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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卡特牟司和毒龙


欧罗巴是埃吉诺王的小女儿。

一天,她在海滨玩耍厌了,采了许多野花,都放在衣襟兜里,拣一块绿油油的草地坐下,正想做一个花篮儿,猛然觉得眼前一亮,看见一匹雪白的犀牛站在她的近旁。那犀牛的弯角,又长又白,宛如两枝银枪。

欧罗巴先是很怕,后来看见那牛的态度极柔顺,像是可以做伴的,欧罗巴亦就不怕了。她跑到那犀牛跟前,托满了一手掌的鲜花,送到牛嘴里;牛果然把花都吃了,然后绕着草地走圈子,走的又快又稳,像掠过水面的燕子。

那犀牛走了一会,来到欧罗巴的身边,便卧下了,那态度非常柔和。欧罗巴高兴极了,把她的新编成的花环挂在牛角上,拍着手笑。那犀牛像猫一样,极驯顺的伏在那里,让欧罗巴用手抚拍。后来,欧罗巴简直就骑上牛背,在草地里驯骤了。她攀住了两只银白的牛角,笑,唱歌快乐极了,竟不注意那牛驮着她愈跑愈远,早到了海滩边了。忽然扑通一声,那犀牛跳入海中,激得白沫四飞,这才把欧罗巴从得意里惊醒;她看见牛负着自己向海里游去,只急得乱嚷乱叫。她的三位哥哥也在近处玩耍,听得声音赶来看时,欧罗巴和犀牛早到了白浪深处,刹那间连影子也看不见,嚷声也不听得了。

欧罗巴的三个哥哥回去把这个不吉的消息报告父亲埃吉诺王。埃吉诺又悲又怒,责罚三个儿子没有把小妹妹照管得好。因为卡特牟司是大哥哥。所以埃吉诺王更加怒他。

后来,他对卡特牟司说道:“你去找欧罗巴回来;没有欧罗巴,你不要再来见我了。”

在那个时候,出门行路是到处有危险的,所以埃吉诺王又派了两名家奴做卡特牟司的帮手。三个人收拾了些行装,就辞别了埃吉诺王的大城,访寻欧罗巴去了。

他们登山涉水,经过了许多有人没人的地方,但是仍旧打听不出欧罗巴的踪迹。卡物牟司深知这寻找无非是徒劳。

卡特牟司既然找不着妹子,又不敢回去见父亲,心想漂泊在异乡总不是道理,因到阿博洛神庙问后事。阿博洛的神庙造在巴纳休司山簏一个洞里,祭坛上发出来的神谕甚为古怪,好像是从山的中心来的。这座阿博洛庙是出名的神划地方,所以卡特牟司特来求神指示迷途。

神命他跟着一只白母牛走,并且要在白母牛卧下的地方建造一个城。

卡特牟司出了神庙,刚走上大路,果然看见一只白母牛。神言是验了,卡特牟司便不敢怠慢,领着两个家奴,只顾跟了白母牛走去。不知走了多少路,那白母牛领他们到了一个极美丽的大河的流域;那里的气候很温和,土壤极肥沃。白母牛似乎极满意这块地方,就卧下了。卡特牟司知道这就是神要他造一个城的地点。

离白母牛卧下的地点不远,有一丛古树;那些树中间隐伏着一个山洞。因为洞中密生柳树,卡特牟司看不见洞的内部,但是他听得流水的声音,括括地从洞口送出来,极幽雅可听。卡特牟司料想洞里一定景致很好,可以住人,便派一个家奴进洞去探视。家奴进去了多时,并不出来。于是卡特牟司又派第二个家奴进去。但是第二个家奴也不出来。

卡特牟司乃披上狮皮褂子,一手挺槊,一手挟标枪,亲自钻进那古怪的山洞。

洞里极黑,而卡特牟司又是刚从亮处来的,所以一双眼睛犹如盲了一般,什么也看不见。后来渐渐有些辨得出方向了,只见洞深处有两点绿光,闪闪的动。呵,这大概是什么野兽的眼睛罢?卡特牟司不禁毛骨耸然。可是他并不惧怕,他定睛再细看,方知这个洞的主人是一条硕大无朋的毒龙,可怕的钢爪正抓着一些东西往血盆似的嘴里送;这大概就是卡特牟司的忠实的家奴了。

卡特牟司勃然大怒,随手拣起一块大石头,用力对准毒龙的头掷去。巨石是击中毒龙头了,但是并不能损伤毒龙。卡特牟司见石头无用,疾将标枪射出,正中龙背,深刺入肉里。这可把毒龙激怒了,张牙舞爪,直扑卡特牟司。幸而卡特牟司早退出洞外,没有给毒龙抓着。

这个时候,那怪东西也蹿出洞来了;张开大口,想把卡特牟司整个吞下去,卡特牟司此时手里只有一根槊,便用尽力气,挺槊向毒龙口里刺去;这一槊竟贯过了毒龙的咽喉,钉在一棵大橡树上。这样,就结果了那毒龙。

卡特牟司虽然除去了毒龙,但是丧失了两个家奴,现在他是孤另另的在人迹不到的地方,总是很危险的;况且阿博洛神叫他在这里造一个城,他现在只剩一身,怎么能造一个城呢;想到这里,勇敢的卡特牟司也十分短气。

忽然卡特牟司觉得有个人影儿在眼前一晃。他急抬头看时,只见一个高大的女子,戴着盔,执着槊,站在空中。他立刻知道她是战神米内伐,他立刻勇气百倍了。

米内伐叫卡特牟司把毒龙的牙齿种在土里。这是一个奇怪的命令,但是卡特牟司仍旧遵命办理。龙牙种入土里不久,那种过的地方便渐渐的高起来,一个尖头透出土来了,转瞬间愈透愈高,却原来是一个枪头;接着四周都透出枪头来,又透出铁盔的尖顶来,不多时,许多全身武装的战士从土里生出来黑压压的站了一地。这些战士,都很凶恶可怕,睁大眼睛向四处看,像是要找人厮杀。

这个时候,卡特牟司真吃惊不小,他想这战士比一条毒龙更难对付。他正待自卫,忽见那些战士已经自己厮杀起来了。他们拼命的厮杀,立刻就死了许多,只剩下了五个。

这五个战士似乎比较的聪明些,他们看见自己打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就去了兵器,握手讲和,要想找点互相帮助的事体来做。

卡特牟司见是机会到了,就和他们握手;于是他们六个人联合起来,遵着阿博洛神的意思,在白母牛卧过的地方造起一个城来。这便是有名的席勃司城。

后来这个城极兴盛,成为古代希腊联邦中最大城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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