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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

李鸣◎著

我时常会想,普通的我是不是生活另一个“人”的梦里,因为有太多的疑惑与不公平。骄傲的闪光镜头永远都照不到我,我的卑微与渺小,衬托了这个荒缪世界的伟大。我想,或许每个梦境都是无数空间堆叠的可能,而我们只发现了一点。我觉得,梦境无限蔓延,没有边界。

西安市,宣武大街,洪福大厦27层的一家私人心理咨询所里。

窗外升起的气浪形成一种扭曲的光线,会让人产生现实与虚幻交融的错觉。

“唰。”厚厚的窗帘被人猛地拉上,隔绝了中午灼热的日光,咨询所变得一片漆黑。透明玻璃隔出的办公室,怪异的放着一张病床。病床上面,一位大约24岁左右的年轻人双手双脚被固定着,他闭着眼睛,身体偶尔轻微的抖动,床单下露出的手部肌肉松软,像是被进行了全身麻醉。

病床旁边的躺椅上,一位西服中年男子闭眼熟睡。奇怪的是,墙壁上挂着数显22℃的空调,并没能调节他的温度,汗水顺着他的鼻头和两鬓流到嘴唇、脖子上,仿佛他在梦中承受某种痛苦。

男子的额头上贴满了各种颜色的磁片,这些磁片经过一台仪器被一种细细的线连到的另外一边同样颜色的磁片。

这个房间里的第三个人,一位穿白色大褂的人,此时,正拿着这些磁片,往病床上年轻人的额头贴。

固定好磁片和细线,白大褂抽出放在病床下的椅子,坐在病床旁,取下手套,捏了捏自己的额头。白大褂回头看了看中年男子脸上的汗水,愣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台小型录音机,在桌上抽了一张纸。

白大褂重新走到病床边,用纸巾擦了擦中年男子脖子的汗水,确认了中年男子仍然熟睡后,他打开了病床侧面固定的台灯,将录音机放在身旁,点了一下播放键。

一阵寂静过后,“嗒…嗒…嗒…”手指节奏的敲打声从录音机里传来,声音虽然不大,却仿佛能击穿人心。

寂静的房间,只有手指的敲打声,声音中似乎隐藏着某种频率,中年男子和病床上的年轻人都慢慢的平静下来。过了大概30秒,白大褂缓缓张开嘴巴,声音低沉:“宗海,放松你的意识,跟随我的指引,相信我不会害你,我需要你的帮助,来帮我找到真相。”

顿了顿,白大褂调整了一下说话的节奏:“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睡…吧…睡吧…”

…………………………………………………………………………………………

“啊…痛…”头疼欲裂,刺眼的灯光下,被固定在病床上的我迷糊中半睁双眼。尝试抬手遮住灯光,确没有办法用力。我勉强看到易医生的阴影,在身前冲我比划什么,努力晃晃头,感觉到头上好像贴着什么东西,麻麻的像电流一样。“宗海,不要忘记自己的目的,不要沉醉在梦境,要记住你是刘宗海,不是刘凡。”听着耳边低沉的轻语和嗒嗒嗒的节奏声,没过多久,我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灯光熄灭,漆黑的房间里传来白大褂的喃语:“宗海,希望你能成功,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第一章 远山镇

在颠簸中睁开眼睛,轰隆轰隆的火车行驶声提醒着我,此时身处一辆列车里,由于睡在下铺,窗子太高,我扶着车厢,慢慢探头,可惜窗外一片漆黑,看不出来这里是哪里。

我抬手看了看腕上的石英表,5点15分,距离目的地远山镇还有大概90公里,简单计算了一下,正常的话还需要45分钟,于是我并没有起来,用双手撑起上半身,靠在车箱上,闭目养神。

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我整理了一下脑海里的思绪,想到昨天晚上做的梦,有些茫然,梦里那个被绑在床上的人是谁?为什么感觉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还有那个在梦里一直在说话的人…

想了许久没有答案,反而加重了我的头疼,决定不再浪费时间,闭着眼静静的靠着车厢,感受车身前进时带来的震动,发呆。

没过多久,大地折射的晨光,让人勉强可以看清楚列车内的情况,睡在对面上铺的同事张梓静睁开双眼,扭头撇了我一眼。

我没在意,起身站在走到的窗子边,列车应该行驶在荒野上,路旁杂草茂密,漫延甚远。

“刘凡,你睡的怎么样?”

因为我在想事情,并没发现张梓静什么时候走到了我旁边,吓了一跳。

张梓静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干吗啊,我在想这次的任务,心里有点闷,别烦我。”

“哎呀,第一次带队出任务你就长脾气了啊,你睡傻了吧!还有啊刘凡,我是你的搭档,有什么想法你会不跟我讨论?自己在这里发呆,还骗人说自己在想问题,蠢。”张梓静噼里啪啦的批评我。

我无奈的看着她,心想:“张梓静可是刑侦科的宝贝,她的摄影技术和现场还原能力特别强,心细胆大说的就是她这种人,特别是胆子大,什么样的现场都见过从不避让,从我的内心也不得不说,她做我这次任务的搭档,其实我还是挺满意的。”

见我注视着她,张梓静继续说:“话说回来,你也真能睡,你从昨天中午睡到今天凌晨,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人睡得跟猪一样,你是第一个。”

终于想起早上张梓静撇我一眼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嫌弃。

“说正事,再过30分钟,我们就到远山了,你打算怎么办?”张梓静扬了扬手中的诺基亚3120,伸到我眼前,让我看看时间。

诺基亚的单色屏上,清晰的显示,现在是5点45分,1997/06/28。

“啧啧,高端产品,拿走拿走,别在我面前显摆。现在我们对案情的信息有限,我们也是突然接到局里通知需要支援,除了简单的案情信息,其他的具体线索什么都没有,没法思考。

等会下了火车,我们第一时间赶往现场,远山警方知道我们坐的这趟列车今早到,所以应该会有人在车站等我们。”推开张梓静的手,我静静的看着她。

“昨天在处里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你再讲一遍干吗。真是没劲,怎么睡了一觉,感觉你跟变了个人似的,”张梓静疑惑的看了看我,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着,然后爬到床铺上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听了张梓静的话,我有些恍惚,什么叫“我变了个人一样”。

我叫刘凡,出生于1968年11月2日,我的父亲母亲都是普通的工人,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他们都是党员,所以从小我就立志成为一名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的好少年。

大学毕业后,我进入了梦寐以求的执法机关工作即西安市公安局工作。我从一个普通的民警做起,因为工作认真,成绩突出,而且还配合局刑侦处的同事们破获了几起大型诈骗案。很快,我被领导调入刑侦处,专门跟踪处理大案要案。

6月26晚,远山镇所属的定安市派出所,突然打电话到西安市公安局寻求刑侦支援,起因是当天上午,在远山镇发生了一起残忍的灭门凶案,居住在远山镇的行医陆为民一家6口,于当日中午13点,被陆为民妹夫发现全部惨死在家中,案发现场惨不忍睹,定安市分局,第一时间封锁现场,进行了初步调查。可是远山镇和定安市派出所的警员从未处理过这种大案,不能很好的分析案情,并且经过当地警方初步判断,凶手已经逃出了远山镇的范围,他们担心再拖下去,可能凶手会逃出定安市,消失人海,所以当天夜里,定安市警方打电话到省里寻求帮助。

恰逢我所在的刑侦8处,因为刚刚破获一起连环杀人案,轰动全省。所以上级安排我处及时支援,接到消息的梁处长,迅速抽调我跟张梓静火速前往远山,协助当地警方尽快调查案件,查出凶手。

6月28日,上午6时,21分,我跟张梓静到达了远山镇火车站。

第二章 案发现场

远山镇火车站站外,一个穿警员制服的年轻人举着“远山镇派出所”的牌子向检票口张望。

我和张梓静一出检票口就看到了他,向他走了过去。

远山镇火车站很小、很破,除了过年期间,平常很少有人从这里下车。如果不是因为远山镇地处定远和咸瑜之间,这个车站早就被扯掉了。

“同志,你好,我叫刘凡,这是我的同事张梓静,我们是省城过来配合工作的,请问怎么称呼你?”走到年轻人跟前,我冲他点了头说。

“哦,你们好,我叫李宁,你们叫我宁子就行,我是远山派出所的。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是先到所里面还是?”

“现场保护的怎么样,我们打算先到现场看看。”我看了张梓静一眼,对宁子说。

“现场已经封闭起来了,我们有同事一直在哪里值班,我给你们叫辆车,你们直接过去,我先回所里汇报一下工作。宁子,走向路边停着的几輛三轮车,跟师傅们讲了几句,只见好几个师傅都摆了摆手,只有一个年纪轻一点的师傅,点了头把车子开到我们身边。

“走,上车。”

我跟张梓静坐着哪位年轻师傅的车,在乡镇的老水泥路上行驶了20几分钟,来到路旁的一条小路,师傅停下了车,回头对我们说,“你们从这里进去就是了,没多远,就那个院子围起来的白房子。”

“多少钱?”张梓静很细心,刚刚宁子没有给师傅钱。

“我不要钱,你们来干什么的我知道,陆医生是个好人,他给我爸爸看过病,希望你们能抓到凶手。”年轻的三轮师傅看着我们,一脸真诚。

“谢谢,我们知道了。”张梓静悄悄在车里留下了2块钱。

下了车,我们匆忙从路旁的小路走向那栋白色的房子,泥土和碎石铺成的小路上,深深浅浅的小坑有些积水。

“刘凡你看,昨天这里的雨下的不小啊,如果凶手是在雨中逃跑的话,寻找逃跑路线就有点麻烦了啊。”张梓静一不小心踩到一滩稀泥,抬起脚一脸郁闷。

“我知道,别收拾了,先过去再说。”我催促正在清理鞋子的她。

来到白房子门前,现场被几名警员和警示带包围着,我们和现场的看守人员做了沟通,在他们的带领下,走进了案发现场。

“给我介绍一下,现场的情况吧。”我向现场的李警官询问到。

“死者一共4人,2名成年人和2个小孩,成年人分别是陆为民和他的妻子秦芳,两个小孩大的7岁,小的3岁都是女孩。现场发现的尸体,除了秦芳死在1楼的厨房外,其他人3名遇害者都是死在客厅。

张梓静拿出包里的相机,拍摄现场,远山镇派出所的警员除了将尸体移走外,现场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动,尽量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真实的案发现场。

“死者的死因,分析出来了吗?陆为民的妻子死在厨房,她是怎么死的?”来到陆为民家的厨房,白瓷砖贴裹的灶台,一滩暗红色的血迹从灶台漫延到地面。

“初步分析,受害者秦芳应该是从正面被人用重物击打头部后,当场死亡。尸体仰面躺在灶台上,凶器应该是…锄头之类的钝器。”李警官说完咽了口吐沫,好像想起尸体的死亡画面让他感觉很不好。

“正面击打…尸检报告出来了吗,死者有反抗的痕迹吗?”我疑惑道。

“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张梓静走道我身边。

“我检查了一下现场门窗等出入口,没有发现外力破坏的痕迹,凶手要么是偷偷的来到现场,要么就是跟陆家人认识,直接走进来的。”

李警官跟着张梓静的话说:“我们的办案人员,也感觉有些奇怪。秦芳尸体全身上下只有脑部的伤口,没有任何抵挡或者反抗造成的擦伤,说明她面对凶手的击打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你们说奇不奇怪。”

“重点不是奇不奇怪,这是很重要的线索,你带我到其他的死者发现的位置。”我想了想,对李警官说。

陆为民家是小镇上很罕见的二层小洋房,楼前有1个小厨房1个厕所,一楼是客厅餐厅和1个小卧室,二楼有2个卧室,1个小客厅,楼梯在厨房边上。

房子往东50米外,有一些普通的农村小平房,陆为民家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我也没有多想。

随后,我跟随李警官顺着室外楼梯走到了二楼。

刚刚走到二楼,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客厅里的放着一台长虹彩色电视机,电视机屏幕上斑点似的分布着一些血迹,最终汇集在电视机柜下脚。

客厅里的小板凳处也有另外一滩血迹。

李警官走到电视剧旁,指了指地上,给我形容了一下当时现场的情况。

陆为民死在电视机旁,根据现场情况判断,陆为民应该是在调整电视机天线的时候,被人从后往下猛击后脑,陆为民当场倒地,但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死亡,随后凶手又对陆为民头部反复进行击打,直到陆为民完全死亡。而电视机上的血迹,是后几次击打溅射上去的,陆为民的死状及其惨烈。

另外两个小孩,死在客厅里的小孩是被凶手凶器重击腹部内出血导致的死亡,而另外一个在房间里睡觉的小孩,是被凶手活活掐死的。

听了李警官的话,我的脑袋有些闷沉,虽然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听了具体情况的我,内心依然充满了对犯罪者的愤怒,丧尽天良。

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凶手抓出来,这样猪狗不如的凶手必须抓起来枪毙。

我带上手套,跟李警官说“我自己在现场随便看看,你去忙你的。”

“好,请你尽快,我们这边也要准备对现场进行彻底清理了。”

第三章 我是刘宗海

“张梓静,你过来一下。”我对在窗子房间里面拍照的张梓静说。

“来了,有什么发现吗?”张梓静疑惑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我是想让你帮我去旁边几户人家问一下,看看陆为民是不是有什么仇人,或者跟谁闹过矛盾。”

“好,知道了。”张梓静把相机丢给我,然后转身下楼去了。

我想了想,决定先从东边那个卧室查起,走进卧室,很简单,仿瓷刮白的墙面贴了几张明星海报,一个小衣柜放在床边,另外还有一张小桌子。可惜孩子太小应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不然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搜索房间的时候,我带着一个疑问,陆为民作为一个行医,怎么可能盖的起这么大的房子?假如房子是长辈留给他的,那么电视机呢,一个普通的医生还是一个乡镇上行医,能有多少钱,足够让他买电视买瓷砖,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回头到远山派出所看尸检报告的时候,询问一下李警官。

搜查完小房间,没有什么线索,我打开房间门准备到客厅看看。

“啊!”我的脑门猛地抽搐一下,像是大脑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随后一种类似电流一样的感觉传遍全身,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我勉强顺着墙壁滑倒在地。

“我叫刘宗海,我父亲是刘凡,我在梦里。”

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就像一个旁观者突然变成了参与者,我出现在了这里,好像本来我就属于这个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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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躺椅上熟睡的刘凡突然紧邹眉头,眼皮底下眼珠转动了一下,像是快要醒来,易医生急忙凑到刘凡耳边,轻声快语的说到,“老刘…不管你的梦…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要相信一旦梦醒来…你还是你,但是其它的一切都会好起来,这只是一场梦而已,睡吧…安心的寻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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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刘宗海,我是破案奇才,我现在在我父亲的梦里。

想起了跟易医生的约定,我也记起自己的任务:我要找到凶手,把父亲从这么多年的负罪中拉出来。

定了定神,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接着用手指敲了敲墙壁、地板,我抬头惊讶的看着眼前,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梦境,但是它们又真真切切的在我面前,真是奇妙的感觉。

就在刚刚,为什么我突然激动的蹦了出来(虽然这样形容挺搞笑,但是确实是这种感觉),是因为我看到房间里面的窗户没有关,想到李警官刚刚的话,他们并没有对现场进行彻底的清理,那么这个窗子很可能是本来就打开的。

如果我是凶手,在房间里面杀了人,很大可能会到窗口去,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在活动,计划一下逃跑路线。而且最重要的是,陆为民他们家只有东边有其他居民,而这个房间的窗子,正好对着东边。所以不管是出于心虚怕被发现确认一下,和逃跑前的计划。我觉得凶手一定在窗口待过。

我走向窗子旁往外看,正巧看见张梓馨,从隔壁那户家出来,继续往东边走。陆为民家后面是一座小山,前面一排杨树,杨树后面是一大片连在一起的麦田,地里的麦田已经熟透了,金晃晃的麦穗都要垂到地上。

不得不说凶手逃跑的时间选的还是挺好,大中午过后,13点左右大部分家庭都在午休,中午的日头又挺晒人,所以他这个时间逃走被目击的概率很小。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杀完人最大的可能是从后山走,然后绕到大路上离开。

我决定不在现场耽误时间,毕竟远山警方已经检查过一遍了。正当我准备走出卧室去后山看看的时候,突然发现角落的门缝里有一颗纽扣,我捡起来一看,是一颗衬衣的白色袖扣。

我蹲下去,小心的把袖扣装进塑料袋里,然后起身,下楼。

“刘凡,你去哪?”从路边走过来的张梓静喊住我,我有点尴尬,这个张梓静是爸爸的同事,以前曾经追过我父亲,按道理说我该叫他阿姨,但是现在我的身份是刘凡。

“我打算去后山看看,我觉得凶手很有可能是从这里逃走的。”我跟她解释了一下,然后找到在路等候的李警官。

“你们有没有去后山搜查过?”

“没有啊,怎么了,有什么线索吗?”李警官期待的看着我。

“暂时没有,只是有点怀疑,你组织一下,带个人,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没问题,小王,走我们跟刘警官一起去后山看看。”

“啊,后山就是一个山包翻过去就是菜地,而且那上面除了坟包,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啊。””小王小跑过来对我们说。

“刘警官说了,你那多废话干啥子!走!”

离开时,我回头再看了一眼房子,瞥见门框上面挂着一串六帝钱和阴阳镜。

第四章 幻觉

我心不在焉的走着,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的画面,八卦镜里居然有一双惨白无瞳的眼睛看着我们。

有点头痛,揉了揉脑门,现在明明在父亲的梦里,怎么会看到这种奇怪的东西,还是说这些东西本来就存在老爸的脑海里。但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呢,不过,这个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搞清楚…

张梓静过来搭话:“你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对,不舒服吗”

“没有,你刚刚注意到陆为民家大门口,门框边上挂着的六帝钱和八卦镜了吗?”我问张梓静,见她摇摇头,我继续道。

“传统民俗中说,六帝钱是用来化五黄二黑煞气和防止小人的,但是一般都放在门槛下面,不知道为什么陆为民却把他挂在了门框上,八卦镜是防邪魅鬼怪的,配上六帝钱可以增幅它的能力。”

“我奇怪的是这个陆为民是个医生,怎么信这些东西!”

“刘凡,不对呀,你这个唯物主义者,不是从来不懂这些方面事的吗。”张梓静好奇的看着我。

我心想,老爸是不信,我倒是了解的不少,但是那一双眼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所有对破案有益的东西,都应该关注,或许会找到特别的线索。”没打算继续谈下去,说完这句话我跟上李警官和小王的脚步。

去山上的小路上,李警官和小王走在前面,我跟张梓静走在后面,突然想到之前的一个事情,本来打算问李警官的,但是感觉小王好像对这边挺熟,所以就问他好了。

“小王,你对陆家这边很熟吗,陆为民家好像条件还不错啊?

“还算熟,我姨他们住在这边,刘警官,陆为民就是个郎中,能有什么钱,钱都是他丈人给他的。”

“陆为民的老丈人是做什么的?”我问。

“具体也不好说,他老丈人也就是个果农,但是前几年听说中了什么奖,得了点钱。”

听了小王的话,我默默的想,中奖的说法不知道是真是假。

搜寻完后山并没有什么发现,我一看表,已经11点58分了,就招呼张梓静他们一起下去算了。走道山半腰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在路旁一座坟地前蹲着,也没烧纸,也没上香就那么坐着,他背对着我,所以也分不清男女,只能从花白的头发看出是一个老人,我冲他叫了一句“老同志,中午了,日头正热,该回去了。”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我瞬间倒退好几步,然后身体像被卡住一样钉在原地,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

原来老人的眼睛黑洞洞的居然没有眼白,他愣愣的望向我,面色奇怪,他站起来慢慢向我走来,这时我才看清楚这位老人,他的腰部居然有两条一尺多长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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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已经被麻醉的就宗海,在昏迷中浑身抖动着,易医生看了吓一跳,然后凑到刘宗海耳边说“冷静冷静,不管你看到什么,都是梦…。”

但是,病床上的刘宗海还是不停的抖动,易医生着急的像热锅的蚂蚁,“哎,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办呢,对了!”

易医生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桌上的一个盒子里面,拿出一串金丝砗磲,放到宗海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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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凡,你叫什么啊?”张梓静摇了摇我的胳膊。

李警官和小王奇怪的看着我。

冷静下来的我,指着刚刚老人消失的地方说:“那里刚刚有个人。”

“怎么可能?”张梓静他们都没有看到,认为我压力有点大出现了幻觉。

我不想解释什么,摇了摇头,“走吧。”

在去远山派出所的路上,我一直很在想,现在我究竟是什么状态,虽然在父亲的梦里,但是现在我却能感觉到非常真实的物体和人,甚至看到那些诡异的情形。

可能,人的梦境就是现实一切的映射,父亲脑海里有着一个世界,就像镜子里的我们,他们被父亲看到,然后以另一种真实的方式存在于脑海,你可以相信它是虚幻,但是你不能否定它的存在。凑巧处于灵魂状态的我,能够看见那些曾经映射过,但是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或许我并不是在梦里,而是在另一个世界。

第五章 莫名大火

第二天,我和张梓静同李警官一起前往远山派出所查看他们的一些资料。

“我的天啊,刘凡,这凶手也残忍了吧,陆为民7岁女儿的眼睛居然被挖下来了。”张梓静一脸惊讶的拿着尸检报告。

“什么,眼睛?”我接过报告,心里想着昨天的幻觉。

死者陆丽,7岁,尸体发现时眼眶没有眼珠。

这不对啊,我心里充满了疑惑,如果是仇杀,那为什么要挖一个7岁小女孩的眼珠呢,什么意思,这个凶手真的是个变态,还是有其他的目的呢?

看了这份报告,联想到中午的那些幻觉,我觉得这个案件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凶杀案,凶手这么残忍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叫上张梓静,让小王带我们去陆为民老丈人家里走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陆为民老丈人家离陆为民家不算太远,案发后发现陆为民全家人死亡的就是陆为民的大舅子秦明。

从小王那里了解到秦明在外打工多年,7年前陆为民结婚,秦明从外地回来参加自己姐姐的婚礼,随后就一直留在家里。

秦明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后用自己在外打工的积蓄给家里盖了房子,买了輛摩托车,平常就帮家里收拾果树,偶尔也会到火车站去跑跑摩的。除了他出去打工的那几年在干什么,从没跟别人说过之外,其他都还挺正常。

一路无话,到了秦明家,秦明刚巧出门去了,只剩下他的母亲1个人在家,我们敲了很长时间的门,秦明的母亲才打开门。

看到是我们,她有些红肿的双眼,很快又充满了泪水,“我那可怜的女儿啊,她一边哭一边卧倒在地上,用手拍打着地面”。

“大娘,别哭了,我们是来帮你的。”张梓静连忙蹲下身去,扶秦明母亲起来。

等了好久,秦明的母亲才情绪稳定下来,我问了一些关于陆为民的事情。

陆为民之前没跟秦芳结婚的时候,一直在定远市中医院上班,后来经人介绍,跟秦芳谈了恋爱,最后确定了关系。结婚以后,陆为民的父母相继去世,陆为民突然感觉远山镇各个乡村的医疗条件太差,很多偏远乡村的病人只能赶老远的路,到镇上的卫生所看病,很多村民身体不舒服,就自己随便用点土方控制一下,导致病情不断恶化。

所以,陆为民决定举家从市里搬回镇上,做一个行医,去村里为村民看病。

听了,秦明母亲的话,我跟张梓静感慨良多,感叹陆为民的命运坎坷,敬佩他的为人…

“陆为民举家搬回来大概多久?”

“他们是在结婚后2年搬回来的,搬回来我老头子拿了点钱,帮他们在他家老房子的位置盖了栋新房子。”

我想起来小王说的中奖的事情,“大娘,听说你老伴中过奖啊。”

“是啊,老大回来那一年,他有一天突然非常高兴的跟我说,我弄了好多钱,都是白来的,说是在市里中的。”或许是当时丈夫很兴奋,所以大娘对这件事记得很清楚。

“大概是多少钱?”我问。

“具体的数字他没跟我说,但是老大家盖房子,给了他们1万块钱。”大娘摇摇头,对我说。

我觉得这笔钱肯定不是中奖来的,不然,当年秦明的父亲不会对他的老婆这么隐瞒一些东西,那么这笔钱是不是跟秦明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一阵摩托车“哄哄”的油门声传来,应该是秦明从外面回来了。

应该是看见了我们停在门口的自行车,秦明大声说,“妈,我回来了,家里来人了吗。”

大娘应声到,“快进来,是来帮你姐报仇的。”

秦明听到母亲的话,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走了进来。

秦明看见坐在屋里的我们,我起身准备跟他握手,顺便打量了一下他,第一印象,不像个果农,反而像个读书人。

秦明穿过我,走到大娘身旁,说:“妈,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别再想这些事情,有什么事让他们来问我。”

大娘道,“不碍事,他们人都挺好的,你不担心我,话说回来,你又跑那里去了。”

“我去火车站看看,今天能不能跑两单,没人我就回来了。”

被秦明无视了,让我有些尴尬,正准备开口,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着火了,着火了,你们看那边好大的烟。”

我们急忙冲到院子里,只见陆为民家的方向,一阵浓烟滚滚升起。

第六章 迷雾重重

看着眼前烈火肆虐过后的的房屋,我一阵沉默,光天化日,一栋房子就这么被烧了,看守的警员居然没有任何预警,等他们反应过来,火势已经漫延开来。

路旁的李警官,正在严厉的训斥看守现场的年轻警员,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他居然给了我一种洋洋得意的感觉,而且还在用眼角余光偷看我。

“张梓静,拍什么呢?”我问在一旁的张梓静。

“也没什么好拍的,都变成灰了。”张梓静放下手中的相机对我说。

“你怎么看?”我指了指眼前的废墟。

“有人想隐藏什么,又或者向我们示威!”张梓静耸了一下肩膀。

我觉得,秦明有嫌疑,他不愿意大娘接受我们寻访,而他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在乎我们警察的身份,他不像个普通的农民或者打工仔,我想弄清楚他在外面打工几年,在做什么。

我和张梓静,没有在现场逗留,既然凶手敢明目张胆的毁灭证据,那么肯定不会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

我和张梓静一起,寻访了附近很多的村民,还有前往火车站找和秦明一起跑摩的的人,询问了一下秦明的情况。

综合各方面的信息,我们得知秦明17岁离家出去打工,在南方待了5年,但是具体南方的那个位置,他也没有跟别人说过,并且中途一直没有回过家,7年前秦明姐姐结婚,他才从外地赶了回来,除了参加姐姐的婚礼,还拿出了自己的积蓄,给姐夫和家里添置了一些东西,是个孝子,并且跟姐姐关系很好。

其实秦明所在的远山镇,并不算太过于贫穷。并且这个年代,很少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去外地打工,所以当初他出去的时候,家里人是非常反对的,包括一直跟他关系特别好的姐姐秦芳。可是秦明非常倔强,非要出去,不管家人如何劝阻都不听,最后偷偷的离开了家。

坐在招待所的大厅,我和张梓静对视无言,不管任何人都说秦明跟他的姐姐关系很好,那么如果凶手是他,那么他怎么会忍心杀死自己的姐姐。所以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好像秦明并没有杀人嫌疑。

我叹了口气,心想:“当年父亲是不是也遇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呢,会不会是我有什么东西疏忽了呢?

张梓静也是一脸沮丧,低头翻看着凶案现场的照片。

突然,我脑海中闪出一副画面,我从门缝里找到的袖扣!这个天气穿长袖的人很少吧,除了做工的人或者有秘密的人,而那天在秦明家的时候,秦明是穿的是一件衬衣。

“走,我们到秦明家。”我拉起张梓静,起身走出招待所。

“啊!”张梓静被我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

骑车赶往秦明家,远远的就看到秦明正在路旁洗自己的摩托车。

“秦明,关于你姐夫一家人的案件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一下。”我跟张梓静走上前去,秦明背对着我们,衣袖被水打湿了,却没有卷起来。

“你衣服湿了,湿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不好受吧!

“你们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我等会要出去了。”秦明蹲在地上,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又专心的洗他的车。

虽然很生气,但是我还是耐着性子说:“能不能告诉我,你外出打工几年,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发现姐姐一家死亡的时候,我在你身上没有发现一点悲伤。”

秦明听了我的我问题,刚开始还好,听到后面的时候,突然打断我。

他说,“我姐姐早就已经死了。”

第七章 骇人听闻

看着秦明转身离开,我默默的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没想到会从秦明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可以肯定的是,秦明跟他姐姐之间发生矛盾,至于矛盾是什么,我暂时还没有头绪。

我跟张梓静相顾无言,我们都开始怀疑,这个案件该如何进行下去。

回到招待所,刚刚坐下,我猛地又站了起来,把张梓静吓了一跳,“刚刚忘记问秦明纽扣的事情了?”

于是我又匆匆忙忙的,走出招待所往秦明家赶过去,让张梓静休息一下,去派出所把之前的照片洗出来。

来到秦明家门口,正准备敲门,忽然听到门里传来一阵争吵声,“他们要是不做孽会这样吗,你现在还要给他们请法师做法,你在想什么呢,妈!”

妇女哽咽的声音很小,我必须紧贴着门才隐约听到“可是…那毕竟是你姐姐啊,还有你两个无辜的侄女…”

一不小心碰到了门把手,咚的一声,屋子里一阵沉默,“谁啊?”

我敲了敲门,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走了进去。

“秦明,这个纽扣是你的吗?”

秦明,接过去我手中的袋子,看了看,肯定的回答我,“是的,怎么了?”

“我现在怀疑你跟秦芳一家死亡案件有关,有巨大的作案嫌疑,现在请你跟我一起去派出所协助调查,请配合。”我现在已经确定秦明并不是凶手,可是他肯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线索,所以我决定诈一下他,或者说诈一下大娘。

“不可能的,警察同志,我儿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你…”大娘欲言欲止。

“算了妈,我跟他们回去吧,这个丑事也没有必要再瞒下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去去就回。”秦明抓住大娘的手,肯定道,然后回头冲我说“走吧,反正你也听到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希望你们能找到凶手。”

我并没有带着秦明回到派出所,李警官火灾那天看我的眼神,一直让我耿耿于怀。

在招待所里,秦明向我和张梓静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

7年前,秦明姐姐结婚,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他,再者在外漂泊多年也有些想家,所以秦明就趁着姐姐结婚的事情回到了远山。

回到家乡的秦明,得知了姐夫是一名医生后,秦明非常替姐姐高兴,觉得她找了个很好的归宿。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陆为民表面看起来温文儒雅,确经常在家里殴打他的姐姐,而秦芳确只敢偷偷的告诉自己的弟弟。

为了姐姐受到家暴这件事,秦明不止一次的跟陆为民发生语言上的矛盾,可是都被秦芳拦了下来。有一次矛盾过后,她偷偷告诉秦明,陆为民藏的有枪,如果把他惹急了,我们全家都完蛋了。

因为姐姐的懦弱和对陆为民有枪这件事的恐惧,秦明再没有管过姐姐的事情,直到后来。

有一天秦明的父亲老秦说要去秦明姐姐家住几天,秦明非常的反对,甚至给姐姐打电话让她劝劝老秦,结果第二天一早,老秦还是不见了。

直到10天后,换了一身新衣的老秦才回了家,还带了一个消息,陆为民要带着秦芳搬回镇上住。然后,老秦掏出一个黑色公文包,拿出里面的6万块钱,一脸得意“这是我在城里中奖得来的,嘿嘿,咱们把房子重新扩大一点,给老大家拿点钱,剩下的存着给老二娶媳妇。”

秦明看着得意洋洋的老秦,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是看看乐呵呵的老秦,想了想又没有问出口。

随后陆为民一家搬回了远山镇,在秦明家不远盖了房子,陆为民也成为乡镇卫生所的一名行医,一直游走在远山镇下20几个山村里,兢兢业业,风雨无阻。

但是每年的冬天,陆为民都会带着一家人,外出一段时间,至于去了哪里,陆为民一直都告诉外人是去探亲了。

老秦中奖后的那一年,身体越来越差,先是无法下地做农活,然后在背柴火的过程中摔倒,卧床不起,陆为民来检查,也只是说营养不够,要多注意休息,慢慢调理。

可是老秦的身体,越来越差,面黄肌瘦,几次看到陆为民都想说什么,但是都没有说出口。

秦明看在眼里,苦在心里,他的母亲也以泪洗面,可固执的老秦确坚绝不肯去医院,只愿意相信陆为民,他说的:养一养,养一养就好了……

突然有一天,躺在床上的老秦突然把秦明,叫到身边,“老二啊,你说人身上掉一块肉会不会长回来啊?”

“爸,你问这干吗啊,能啊,怎么了,不舒服吗?”秦明心疼的看着一脸痛苦老秦,反手握住父亲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那…为啥,我这里还是感觉空荡荡的呢,咳咳咳咳咳咳。”老秦慢慢的把秦明的手,挪到自己的右腰,然后双目一瞪,没有了气息。

“爸!”

…………………

老秦走了,秦明给老秦换衣服的时候看见老秦右腰有一块很细的伤疤,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当年父亲拿了那么多钱回来确骗自己是中了奖,为什么陆为民要回远山镇当行医,又为什么风雨无阻的往村里跑…

而他的姐姐…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所以知道了这个秘密的秦明心里,他的姐姐秦芳早就已经死了,而他也一直在找机会举报陆为民,直到确定我们的坚持,才肯将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我们…

而我,听了秦明的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脑海浮现出一行恐怖的字眼——贩卖人体器官!!!

第八章 艰难前行

听完秦明的话,脑海中这几天的一幕幕如幻灯片般从眼前飞过,空荡荡的眼珠,腰上有疤的老人,那不是幻觉,那是父亲脑海中的潜意识给我的提示,看来当年他也有所发现,但是为什么最后是那样的结果呢,我突然觉得,我的调查似乎才刚刚开始。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继续问秦明,“你知道陆为民除了下乡出诊,平常还跟那些人接触吗?”

秦明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陆为民他每年都有一个月的时间外出探亲,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秦芳说过,可能是南方某个大城市。”

“你的手上有伤吗?为什么这么热没见你穿短袖,还一直穿着衬衣?还有,这个是在你大侄女房间里面发现的袖扣,你怎么解释?”我对秦明点点头,指着他的衣服,把袖扣拿给他看。

秦明面色如常,“我前些年出去打工给别个当过马仔,手臂上有纹身。”说着,秦明卷起衣袖,给我看他的胳膊。

秦明的左臂从上往下纹着一头猛兽,像是麒麟但又有点区别,没有角,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右手小臂问这一朵莲花,花心被故意纹成了的红色,看起来异常邪魅。

我指着他的左手问道:“你纹的什么?”

“这是神兽避邪,看别人都纹了,我才纹的。”秦明卷下袖子接着说,“那天母亲让我去找秦芳,问她能不能让两个侄女到我们家住两天,一进院子我就看见秦芳躺在厨房的地上,而且地板上都是血,然后我就急忙冲到楼上,希望两个侄女没事,袖扣可能是冲进门的时候太急,不小心碰掉的。”

我深吸一口气,扭头对张梓静说:“这个案件看样子不简单啊,一个普通的医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么多年,还没有人举报他,他的背后肯定有人在保护他,至于这次案件,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他背后的组织不想再用他,于是杀人灭口。”

张梓静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机,似乎还没有从秦明的故事里醒来。

我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哎,醒醒。”

“啊,哦,你在跟我说话?”张梓静一脸迷茫的看着我。

“你在想什么呢?”我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

张梓静,谈了口气,问秦明“你早就知道他在做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到警察局举报他呢?”

“我不敢,曾经有过村民举报,结果在派出所局关了1个星期,东西都没得吃,只能喝水。”

“操,我就觉得那个李警官有问题!”我骂了一句脏话,想到案发现场被一把火烧掉,真是头痛。

“现在重要的是,弄清楚陆为民每年消失的那几个月到底去了哪里,这样才有机会顺藤摸瓜,找出凶手。”想到接下来很有可能将面临一个旁大的人体器官贩卖团伙,我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

“张梓静,你找派出所让他们派人带你去各个乡村排查,发现有跟秦明父亲一样情况的人,记录下来,看看他们到底是去哪里做的手术,陆为民又是怎么跟他们讲的,我单独行动。”

安排好了张梓静,我让秦明先回家,然后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向服务员打听了远山镇卫院的方向,然后悄悄的走出了招待所。

我走在路上,警惕的绕了几圈路,看起来像是随便逛逛,用余光确认没有人跟着我后,加快了脚步。

陆为民想要把器官卖出去,必须要抽血化验,这些工具他是没有的,所以他想要得到血样信息,必须到卫生所或者定远医院去,我去卫生院也是打算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他的检验记录,或者卫生院有他的同伙。

到了远山卫生院,走进院子,看了看门上挂的工作牌,我走向挂着院长办公室的房间。

“请问李院长在吗?”我敲敲门,冲里面喊到。

过了一会,门打开了,一个穿白色医生服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你是那个?你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是陆为民的朋友,他之前在这里放了血液化验的东西吗,他让我来取一下。”我骗她说。

“已经被人拿走了啊,一个穿黑色短袖的高个男子,你们不是一起的吗?”院长奇怪的看着我。

我心里暗暗叹气,晚了一步吗。“哦,我知道了,我们没有沟通好。”

离开了卫生院,我有点迷茫,黑色短袖的男子,他到底是谁,跟陆为民又是什么关系?

小小的远山镇,却像一个隐藏在人类社会的屠宰场,希望张梓静那边能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光靠我们两个的力量太难了。

或许应该寻求总局的帮助了。

第九章 虚幻真实

夜晚,黑幕落下的远山镇,魑魅魍魉仿佛也谢幕,镇上除了几个招待所和一个通宵营业的小卖部,再没有其它的颜色,不喜抽烟的我,点燃了一支夹在手上,看着烟头慢慢燃烧,平静的蹲在招待所门口。

张梓静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叮铃铃…”一阵铃铛声从远处的黑暗传来,张梓静和派出所的小王分别骑着自行车一晃一晃的往这边驶来,我丢下烟,快步迎了上去。

“张梓静,怎么样,今天有没有什么发现?”

“回去再说。”张梓静伸手打断我,转身对小王说到,“你赶紧回去吧,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那我先走了。”小王蹬着自行车驶进了黑暗中。

和张梓静走进招待所,我迫不及待把她拉进我的房间里,急急忙忙的问到:“今天走访了多少户,有没有什么关于他们做手术的证据和线索”。

张梓静一脸为难,她摇摇头告诉我她今天的成果。远山镇派出所的小王带着她今天一共走访了4个村子80多户人家,其中有6户居民比较特别,一个左眼看不见东西,3个跟秦明父亲一样的情况,没有了一个肾,还有两个是家里的小孩跟着陆为民走了,再没回来过。”

眼角膜,肾,卖给陆为民的小孩。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陆为民的背后是谁在帮他打伞,竟然能让他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接着追问,“他们知道自己在哪里做的手术,或者,曾经去过那里吗?”

张梓静看着我,半响,回答说,“在西安…,但是他们到了西安就被麻醉了,等他们醒来,已经到了宾馆,手术也已经完成,不是一家宾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的躺到床上,直到这口气憋不下去才缓缓的吐了出来,这个梦境越来越真实了,我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正在一个梦里。

“我们需要向总局寻求帮助,我明天打电话,现在有点晚了,你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我对张梓静说,目送她走出房门,我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我一大早就醒了,没有叫张梓静,我打算先去秦明家,再找他聊一聊,然后整理一下我这边的情况,汇报给总局,这个案件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能够调查下去的了。

来到秦明家,我站在门外敲了敲门,“人在家吗?”

奇怪的是,我敲了半天,屋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会是家里没人吧。”我心想。

我不信邪的又敲了几下,从路边路过的一个大婶冲我喊到,他们家好像昨天晚上出去了,没人。

我问大婶,“他们有没有说出去干吗呢?”

“没有,但是我看秦明他妈哭的挺伤心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大婶说完就走了。

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秦明家门口,思绪混乱,秦明跑了!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一个黑影从身后慢慢袭来,砰的一声,我被击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办公室沙发的躺椅上,刘凡睁开了眼睛,有些艰难的抬起手,揉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对着空气说“老易,我这一觉睡得,真是头疼,我还梦到了一些新的东西。”说完才感觉气氛不太对,易医生看见他醒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四周看了看,发现了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刘宗海,和站在病床边上一脸惊诧的易医生,惊讶道:“怎么回事,宗海怎么了?”

“我的天啊,你怎么醒了,宗海怎么还在梦里!!”易医生愣愣的说到,手中的杯子滑落到地板上,溅起一地破碎的玻璃花,仿佛梦境破灭时。

第十章,梦境

“刘凡,醒醒,醒醒,别睡了,火车都快到站了。”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目光望向窗外,原来在我睡觉的过程中,我和张梓静已经到了西安火车站,我看着站张梓静,问到“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睡了好多天一样?”

“是的,你从昨天睡到今天,2天可赶紧起来下车,马上车走了,你今天还想不想去局里汇报工作,都下午2点了。”张梓静不耐烦的催促我。

“好知道了,走走走。”我麻利的拿起放在床铺上的包,起身往车门走去。

回到局里,我和张梓静来到刑侦处处长办公室,“咚咚,梁处长在吗,我是刘凡。”

“吱”的一声,门打开了,处长打开门,让我们去。

“你们回来了啊,先进来坐一下,把你们调查的情况给我简单的讲一下,电话里面也没有说清楚。”处长让我们坐在沙发上,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水,站在我们面前说。

我喝了口水,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发生了这样的凶案,当地的居民都很恐慌,为了早点安抚居民的情绪,我们也是马不停蹄的寻找线索,在案发现场陆为民家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经过走访他也没有什么仇家,也排除了仇杀的可能,但是有一点很奇怪,陆为民的妻子死状奇特,她是正面被重物击打导致脑出血死亡,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反抗痕迹,所以我怀疑她是自杀。”顿了顿,我又接着说,“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陆为民妻子看见丈夫和孩子死亡,悲愤下选择自杀,还有一种可能是她杀害了陆为民和自己的两个孩子,畏罪自杀,听说陆为民有家暴妻子的习惯。”

处长在办公室边听我说话边来回渡步,我话说完的这会他已经走了好几圈了。

“你确定,陆为民妻子的死状不是伪装的吗“法医没有判定凶器是什么东西吗”?”处长问到。

我正准备说话,张梓静说:“秦芳的死亡现场不是伪装的,我跟当地法医鉴定后得出结论,凶器应该是圆形钝器,具体是什么不是很清楚。”

办公室陷入一阵沉默,我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看了看正在思考的处长,长途坐车的疲惫让我有些难受,打了个招呼,我起身出门,到卫生间洗把脸。

卫生间,就着水龙头,我使劲的揉了揉脸,抬头正准备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突然发现镜子里面的自己不太对,我慢慢靠近镜子,渐渐的内心一阵恐怖的情绪从脑海传遍全身,镜子里面的我,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陌生但是又仿佛曾经见过的人,这是谁?

宣武大街,洪福大厦

易医生的办公室里,刘凡和易医生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昏睡中的刘宗海。来回走动。

“你到是想想办法啊,宗海怎么了,为什么我醒了他还没有醒呢!”刘凡冲易医生焦急的说。

“别说话,我在想办法,我在想…”易医生眉头紧锁自言自语到,“很早之前我的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人呢梦境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可以预见未来,也可以回忆过去。”

“宗海,对不起,我一直希望梦境是能解开人类大脑里隐藏秘密的钥匙。可是造物主的禁区,果然不能被人类随意的去触碰。那一串金丝砗磲是之前的一位客户送给我的,有安神护体,避邪的功效,虽然这样说有些迷信,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只能希望它能有效果,帮我们把宗海救回来。”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刘凡愣在哪里,一动不动。


刑侦处卫生间,我站在镜子前,恐惧的心情慢慢从心底升起,这是谁,是我吗?我伸手慢慢向镜子靠近,就在我快要靠近镜子的时候,镜子里面的人突然变了,他从镜子里面冲出来将我扑倒在地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的脑袋狠狠的往地板上撞。我艰难的挣扎着,想要反击,但是仿佛无法反抗般被狠狠的按在地上,我渐渐开始意识模糊。

就在此时,突然我的胸口升起一股温热,顿时感觉身上没有了束缚,我翻身将影子推开,就在我推开他时,他却突然消失了。

我惊讶的看看四周,用手摸了摸后脑勺,没有任何伤疤。

我坐在地板上,一身冷汗。我想起来了,我是刘宗海啊,我怎么忘记了,刚刚那个影子是梦境里的刘凡吗,难道他在消灭我这个入侵者?为什么现在出来了呢,之前都没有出现,怎么了?

原来,2天前,我在秦明家被人打晕后,失去了意识,梦境因为没有了主角,被迫暂停,而我并没有从梦里离开。

我被打晕我的人移动到一处民房里,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捆绑在座椅上,房间一片漆黑,秦明从阴影中走出来,我惊讶的看着他,想要说话确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法开口。

“刘警官,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件事需要一个结尾了,不过是一个贩卖人体器官的黑医生自杀罢了,我们需要你配合,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李院长走到我身边,右手拿出放在口袋里面的一串海蓝色的吊坠,在我眼前来回晃动,我记得这个吊坠是张梓静的。

慢慢的我感觉头脑越来越重,眼皮上面像是挂了东西一般垂落,我在梦里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是刘凡,梦里我有了答案。

第十一章,结局也是开始

我叫刘宗海,我在我父亲刘凡的梦里,已经很久了,久到我都开始忘记这里是梦境。

跟处长再次沟通后,我重新带着大部队回到了远山镇。

我推翻了所有的调查,开始了更细致的分析。

经过血液DNA比对,陆为民跟他名义上的大女儿并没有血缘关系。发动总局寻找秦明,可惜并没有结果,不过在卫生院李院长家找到她和国外器官贩卖组织的联系信件,并且李警官就是他的弟弟,他们相互合作,为贩卖集团提供器官来源,甚至培养活体器官。

我叫刘凡,我在追踪一起建国以来最大的人体器官贩卖案件,犯罪集团利用偏远地区农民医学知识的缺乏,和贫穷艰难的生活。开展培养活体器官,为香港、东南亚等富豪提供活体器官移植,他们的业务范围包括人体内所有你知道的器官,有农民是在被欺骗,而有些农民单纯的为了改变家人的生活,犯罪组织结构严密,所有的器官提供者被他们称为“肉鸡”,与其接触的人为第一级“饲养员”负责选人,再者是安排运输、公关的牵线者他们不与肉鸡接触,再上一级是集团的中间人活动在国内外联系各大医院和买家,他们不跟饲养员接触,他们直接将医院的要求反馈到牵线人。

陆为民就是这个组织最底层的饲养员,远山镇卫生院长李秀芳就是他的牵线人,他们的第一笔生意就是秦明的父亲。

因为对养女产生了感情,陆为民的妻子秦芳偷偷的告诉弟弟想要他帮忙带走养女,可惜在带走养女的过程中,秦明被陆为民发现,随即他们展开激烈的搏斗,搏斗过程中陆为民失手将在客厅的小女儿砸死。在秦芳的哭喊声中秦明将陆为民打倒在地,秦芳悲愤之下将养女活活掐死死,而后自杀身亡,而秦明在打倒陆为民后就逃离了现场。

随后秦明返回现场查看情况,最后选择了报警。李警官在李秀芳的指示下,偷偷放火,将案发现场烧成灰烬,如果不是秦明提供的信息,或许我根本不会将这个凶杀案想的这么复杂,可是他也并没有说实话。

犯罪组织在大陆跟香港警方合力追击下,被破灭。但是秦明我没有抓住他,而我的梦也没有醒来的意思,或许我抓住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梦结束的时候。

1999年,我和张梓静结了婚,2年后我们有了一个儿子,我本想给他起名叫做刘宗海,但是在张梓静的反对下,起名叫做刘毅然。

……………………………………………

“爸,你醒了,这一觉你睡了好久!”年近40的刘宗海,坐在病床边抓住刘凡的手,轻声的说。

“你不是只关心你的生意吗,关心我干什么!”刘凡在病床上躺了1个月,刘宗海这是第一次过来看他。

“医生说你的肝脏和肾脏最多只能支撑你半年,我这不是忙着给你找合适的捐献者吗?”刘宗海很郁闷的解释到,为了给父亲寻找合适的移植器官,他找遍了国内外所有的大医院。

“哦,找到了吗?”刘凡闭着眼睛问道。

“没有,我的助手昨天已经去了德国,希望那边能有所发现。”刘宗海叹了口气,但是又努力提起脸颊让自己看的并不那么沮丧。

“生死由命,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我已经看淡了,给你讲个故事吧,我昨天做了个梦,关于你和我。”

公元2016年7月28日,海陕西警方和海南警方在一次特别行动中抓捕了一名男子,该男子年纪在40岁左右,身上有纹身,经过调查,该名嫌犯真实姓名叫秦明,是国家A级通缉犯,潜逃国外多年后,终于落网。

而刘凡没有合适的器官移植,坚持了3个月就去世了,去世后,刘宗海将刘凡的骨灰埋藏在他们的老家远山镇。


刘宗海还是沉浸在梦里,身体机能不断的萎缩,终于在3年后,刘凡亲自拔掉了刘宗海的氧气管,刘宗海死亡。易医生因医疗事故罪被判刑6年,在狱中他总结发表了一片论文,论文的命题叫做“破梦——梦境之门”

梦是神奇的,如果有一天,你一觉醒来身在梦里,你会选择在梦里成为英雄,还是寻求返回现实的途径?

镜花菡萏映四季,银河九曲藏星门。不知世间真亦假,大梦平生谁自知。

人物简介:

刘凡:48岁,西安市第八刑侦局局长。

二十多年前,刚刚毕业就参加了公安民警队伍,因协助刑侦部门查获一起人口贩卖案件,被刑侦处破格录取虽然经历了远山案的失败,但是没有气馁,依靠自己的努力,任职为西安市第八刑侦局局长。

刘宗海:

刘凡的儿子,从小就展露出优秀的逻辑、分析能力,被誉为天才侦探。但是天性比较自由,在父亲的强势下生活多年,在大学毕业后没有选择进入刑警岗位,而是选择了较为自由的私人侦探作为职业,与父亲关系不和,但又担心父亲的身体。

主动参与易医生父亲的治疗。

秦海:

在外打工多年,做过拳击陪练,当过搬运工,生性喜欢自由,性格鲁莽、冲动,因斗殴失手将人打伤逃回家乡,跟姐姐感情很好。

陆为民:

父母都死于肝癌,害怕自己将来也会被遗传,将器官移植一直当作自己的后路,顺便赚点钱改善自己的生活,养女是偷偷从外地带回来的,利用李警官伪造出生说明,因压力大脾气暴躁,但是也确实用自己贩卖人体器官的佣金救国无钱治病的人。

李院长:

最毒妇人心,远山镇人体器官贩卖的头目,隐藏在背后遥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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