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穿好铠甲走出大帐,看着靠树乘凉,自由散漫的将士鼓足中气,大声喊道:“集合……”
汉军近来虽然有些懈怠,但毕竟是百战精锐,接到命令很快集合完毕。
关兴走到阵前继续命令道:“回去穿好铠甲,带上三日口粮,一刻钟后集合,解散。”
天气太热铠甲又太重,将士们都没有穿,全都套着大白褂甚至光膀子。
怪不得历史上被吴军打的那么惨,这德行怎么可能是全副武装的吴军的对手?
一刻钟很快过去,将士们穿戴整齐集合完毕,关兴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有预感,吴军这两天可能会发动袭击,咱们现在的任务是赶往江边阻击。”
“以七天为限,七日之内吴军若来,功劳你们领,吴军若不来攻,私自调兵的责任我一人承担,且今年的俸禄全部输给你们,现在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执行命令,有意见吗?”
“愿听将军调遣。”将士们齐声呐喊。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关兴在军中的威望也不错,将士们都愿意听他的。
关兴满意点头,指着一队士兵说道:“你们队出列,两人一组火速赶往各营,通知诸位营主吴军可能袭击的消息,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记住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就算把鞋磨透了也得给我第一时间通知到,明白吗?”
霍弋嘴角一个哆嗦,连忙将他拉到一边低声劝道:“将军,吴军夜袭的消息并未证实,都是咱们的猜测,若是通知其他营吴军却没来,咱们就是蛊惑军心的罪人,三思啊。”
关兴摇头道:“可若吴军来了呢,不管结果如何,一切后果我承担,放心吧。”
说完再次看向将士,严肃说道:“斥候兵立刻出发,其他人跟我走。”
山区路不好走,加上天又黑,关兴被野草枯枝绊倒了好几跤,气的想骂人却只能强压着火并安抚将士,提醒他们注意脚下。
他是私自出兵,将士们跟着他都是冒了风险的,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太过苛责。
关兴的营寨在中间偏靠前的位置,离水师最近,仅半个多时辰便赶到了水师大营。
怕引起误会关兴没敢带兵直接入营,而是命大军留在原地,自己只身赶往大营求见水师统领吴班,到了近前朝哨兵抱拳拜道:“兄弟,麻烦通知吴班将军一声,就说关兴求见。”
受老爹关羽的庇荫,关兴在蜀汉的地位很特殊,哨兵不敢怠慢立刻通传,没多久吴班便带着亲卫出寨迎接,将其请进大帐才问道:“不知关将军找吴某何事?”
军中不是走邻居串亲戚的地方,关兴不可能无缘无故过来,肯定是有要事的。
关兴也不避讳开门见山,将忽悠霍弋的话又说了一遍,听的吴班一愣一愣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毫无根据的事谁会信?
关兴见迷信说服不了吴班,改变策略说道:“将军我就问你一句,万一吴军真的发动夜袭,你觉得我军抵挡不住吗?”
吴班沉默。
汉军目前的状态他最清楚,一个个的早没了东征之初的锐气,全都变的懒洋洋的,平时在营中连铠甲都懒得穿,吴军若是突袭肯定是在半夜,更具体点是在寅时到卯时之间。
夜袭通常都发生在这个时间段,因为这段时间人最疲惫,睡的最香。
试想一下,汉军正做梦呢吴军突然杀来,估计连是谁都没看清就得命丧刀下。
吴班问道:“关将军想怎么做?”
关兴简单讲述了下自己的计划说道:“要不这样,你把战船给我就行,获胜功劳你领,出事责任我担,将军你看……”
关兴如此大包大揽,吴班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
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怎么说呢?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关兴跟东吴有着杀父之仇,万一这小子被仇恨冲昏头脑,过江主动进攻吴军,自己不是被带沟里了吗?
吴班思忖许久咬牙说道:“船和兵都可以给你,但我有个条件,只能在江上巡弋,绝不能过江主动找吴军麻烦。”
关兴大喜,抱拳拜道:“我以我爹的名义发誓,没有命令绝不过江一步。”
他虽想报仇,但他更怕死啊,仅带千人冲击吴军大营的傻事怎么可能去干,当他是万人敌啊。
吴班点头,转身看向副将陈式道:“老陈,你带五百将士陪关将军走一遭吧。”
“喏……”陈式抱拳离开,很快点齐八百将士跟着关兴赶往江边,来到目的地指着战船说道:“这些就是咱们所有的船了。”
受技术和水域所限,汉军的战船都是小舟,根本没有吴军那种数丈高的楼船。
另外永安到夷道这段的长江水流湍急,暗礁众多,大船也施展不开,要来没用。
关兴却无所谓的说道:“完全可以,绍先(霍弋的字),你带人立刻行动,砍伐树木草捆,塞满战船随时准备点火。”
送走霍弋,关兴问陈式道:“陈将军,根据你的经验判断,吴军可能从什么地方过江?”
陈式是水军将领,又在江上巡游多时,对这一段江面最为熟悉,根据经验应该能大概判断出吴军的过江地点。
果然,陈式思忖片刻蹲下身子在地上画道:“夜袭讲究隐秘和快速,吴军肯定不愿意弄出太大动静被我军提前发现,所以八成会选离猇亭大营最近,且江面最窄的地方过河,这里。”
天太黑,地图太潦草,关兴一非专业军人二不熟悉江边环境,自然看不太懂,索性放弃道:“陈将军,术业有专攻,接下来的战事还是你指挥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动静小点悄悄摸到吴军身边,能做到吗?”
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混官场的谁不想当一把手,陈式兴奋答应,抱拳拜道:“谢将军信任。”
关兴点头道:“那咱俩分工,一会你在江中我在江边,发现吴军浮桥之后你自行决定何时烧桥,我配合你。”
很快过去一个时辰,将士们砍的柴禾堆满船舱,陈式却没立刻行动,而是继续等待。
这种行动要掐时间,既不能早也不能晚。
身为经验丰富的水军将领,陈式清楚目前的风向,江水流速以及此地到吴军浮桥的大概距离,根据这些信息很容易推断出赶到目的地的时间,因此没必要着急。
关兴既然选择了相信陈式,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反对意见,耐心等待。
这一等又是半个多时辰,直到子时过去丑时到来,陈式才下令出发。
士兵缓慢将装满柴草的战船推入江中,有了柴草战船的容纳就有限了,每条船只需要两人,剩下的全都跟着关兴在岸上行走。
为避免被发现,关兴故意落后江中战船半里,悄没跟上。
却说陈式,并未将所有战船聚在一起,而是派了三艘战船为斥候在前面探路,其他船只跟在后方。
陈式本人就在斥候船上,划船匀速前进,越靠近猇亭速度越慢。
除担心渡江吴军之外陈式还担心巡逻的吴军,江上时常有吴军巡逻的。
一路未见吴军的巡逻船,陈式心中开始紧张起来。
没有巡逻说明什么,说明不需要了,吴军肯定是将所有巡逻将士召回大营准备夜袭了。
果不其然,靠近目的地放眼看去,江上果然有无数黑影在前进。
吴军突袭真是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