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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牛背山

事情还要从我们学校说起,那会儿农村的学校大多都是建在坟地上,听老人们说,坟地上盖建筑只能盖学校,因为学生阳气重,可以镇住坟地下的阴气。

我们学校也是建在一片坟地上,占地约有两亩多,教室全都是三角顶的瓦房,甚至厕所还是露天的,非常简陋,到了冬天去上个厕所,冻得屁股比脸还要红。

在学校大院东北角,有一棵很粗的槐树,上面系着一口锈迹斑斑的铜钟,钟下垂着一条指粗麻绳。因为那会儿学校还没有通电,也没有电铃,所以上下课的铃声,全是由老师拉动钟绳。

那会儿总觉得时间过的很慢,每天上学就盼着放学的钟声。

五月十三这天,天气阴蒙蒙的,又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我无聊的趴在课桌上,等着“解放”的钟声。

这时,我前桌二蛋贼兮兮的转过身,手中拿着一根细绳,“阳阳姐,咱俩玩会挑绳儿(翻花绳)呀。”说着将细绳套在双手上交叉着撑了起来。

“去去去,谁跟你玩,”我推开他的手,实在提不起一点兴趣。

二蛋见我不跟他玩,也不死心,又重新将绳子套在手上伸了过来,傻笑着说道:“放学还有一会儿呢,你跟我玩会吧,反正你也不学习。”

我一听这话,登时来了脾气,“你再死气白咧,我揍你啊!”说着我抬起了手臂,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钟声。

“当,当,当,当,当……”

欢快的钟声,还在回荡,教室内已乱成一片,我透过窗户上的玻璃向外望去,这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我看到那大槐树的树枝上,正坐着那个消失了好几天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仍是一身鹅黄色衣裙,坐在树枝上,两片雪白细嫩的小脚丫晃来晃去,可爱中还透着一点俏皮。

这时,二蛋凑了过来,“阳阳姐,你说怎么今天放学早了呢?”

我回身看了二蛋一眼,也未作答,转而问道:“二蛋,你看那大槐树上是不是坐着一个小女孩?”

“没有啊……”二蛋愣愣的摇了摇头,满脸疑惑。

这时,老师走进了教室,询问了刚才有没有人出教室,大家全都摇头不语,可老师的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向我这里。

吓的我赶紧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

等老师走后,我再看向窗外,那大槐树上早已没了小女孩的身影。

又过了十几分钟,放学的钟声再次响起,当然……我是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路上我边走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头,心中惶惶不安,那小女孩的模样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散。

回到家吃过晚饭后,外面的天已经大黑了,爷爷让我写作业,嘱咐了几句,便拎着一把蒲扇,去了三婶家。

我收拾了碗筷便准备写作业,可这时,突然停电了,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那会儿的农村,停电就跟家常便饭一样,隔三差五的出状况。我摸黑寻来煤油灯,点燃放在桌子上开始写起了作业。

跳动的火苗,散发着昏黄柔和的亮光,房门紧闭,四周无风,可这小火苗却是不停的摇摆,使得墙壁上挂画中的人物,神情阴沉不定。

突然,“吱嘎”一声,屋门缓缓打开,一股阴风吹进,我还未来得及多想,油灯霎时熄灭,屋内一片漆黑,依稀间,似有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屋内。

我心中咯噔一声,吓得脸色顿时一片铁青,我哆哆嗦嗦的重新点燃油灯,四处张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半开着的屋门,可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我壮着胆子起身,关好屋门,可我坐好后却怎么也写不下作业了,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寒意,像是有人趴在脖子上呼吸一样。

强烈恐惧感,仿佛充斥着每一条神经,感觉全身血肉都在颤抖,我缓缓得回身看去……

“妈呀,鬼啊……”一声凄厉的尖叫,顿时惹来院中大黑狗一阵狂吠声。

眼前的一幕,吓的我整个身体猛地跳了起来,慌乱中跑到门口,可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怎么也拉不开屋门,像是门外上锁了一般。

而眼前正是今天在学校看到的小女孩,此时她正坐在炕沿上,晃着雪白的小脚丫,掩嘴咯咯直笑。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小女孩娇声问道。

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像是在打鼓一般,咚咚作响。

那小女孩见我不说话,从炕沿上跳了下来,蹦蹦跳跳的走到我身前,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真的能看见我?”

小女孩眨了眨眼,背过小手,像是自言自语般又道:“这么久了,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听到我说话的人,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说着小女孩回过身,神情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

也亏我小时候胆子大,要是换作常人,怕是早就吓死了。不过即使是我这般女中豪杰,此刻也是脸色煞白,随之,下面一热,貌似……尿了……

小女孩见我这般模样,不由得后退几步,摆着手说道,“你别怕,我没有恶意。”

“我住在那边山上,可是前些日子有一只恶猫,霸占了我的住处。”小女孩满脸气愤,嘟着小嘴抬手指向东方。

而她所指方向,确实有座山头,叫牛背山,村里的老人都叫牛脊山,因山顶一面悬崖有巨石突出酷似牛头,山脊细长貌似牛背,因而得名。

我本来很害怕,可看到小女孩这般稚气未脱的模样,心中恐惧倒是减少了很多,而且这小女孩也不似村中老人讲的鬼故事那般,恐怖渗人。

迟疑了一下,我战战兢兢的问道:“我……我怎么帮你?”

“你帮我把那只恶猫赶走就好。”小女孩见我应声,顿时眉开眼笑,也不待我多问,身形一晃,陡然消失在屋内。

这一幕,落在我眼中,再一次颠覆了我的认知。

我瘫坐在门口,脸青唇白,大口喘息,忽然,那小女孩去而复返,眼前一花,便又凭空出现,嬉笑道:“忘了告诉你,明天我在山皇庙前的树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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