的正规机构各官,为外朝官,诏令由此颁行。中朝官由近臣如侍中、常侍、给事中、尚书等组成。宦官所任的职位,都属中朝官,所以所任职前有“中”字。武帝为集中皇权削弱丞相权力,扩大了尚书的权限。宣帝史称“中兴之主”,能任用贤能之人担任重要官职,虽用弘恭、右显为中书令,直到临终也没有把朝政大权交给他们。但是这个职位却给这两个阴谋家窃取权柄创造了极有利的条件,汉武帝没有想到事情的另一面,即任用宦官担任尚书官职,扩大尚书的权限,给后代带来无穷的祸患。
2.愚弄庸主,陷害帝师
宣帝临死前将朝政委托给外戚侍中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萧望之、太子少傅周堪三位大臣。任史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掌管军事;萧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勋,负责保卫宫廷;周堪为光禄大夫,掌管朝政的顾问应对。并由此三人总领尚书事务。就是说石显、弘恭要在他们的管辖下办事。
萧望之,字长倩,东海兰陵(今山东枣庄东南)人。汉元帝喜好儒学;主张任用儒生治国。萧、周二人都是当世名儒;又是元帝的老师,因此对他们十分信任,经常召见二人议论朝政。萧望之又向元帝推荐博通经学的散骑大夫刘向与忠正耿直的金敞,元帝皆加重用。四人同心谋划朝政,用古代贤王以德治天下的道理劝导元帝,他们的意见多被元帝采纳。此时的石显已在宫中供事多年。元帝即位后,他继续施展先前的手腕,凭着灵活的头脑,乖巧的口才,又精通朝务,善于探测和迎合君主的心意,很快就取得了元帝的信任。元帝患病时将朝政委托给石显,事无大小,皆由石显奏报、决断,满朝文武百官都敬畏石显,看着石显的脸色办事。
石显表面恭顺,内心苛刻狠毒,善于用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手段中伤人。谁若违背他的旨意,哪怕是小小的怨隙,也要遭受严刑酷法。阴谋家的嘴脸已暴露无遗。
萧望之等朝中忠正耿直之臣,已看到石显等窃居中书之职的那些人是一股邪恶势力,如不铲除,将后患无穷。于是起草一个奏章,向元帝奏请革除中书令的宦官,改用士人担任。元帝宠信石显,当然不会接受这个建议;但对师傅的意见,又不便马上否决,只好搁置不决。萧望之的这个举动,很快就被石显探知,便与萧结下深仇大恨。阴险狡诈的石显,时刻伺机陷害萧望之等人。
萧、周为了加强朝中正直的力量,多次荐举通晓经史的贤明之士,作为选拔谏官的后备人员。有一个会稽郡(治所在今江苏州市)人郑朋,想要依附萧望之往上爬,写了一份奏章,言称车骑将军史高派遣手下的食客,到郡国为非作歹,牟取私利,揭发许、史两家外戚的宁弟犯法作乱的罪恶,并且申述自己的政治主张。萧望之看到奏章,召见了他,认为他有才能,让他待诏金马门。后来发现郑朋行为不正,没有按时录用他。郑朋看到与他同时待诏的李宫已被录为黄门郎,因而他仇恨萧、周,转身投进石显怀中。他推托说,以前上奏章是周堪、刘向授意。侍中许章奏禀元帝,元帝便召见了郑朋。郑朋出来扬言说:“我被召见时,揭发了前将军萧望之五个小过错,一个大罪过,当时中书令在旁,知道我说的情况。”萧望之向元帝申诉,石显便命亲信支使郑朋和因行为不正、久待诏而不被用的华龙先发制人,写诬告萧、周密谋排斥车骑将军史高及清除外戚势力的奏章,专等萧望之退朝回家休息时,由郑朋、华龙上呈元帝。元帝见奏,派弘恭审查、核实。萧望之当着弘恭面直言不讳地说:“外戚有权位,大多奢侈不法,我要治理好国家,不敢袒护宽容,并无歹意。”萧望之不知这是石显、弘恭的奸计,原来他们预谋用这种办法从萧望之口里得到构成罪过的“供词”。石、弘急忙写成奏章,上呈元帝。奏章中说:“望之、堪、向三人结党营私,相互抬举,多次诽谤大臣,离间贵戚,妄想独揽大权,作为臣子不忠心尽职,欺骗皇上大逆不道,请谒者召致廷尉。”
石、弘二人整日在皇帝身边,最了解元帝的底细,知道即位不久的元帝还不甚明白公文用语,不懂得“谒者召致廷尉”就是押入监狱的意思,足可以此小术,骗取御笔朱批,使周、刘二人下狱遭辱。
不久,元帝有事要询问周堪、刘向。掌管传达的侍从回报说:“二人已经入狱。”元帝大惊,问道:“召致廷尉不就是让廷尉审问审问吗?”他哪里晓得这是石、弘的阴谋诡计,元帝斥责石、弘一顿,下令立即放出二人,处理朝政。石、弘当面叩头谢罪,暗中授意大司马史高迫使元帝将错就错。对元帝说:“皇上刚即位,德化还没有传布天下,却先拿师傅做试验,如果不定什么罪,仍让他们出狱供职,可见皇上举动轻率,反而会生出许多议论,有损帝威。既然已经将他们关进监狱,就应该判罪免职,不应出尔反尔。”元帝本是优柔寡断之人,听了史高一番诡言,也觉有理,只好将错就错,于是下诏收缴了萧望之前将军光禄勋印绶,周堪、刘向贬为庶人。
数月之后,元帝想起蒙冤的师傅,颁下诏书说:“国家将兴,尊师而重傅。前将军萧望之教导我8年,用经书义理开导我,其功劳应当受到称颂。特赐爵关内侯,食邑600户,加官给事中,准予朔望朝请,位次将军。”同时召回周堪、刘向,拟拜为谏大夫。石显,弘恭急向元帝面奏,说再起用周、刘,就等于自己表明有过失。结果二人只做了中郎。元帝准备拜萧望之为丞相,萧望之的儿子散骑中郎萧仍,恰在这时呈表奏为其父前次入狱申冤。石、弘抓住这个机会,以支使儿子为自己申冤、归罪皇上之罪,奏请逮捕萧望之入狱。元帝考虑良久说:“老师秉性刚直,怎肯接受胥吏逮捕?”岂知石、弘正要利用萧望之的这一特性达到逼杀的目的。石显进前说:“人命至重!望之所犯的法,不过是言语小罪,他不会放在心上。”元帝听他轻描淡写地一说,即批准了他们的奏请以为这样不过教训教训师傅罢了。石、弘立即命令谒者持御旨面交萧望之,以示非假。紧接着石、弘又急令督巡“三辅”治安的长官执金吾,发兵前去围住萧府。萧望之启读御旨后,不肯受辱,就要自杀。其夫人劝说道:“这不一定就是皇上的意思,不如冷静地等待皇上醒悟,再发来新的命令。”萧望之又见兵马已围住府第,就不再有什么希望,便仰天长叹道:“我曾经充数做过宰相,而今已年过六十了,还要再入牢狱苟且求生,那不很卑鄙吗!”说完,便饮鸩自尽。
谒者回报,元帝得知师傅死耗,大为悲伤。石、弘二奸只遭痛责,并未加罪。皇帝如此庸弱低能,奸佞的阴谋无不得逞,忠直之臣无不遭殃,这是两千多年封建专制时代留下的一条教训。
3.制造假像,伪装荐贤
萧望之本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又是当世名儒。他的死,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都说是石显陷害致死。此时弘恭已病死,石显代任中书令。他听到这种议论,胆战心惊,担忧天下儒生群起而攻,就想出一个计策,前去结交一位经学名家,名叫贡禹,字少翁,琅邪(今属山东诸城)人,以博通经义、品行高洁而闻名当世。宣帝时,征为博士,作过凉州刺史、河南令,元帝初即位,征为谏议大夫,多次向他询伺政事,虚心听取他的意见。贡禹鉴于连年歉收,郡国贫困,朝政腐败,曾几次上书抨击朝廷奢侈,建议元帝选贤任能,诛奸邪,罢倡乐,修节俭,轻赋役。这些建议多被元帝采纳。朝臣多仰慕贡禹,乐于同他交往。石显要结交贡禹,不是因为贡禹提出的建议利国利民;而是要借助贡禹的盛名,来掩盖自己的罪责。石显登门拜访,贡禹不便拒绝,只好虚与周旋。为了讨好贡禹,并标明自己为国荐贤,石显多次在元帝面前称赞贡禹的美德,又荐举贡禹为光禄大夫。后值御史大夫陈万年死,又荐举贡禹继任。这时,许多人都认为石显能如此荐贤举能,怎会嫉妒、谗毁萧望之呢?贡禹虽多次上书元帝建议诛除奸邪,但却无一次涉及宦官、外戚。这分明是贡禹以此表示对石显荐举自己位列三公的感激之情。这就是石显借荐举贡禹的美名给自己涂上一层脂粉,隐藏起凶相,装饰成善面,蒙蔽那些不知者或糊涂者的眼睛,以解脱害人的罪责,然而风头一过,石显仍专权横行、凶相毕露。
4.附会灾异,谗毁直臣
元帝是一个尊师重傅的人,他对萧望之的自尽,十分痛惜。师傅周堪晋升为光禄勋,周堪弟子张猛升为光禄大夫。加官给事中,准予出入宫禁,参与朝政,以此寄托对已离世的师傅的哀思。石显见元帝对周、张信任,又恨又怕,便不失时机地在元帝面前谗毁二人。
已被革职的刘向,见周、张二人身居要职,担心遭害,希望自己再得进用,助他们一臂之力,于是写成密章,引经据典,劝谏元帝铲除奸佞。密章呈入宫廷,经过中书时,即被石显发现,石显认为刘向无职无权,无须多虑,倒是在位的周、张是他专权的最大心腹之患,他先调动外戚子弟,大造舆轮,迫使周、张向中书屈服。周、张师生刚正不屈,石显又生诡计。
汉代是个天道神学迷信思想统治的时代。武帝时,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说,认为自然界出现灾害和异常现象与人世间的君主不明、忠良衔冤、奸佞当道等有直接关系,灾异的发生是天对人事的谴责与威慑。刘向写给元帝的密章,就列举了历代灾异与人事的关系,以此劝谏元帝。永光元年(公元前43年)夏天,天气突然寒冷,太阳色青天光。石显借机,调动口舌,大造舆论,说天象异常是周、张在朝用事的结果。元帝虽然信任周堪、张猛,然而众口铄金,也不得不尊行“天命”,贬周堪为河东(今山西夏县)太守,张猛为槐里(今陕西兴甲)县令。石显实现了“清君侧”的目的。
5.玩弄权术,闭塞忠谏
石显专权横行,构陷忠良,误国害民,朝野痛恨。他担心有一天皇上采纳谏言,任用贤才,自己会被疏远。诡计多端的石显又玩弄权术,骗取皇上的绝对信任。一天,石显要去宫外官府办事,临行前向皇上请求:“回来时恐怕漏尽更残,宫门已闭,请允许用皇上的诏命让守门官吏开门。”元帝觉得这是一桩小事,随即应允。石显办完事,故意拖至夜深方还。到宫门前,声称皇上诏命开门。守官听命,放入石显。不久,有人上书告发石显矫诏开门。矫诏,即假传君命,这是要犯死罪的。奏章呈送元帝,元帝阅后笑了一笑,便将奏章交给石显看。石显看毕,当即,跪下,痛哭流涕,说:“陛下过分宠爱小臣,把朝政委任给我,群臣无不嫉妒,想要陷我死地,像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多亏陛下圣明,了解事情原委。愚臣地位低下,诚不能用轻贱之躯使万民称快,而挡住天下的怨恨。臣愿退离机要的职位,到后宫充当一名扫除的力役,就是死了,也无所怨恨,望陛下垂怜悯之心裁处小臣,使小臣免死。”这一痛哭诉,打动了心肠柔弱的元帝,认为石显说得有理,从此之后元帝更是唯石显是听,任何对石显的非议,他都置若罔闻。
朝中有个郎官,名京房,字君明,东郡顿丘(今河南濮阳)人。他精通《易》学,擅长以自然灾变附会人事兴衰。鉴于石显专权,吏治腐败,制订一套考功课吏法,约束各级官吏。元帝对这套方法很欣赏,下令君臣与京房讨论施行办法。但朝廷内外多是石显羽翼下的贪官污吏,考功课吏法,就是要惩治和约束这些人,他们怎能同意推行呢?京房心里明白,不除掉石显,腐败的吏治不能改变。于是他借一次元帝宴见的机会,向元帝一连提出7个问题,历举史实提醒元帝认清石显的面目,除掉身边的奸贼。可事与愿违,语重心长的劝谏并没有使元帝醒悟,丝毫没有动摇他对石显的信任。
既然考功课吏法不能普遍推行,元帝就令京房推荐熟知此法的弟子作试点。京房推荐了中郎任良、姚平二人去任刺史,自己要求留在朝中坐镇,代为奏事,以防石显从中作梗。石显早就把京房视为眼中钉,正寻找机会将他赶出朝廷。于是趁机提出让京房做郡守,以便推行考功课吏法。元帝不知石显用心,任京房为魏郡太守,在那里试行考功课吏法。郡守的官阶虽然高于刺史,但没有回朝奏事的权力,还要接受刺史监察。京房请求不隶属刺史监察之下和回京奏事的特权。元帝应允,但京房还是不放心,在赴任途中三上密章,提醒元帝辨明忠奸,揭露石显等人的阴谋诡计,又一再请求回朝奏事。元帝还是听不进京房的苦心忠谏。一个多月后,石显诬告京房与其岳父张博通谋,诽谤朝政,归恶天子,并牵连诸侯王无罪而被下狱处死。京房的支持者御史大夫郑弘被贬为庶人,石显只玩弄了一个小小的权术,居然就骗取了元帝的绝对信任,堵塞了忠谏之路,除掉了心腹大患,可见他奸谋的深远和诡诈。
6.摈除贤能,下场可悲
京房既死,朝中能与石显抗衡的惟有前御史大夫陈万年之于陈咸。此时陈咸为御史中丞,总领州郡奏事,负责考核诸州官吏。他既是监察官,又是执法官。陈咸正年轻气盛,无所畏惧,才能超群,刚正不阿,曾多次上书揭露石显奸恶行为,石显及其党羽皆对他恨之入骨。在石显指使下,到处寻找陈咸过失,要乘机除掉他。
陈咸好友朱云,是当世经学名流,有一次石显同党少府五鹿充宗设坛讲《易》,仗着元帝的宠幸和尊显的地位,没有人敢与他抗衡。有人推荐朱云。朱云因此出名,被元帝召见,拜为博士,不久出任杜陵令。后又调任槐里令。他看到朝中石显专权,陈咸势孤,丞相韦玄成阿谀逢迎,但求自保。朱云上书弹劾韦玄成懦怯无能,不胜任丞相之职。石显将此事告知韦玄成,从此韦与朱结下仇恨。后来官吏考察朱云时,有人告发他讥讽官吏、妄杀无辜。元帝询问丞相,韦玄成当即说朱云为政暴虐,毫无治绩。此时陈咸恰在旁闻知,便密告朱云,并代替他写好奏章让朱自己上书申诉,请求呈交御史中丞查办。
石显及其党羽早已控制中书机构,朱云奏章被仇家五鹿充宗看见并将其交给石显。石显批交丞相查办。丞相管辖的官吏定朱云杀人罪,并派官缉捕。陈咸闻知,又密告朱云。朱云逃到京师陈咸家中,与之商议脱险之计。石显密探刺知,报知丞相。韦玄成以执法犯法等罪名上奏元帝,终将陈、朱二人拘捕下狱,判处服苦役修城墙的刑罚。石显借丞相韦玄成之手,一箭双雕,摈除了两个贤能之臣,可谓阴险狠毒至极。
自元帝即位,石显便开始施展阴谋手段,欺蒙庸主,擅权用事,飞扬跋扈,阴险狡诈,网罗党羽,势倾内外,无恶不作,构织罪名,陷害贤能,罪恶昭著,天下切齿,专权长达16年之久。
元帝病情加重时,打算以他所钟爱的定陶王刘康代替太子刘骜继承皇位。窃居中书要职的石显及驸马都尉史丹极力劝谏,保住了刘骜的太子地位。竟宁三年(公元前33年)五月元帝死,刘骜即位,是为汉成帝。成帝即位后,就以石显出力保太子有功为名,调离中书,迁任长信中太仆,秩中二千石,职位虽高,但失去了皇上的宠信,失去了多年苦心经营的中书堡垒。数月之后,丞相、御史二府逐条奏石显旧日的罪恶,石显及其党羽牢梁、陈顺一律免官。石显与妻子儿女徙归故郡,一路上忧闷郁结,不进饮食,于途中病死。五鹿充宗贬为玄菟(今辽宁新宾)太守,御史中丞伊嘉贬为雁门都尉。恶贯满盈的中书集团,至此土崩瓦解。消息传开,人心大快,长安人编歌谣唱道:“伊徙雁,鹿徙菟,去牢与陈实无价。”
石显进宫时,不过是个奴仆,何以能够专权横行到如此程度?
从根本上说,是封建专制制度所产生的恶果。在封建专制制度下,君主成为一切权力的化身,居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因此觊觎权力的野心家、阴谋家都力图挟制君主以窃取最高权力。其实君主一人根本不能独治一国,因为天下之事千头万绪,所谓日理万机,不过是夸饰之辞,就连英明当世的权高祖还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于房(张良);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馐,不断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就是说,君主再英明也必须有贤能之臣辅佐,方能得天下,治天下,所谓“大厦非一木所成,必聚材而后成,天下非一人独理,必选贤而后治”(《明太祖实录》)就是这个道理。辅佐之臣,有贤能与不肖忠正与奸佞之分。如果君主能任用贤能忠正之臣,国家就治理得好,阴谋家就不能窃取权柄,横行作恶。石显专权为后世提供的教训是君主用人首先要知人,要善于识别人。元帝庸弱无能,不辨正邪,阴谋家石显得宠信,专权用事就有了可乘之机。汉武帝为了加强皇权,削减了丞相的权力,扩大了尚书的权限,并任用宦官为中书,掌管尚书之职,出纳章奏,操持机柄。这些宦官得天独厚,每天都在君主身边,有取得宠信的方便条件。这种情况,到宣、元二帝已历时近百年。宣帝是个比较英明的君主,虽然任用弘恭,石显为中书长官,但并没有委以朝政。元帝即位,石显凭着多年在宫中奉事的经验和中书职位之便,察知元帝没有远见,不能明察的弱点,便施展手段,谄谀逢迎,迎合元帝的心意,取得其宠信,然后巧言令色,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嫉贤妒能,排斥异己,构陷忠良,最后达到专权的目的。
元帝时,朝中并非没有贤能忠正之臣,萧、周、张、京、陈等,可谓德才兼备,皆为国家栋梁之材。元帝也任用他们,但用而不信。只要石显进谗言,捏造罪名,这些贤能忠正之臣就遭殃,或流放,或免官,或服刑,或处死。如果君主对贤能忠正之臣用之信之,对他们的谏言听之行之,阴谋家就会失去窃取权柄的可乘之隙。
石显专权误国已经成为历史,但它为后世留下的沉痛而深刻的教训却是不应忘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