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牌，是个地名，具体地址在台北市区和阳明山之间。国民党的国防部石牌训练中心就设在这个偏僻的地方。

早在国民党刚撤到台湾，蒋经国就开始策划石牌训练班的事宜了。整个训练班分为三期，一期为干部班，二期为宣传班，三期为游击班。每期30人，再加上15人的爆破班，100多人的规模。

看开设的科班就知道，这个训练中心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培养情报干部，而是培养潜伏大陆和渗透大陆的人员。所有学员基本都是大陆逃亡过来的人组成。整个训练班为期三个月，也就是说三个月后大部分人就要被派往大陆执行潜伏或渗透任务了。

于声在从保密局出来之后首先负责的工作就是担任石牌训练班的主任。在上任之前，他特意申请将陈林从保密局调来，虽然谷正文热情挽留，但是蒋经国的命令无法抵挡，陈林顺利的加入石牌训练班，被于声任命为教官，教授反侦察和伪装。

刚刚履新上任，于声盘点了一下学员和教官名册，发现这个训练班有点徒有虚名，所有的教官均为退休或淘汰警官和军官，干部班是淘汰特务，宣传班和游击班鱼龙混杂，有大学生中学生还有普通渔民，这样的配置简直就是炮灰啊。不过联想到目前国民党在台湾的整体实力，这样也算正常了。

在这个时候，国民党军主力几乎都配置在舟山、大陈、金门、海南岛等大陆沿海，执行拱卫台湾前沿和渗透任务。台湾岛内几乎就是空壳，这种时候还能召集一百多人的队伍就已经不容易了，还要求什么质量。

了解了现状，于声索性把训练课程都交给了教官们。自己大部分时间呆在办公室里研究大陆和香港的报纸。这毕竟也是大陆工作委员的一个重要工作，从报纸的公开信息中，他希望能看到林风的消息，当然他也明白这种概率微乎其微。一个撤退的特工，回去之后不是雪藏就是化名，很少有再公开原名露面的。像熊向晖申建陈忠经他们三人的公开露面，是有离间蒋介石对胡宗南的信任的意图的。

近期于声的很多时间都花在了叶翔之身上，虎口脱险另攀高枝的叶翔之最近是春风得意，他经常大把时间花在结交台湾名流方面，由于他的太子系背景，在台北倒也风云一时。叶翔之也经常找于声陪他出席各种应酬，这当然也是笼络的需要。

这天叶翔之请于声到那个著名的西餐厅波丽路吃饭。两人信步上楼之后，于声忽然发现一个几个熟人，谷正文特勤组的张青衫牛景坤还有毛中新都在。难道特勤组最近又发奖金了？不过这三个人只是干坐，没点餐。他们看到叶翔之和于声上来，赶紧站了起来。虽然叶翔之已经和毛人凤交恶，但和谷正文还是保持着正常的关系。

叶翔之招招手让毛中新过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毛中新用手暗指了一下三人对面的一张桌子，那桌子上只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牛排。看到有人注意他，他只是往叶翔之瞟了一眼，就继续切他的牛排去了。

他这一瞟，于声立刻认出他了，这就是上次他和毛中新来吃饭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高调的男子，当时他还带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于声疑惑的问毛中新：“这是上次碰见的那个人吧？”叶翔之听这话奇怪的看了一眼于声。

毛中新悄声对他们说：“他就是共党台湾最高负责人老郑！想不到吧。”

叶翔之和于声都惊奇的吸了口气，这就是谷正文之前捕获的，让毛人凤化险为夷的共党首脑？！怎么大白天跑到这里吃牛排？！

叶翔之指指餐厅和毛中新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毛中新有点不好意思：“今天他忽然说想吃波丽路的牛排，非要让我们带他来，买回去吃还不行说味道不正宗了，唉，谷长官之前交代过，他有什么生活上的要求都尽量满足，所以。。。”

于声追问：“谷正文人呢？”

毛中新回答：“去高雄了。”

由于不方便说太多，叶翔之和于声转身去自己的座位，临走之前，于声小声告诉毛中新：“晚上到我家来，没换地方。”毛中新忙不迭点头。

于声一边跟着叶翔之往里面走，一面回头又看看那个沉醉于美味牛排的男人，于声也说不出自己是生气？惋惜？抑或悲哀？可能都有吧。

叶于二人坐定，叶翔之意味深长的看着于声：“怎么看？”

于声笑笑说：“我也想不通共产党为什么会让这种贪图生活的人担当重任，也许是他们真的是胜利太多冲昏头脑？”

叶翔之摇摇头：“不是这个，我是说谷正文和毛人凤，毛人凤这次化险为夷，谷正文出了大力，你觉得他们会是铁板一块吗？毛人凤还会借着这次立功东山再起吗？”

于声赶紧改变一下情绪：“主任，我的看法是毛人凤这次即使没事，也已经难以回天。总统如果真的想继续重用毛人凤，这次必然有惩治措施，仅仅是申斥我反而觉得这是毛人凤无力回天的标志。”

叶翔之认真的坐直身子：“怎么说？”

于声将身子前倾一些：“我听说之前戴局长在世，也有犯下大错的时候，严重之时甚至被当时的委员长直接责打。但是责打之后戴局长依然重用依然加官进爵。这也是打是亲骂是爱啊。听说毛局长之前也有过被总统皮鞋打脸的时候吧？可你看这次。。。”

叶翔之把头向后仰了一下，宠溺的对于声说：“孺子可教也。”

于声继续自己的观点：“毛人凤已不足虑。以后情报界肯定是蒋主任的天下，这目前在政界军界应该没有太大分歧了。至于谷正文，他虽然是毛人凤一手提携，但是其志向并不在彼。上次谷正文救我，证明此人很清醒，能够迅速抓获共党首脑，证明此人很有能力。但是他的叛徒出身决定了他不大可能有大的前途，以后主任可以笼络利用他，想收服此人很难而且没有太大意义。”

叶翔之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你看问题很准，也怪不得蒋主任赏识你。前途不可限量啊。”

于声觉得叶翔之这最后半句话怎么有点儿酸酸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