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之所以叫养老院,不是因为里面的老人需要社会提供的养老金过活,而是因为里面的老人多。
夏若歌不知道其它地方是不是这样,反正现在面对养老院,她已经有了这层认知了。
养老院里,老人们虽穿着便装,可那质量,一看便知道是社会所不能大量提供的;而且,老人们吃的东西,也是一般大学生吃不了的…
难道,这里其实不是养老院?!
“这里的确是养老院。”招聘者淡淡说道:“只是有十几个老先生每年都定期给养老院捐钱,才能让老人们都安度晚年。”
“啊,是这样。”夏若歌有些明白了。“那几位老先生人真好。”
“的确。”招聘者淡笑道:“你人也挺好的。”
夏若歌蒙了,她怎么好了?他凭什么看的?
招聘者继续往前走,想起招聘时候的事。
他问她:你觉得在养老院工作有什么意义?
她回他:可以趁早认识不同类型的老人,为将来见娘家做准备。
这个回答,在场的包括他都愣了。
是一个太真实…又太诚实的回答了。
要不是她说了,他们都没发觉,原来在养老院打工,还有这种好处。
当然,他们看上的,还是她的说话方式。
她说话都很注意不会得罪到人,而且力度拿捏的很好。
就像刚刚,一些学生听说有人赞助这个养老院,都是大叹:“咦~那些人好大方啊”之类的,只有她说了“那几位老先生人真好”。
没错,这种事,不是“有钱人”做的,而是“好人”做的———她是个懂得感恩的女孩子,因为她的第一反应只意识到了别人的“好”。
养老院,就是需要这样的女孩。
“平时也不用做什么,只要按时巡逻老人们的房间,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便行。”招聘者把工作证交给夏若歌,便说道:“以后叫我邱叔就行。”
“好,邱叔。”夏若歌微微点了点头,问道:“我现在便开始工作了。”
“…”邱叔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却见夏若歌已经把工作证戴上,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这厮,怕已经进入状态了吧?
真是,本来还想说,明天才正式工作呢。
算了,他也喜欢她这点,现在勤快的女孩子不多了。
巡逻房间么…
夏若歌走过一间房,便微微弯腰道:“阿伯好,我是新来的,叫我若歌就行了。”再走过一间,又弯腰说:“阿姨好,我是新来的,叫我若歌就行了。”
不过几天,大家都知道有个叫若歌的女孩子在这里工作,而且做得还挺勤快的。
一个月过后———
若歌顿时有种忙不过来的感觉。
“小若歌,这里过来扫扫,瓜子壳太多了。”一老人坐在围栏上,左手拿着一袋瓜子,右手拿着瓜子凑到嘴边啃着,脚还甩来甩去的。
“王伯,不是说了不要坐在围栏上吗?”夏若歌无奈地看着精神抖擞的老人,忙拿了扫帚将地上扫干净,又搀着老人下围栏。
“小若歌,这里添茶,我今天一定要和黄老一决胜负!”另一个老人坐在榻榻米上,前方摆着一盘棋,手边放着一杯茶水。
“哼!大言不惭!有种你把我这老骨头灭了!小若歌,添水。”老人对面的黄老轻蔑地笑了几声,成功激怒了对手。
“我让小若歌给我添水你也让她添!你分明就是想和我争!”老人气得头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
“黄老,你知道溫伯容易生气就不要老是激他啦。”夏若歌揉揉太阳穴,无奈地看着他俩。
都说小孩子难教,她觉得,老人才是最难应付的。
因为小孩子做错了,大人还骂得了;老人学小孩子闹脾气的时候,可没人敢骂。
最终,便造就了他们越发猖狂的气焰,例如他俩。
“小若歌,说说,你说说,你想先给谁倒?嗯?”温伯问得一脸痞子相。
“当然是我先啦。”黄老一口气将茶喝光,“我都喝完了,你还剩一滴。”
夏若歌听了,赶在温伯发脾气之前抢口说道:“我得先去给城爷爷收被单。”
于是,二老都安静下来了。
“温伯,刚刚下到哪了?”黄老一脸祥和地问道。
“可不就是这里吗。”温伯也柔声配合着。
那城爷,可算是个厉害的主啊。
听闻他以前在黑道上叱咤风云,无人敢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在道上隐退,从此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久而久之,大家都没把这个名字放在心上了。
所以,知道他住在这养老院时,众人都不禁一惊。
胆子大的便上前打打招呼,胆子小的便自动离开几米远,还有像他们这样,不问世事,只求世事不要找上门的,就什么都以他为先,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小若歌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去收被子!去去去!”黄老朝夏若歌挥了挥手,似是在赶什么似的。
“不了,先让我倒茶吧?”夏若歌心思一动,故意逗了逗二老。
“倒什么茶!倒茶这工作是你做的吗?应该让我们来做!”温伯立马抢过夏若歌手中的茶壶,微笑道:“黄老,来一杯吗?”
“那怎么好意思呢!温伯,还是我来吧。”黄老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不不,我来我来。”温伯依旧微笑。
“怎么可以!让我来!”黄老誓死不答应让温伯倒。
“你这老顽固!都说了让我来了!”
“什么?!我就偏偏要倒!你能拿我怎么样?哼?”
夏若歌见两人又开始口腔舌战,便完全无视地走到后院收被单了。
“城爷爷?”到了后院,夏若歌看见一个伟岸的身姿,便不禁困惑了。
那城爷爷,总是待在自己的专属院子里,不常出来的。
“丫头,我的被单呢?”城爷转头,一脸的淡然。
“哦,我找找。”夏若歌连忙跑到空地上。
原来,是嫌她太慢了。
“以前在这里工作的,都会把我的被单弄错,我懒得一间间房去巡回我的被单了。”城爷缓缓说道。
“啊,是这样…”夏若歌了解地点点头,年老的人有些时候也会认被单的啊,“找到了。”
夏若歌把白色的被单揽在怀里,便说道:“我给抱进屋里了。”
“等等。”城爷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夏若歌抱着的被单,问道:“你确定那是我的?”
“是啦。”夏若歌哭笑不得,要是让别人知道,曾经叱咤风云的黑道老大,竟然对一张被单如此执着,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了,“我给您做了个标记,很容易认的。”
说着,夏若歌把被单的角落翻找出来,拿给城爷看。
上面,绣着几片碧绿的叶子。
“是照着您房间里挂着的那幅图绣的,想着您应该对这个不反感。”夏若歌轻笑着说道:“这图案还能接受吧?”
“啊,可以。”城爷挠挠后脑勺,便率先走出了后院,夏若歌见着,也缓缓跟上。
以前的人可不像她这么有心,照顾到每一个人的需要啊。城爷看着地上缓缓跟上的的影子,轻轻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