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毅脸色大变!
“乞活营”的凶名在整个难民群中无人不知,已经到了能止小儿夜啼的地步。
说起来这“乞活营”跟嬴毅还有点关系,一个月前嬴毅鼓动灾民抢了买卖孩子的胖管家后扬长而去。
灾民却因为那次抢劫迅速转化成了盗匪,一位名叫雷洪的炼气巅峰修士横空出世,自号天罗将军,连战数场成功吞并了其他几伙盗匪,成为盗匪中最强的存在。
之后雷洪又率领灾民攻破石文,东余两座县城,听说光筑基修士都被他用人海战术弄死了四五位。
到如今,“乞活营”已经发展成了拥有十万大军的庞然大物。
若仅仅这样也就罢了!
天罗将军雷洪之所以能闯出这么大的名声不是因为强大,而是因为残忍!
听说此人杀性极重,稍有不对就杀人泄愤。
还有,“乞活营”之所以能在缺食少粮的情况下存在这么久,是因为他们拿人肉当做军粮。
听说“乞活营”的强盗一个个眼睛都是红的,被他们一瞪三魂都得去掉七窍。
总之,“乞活营”比地狱还可怕,去了绝对有死无生!
“把药方给我!”仅仅思虑片刻,嬴毅就决定去那个龙潭虎穴闯上一闯!
千古艰难,不过一死而已!
“不要!”贝迎曼急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抓着嬴毅的胳膊说道:“公子不要去,为了我不值得!”
嬴毅可是属驴的,决定了的事情别说贝迎曼,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没有笔墨没有纸砚,老者只好将药方和熬药的注意事项说出来。
默念几遍确定记住后嬴毅不再耽搁,抱起贝迎曼就向乞活军营地走去。
“乞活营”在东南方向二十里外,以嬴毅的速度顶多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贝迎曼趴在嬴毅背上苦劝道:“公子别去了,你先前拒绝了雷洪将军的招揽,他会杀了你的,迎曼已是残花败柳只身,为了救我丢了性命不值当的!”
攻破东余县后,雷洪大肆招揽隐藏在难民中的散修,很多散修为了食物纷纷投靠在他的麾下。
雷洪也不知道从哪了解到嬴毅就是当日石文县外挑事的主谋,对嬴毅起了浓厚的兴趣,想将他招至帐下。
可嬴毅不愿与这种没有底线的人为伍,双方闹得有些不愉快。
现在却要求到雷洪的头上,有嬴毅好受的才怪!
嬴毅摇头拒绝道:“我既然说过要护你周全就绝不会食言,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不会放弃,你也不要放弃!”
“还有,既然雷洪当日没有杀我,今日也未必会杀我,顶多是刁难一番罢了!”
见劝说无果,贝迎曼也就不再劝说,趴在背上将嬴毅的脖子紧紧搂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片简陋的营地,简陋到连个栅栏都没有,只有营地中央稀稀落落的搭着几座帐篷,其他人都和衣睡在地上。
营地虽然简陋,巡逻的士卒却不少!
嬴毅尚未走进营地一群巡逻士卒给围住!
有求于人嬴毅也不敢摆仙师的架子,对领头的少年客气的说:“麻烦小哥通传一声,就说嬴毅求见天罗将军!”
领头的少年不予理睬反而欺近几步,看样子是在琢磨从哪里下手为好。
嬴毅无奈,只好解下腰间的钢刀递给少年说道:“自古宝刀赠英雄,这把刀就送给公子了,还请公子帮我通传一声,就说嬴毅拜访,将军会见我的!”
“看着他!”少年接过钢刀满意的看了几眼,这才吩咐一声向大帐走去。
嬴毅站在原地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名少年才重新归来,说道:“跟我走吧,将军要见你!”
在少年的带领下,嬴毅来到了天罗将军雷洪的大帐。
大帐内,一名四十来岁,长着络腮胡子,穿着黑色铠甲,壮的如铁塔一般的男子高坐上首。
大帐两侧站了十几名同样穿着铠甲的汉子,这些人高矮胖瘦不一,但无一例外目中透着红光,脸色带着狰狞。
十几名杀人盈野的匪徒同时注视着嬴毅,目中的杀气几乎凝聚成了实质。
被这么强大的杀气压身,贝迎曼脸色煞白浑身颤栗,就好像全身力气被抽空了一般连动下手指都难。
嬴毅却像没事人似的双手抬起,抱拳一拜道:“在下嬴毅,拜见天罗将军,诸位将军!”
“哈哈哈!”雷洪站起身走到嬴毅面前,用食指勾起嬴毅的下巴嘲讽道:“这不是嬴兄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嬴毅说道:“在下来此是有事求将军!”
“求我?”雷洪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走回座位重新坐定后问道:“说说看!”
嬴毅将药方上所需的药材一一说出,再次抱拳拜道:“还请将军赐药救小妹一命,大恩大德嬴某永世不忘!”
“药材我有!”雷洪调侃的说道:“可是凭什么给你呢?”
嬴毅从怀中取出记载《火源诀》的兽皮以及仅有的两枚灵石说道:“这是嬴某的全部身家,嬴某愿献给将军,只求换一份能救小妹的药材!”
一名手下快速上前将灵石与功法拿到雷洪面前。
雷洪翻开功法看了几眼后扔垃圾似的丢到一边,说道:“用这两样东西换取一份草药,本将军不吃亏,可你当日拒绝了本将军,让本座脸上很是无光啊!”
雷洪这么一说嬴毅反而放下心来,求药的事稳了,接下来无非就是受一番刁难,让雷洪找回面子罢了。
嬴毅说道:“还请将军教我!”
“当然,咱们都是修仙者,凡事都可以谈嘛!”雷洪说道:“只要你能走到本座面前,本座就跟你谈!”
说完之后雷洪一拍腰间储物袋,一道黑光迅速出现在他与嬴毅中间。
嬴毅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块宽约两丈,长近十丈的铁板,铁板上钉满了近两寸长,粗如手指的钢钉,钢钉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指,横看竖看都是一条直线,整齐的就像测量过一样。
“这块铁板是我从东余县城周家搜出来的,据说是周家专门惩罚犯错的下人所用,嬴兄,只要你能走到本座面前,药材的事,本座就和你谈!”
“将军可真会玩!”嬴毅笑了笑说:“就依将军!”
“不要,公子不要,你会死的!”贝迎曼强撑着站起,跑到嬴毅跟前抓住他的后襟就往后拽,嬴毅手臂一挥,直接将她甩了三丈多远,然后抬起脚就向铁板上的钢钉踏去。
“等等!”雷洪喊了一声,又指了指嬴毅的脚说:“鞋子!”
嬴毅会意,将鞋子扔向一边,光着脚猛地踩在了铁板上。
“哼!”刚一站上去铁钉就穿透了脚背,疼得嬴毅发出一声闷哼!
“好样的!”雷洪与他的手下同时赞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等着嬴毅下一步动静。
贝迎曼的眼眶迅速被泪水弥漫,想要站起已是无力,只好一点点的向前爬行,希望能爬到嬴毅面前将他给拽回来。
终于,嬴毅迈出了另一只脚,身子刚刚抬起另一只脚上也多了几个血洞。
“不要啊!”贝迎曼不忍再看,闭上眼睛撕心裂肺的喊着,语气中充满了哀求。
可惜帐内就属她最人微言轻,雷洪等人都静静的看着嬴毅表演,谁有空搭理她。
嬴毅一步一闷哼,一步一哆嗦,很快就走出了两丈距离,走完了铁板的五分之一。
雷洪的脸色变了,因为嬴毅自始至终都没发出一句惨叫,就连脸色都没怎么变过,雷洪自问换作是他,绝对做不到这么轻描淡写。
这让雷洪很不服气,他喊过一名属下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人迅速离开大帐,再回来时身后多了两名拿着木棍和四名抬着大锅的属下。
四人走到铁板中央,用力将锅中的水泼在铁板之上。
当嬴毅再跨出一步,钢钉刺入脚心时嬴毅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该死的,是盐水!
被盐水一蛰,嬴毅感觉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疼得他恨不得直接倒地再也不起来。
被疼痛侵袭的同时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到了极致的愤怒,这股愤怒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让他恨不得一拳打碎这天地。
这股愤怒不是针对雷洪,不是针对在场的每一个人,而是针对那个已被自己忘记的,对自己造成过极大伤痛的人。
那个人是谁,他想不起来,但他肯定,一定有这么个人存在。
记忆会骗他,但这种铭刻到骨子里的恨意却不会骗他。
“啊……啊……”嬴毅终于惨叫出声来,脸色狰狞的再次抬起右腿迈出一步。
惨叫声不但没能压下心中那股莫名升起的仇恨,反而让这股仇恨更甚!
依稀间他好像看见了钢鞭,铁钳,竹签,看见了无数让人恐惧的刑具,还有一声声不似人声的惨叫,那些惨叫属于自己!
最后,他看见了一张在他面前不断狞笑的脸!
他是谁?
在这张脸出现的一瞬间嬴毅就已断定,自己胸膛上可怖的伤痕,午夜里恐怖的梦境,都是拜此人所赐。
不管你是谁,我都一定会想起你,找到你,然后毁了你!
“啊……”
眼看嬴毅又迈出了一步,站在铁板边缘握着木棍的两名雷洪手下同时抬起木棍,向着嬴毅的腿腕狠狠打了下去。
嬴毅不防有此一招,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钢钉刺穿衣服,刺进了他的膝盖之中,骤经此事的嬴毅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公子!”贝迎曼同样惨叫出声,声音沙哑的可怕,让人闻之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