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永远陪住你

“是的，你是我的朋友，一辈子的那种。”顾旸很认真地看着祈轩的眼睛。

“曾经有人告诉我要用温暖去找寻我的全世界，可是我没有那种力量，我连自己的世界都没办法照亮，怎么可能去照亮别人，我无法适应别人的温柔与热情，甚至对这种善意会感到害怕。但是祈轩，你确确实实给我的世界带来了光，我很珍惜这份感情，也希望这份依恋是永远的，不管今后我会去到哪里，遇见谁，变成什么样子，我的世界都只有一个祈轩。”

“我去趟厕所。”祈轩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压抑，逃到厕所无言地哭泣着，呼吸变得困难，她知道顾旸心里一直都藏着什么事情，她不经意间看见过他手臂上有不少伤疤，也许心里的伤更加深刻与沉重吧。他心疼这个男孩，这个倔强的男孩，这个不说不吵不闹，却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的男孩。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出绝对不要喜欢自己，这样狠心的话，或许那是他为自己设的最后一道防线吧。既然这样，我会一直陪住你，直到有一天你真的与这个世界和解。

祈轩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露出了笑脸。

从那以后，没人再拿这件事开玩笑，日子照常过，祈轩也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每天和顾旸搭着话，只是她不再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别人和他说话，而是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微笑着加入他们，或者，假装专心地做着作业，却用余光偷偷瞥看顾旸。

高中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高三了，大家都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中，尽管肖然教了顾旸很多东西，但是高考根本就不会考，而他是躲不掉高考的，而且他也有自己心仪的学校。所以也丝毫不敢懈怠。

“顾旸，你有想去的学校吗？”祈轩忐忑而又期待地问。“我想去A大。”顾旸没有抬头。“A大，听说那里的樱花很美，我喜欢樱花。”祈轩兴奋地说着。“如果能去同一所学校倒也挺好。”顾旸停下了笔，抬头看着祈轩，祈轩赶紧转移了视线，“那我要努力学习了。”

“嗯，一起加油吧。”顾旸笑。

在枯燥的备考时光里，常常会令人莫名烦闷，祈轩有些害怕，她怕自己考不上A大怎么办，考不上A大就意味着要和顾旸分开，尽管她知道就算不在同一所学校依然可以联系，但是她也明白时间和距离的可怕，她怕有一天她和顾旸变得没话可说，也怕有一天他从顾旸的生命里慢慢淡出，哪怕他曾经说过，无论到哪里，自己都是唯一的，但是她懂，这世界有太多无奈，没有人能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安心备考。”祈轩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里对自己的开小差很是不满。顾旸被祈轩奇怪的表情逗笑了，“你怎么了，不会是复习太久，脑袋出问题了吧？”“什么啊，我只是在想事情。”祈轩红着脸反驳。顾旸摊摊手，表示不置可否。

在确定了必须考上A大不可后，祈轩告诉自己现在不能像往常一样总是被顾旸影响，她一定要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备考上，只有这样，才能一直和他在一起。

于是在离高考仅剩三个月的时候，祈轩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她走路背单词，跑着去食堂，晚上熬夜到12点，早上5点起床背课文，甚至好几天没有和顾旸好好说话，每一次她感到坚持不下去，想要和顾旸说一说的时候，都会强迫自己忍耐，因为她知道，一旦和顾旸靠的太近，就会被心里一堆复杂的情感吞噬，掉进深渊，无法自拔。

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生活总是爱开玩笑，一个月的努力坚持，祈轩不但没有在模拟考上取得好成绩，反而在原来的基础上落后了不少，这样的成绩远远不够上A大，她看着老师投影仪上的成绩排名，她和顾旸的名字中间隔了整整十个人。

这仅是一个班，想到和顾旸的差距，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的努力都付诸流水，想到她很可能追不上顾旸的脚步，她害怕、难过、气恼，她埋怨自己没用，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感到无力，茫然不知道方向。

“唉，我这是怎么了。”祈轩的眼泪忍不住唰唰地往下流，她控制不住自己，索性趴在桌子上好好地哭一场，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哭出来。顾旸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有些慌乱，却不知道用什么来安慰，只在一旁静静待着。哭够了，祈轩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问顾旸有没有卫生纸，顾旸慌忙递上，祈轩擦干眼泪，然后望着顾旸笑着说：“我没事。”顾旸看着她没说什么。祈轩迅速整理好心情，便又翻开了书本。

“下课去操场走走吧。”下课前几分钟，顾旸对着刚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一觉的祈轩说。“嗯？好。”祈轩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开心，刚刚的难过心情也跟着一扫而光了。

操场有很多人，有的独自奔跑着，有的两个人一起闲聊散步。祈轩和顾旸，一高一矮，一前一后，虽然没有说话，也只感觉很久没有这样惬意地走一走了，不管高考，不管未来，只是单纯的享受这岁月静好。

顾旸放慢了步子，走到祈轩身旁，两人这样并肩前行的时刻真的不多，祈轩心里想到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一起走，免不了一阵失落。

“祈轩，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顾旸问，“不要太心急，我相信你能考上的。”祈轩默默低下了头，“可是以我现在的成绩，要考上A大很危险。”

“祈轩，你觉得希望是什么？”“嗯？”

“你知道的，我曾有一段日子生活在暗夜里，不见一丝光亮，对我而言，希望是一个可笑的东西，我不需要。所以我横冲直撞，将自己弄的遍体鳞伤，我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把自己关进牢笼里，只为了别人无法再伤害自己。因为不想再受伤，所以便剥夺了自己享有幸福的权利，我以为这样就能以另一种方式获取幸福，可是我错了，不管我外表变得多么强大，多么无坚不摧，可我终究是懦弱的，所以我不敢去拥有希望，不敢去期待，因为我承受不了失望的痛苦。可是现在，我才明白，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勇敢地去追寻，就算最后结果不如人意又怎样？至少我是真的在活着，在这个世界存在着。”顾旸少有的如此认真地提起他的过去，祈轩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很高兴，“嗯，我懂，谢谢你，顾旸。”

最后的一个月，祈轩不再强迫自己学习，也不再压抑自己，而是调整作息，转换心情，一点一点地计算着高考的日子，她不再将高考和顾旸联系起来，而是单纯的等待，安心的满怀希望，她告诉自己，就算最后去不了A大，她也会用尽余生去追寻顾旸，绝不会因为距离而退缩。

高考的那个早上，祈轩给了顾旸一张卡片。前一天晚上绞尽脑汁地想要写些鼓励的话，给自己更是给顾旸，可僵持了一个小时，最后仍然只一笔一划地仅写下“加油，祝顺利。”五个大字。“你也是。”顾旸浅浅地微笑，也许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在祈轩眼里是如此温暖，足以拂去她脑海里所有的不确定。

上帝终归是怜惜努力的女孩的，祈轩如愿和顾旸一同考上了A大。她进了外院，而顾旸则去到了学校的王牌院系，信息科学与工程。

在结果出来的那天，祈轩有些忐忑地给顾旸发短信，问他是否要一同回学校走走。顾旸也很乐意，毕竟以后估计也没多少这种机会了，尽管自己在这里没有太多存在感，但此时此刻依然有不少难以忘怀的记忆在涌现。

“好安静。”看着顾旸的侧脸，祈轩禁不住嘴角上扬，好像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能够很满足。“的确，少有的很安静。”顾旸的语气很轻，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两个人就这样在校园里走着，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各自回想起这三年的时光，是缅怀，也是告别。沉默却不尴尬，祈轩早已习惯和他这样的相处方式，只要自己说话，顾旸会回应就够了。

“你会害怕吗？”祈轩抬头看着他，“害怕去到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顾旸没有看他，只是微仰着头看向天空，“不会，我甚至有点期待呢。”祈轩微微愣了一下，看着他笑了，“我也很期待。”期待有你的大学，有你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