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有耳

第一章 相约出游

暖暖的阳光柔化着每个人的脸，学士帽的帽穗随微风轻轻撩动。站在台阶上的毕业生们，都洋溢着欢欣的笑意，听从着摄影师的指挥，大家将学士帽高高抛起，像是放飞自己的梦想，憧憬着在社会上拼搏的未来。“咔嚓”一声，这一幕被定格了下来。

拍照结束后，身着学士服的宋嘉站在校门口，只是呆呆地站着，感觉这一切都太快了，快得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就要离开。母校？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字眼，前一秒自己还是这个校园里的一枚小鲜肉，后一秒就要离开学校的怀抱，在社会中摸爬滚打逐渐变成一块老腊肉。

“噢不！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宋嘉的内心在咆哮，她的双手抚上脸庞，仿佛感受到了岁月这把杀猪刀。

“嘿！发什么呆呢。”刚走来的程勋轻拍了下宋嘉的肩膀，将她从内心漩涡中拔了出来。

被吓到后刚回过神的宋嘉转过头，发现是程勋，他依旧一副阳光少年的模样，一些碎发在他的额头，身姿挺拔，一米八的个子让宋嘉只能仰视他，男神的标配啊！可宋嘉一门心思都放在被程勋吓到上，并且她看到程勋竟然满脸坏笑地看着她，便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到他的胳膊上。怒吼道：“你要吓死人啊，这都要毕业了，我装一下文青伤感一下不可以吗？”……

宋嘉还没骂完，就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

“哈哈，宋嘉你脾气这么火爆，是找不到男朋友的啊。难怪你大学四年都是单身。”刘旸大笑着向宋嘉和程勋走来，眼睛弯弯的，嘴边的酒窝深深的，十分明显。而方敏在一旁轻挽着他的手臂，长发飘飘，温婉地笑着。

宋嘉没好气地说：“嘁，我在你们这一对的虐狗行为的训练下，都已经坚不可摧了好吗？哪里还需要男朋友。”说罢，宋嘉就开始模仿刘旸和方敏，“敏敏~”“旸旸~”，语毕后还一脸呕吐样。

方敏只是脸红，轻声说道：“宋嘉，你又调侃我们。”宋嘉每次看到闺蜜方敏的这副模样，都会恨铁不成钢，心心念念地要把方敏训练回幼时活泼开朗的模样。

“好啦好啦，男朋友这种问题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讨论了好吗。”感觉到气氛不对，程勋及时出来打了个圆场。“怎么样，在投入到职场这个泥潭之前，你们要不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开心一下？听说庄村那有个地方很适合露营，夜晚还能看到满天的星星。”

“举双手双脚赞成！大家一直都在忙着实习、写论文，也很久没一起出去过了。”刘旸对程勋的提议表示赞同。

“嗯，我没意见。”方敏轻声附和。

“还满天星星呢，程勋你一个理科生怎么这么文艺啊，好酸啊！”宋嘉甩了程勋一个白眼，“算了算了，反正敏敏也去，我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吧。”

对于宋嘉的毒舌，程勋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笑道：“哈哈，那就这么定了。三天后在宋嘉家楼下集合。”

第二章 传说中的树洞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到了出行的那天，程勋、刘旸、方敏早早地就到了宋嘉楼下等待，却迟迟不见宋嘉的身影。

“这个大小姐，不会又睡过头了吧，懒鬼啊懒鬼。”刘旸仰天长啸。

程勋低头看了看表，说：“再等等吧，不然我打个电话给她好了。”

“打给谁？”宋嘉轻快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喘息声。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牛仔裤配上简约的T恤在宋嘉的笑容的映衬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程勋微微有些晃神。

“还能打给谁！当然是你啊我的大小姐，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刘旸不满地抱怨道。

“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妈在临出门前打了个电话嘱托我一些事情，看我头发都没扎‘衣衫不整’地就跑下来了。”宋嘉难为情地吐吐舌。

“好了，刘旸，就原谅宋嘉吧，你看，车来了。”方敏一只手拽了拽刘旸的衣袖，一手指向了马路旁的巴士。

四人急匆匆地拖上行李向巴士跑去，踏上了旅途。一番周折后，四人终于到达了庄村，在程勋的带领下，四人来到了一片空地，开始扎营。

宋嘉环视了周围，没有那种炊烟袅袅，阡陌纵横的温馨，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太安静，太荒凉……

宋嘉不忍抱怨道：“程勋，你找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这么荒凉，一副会闹鬼的样子，连人影我都看不见几个。”

程勋哈哈大笑，说：“怎么啦？你不会害怕了吧？”看到宋嘉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他微微正色，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还记得在我小的时候，这里是一派祥和，会有三五个老人围坐在院子门口，聊天说笑，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孩子们会下水摸鱼、爬树、比谁摘的果子多。可是后来......”程勋突然停住了，陷入了沉默。

“后来？后来怎么了？你快说呀。”宋嘉追问道。

“后来......啊！你的帐篷倒啦！”程勋指着宋嘉刚扎好的帐篷，坏笑地说。

宋嘉一听，慌忙地又投入了搭帐篷的“大工程”中，这个故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是夜，四人点亮了篝火，围坐在一起。“我们来讲故事吧。”程勋提议道。

“嘿嘿嘿，这种气氛最适合讲鬼故事了。”刘旸平举起了双手，扮演着所谓的僵尸。

“放下你的手吧，刘旸，和腊肠一样。”宋嘉边说边朝刘旸做了个鬼脸。

“你们也是绝了，怎么能无时无刻不在吵架。”程勋无奈地扶额，“那就我先讲吧。”

“小时候，我在庄村这住过一段时间，有一个王奶奶对我说过一个故事。在村庄的深处，有一片树林，那里的树高耸入云，茂密的枝叶将阳光完全遮蔽，树林终日像处在黑夜之中，也就没人敢去那居住了。但是在树林的中央，有一棵古树，树身宽大，树皮斑驳，树根隆起凸出地面，张牙舞爪，可怕极了。但是在那棵树的中心，有一个树洞，听王奶奶说，有一个传言，如果你成功找到了那棵树，并对着树洞说出你内心最隐晦的秘密，你便能忘记那个萦绕在你心头如噩梦一般的秘密。”

“如噩梦一般的秘密啊……”方敏低声呢喃，若有所思。橙黄的篝火将她的表情虚化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了敏敏，你想去找那个树洞吗？我可以陪你啊。”刘旸低头询问身旁的方敏。

“没，只是说说而已。”方敏仰起头，一副轻松的神情。

刘旸微微蹙眉，似乎感受到方敏在逞强，不容反驳地说道：“我想去，那就当作你陪我去吧。”

方敏惊讶地微开双唇，“嗯”，轻轻应了一声后便又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人又开始虐狗了，真是受不了，没眼看没眼看，我去睡觉了。”宋嘉两手抱臂，向帐篷走去。

这一晚就这么结束了，但在帐篷里的四个人，却各怀心事。

“噩梦……”“树洞……”“秘密……”

这三个词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昏昏沉沉地，只听见猫头鹰“咕咕”的叫声附和着草丛中蛐蛐的鸣叫。

一夜无眠……

第三章 离奇失踪

天色刚亮，宋嘉便顶着肿得和鱼眼一样的眼睛走出了帐篷，发现方敏已经坐着在眺望初升的曙光。

“嘿，敏。早啊。”

“早。”温柔地一笑，方敏又陷入了沉默。

“敏，从昨晚那个死程勋说了那个故事之后，你的状态就一直不是很对，你怎么了。”宋嘉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啊，我没事啊，没事，我挺好的。”方敏结巴地回答道。

宋嘉刚想继续追问，却发现刘旸背着背包从帐篷里出来。

“刘旸，你这大包小包的是打算回去了吗？”宋嘉不解地问。

“不是啊，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找树洞吗，我想那个地方听起来就挺远的，早点出发比较好。”刘旸说道。

“树洞？你真的要去吗？”方敏站起来拍了拍身下的泥土，问道。

“嗯，敏敏你昨晚已经答应了和我一起去的哦。”刘旸无害地笑着说道。

“好，走吧。”方敏牵上了刘旸的手，向远处走去。逐渐消失在宋嘉的视线中。

看着态度异常坚决的刘旸，宋嘉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或许刘旸只是想完成敏的心愿吧。”宋嘉这样宽慰着自己，摇了摇头，轻笑自己的多心。

刚从帐篷里出来的程勋，便看到宋嘉一个人站着又是自言自语，又是自己发笑，不由自主地问道：“宋嘉？你疯啦？”

“你说我疯了？你给我站住，看我怎么修理你！”宋嘉挽起袖子就开始追着程勋跑。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宋嘉却迟迟不见方敏和刘旸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着急。双手紧握，指甲深陷在肉里，一直来回踱步，时而踮起脚尖想看得更远一些。“怎么办啊程勋，都天黑了他们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没事的，指不定他们这对小情侣在路上看到什么美景一下子忘记回来了呢。怎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嘉现在怎么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呀。”程勋打趣着宋嘉，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宋嘉无心反驳他，内心不安的念头愈发强烈，下唇被自己咬得泛白。

程勋敛了敛笑意，走近宋嘉，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的，过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来，先吃点东西吧。”说完推着宋嘉到篝火旁，让她吃点东西。

星星越来越多，看着满天的繁星，宋嘉并不觉得有什么美感，也根本无心欣赏，星星越多，她越觉得时间晚了，心里越烦躁、越不安。

“要不我去找找他们吧，我真的很不放心。”宋嘉说。

“现在天色太晚了，这里都是山路，到时候连你自己都回不来怎么办。没事的，刘旸是男生，他会保护方敏的。”程勋劝道。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们。”宋嘉坚决地说。

程勋沉吟了一回儿，缓缓开口说道：“那这样吧，现在的确太晚了，明天早上，我再陪你去找他们，好吗？”

思索了一下，宋嘉觉得程勋说的也有道理，便打算守到天亮后再出发。

阴阴的夜风穿过叶间，发出了如“呜呜”般的哀嚎声，宋嘉只觉得内心发毛，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程勋在宋嘉身旁坐下，搂着宋嘉的肩膀，低头看着宋嘉，她的睫毛微颤，像受了伤一般，这副模样他从来没有看过，觉得内心某块柔软的地方有点被攻陷。

这一夜，很长……

第四章 寻找树洞

天刚亮，宋嘉便拉着程勋去找方敏和刘旸。程勋凭借着一些模糊的幼时记忆，带着宋嘉走上了一条羊肠小道。

宋嘉抬头，却发现根本看不见天空，果然如程勋所说，这里的树都十分高大，枝叶茂密，没有一丝阳光能穿破这重重屏障照射到地面。“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两个人都忘了时间吧。”宋嘉想着。

阴森的环境让宋嘉想起了从前。那时，方敏见到路上有小猫受了伤，她会将它抱回家，尽管这会被她妈妈指责。每当宋嘉问她这样被骂真的没关系吗？她总是笑着说：“没关系的啦，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现在救猫一命，怎么着也有三点五级浮屠吧？”然后默默地为小猫疗好伤，再给它找一户好人家。

宋嘉心想：敏敏一定很害怕。她的步伐不由得加快，裤管上都是溅起的泥渍。 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因为长时间见不到太阳，地上满是泥泞。

偶尔有一两只飞虫向他们扑来，路旁有许多他们唤不上名字的花草。倒也幸运，一路没有分岔路口，仿佛冥冥中有着指引，两人顺利地到达了森林的中央。

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宋嘉目瞪口呆，真的有一棵树，这棵树不同于周围的任何一棵树。它的外表都是斑驳，树皮脱落得让人看起来心生恶寒，现在明明是夏天，可树上却没有一片叶子，光秃秃的，和周围的树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它的周围几乎没有植物，所有的植被都是围着它呈环状生长。它的特别仿佛在宣告它是独一无二的，拥有着至高无上的独尊地位。

而最令宋嘉震惊的是，树中间有个洞，幽黑，像是一个黑洞，会把人拖拽进去，又像是怪物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美食的到来。

宋嘉的脚步停滞了，看着眼前这棵张牙舞爪的树，她根本迈不开步子。

“这......是树洞吗？”宋嘉觉得难以置信。这哪里是大家印象中的树洞的样子？这分明像一个恶魔。

低头看去，宋嘉发现树的周围有两行脚印，一大一小。“是方敏和刘旸的吧？”她这样想着。

“宋嘉，去看看吧。你不是想找方敏和刘旸吗？”程勋的声音在宋嘉身后响起，周边的环境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幽幽的，轻轻的。

宋嘉浑身一抖，虽然害怕，但她想知道方敏他们到底去哪了，便缓缓地向着树洞走去……

“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一点都不害怕。”宋嘉这么鼓励着自己。可她的手在颤抖，步子也变得沉重，腿微微的有些发软。

走近了 ，走近了。

她的手轻轻地抚上树身，向树洞里探头望去。幽暗，密闭。

下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宋嘉定睛一看，“啊”得尖叫起来，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眼睛，宋嘉永远不会忘记。带着愤怒、戒备，眼白皆是红血丝，昏暗的树洞里，只看到这双眼睛。宋嘉往后一坐，惊得连连后退。

刚想回头向程勋求助，却发现不知何时，程勋已经倒在了地上。

“程勋程勋，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她的双手摇晃着程勋的双肩。

“啊。”宋嘉脖子一阵发麻，顿时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第五章 监禁

是梦，宋嘉梦到了曾经和方敏一起去游乐场玩耍，那时她们互相举着冰淇淋，想办法偷袭对方，将冰淇淋画到对方脸上。“哈哈，宋嘉，快来追我呀。”方敏欢欣地笑着，笑声是那么爽朗。宋嘉使劲地追，但是眼前的方敏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

“你这是要干什么，不要闹得太大了……”是男生的声音，昏沉中的宋嘉听得有些不真切。

“嘶。”宋嘉吃痛得睁开双眼，周围太过昏暗，只有一只蜡烛，摇曳着昏黄的烛光。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粗粗的麻绳捆绑。交错纵横的绳子在宋嘉的手上、胳膊上蜿蜒，活像用尽全力勒死猎物的蟒蛇。挣扎了一阵，宋嘉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挣脱，手腕和脚踝也因为摩擦而红肿，鲜血仿佛要喷薄而出，却因压抑太久而发紫。

环顾了四周，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台子上有一张破烂的席子，烛光在摇晃，席子仿佛也在蠕动。蠕动？不，席子下好像真的有东西。是什么？宋嘉瞪着眼睛注视着那张席子。

“嘶嘶嘶……”一条蛇从席子下探出头来，吐着信子看着宋嘉。四目相对，看到动弹不得的宋嘉，它仿佛起了兴趣，试探着，缓慢地朝宋嘉爬来，吃欲大开。

宋嘉拼命往后退，可在这方寸之地，她能退去哪？不一会儿，她撞上了墙壁，她只能使劲地蜷缩着自己的身子，想离蛇远一点。

“程勋？你在哪？这里是哪？……喂，有人吗？救命啊！”宋嘉一面呼喊着，一面用被束缚着的双脚向蛇的前进方向踹，拼命阻止它的前行，扬尘在飞起。

“你醒了？”扬尘和微弱的烛光让宋嘉看不清发出声音的人的脸，没考虑这么多，只觉得来人是救命稻草。

“救我……救我……有蛇……”宋嘉呼吸急促地说道。

只见那人朝蛇一脚踢去，将其踢开。但当宋嘉看清对方的脸时，她更加错愕。

“你！怎么会是你……”

第六章 出人意料

“宋嘉，你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我本不想这么对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喑哑的声线和宋嘉印象中方敏的声音完全不同，但这分明就是方敏啊，宋嘉怎么会忘记自己好闺蜜的样子。

“敏，你……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宋嘉啊。”宋嘉的声音有些颤抖。

印象中的方敏是温婉的，嘴角总是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两个梨涡衬得她分外柔美。哪怕是小时候的她，也是活泼可人的。可眼前的方敏，发丝凌乱，怒目圆睁，洁白的衬衣上满是黑渍，两只紧握的拳头骨骼分明，胸口因大力呼气而起伏不平。

“你是不是迷路了……我是来找你的……我们一起回去好吗？刘旸呢？他和你一起吗？”宋嘉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害怕听到不愿意听到的话，只想赶快离开，带着方敏离开这个魔障之地。

“哈哈哈哈，刘旸？他当然和我一起。”方敏突然仰天长笑，沙哑的笑声在空中回荡，冲击着宋嘉的耳膜。看着眼前的方敏，宋嘉心生惧意。

强忍着害怕，宋嘉问道：“那他人呢？叫他过来，把我解开，我们一起回去吧。也不知道是谁恶作剧，竟然将我绑了起来。哈哈，一点都不好玩。”她努力地扯着嘴角，强颜欢笑。

“叫他过来？哈哈，别傻了宋嘉，他已经过不来了。”方敏突然俯下身子，凑近了宋嘉。呼出的气喷在了宋嘉的脸上，在方敏的眼中，宋嘉看到了瑟瑟发抖的自己。“而且，这不是恶作剧哦，我的好宋嘉，是我把你绑起来的呢。”方敏继续说道，脸上阴险的笑容愈发浓郁。

如晴天霹雳，真相从方敏的嘴里说出，让宋嘉不得不面对。她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艰难地从嘴巴里吐出着断断续续的话：“你……刘旸……你把他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刘旸是无辜的……你们是情侣不是吗…….他在哪？让我看看他……”

“够了！情侣？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他，我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无辜的？别装圣母了宋嘉。你根本不知道他做过什么！”方敏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大声吼叫着。

“想见他是吗？行！我就让你见见他！”说罢，方敏上前拽住宋嘉的衣领，向外拖拽。

宋嘉因为被捆绑着太久了，手脚早已麻木，只能任由方敏将自己拖行出去。

而出了门的那一刻，看到的更是让她难以接受……

第七章 对峙交锋

在门外的程勋，看到方敏拖着宋嘉出来，冲上前呵斥道：“方敏，你又发什么疯，快放开宋嘉。”

宋嘉这才发现程勋安然无恙地站在那，而不远处仿佛坐着个人。

是刘旸啊！他坐在椅子上，手被反绑在椅背后，身上都是凝固的血渍，衣服有一道道的裂口，就这么耷拉着脑袋。那么注意形象的他，如今脸上满是淤青，嘴唇泛白起皮，更完全没有发型可言。如果不是胸前还有些许起伏，宋嘉真的怀疑刘旸已经死去。

“喂，醒醒啊！装什么死！宋嘉来看你了！”方敏丢下宋嘉，用力推开挡着自己的程勋，走到刘旸身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

“咳。”宋嘉咳出嘴中的尘土，费力地说道，“程勋……你……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嘉，我……对不起。”程勋不知道如何开口，怯怯地低下了头。

“程勋？不！他不叫程勋，他叫方天阳。是我的哥哥。”方敏冷冷地说道。

“哥哥？方敏你怎么会有哥哥。程勋，不，方天阳。谁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嘉深感无力，觉得灵魂被剥离出了躯体，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有些吃不消。她是一直都被程勋骗了吗？

还没等程勋回答，方敏便说：“嗯？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让我来告诉你啊！刘旸，这个看似无害的刘旸啊，你想知道他对我们做了什么吗？”她边说着边拍着刘旸的脸颊，原本发白的脸颊逐渐红肿。

“住手，他已经被你们折磨得够了。你们这两个恶魔！”宋嘉用尽全力怒骂着，恶狠狠的眼神扫过程勋和方敏。

“哈哈！我们是恶魔？真是太好笑了。让我来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吧！”方敏边说着边朝宋嘉走来，一步，又一步。

程勋突然挡在了宋嘉面前，用手护住宋嘉，直视着方敏。这是宋嘉第一次仔细观察程勋，腰背挺直，仿佛有着不可撼动的决心，面庞棱角分明。

宋嘉的内心一片混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吗？为什么还要保护我。”

方敏见状，两手抱臂站立，不以为意地开始了故事的讲述……

第八章 所谓真相

方敏缓缓地说：“原本，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口硬心软的妈妈，扮演慈父形象的爸爸，虽然不爱说话、整天宅在家，但是很关心我的哥哥。宋嘉啊，你知道吗，当时每天和你出去玩后回到家，都会有爸妈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刮刮我的鼻子，温声地说‘今天又去哪玩了呀，瞧你这一身泥，衣服怎么洗得干净哟。’每当这时，我总是做个鬼脸就跑开。宋嘉，我真的很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对他们好一点，为什么不乖一点。”方敏捂住了脸，缓缓地蹲下，声音开始哽咽。

“但是这一切，都被刘旸给毁了！”方敏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变得激昂，“还记得你出国旅游的那个星期吗，就是那个星期，我家突然着火。那时我和哥哥都不在家，你知道吗宋嘉，在我回家的时候，家外围着都是人，消防员在救火。他们抬了两具尸体出来，焦黑的尸体啊，两具尸体手上戴着的戒指，那么特别，那么耀眼。真的很不想承认，这两具尸体就是我的爸妈。”

“就在我出门前，他们还叮嘱我要早点回来！他们还那么的年轻，会对着我笑，会在我难过的时候轻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让我怎么能接受！你说啊！从那天后，我便跟着叔叔生活，哥哥跟着姑姑生活。他们让我们对外说，爸妈只是出去打工了。呵，我真的希望他们只是去打工了。他们离开了我，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你明白吗宋嘉！我还要每天一副淑女的样子，为了我死去的父母，只因为这是他们一直想让我成为的样子！”

“我是多么厌恶这样的自己，我是多么想他们，你能懂吗宋嘉！我真的......好想他们......”方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抽噎着，跪在了地上，双手深深地嵌入地面，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幽暗的环境衬得方敏的脸愈发的苍白，她并不愿回想起这一切，不想揭开自己的伤疤，直面鲜血淋漓的过去。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直藏在心里，让这个秘密烂掉啊……

这时，宋嘉才恍然醒悟，为什么那时方敏在自己旅游回来后突然变得文静，为什么当自己第一次提出要去她家里玩的时候，她总是推脱。眼前的方敏是那么的脆弱，颤抖着，向她展示着自己毫无防备的心，挖出自己的秘密，并亲口说出来，是多么的艰难。宋嘉不觉得自己身上的伤痕有多么痛，只是心疼着眼前这个自己承担着一切的女孩，自责、愧疚笼上了宋嘉的心头。

沉默，无声的寂静。宋嘉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敏敏，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太不关心你，只是一昧地不懂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个性格，却从来没有去找过原因。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就在先前方敏说话时，程勋解开了宋嘉的绳子。她冲到方敏身旁，边说着边抱住方敏，“都是我的错，是我关心你太少，让你一个人承受着这些，我知道你这么久了，都很压抑痛苦，你要怪就怪我吧。放了刘旸，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哈哈，怎么可能，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方敏自嘲地说着。

一直默不作声的程勋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和敏敏分开生活之后，我一直在寻找着事情的真相，家里怎么可能突然起火，当时警察以我父母使用电器不当发生火灾而结案，可我知道这根本不是真的。”

“我问了很多周围的人，大家最开始都有意无意地躲开我的问题，支支吾吾的。或许是因为看着我一个小孩子，有点于心不忍，终于有一位伯伯和我说了当时他看到的一切。他说那时候看到有一个小男孩在我家的花园外生火烧东西，正想上前去制止，有一位妇人赶了过来训斥那个小男孩，说‘刘旸，你又捣乱了是不是，快跟我回家。’那位伯伯听到后也就离开了。后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家已经着火了。呵，我特意询问了一番，找到了刘旸的家里，多么富丽堂皇的装修，有钱有势的一家人。当我按响了门铃，见到了他的家人时，他家里人一听到我说起火灾的事情，便很生气地把我赶了出去，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还说我再来就要报警了。而在他们的身后，我看到了年幼的刘旸。哈哈！荒唐，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开始了骗人。”程勋冷冷地说着。

“刘旸……不会是……”宋嘉吃惊地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你面前的这个刘旸。”方敏一手直指着不远处的刘旸，继续说道，“哥哥有去找过警察，可他们却说事情根本不是那样。还把哥哥赶出了警察局。都是禽兽！他们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判案失误！为了那些虚伪的自尊，就能搭上我爸妈的生命吗？就能这样掩盖掉事情的真相吗？！”

“的确，当时周围的人都劝我们不要招惹刘旸一家，钱、权，真的这么重要吗？警察不管这件事情，周围的人也没办法帮助我们！那我们自己来！我的父母怎么能枉死！就因为这个混小子的一次贪玩，或许他坦白了，我还不至于这么痛恨他。可他却隐瞒了事情的真相！相安无事地活到了现在，或许他的家人会容忍他，法律会宽容他，可我不会！他必须付出代价！”方敏的脸气得涨红。

“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咳咳……”椅子上的刘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虚弱地说着。

“怎么？你现在还在狡辩？厚颜无耻！”方敏气急，冲上前去就是一巴掌。

刘旸费力摆正了头，吐了口口中的鲜血，说：“你听我说，你们真的误会了……”

刘旸开始讲述着，真实的真相……

第九章 真相（1）

那是约莫在二十年前了，那时的刘旸每天都出去闯祸：砸碎别人家窗户玻璃、按了门铃之后又跑开、拍一拍停放在路边的车辆……用他妈妈的话来说，就是个刺头儿。他的爸妈几乎每天都跟在他后面处理一堆烂摊子。

那天，刘旸和往常一样，准备出去“闯天下”，他今天的计划是：在人家家门口生一堆火，然后跑到一边偷看他们焦头烂额却抓不到“凶手”无计可施的样子。嗯，想想就很兴奋！刘旸临出门前，准备好了一切工具，还带上了他的“亲密伙伴”——一只恐龙模型，他叫它“龙龙”。

他在路上走着，搜寻着一个比较少路人经过的人家作为他此次的恶作剧目标。

就这样走着……走着……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就这家吧！”刘旸锁定了目标，放下了“龙龙”，从袋子里倒出了火柴、纸屑等一系列工具，开始了所谓的“伟大事业”。

火星在跳动，眼看着就要着火了，烟雾就要飘出了，刘旸尚且幼小的心急剧地跳动着，既觉得刺激，又有点紧张。火星不仅在纸屑中跳跃，也在刘旸的心中浮动。

“刘旸！”妈妈的怒吼声突然在刘旸身后响起，像一盆冷水，一下子浇灭了刘旸心中的火苗。“噢不！”刘旸心里懊悔地嚎叫。

“你又捣乱了是不是！快跟我回家！”说罢，刘母便上前揪住了刘旸的耳朵，将他往家的方向带。免不了的是一路的训斥。“唉，真是母老虎。”刘旸暗暗腹诽。“还好有‘龙龙’一起陪我同甘共苦。”

“诶！不对！我把‘龙龙’忘了！”刘旸大叫了起来，挣脱了妈妈的手，向刚刚那户人家跑去。

“喂！刘旸！你快点回来啊！别又去捣蛋！”刘母无可奈何地吼着，看着刘旸的身影逐渐跑远。

“在这！你怎么不跟紧我啊！”刘旸抱起了它，拍了拍“龙龙”身上的土，“走吧，我们回家。”

正要转头，刘旸却发现这户人家紧闭的窗户间正溢出缕缕黑烟。虽然年龄还小，但是刘旸看过一些有关火灾的视频。他急忙敲打着这户人家的门：“喂！有人吗！着火了啊！”可无论他怎么嘶声力竭地叫着，始终没有人来开门。

“他们……会不会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人……”刘旸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鼻尖微微发红。

无计可施，他只能跑回家里求助妈妈。他多想自己能跑快一点，可是越急，步伐越乱。“嘭”，他摔在了地上，身上都是尘土，膝盖也破了。可他只是爬起来，擦了擦眼泪，继续向前跑着。

“快一点，快一点啊！”刘旸高声地催促着自己。

等他终于赶到了家里，他的母亲看到他这一副狼狈的模样，尖声说道：“刘旸！你又去和别人打架了是不是！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我没有……妈妈……快打119……着火了……快……他们都不相信我……你快打119……”哭腔和难以平复的呼吸相交织。

待刘母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慌忙地拨通了电话……

“哔卟哔卟”，很快，消防车的声音逐渐地近了。

“妈妈……我……是不是太晚了……他们不会出事吧……”刘旸怀抱着小恐龙，脸上满是泪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在人命之前，他害怕了。

“旸旸，别怕，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刘母蹲下身子，与刘旸齐高，伸手抱住了他，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这个尚且年幼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刘母轻声说道，安慰着刘旸，也在安慰着自己……

后来，从邻居的讲述中，他们知道，那一户人家死了，留下了两个孩子。刘旸自然也知道了。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刘旸活在深深的恐惧和自责当中，经常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梦到两具焦黑的尸体向他缓缓走来，幽幽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再快一点......”他仿佛能闻到尸体腐烂发出的恶臭。

刘父刘母看到日渐消瘦的刘旸，内心都很是焦急，他们尽量地封锁着一切和火灾有关的事情，不让刘旸听到，只希望他能快点走出来，哪怕像之前一样调皮捣蛋也好，但是就不要不说话啊。

他们在努力着，直到有一天……

第十章 真相（2）

那天，刘父刘母好不容易将刘旸哄出了房门，让他坐在了饭桌前，刘父刘母觉得这是一大进步，都很欣慰。

突然，门铃响了，“我去开门，旸旸，多吃点菜”，说罢，刘母便“噔噔噔”地跑去开门。

“你好！我是想来问一下有关两个月前的那场火灾的事情。”一个稚嫩的童声在门外响起。

“火灾”，刘旸闻声手一软，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面。

“什么火灾！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孩子！快走！你再来捣乱我们就要报警了！”刘父冲到了门口，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毕，还将那个孩子狠狠地往门外一推。

“嘭！”刘父将门一摔，关上了屋门。

寂静，连每个人急促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啊，原来小小的刘旸，一转眼就上了大学。在这期间，他有去找过那两个孩子，可是无论他怎么打听，除了知道那两个孩子叫“方敏”、“方天阳”，其它的，他一无所知。

渐渐地，刘旸开始热爱运动，每天和三五个好友在球场上挥洒汗水，任阳光笼罩在自己的身上。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和舍友打着球，正准备上篮之时……

“方敏！你等等我！”一阵呼喊声在场边响起。

方敏……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不会真的是……思索着，脚步不由得一怔。

“诶！刘旸！你怎么啦？看到美女啦？”舍友吹着口哨，嘲讽着他。

他抬起了头，往场边望去——吹来了一阵轻柔的风，扬起了她的发丝，她的手中怀抱着两本书，穿着长裙的她在阳光的笼罩下美丽得不可方物，刘旸感觉到了心在快速地跳动着。而她，也在注视着自己，可却是满脸震惊……

后来，他们总是有意无意地遇到，在图书馆、饭堂、操场……

好像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的视线会在人群中搜索他的身影，然后自动聚焦，背景虚化。

渐渐地，刘旸知道了她就是那户人家的小女孩。不知道是愧疚还是爱，阴差阳错，他和她成为了情侣。或许是爱吧，刘旸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勉强自己的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就有所萌动。而随着去了解有关她的事情，他更是心疼起了这个默默承担一切的女生，听到她被人欺负却笑着释怀，他的心总是会揪着疼……他想保护她，他想站在她的身旁。

他何尝没有想过如果方敏知道了当年他做的事情，该怎么办。可是，爱了，就该义无反顾。后来，他知道方敏是为了报复他才和他在一起。可他却置若罔闻，只是一门心思地、认真地爱着她。

他甚至想：如果折磨我，能让她忘记幼时的悲痛，我真的甘愿。

……

说到这，方敏突然打断了刘旸的回忆，颤抖着说：“你……你一直都知道我是为了报复你？”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才会主动提出……要来找树洞。我不知道树洞是不是真的有这个魔力，我也不知道你会对我做些什么，可是只要你能开心，我都可以……”刘旸缓缓地说着，抬起头，向方敏温暖地一笑。苍白的脸上还有血块，多么的狼狈，没有以往的风度，以往的阳光。可这却是方敏看过的，最温暖的笑容……

而就在这时……

第十一章 性情大变

“其实我一直对你……”方敏的心有些松动，有些话仿佛要脱口而出，她的表情渐渐地柔和。刘旸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突然，方敏低下了头。

“敏？”刘旸有些急了，唤了她一声。

就在这时，一阵风阴阴地吹来，感受到了阴风袭来，一旁的宋嘉心想，“风？这里没有窗户，怎么会有风。”

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确没有窗户，有的只是斑驳的墙。不由得抬起了头，这一看，宋嘉惊觉头顶仿佛是一个通道，是那么的深邃，仿佛没有终点。而通道旁有个开口，射进了一束光，漂浮的尘埃是那么清晰可见。是啊，怪不得这里没有点蜡烛，却有光。

头顶的通道、一束集中的光源、树洞、密闭的空间、树洞中带血的双眼……一幕幕像电影片段一般侵袭着宋嘉的头脑，有些事情仿佛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难道是在......树洞之下？”宋嘉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刚想开口问，却看到眼前的方敏抬起了头，缓缓地、缓缓地，她的表情竟是狰狞的、扭曲的，微闭着双眼，眼神中透露着嗜血的渴望，扯着一边的嘴角，笑着。她只是站在那，慢慢扭动着头，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四目相对之时，其余三人不禁毛骨悚然，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压抑。

“敏敏……你怎么了……”刘旸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方敏仍旧只是笑着、看着，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妹，你还好吗？”程勋也询问着，他愈发地不安，想到方敏突然性情大变、原本只是教训刘旸的计划突然变成了置他于死地、对刘旸的折磨、对宋嘉的不顾闺蜜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勋的心中一片混沌，仿佛有些头绪，却又抓不住那转瞬即逝的真相。

正当程勋思绪混乱之时，方敏幽幽地开口了……

第十二章 扑朔迷离

方敏阴恻地笑着，不急不慢地从口中吐出一个个字，说道：“我很好，好极了。哥，我真是爱上这个树洞了。还真是多亏你，让我现在能这么解脱。”缓缓地，方敏扬起了头，从树洞照进来的光洒在了她的脸上，本该是一副圣洁的画面。可她却依旧冷冷地笑着，如炼狱一般。

“树洞？难道这和树洞有关吗？莫非…….树洞的传说…….”程勋仿佛抓住了一条线，向前摸索着，回溯着先前发生的事情……

……

还记得在临毕业前，程勋曾对方敏说：“妹，我们就要毕业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哥……真的要这么做吗？其实刘旸……并不坏。”方敏犹豫着，轻咬着双唇，想着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的内心有一丝愧疚，低声说道。

程勋回答道：“我们只是教训他，这难道有错吗？怎么说他也害了两条人命，毁了一个家庭啊！并且还撒谎，这样的人渣，我们教训一下他有什么不对的吗！”他的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

看着面前嫉恶如仇的哥哥，回想起了年幼看见父母的尸体的场面，失去双亲的苦痛，寄人篱下的受气，方敏最终还是答应了。

……

在和宋嘉寻找树洞的途中，程勋的脚步有些迟缓，踱步着，想着：不是说只是教训一下他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就在两人双双来到树洞前之时，程勋看见了躲在树后的方敏。只见她探出了半个脑袋，露出了眼睛。不是平时的盈盈笑眼，取而代之的，是竭力瞪大的眼珠，眼白布满血丝。看到这样的方敏，程勋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在宋嘉走到自己身前之后，她看到方敏示意他引诱宋嘉去树洞前，然后“晕倒”。没有一点头绪，程勋愈发觉得自己捉摸不透方敏的想法。“但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那我姑且配合着她先。”程勋这么想着，实施着方敏的计划。

看到宋嘉逐步靠近树洞，方敏闪身离开了树后，程勋也按照计划适时地“晕”了过去。闭着眼的程勋内心一片混沌，他听到了宋嘉的尖叫，感受到了宋嘉在摇晃着自己的身躯，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伴随着一声惨叫，宋嘉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程勋的身上，他慌忙的张开眼，抱住宋嘉，“嘉，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不要吓我。”

抬起头，却看见方敏站在自己的面前，手中拿着一根木棒。没有一丝颤抖，面前的她是那么的平静，仿佛刚刚动手的不是方敏。

“方敏？！你在干什么！”程勋怒了，恶狠狠地说道。

可方敏却仍旧一片淡然，对他说：“跟我来。”

踏着一阶阶的台阶，他们下到了树洞的下方，因光线明暗反差剧烈，程勋用了一段时间适应。当他看清眼前的场景时，眼前的一切更是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椅子上的刘旸早已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离，脑袋只是耷拉着。他匆忙地跑到刘旸面前，害怕袭上他的心头，脚步不由得有些踉跄。他半蹲着，缓缓地抬起了手，有些颤抖，慢慢地，慢慢地放在了刘旸的鼻前。还有呼吸，程勋松了一口气。

“方敏？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在做什么！这样会死人的你知道吗！”程勋摆过了头，怒视着方敏，向她吼道。说着说着，他看到了此时正在方敏怀中的宋嘉，心中猛然一颤，该不会……“将……将宋嘉交给我”，程勋尽量缓和着自己的语气。

“噢？那可不行啊我的好哥哥，这样我们做的一切都会穿帮的。”方敏搂在宋嘉肩上的手加重了力度，低下头看着宋嘉，冷冷地说。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

“我只不过想先把她关起来，不会对你的‘心上人’怎么样的，你放心好了。”方敏突然无害地笑了起来，就像个孩子。见状，程勋这才让步。

可后来发生的一切，却完全脱离了程勋的控制。

……

回忆完了往事，程勋认为问题一定在刘旸和方敏找到树洞后发生的事情之上。可目前这种情况，也只能问刘旸了。

“刘旸，你们在找到树洞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程勋轻声问道，一边还注视着眼前的方敏，怕她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找到树洞后？”刘旸思索了片刻，突然变得震惊。

“难怪啊……难怪敏敏会这样……”刘旸自言自语道。

“你快告诉我！”程勋有些急了，他是那么地想让方敏变回从前的样子。如果……没有所谓的报复……那就好了……如果当时的自己没有那么坚持.....那就好了……

“事情是这样的……”刘旸开口说道。

第十三章 呼之欲出

就在程勋说出那个树洞的传说之时，刘旸看见了方敏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知道或许传说只是传说，或许树洞只是普通的树洞，但他还是想为了她去试一试，他懂她内心的伤痛，那一道或许永远难以愈合的伤。

其实那时的他，就感觉到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他也做好了会受伤的准备。

出发寻找树洞的那天，他们走着山路，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有脚步声的陪伴。

直到方敏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她歪过头看着刘旸，轻柔地说：“你真的要去吗？”

刘旸也看着她，在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她的犹豫与担忧，握着她的手不由得加紧，说道：“嗯，去吧，说不定真的有这种魔力呢？”

咬了咬唇，方敏转过了头，神情充满了矛盾。

阴差阳错，两个人误打误撞地真的走到了那棵树前。

“敏敏，去吧。”刘旸轻轻地推了方敏一把，然后自己退开了，表示自己不会偷听，让她安心。

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看着她走近了树洞，刘旸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这里的环境真的太诡异了。双眼一直紧盯着她，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树前的方敏，十指紧握，注视着那个树洞，缓缓地，她低声说出了自己小时候经历的事情，以及……最开始对刘旸的恨意。语毕，眼前的树洞仿佛突然变得幽黑，像是一个血盆大口，方敏想转身，可她不能，她只觉得心中仿佛要被恨意充满。

她在抗争，在挣扎，在抵抗，努力回忆和刘旸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的温暖，他的笑，他的关怀，他的冷笑话，运动时他的身影……她是爱他的啊！她多想说出这句话，她还没来得及对刘旸说出这句话，她的刘旸。

可最终，她还是……失败了，树洞放大了她的恨意，吞噬了她的温情。

站在她身后的刘旸看着她一直伫立不动，他紧张了，唤了她一声：“敏敏？”

只见方敏缓缓地转过了身，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没有从前的娇柔，她的眼神空洞，表情淡然，强势地说：“跟我来。”

随后潇洒地转身，径自走向地室，刘旸只能跟着，哪怕万劫不复，他也不愿丢她一个人。

树洞下面竟然有地室，这真的让刘旸吃了一惊，前面的方敏突然停下了脚步，猛然转过身朝着刘旸的腹部打了一拳，力气之大让刘旸连连后退。

她不断对他拳打脚踢，嘴里喊着：“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变成孤儿！我爸爸妈妈就不会死！都是你！都是你！”

刘旸没有还手，他也不会还手，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消气，他甘愿当这个“药引”，所以一直沉默着，任她发泄。

脸上发紫了，衣服也被砂石划破，头发更是凌乱不堪。感觉……有些撑不住了啊……

刘旸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强撑着的他终于倒下了，在闭上双眼之前，微微地看见了方敏的身影。“她有一丝痛苦吗？有为我而难过吗？”，没有结果，他闭上了双眼。

等他醒来之后，就听到了方敏在和宋嘉说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是这么认为的……她误会了啊……

他便开口解释了事情的真相……

……

是树洞啊！是树洞放大了方敏的恨意，吞噬了她的情感，她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了……

听完了刘旸所说的发生的事情，程勋终于了然，尽管这很不可思议，可这就是事实。

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该怎么让她脱离出来？

第十四章 从前

“刚刚在刘旸讲述的时候，敏敏是变得温和的不是吗？那么是不是说，我们可以用一些温暖的回忆来唤醒她？”正当程勋在沉思该怎么办时，宋嘉突然提议道。

一正一邪，一阴一阳，好像真的可以这样中和，甚至最终温暖战胜冷漠。人总是心软的，再刚强的人也有柔软的一面，再邪恶的人也有善心，更何况方敏原先是那么得善良。那么，就试试吧，总好过看着方敏变得陌生而自己却束手无策啊，不是吗？

想了想，程勋解开了刘旸的绳子，搀扶着他站起了身。强撑着，刘旸站了起来，一只手捂住了腹部，双腿在颤抖，可目光却一直注视着眼前的方敏。

“敏敏，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爬山吗？那时候，我总是故意走快，你跟不上我的时候会急红了脸，会跺跺脚，会向我撒娇，还会假装生气说不理我了。”说着说着，刘旸暖暖地笑着，“可是现在，你怎么不理我了呢？哪怕骂我也好啊。你已经不恨我了对吗，你……是爱我的吧？”坚强如刘旸，可现在，他却眼眶湿润，鼻尖微红。

轻轻拍了拍刘旸的后背，程勋柔情地说道：“妹妹，其实在你小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尽到一个好哥哥的义务，没有怎么带你出去玩过。后来，我们一直都活在怨恨之中，我知道我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其实一开始，你并不想伤害刘旸的对吗？对不起，是哥哥的错。给哥哥一个机会好吗，让我弥补你。虽然以前的伤痛已经造成，但是以后，我会尽力护你周全。”

带着微微的笑意，宋嘉开口说：“敏敏，还记得那只小时候我们一起救护的小猫咪吗？那时候啊，你每天都要抱着它，用脸蹭它，可它却一直是冷漠脸。哈哈，那时候你还总是对它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可是我救了你诶。’可是后来啊，当你把它送走的时候，你哭了，就像是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玩伴。你不知道的是，那只‘没良心’的小猫咪，每天都会在你家门口等你，听到有人出来的声音它又会立刻跑开，躲在一边悄悄地看着你。那时候我不敢告诉你这些，怕你舍不得它，怕你因此又被你妈妈骂。其实啊，大家一直都记得你的好。我、刘旸、程勋，所有所有被你帮助过的人。你就是阳光，你就是温暖。你知道吗？”

听着听着，大家都陷入了回忆之中，那些美好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温暖的时光。方敏缓缓地低下了头，眼神中有着一丝波澜，自言自语道：“刘旸……宋嘉……哥哥……不，我都做了些什么……”她抬起了头，看着被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刘旸，看着手脚被勒得发紫的宋嘉，看着一脸担忧的哥哥，她突然蹲下了身，脸埋在了膝盖里，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呜呜地哭着：“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看着泣不成声的方敏，站在一旁的三人的心猛地一疼，但又有些许开心，他们的方敏回来了啊！三人纷纷围了上去，刘旸缓缓地也蹲下了身，伸手揽过了方敏，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发丝，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轻柔地说：“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我还在，我们都在。”

程勋和宋嘉看着他们，相视一笑，目光中都是对方的身影。

仿佛，一切的噩梦都过去了，一切的苦痛都结束了。

可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十五章 轰然倒塌

刘旸怀中的方敏渐渐停止了抽泣，双臂主动附上了刘旸的双肩，缓缓抬起了头，眼眶还是湿润，鼻尖还红红的。刘旸看着这样的她，“噗嗤”一笑，刮了下她的鼻子，用手轻轻拭去了她的泪珠，温柔地说：“傻瓜，哭够了吧，都变成大花猫了。喵喵喵~”

方敏突然笑了起来，笑眼盈盈，眼睛弯得和月牙一般，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

可就在这时，一些细屑掉落了下来，掉在了他们的身上，慢慢地，掉落的物体越来越大，待他们留心过来，发现是一块块的木块。

程勋弯下了腰，捡起了一片木块，看着眼前残缺不齐的木块，他的眼神突然放空，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勋勋，过来坐。”看着小程勋从自家院子前跑过，坐在凳子上的王奶奶突然开了口，用乡音向程勋说道。

听到有人叫自己，程勋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发现是王奶奶。在村民的口中，王奶奶是不祥之人，原本她的活泼的孩子性格突然变得暴戾，最终患上抑郁症跳河自杀，而只有她活到了九十二岁高龄。平时的她，也全然不与外人交谈，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中。

看着程勋停住了脚步却不敢向前，王奶奶开口说道：“别怕，奶奶讲个故事给你听。”说着，她举起了干瘦的手，召着小程勋。

“有故事诶”，程勋想着，眼前一亮，向前走着，在距王奶奶两米的距离那坐了下来，带着戒备而又好奇的眼光。

“勋勋啊，你知道吗，就在这个村庄里，有一片茂密的森林。那里的树都很高很高，高得让森林里的人感觉不到白天的存在。在森林的中间啊，有一颗古树，那棵树，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每年啊，都会有人去到那棵树旁说着自己的小秘密。”王奶奶突然朝着程勋神秘一笑，又转过了头，眼神飘忽向远方，“因为太多人对着那棵树说了一些阴暗隐晦的秘密，那棵树终于受不了了。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能乖乖地站在那接收着一堆堆的负能量，于是啊，它决定魔化来的所有人，汲取他们的心智。所以，这么多年了，那棵树虽然根部早已溃烂，早已干枯，却一直没有倒下。或许就是因为用着人们的情感来作为养料吧。”王奶奶的眼神突然暗淡，压抑着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缓缓低下了头。

看着眼前的老人，佝偻着背，两只干瘦的手紧紧地握着，头发早已花白。身后的院子越宽广，越衬得她的身子单薄。活到了九十二岁，这么多年来，她是怎么一个人走下来的啊？世人眼中羡慕的长寿，于她，真的是快乐吗？

“轰隆隆”，陷入回忆的程勋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猛然间，一块巨大的木头砸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他们的身旁，尘土飞扬，木屑四溅。

“不好！这棵树失去了养分，要塌了！快跑！”程勋猛然惊觉，大喊道。

太晚了，随着几声巨响，树身轰然倒塌，一块块巨大的木头朝着他们砸来。来不及跑了，出不去了，他们双双握着对方的手，护住了头部。

“啊！”一声尖叫。

几分钟后，四周恢复了寂静……只有周围的植物和虫子看到了一切……一片废墟。

“哗”，一只手，从废墟中伸了出来……

第十六章 恍若隔世

几经周折，宋嘉从废墟中爬了出来，她的脸颊被木屑滑破，鲜血汩汩地涌出。“咳”，她揉着眼睛，极力地想看清周围的环境，“程勋？敏敏？刘旸？你们在哪？”

回应她的只有回声，一遍……又一遍……声音逐渐削弱，却冲撞着她的耳膜。

她四周环顾，木块与木块交错纵横，木屑、尘土在上头笼罩，四周空空荡荡，环绕的树仿佛佝偻着腰，嘲笑着她的窘况。心头涌上一丝恐惧，“他们不会还被埋在下面吧？”宋嘉忐忑地想着。这四周没有他们的身影……

“不，这不是真的。”她不相信地摇着头，顾不得脸上鲜血直流，徒手在满是木头渣子的废墟中挖掘，手被划伤了，可身上的痛却比不上心头失去挚友的痛。

“明明一切都好了的啊，明明都已经没事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宋嘉失魂落魄地呢喃道，渐渐地，她开始嘶吼，“你们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怪我太任性了，所以在惩罚我。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会改的。真的。你们理理我好不好，好不好……”眼泪从眼眶涌出，流下的泪珠与鲜血相融，泪痕在她满是尘埃的脸上显得十分明显。

找不到……找不到……不管她怎么挖，她就是找不到……

她的双膝深深地嵌在废墟中，双手按在木渣里，十指紧紧地握着，无助地耷拉着头。以前，她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会得到程勋、方敏，亦或是刘旸的帮助。她的眼前浮现着三个人的笑颜，缓缓地抬起手，想触摸他们的脸庞，“是你们吗？”。等她艰难地抬起手后，却可发现一片虚无。

夜色昏沉，原本繁星闪闪的夜空如今却看不到一点星光，连月亮也藏匿了，夜幕披在宋嘉的身上，只有她一人在抽泣，泪水滴落在木头上，变浅……吸收……消逝……

嗓子变得嘶哑，却还在喃喃道：“你们在哪？我想你们了，别让我一个人。”无力地往后一坐，双腿早已发麻，颤抖，抬起僵硬的手臂环住膝盖，头深深地埋在腿里，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带来一丝温暖，带来一点零星的依靠。

渐渐地，曙光划破了黑暗，一束束阳光射在宋嘉的身上，很暖，很暖。宋嘉抬起了头，看着夜幕逐渐被光亮吞噬，压制。她艰难地直起了身子，抚了抚头发，继续挖掘着，努力着。她想：他们还在等我，从前太依赖别人，现在开始该一个人了。

她还在努力着，还在坚持着，用着不多的体力挖掘着……

“我在这。”声音不大，却充斥着宋嘉的耳朵。她的眼睛不禁睁大，瞳孔扩张，心在肆意地跳着。

“你……”

第十七章 终成眷属

飘忽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废墟之下，这么近，却又那么远。可这一声回应让濒临崩溃的宋嘉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你吗……程勋？”宋嘉的声音微颤，期待着，期待听到肯定的答复。却又怯懦着，会不会，这又是自己的幻觉……

“是我……我们都在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可还是拼凑出了一句话。

眼泪夺眶而出，是喜悦，是一种类似失而复得的心情。“你们等着我，等着我，我会救你们的。”宋嘉紧咬着双唇，牙印之下的唇间早已泛白，鲜血汇聚于四周，仿佛随时都会喷薄而出。而手下却没有停止动作，从前机械的动作如今充满了动力，尽管双手已经满是淤青与血痕。

“傻瓜，我等你。”这一声安抚，那么轻，如羽毛，可又那么重，敲击在宋嘉的心头。我等你，我等你……

不断地搬开一块块木头，拭去一堆堆木屑，宋嘉的动作始终都是轻柔的，她害怕，怕稍有不慎会伤及下面的人儿。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可始终见不到他们的身影，宋嘉的心更加焦虑，都说黄金救援时间，可如今已经快过去大半天了。“程勋，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方敏呢？刘旸呢？他们怎么样？你们都别睡，都陪陪我好不好。”宋嘉大声呼喊道，搬运的速度加快了。

“嘉，我们……没事……你别急，我们相信你……”方敏回应着。

感觉到了下方木块的松动，宋嘉心头一喜。

“呼……呼……”被救出来的三人攫取着氧气，泛白的脸颊逐渐回复一丝血色。

宋嘉仿佛被剥离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你们没事就好，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程勋来到了她的身边，捧起了她的手，双眸注视着她，轻声说着：“很痛吧？我们都没事，别害怕。”说完抱住了她，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

一旁的刘旸扶起了方敏，两人比肩而立，柔情地看着程勋和宋嘉，这一对平时吵吵闹闹的人，如今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吧。

空气在轻轻地漂浮着，拂过每个人的脸颊。周围的树像一个个长者，和善地佝偻着腰，看着这四人苦尽甘来，心头也该是欣喜的吧。阳光如粒，悬浮在空中，如梦如幻，暖暖的，包裹着每个人的身躯，疗慰着曾经受伤的躯体与心灵。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