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柔仍然喋喋不休,“对,呈羡,碍眼的苏浅浅终于死了。陆程阳还真是痴心,苏家父女的丧事一起操办……”
陆呈羡觉得陆心柔太吵了。
甚至自己的心跳声都是喧闹的。
“你先出去吧。”陆呈羡疲倦地闭上眼,“我想静一静。”
陆心柔察觉到陆呈羡的变态,心生慌乱,“呈羡?”
陆呈羡吝啬言辞,“出去。”
尴尬地笑笑,陆心柔温柔地说:“呈羡,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脚步声响起,远去,消失。
病房安静了。
“陆呈羡,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救了你!更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你!”
“你说什么?”
“我最、最、最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你!”
“苏浅浅,我爱你。”
“你现在舍得骗我,我也要你偿命!”
……
陆呈羡反复回想他和苏浅浅最后的对话,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他喊来特助。
“心柔当年遇害,苏正跳楼自杀,你都仔细查一查。”
“是。”
特助走后,陆呈羡的心脏不可遏制地疼痛起来。
那些遥远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
苏浅浅十八岁那年,正闹独立。她一个人在海城读大学,为了方便打零工,不得不租学校附近最便宜的一居室。破旧的巷子里,连扇像样的门都没有。但要她去和别人合租,她又缺乏安全感。
深秋的夜空气开始泛冷,苏浅浅下了超市的晚班,走在路上直哆嗦。她咬牙忍着,加快速度回家。
“咚!”
巨响过后,一团黑影滚到她跟前,沉沉压到她脚面上。
她吓得不轻,扶住身旁的灯柱,“你……”
“滚!臭小子给老子滚!老子花钱玩,你他妈捣什么乱?”粗重的谩骂声打断了她。紧随着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巷子深处的动静彻底消失。
良久,苏浅浅才缓过来:呵在腿边的热气,是属于活人的。
她弯腰,就着昏暗的光线,搀住这孩子的胳膊,用力扶起,“你没事吧?”
待暖黄的光线倾洒在陆呈羡脸上,她才看清一张男孩子的脸庞。
年轻的、稚嫩的,并且满是戾气的。
心里不是滋味,她轻轻抚过他额角的淤肿,“疼吗?”
陆呈羡的母亲蒋以娴,十八岁被拐,一直做见不得人的生意。甚至,她都不知道陆呈羡的父亲是谁。要说有了陆呈羡有什么变化,就是蒋以娴从人人争抢的头牌变成了街边拉客的廉价劳动力。
为了养活陆呈羡,蒋以娴熬下来了。她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要找她麻烦的原配就太多,因此,她几乎隔个一两年就会搬家。
这一晚,不是陆呈羡第一次跟蒋以娴的客人闹,却是第一次在被赶出家门时遇上了苏浅浅。
头回被温柔以待,陆呈羡瑟缩了下,躲开苏浅浅的抚摸,“不疼。”
“啊——”
蒋以娴似凄厉似愉悦的喊声,让苏浅浅面露羞赧。她虽然没有谈恋爱,但是她对这些事也是清楚的。
瞧了眼紧抿嘴唇的陆呈羡,她试探性开口,“要不,你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