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曾相识（2）

面试结束，非子若和杜瑶瑶各自忙着汇报工作，新进实习人员的名单经过公司仔细斟酌，得到最终确定，骆凡是其中一个，子若心里非常高兴，她相信骆凡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开心。

不光如此，公司给他们几个主要负责人放了一天假，子若便一整天窝在家中，享受清扫房间的乐趣。公司租下这房子后，一楼毕竟太潮湿，杜瑶瑶和非子若费了老大劲把二楼的家重新布置了一番，将一些太旧的家具搁置到一楼，房间全部贴上素雅的墙纸，客厅里放上一套粉色沙发，窗帘换成白色，小方桌铺上格子桌布，靠窗户的最里面摆着一个小书架和一张书桌，子若和瑶瑶每人睡一个房间，房间也各摆着一张书桌，打开新衣柜，一柜子的新衣服，满目尽是四季风景。

原本这片靠近山脚的小二层苏式旧居，独门独户，园区左右分别连通着T大与A大，出了园区，T大的体育馆，A大的教学楼，前后左右都有餐厅、小酒吧。在以前，为了分一套这样的房子，那是费尽心思，可惜的是时光走到今天，该破落的已然破落，与园外的热闹截然不同，在这儿，虽然腾飞员工搬进来后多了几分生气，它依然像是被人遗忘，白天人少，到了晚上更静，青藤缠绕在古树上，树下的石桌、石凳、木墩，细细地长满了青苔。也许，只有子若喜欢这样的地方，每天，吵闹的人声无端让人烦忧，漫步这片园中，或者坐在窗前听听轻音乐，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悠闲感，子若觉得，她现在就需要这种感觉。

她叹了口气，夏日的气息越来越浓，她从窗户探头出去，望着路灯发了会呆。

杜瑶瑶进房扯扯她胳膊，“非子若，你敷面膜吗？天生丽质，可也要注意保养吧。”

杜瑶瑶在床头放置了不少化妆品，子若的书桌上却立着一排书和一个布娃娃，她顺手抱着娃娃出了房，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向杜瑶瑶伸出一只手。

杜瑶瑶打了一下她的手心，“你先洗脸去。”

子若却不起身，懒懒的摊着，舒服地闭上眼，哼着《少女的祈祷》，那神态在杜瑶瑶看来，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猜猜应该是骆凡被公司录取的消息让子若乐的，这个傻瓜。

“刚刚马老师打电话来，他问我们明天怎么安排，一起吃个饭。”

“我这几天累得不想说话，老师还说什么吗？”

“那倒没有，我已经答应了，还在老地方。”

子若这时不说话了，她的身体轻轻地停靠在另一个地方，在湖面上，小船荡漾，船桨划破水面泛起涟漪，她坐在船边，头上带着柳树编织的花环，闭上双眼，慢慢呼吸，油菜花的香随着风飘向她的鼻尖，痒痒地，她轻轻地打了一个喷嚏，对面坐着一个人，一张年轻好看的脸，那是谁？是骆凡？很像，可又不是他，那是谁呢？家乡的湖泊，柳絮早飞过了。子若不想再回忆下去，她突然间睁开双眼，正好对上杜瑶瑶的脸，两人吓了一跳。

“我刚才说过的话，你听到了吗，饭局。”

子若从洗手间洗了把脸，接了一片面膜贴在脸上，点点头，马老师主动相约，能不去吗？

A大绿树环绕，古木参天，也许是为了不破坏这自然之美，并不设围墙等凡俗之物，在地势平坦之处建楼设舍，上下课钟响，学生潮水蜂拥，经常有三五成群的男生女生集散在校园阴凉之处或图书馆门前的草地上，或谈笑，或论题，或高声朗诵，目之所及，办学人当年的人文风韵得以存留，也是人生幸事。

与之一墙之隔的T大，虽是一墙之隔，所造之才尽所不同，各自秉承该校的个性，但也有共同之处，T大与A大四通八达，商业林立，应有尽有，公交车从两大高校的园区呼啸而过，行人如流水，车水马龙，春花秋月与下里巴人尽奔这一处风景。大学城这个开放的大社区，已然形成城市独特的人文消费，商人们巧妙地迎合着人们对“大学”难以割舍的情怀，为了缅怀过去，有的人甚至仅仅为了感受一下自己从未有过的大学生活，在这驻足、留观、小住。各色各样的餐饮、娱乐，怀旧的，现代的，西式的，文化与商业的交融并合在这一览无余，不能不让人感叹万分。

恰逢周末，进大学城的路口被车流堵住，杜瑶瑶与非子若手拉着手被裹在人流与车流中，等她们赶到老地方，马老师在小包厢里已坐过半响————饭店周围遍栽梧桐与大榕树，离马老师的家步行只有几分钟路程，坐在楼上远眺窗外一片江景，再煮上一壶好茶谈谈天，一次次的聚首，非子若记得她在这度过了多少快乐的时光。

马老师年过50，双鬓略有些花白，在新闻领域里建树颇多，与腾飞出版的郑总交情很好。

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听到门响，见子若和瑶瑶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倒了两杯茶。

非子若和杜瑶瑶分别在马老师的左右手坐定，问老师点菜了吗，马老师点点头。

子若拿起桌上的书，“老师，这书您新写的，我还没拜读过呢，先送给我吧。”

杜瑶瑶一把抢过去，“非子若，你想的美，这书当然是我先得了。”

谁都知道子若痴书如命，只要是子若想要的书，杜瑶瑶哪怕假装，也得争一下，这把戏玩了多少年，还没玩腻。

哪知这次子若竟不上当，一笑泯恩仇，“好吧，我哪天偷偷问老师再要一本。”

马老师呵呵一乐，他习惯两个学生之间稚气的玩笑，一脸知足，问她们还有没有想吃的。

“再来一盘拍黄瓜吧，多放点辣椒。”杜瑶瑶兴奋地招呼服务员。

子若对贪吃的闺蜜摇摇头，先一步翻看马老师的新书。

“子若，腾飞这次招聘在业内反响很大，我一直在关注，几大高校的就业办对此很赞赏，别开先河啊，学校，学生，企业前前后后的宣传一气呵成，这次你的创意，郑总很赞赏。”

“老师，您就别再夸子若了，她现在是腾飞的头号人物了，低调点。”腌黄瓜真好吃，辣椒够劲，醋味正好！杜瑶瑶往嘴里塞了一大块， 转着舌头忍不住插话。

“这次T大选拔，感觉怎么样？”马老师问两个学生。

子若迟疑了一会，“这次公司决定放宽要求，我们也收了一些大三的报名者，网络媒体是一种趋势，对传统出版业冲击不小，公司新成立子公司是想进行这方面的尝试，一切还在探索中，T大在影视专业的技巧上强过母校，6月初从T大选10名学生，9月下旬从母校再选5名学生， 各自接受一个月的培训，公司根据个人表现，适应不了的实习生可能被分送到其他岗位，我感觉压力很大啊。”

马老师点点头，“你的感觉是对的，有特别的人才吗，我见见。”

瑶瑶吞下黄瓜，快言快语，“我从公司人力资源的角度考虑，还真有这么一个人，T大的，叫骆凡，下半年大四，传统文化底蕴深厚， 理论基础扎实，对影视的视点把握感很强，说不定未来是个大将之才啊，公司目前最缺乏的正是这种灵活度高的人才，亲爱的老师，正中你下怀，殊同某人。”瑶瑶努嘴示意子若。

马老师会意，“这么说，此人是子若看中的？”

子若呵呵笑了两声，“并没有瑶瑶说的这么夸张，他需要历练，不过，我看好他的潜质，适合腾飞未来的发展，这是公司内部机密，郑总暂时没有向外透露，我是临危受命，从资格上来说，这个使命让我受宠若惊，对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老师，不会是您……”

马老师喝了口酒，“你老师我是这种人吗，你是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在我的学生中，你最勤奋，刚才瑶瑶说这个叫骆凡的人殊同某人，你带他过来见见我。明天下午，约在茶楼。”

马老师是腾飞的名誉理事，有不少腾飞的骨干是他带出来的。子若说：“我现在打电话给他问问看，他还是个孩子呢，别吓着人家。”

瑶瑶把喝到嘴的茶喷了老师一脸，什么？孩子？少根筋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