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厅正首是一面高大的石墙,石墙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棕色十字架,远远看去,耶稣神像显得古朴而庄严。在十字架下方,则是教士用来传经布道的大方桌了,这方桌是中空的,足有五六尺长,方桌正面拉着一面深蓝色的帷布,将方桌里头的光景给遮得严严实实。
就在这时,那蓝色帷布忽然自己动了几下,此时的教堂门窗紧闭,感觉不到一丝微风,因此这一轻微的动作也极易引发相当的恐慌。一位富家小姐正坐在最靠近方桌的第一排长凳上,半夜被吓醒的她还是青丝凌乱的,此刻正在专心地补妆,不经意间瞥见了小梳妆镜里帷布飘动的情景,不禁尖叫着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女人的声音本来就尖锐无比,经她这么一叫,原本喧闹不堪的教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百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朝她望去。
“桌子……桌子底下有人!”由于手脚慌乱,她平时最宝贝的梳妆镜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此时也顾不上俯身去拣,提着小旗袍赶紧向门口的方向跑去。
马如龙眯着眼一看,果然,方桌下的帷布向外凸出了好一块,就像个横躺着的小山包似的。马如龙脸色一变,赶紧躲在了茅无极的身后。
见众人一副屏息凝神的紧张模样,李副官存心要显摆显摆,只见他摸出了别在腰上的盒子炮,扁着嘴骂道:“管他娘的是人是鬼,先蹦他一枪再说!”
“先别急。”茅无极伸手将他手中的枪按下,“凡事三思而后行,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最好不要冲动。”
“要不,道长您亲自去看看?”马如龙狡黠一笑,怂恿道。
茅无极可不像他那样胆小怕死,还没等他说完,便已径直朝着厅正首的大方桌走去,拥挤的人群看到了茅无极走来,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来。
马如龙这时假惺惺地喊道:“大家都退后点,别妨碍道长捉僵尸了!”
众人一听,都开始慢慢地退到了教堂门口,挤成了一堆人墙,马如龙紧贴着大门,手握着门锁,只等东窗事发,立马就打开门溜之大吉。
茅无极将天师剑的剑鞘伸向帷布一角,也不多想,一下子将那帷布猛地掀开。然而,当他看到方桌里的情景时,却不禁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只见不大的方桌下,竟密密麻麻地挤着六七个粗大汉,你贴着我,我压着你,各种浓重的汗酸和脚臭味将几人熏得难受不堪。这正是圈哥那帮子人,他们在镇里镇外游荡了好一段时间,零星的孤坟古墓倒是扒了不少,却愣是没发现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茅无极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们啊,怎么藏在这儿,把大伙儿吓了一跳。”
圈哥从方桌下挤了出来,口中不停骂道:“这些个王八蛋,几天都不洗次澡的,差点没熏死老子!”
见是茅无极,圈哥立马转怒为笑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哟,是茅道长您啊。唉,还不是外边僵尸闹得凶,这黑水镇里啊,也就这教堂看起来牢固点了。”
就在大家长松了一口气时,教堂的铁门忽然被敲得砰砰直响,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不好,是僵尸找过来了!”马如龙扯着嗓子高喝了一声,众人顿时慌作一团。
“有人吗?快开门,再不开俺们要撞门了!”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嘶哑的喊叫。仔细听去,还不时会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看来在门外的人还不止一个。
茅无极这时急切道:“快开门,赶紧的,是乡亲们!”
李副官刚将门把手拧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胖汉便撞了进来,李副官经他一撞,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上。
只见那胖汉子手中握着两把亮镗镗的杀猪刀,生得是虎背熊姿,一身松弛的肥肉极有弹性地下垂着,活像一个大肉丸一般,让人看得十分滑稽好笑。胖汉子后面跟着一大群惊魂未定的乡亲,放眼一看,却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子。
教堂内的人群中一个瘸着腿的老汉认出了这胖汉子,惊奇道:“咦,这不是北街的猪肉荣吗?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茅无极这时走了过来,笑道:“看来墙上的标记发挥作用了。”说罢,还不时看了看一旁的马如龙。
猪肉荣喘了几大口气,随后向眼前和颜悦色的茅无极投来感激的神色,“道长,北街幸存的镇民都在这里了,先让他们进来吧。”
“好,快快请进。”茅无极将大门完全拉开,让乡亲们陆续进了教堂,教堂的凳子上坐不下了,男人们便都自觉地站起身来,将多余的位置让给妇女和老人。
这时,茅无极远远地看到两只僵尸朝着教堂飞奔而来,当所有人都进去后,茅无极“哐当”一声将铁门锁死,将恐惧与不安紧紧地关在了门外。
砰,砰!两声清脆的撞击声从铁门上传来,听得人心中一阵阵的发颤。良久,等到外面恢复平静了,茅无极才又和猪肉荣说道:“荣老弟,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猪肉荣指了指跟着他一同前来的几十个乡亲,说道:“大家平时都是街坊,看到有僵尸袭击,我就将他们给召集了起来,人多力量大嘛!我们看到大街上全是死人,不知道哪里可以藏身,只能胡跑乱窜,后来就发现道长你做的标记了。”
茅无极紧紧地握住猪肉荣的手,敬佩道:“好样的,真是辛苦你了。”
马如龙倒是犯了疑,问道:“喂,猪肉荣,我说你小子命还真大啊,外面到处都是僵尸,你居然还能活着跑到这里来!”
猪肉荣将两把杀猪刀架在一起磨了磨,得意道:“俺手里有家伙,怕他们个鸟!管它是僵尸还是鬼怪,只要敢过来,俺就把他当成猪肉切!”
在场的众人听了,都纷纷地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茅无极听了也是连连点头,对他的胆色十分钦佩。
受到猪肉荣的鼓舞,茅无极握了握手中的天师剑,说道:“如此甚好,那接下来咱们就分工合作,解救剩下的镇民。马队长,你带人去西街将幸存的镇民带过来,我去南街救人!”
马如龙一听,惊得眼睛都快跳出来了,只见他苦着脸说道:“道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现在让我出去,不是去送死吗?”
“人家猪肉荣都冲过来了,你手下十几把火枪,难道还抵不过两把杀猪刀?”茅无极见他推三阻四的,板着脸反问道。
“话虽然是这样说……”马如龙十分为难道:“可我又不会法术,拿什么来保命?”
茅无极道:“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要个保障是吧?没问题!”
只见茅无极让马如龙将上身的制服给脱下,随后用朱砂在他后背画了一道意指守御的盘陀符,马如龙直感觉后背一阵滑腻腻的,奇痒难忍,却又不敢用手摸,憋得眼泪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好了,有了这道盘陀符,寻常僵尸便近你身不得了。”
“真有这么灵?”马如龙将信将疑道,“道长,你可别骗我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茅无极没好气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么?不过你们得速去速回,否则这盘陀符万一中途失效,可就怪不得我了。”
李副官仍不放心,凑过来说道:“道长,僵尸不怕枪子,我们根本就伤它们不得啊!”
茅无极沉吟道:“僵尸最怕糯米和黑狗血,米店在东街,离得太远,要是能弄到黑狗血涂在子弹上面,也不失为对付那些僵尸的良策。”
马如龙撇嘴道:“说得倒轻巧,这时候你让我们去哪里弄黑狗血嘛!”
这时,保安队里外号“大蒜头”的田小壮兴冲冲地从人堆里挤了出来,他在保安队里职位低,一直不怎么受人待见,此刻终于找到机会好好表现下了,自然满心欢喜,只听他说道:“马队,你养的那只黑霸王不就是黑狗吗?咱们宰了它,放它的血!”
对于那只曾在汪府里狐假虎威的大黑狗,茅无极当然记得,他听完连连点头道:“对对对,黑霸王体格强壮,毛色正宗,体内的精阳之气必然炽烈非常,若是用它的血,定会有事半功倍之效。”
马如龙一听要杀掉自己养了七八年的爱犬,心痛得连嘴唇都要咬出血来,只见他狠狠地扇了大蒜头一个耳光子,气呼呼道:“走,跟老子抓狗救人去!”
大蒜头被马如龙打得原地转了两圈,眼中金星直冒,见到队长离开了,忙一脸委屈地跟在队伍最后面。
猪肉荣听到茅无极要去南街救人,忽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道长,你一个人去南街,孤立无援的,太危险了,还是让俺与你同去吧。那些僵尸要是敢伤你,还得问问俺手中的家伙答不答应!”说罢猪肉荣又是将手中两把杀猪刀磨得噌噌直响。
茅无极心中感激,却不想让他跟着自己涉险,便说道:“荣老弟,你拯救了北街的百姓,已经是劳苦功高了,还是在这里多休息一下,养养精神吧。”
“俺杀了十几年猪,手上的绝活儿正愁没地方使呢,道长要是再推辞,就是看不起俺猪肉荣了!”
茅无极剑他一再坚持,只好点头道:“既然这样,你我便结伴去南街一趟吧。”说罢,茅无极又扫视了一眼教堂内黑压压的镇民们,有些犯愁道:“只是我们这一走,就没人来保护乡亲们了。”
茅无极话音刚落,便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人群一阵讶异,纷纷让了开来。只见在教堂中央的走廊上,竟站着一位身着灰色唐装的老者,老者相貌清癯,三绺长须,刚毅的目光如同两柄长剑一般,虽是年逾花甲,但竟隐隐间透出着一股侠士之风。
老者用手轻轻捋了捋花白的长须,一字一顿道:“老朽不才,愿承担这护佑之责!”
这时东街包子铺的伙计二麻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徐老倌,你不去捏你的泥人,在这瞎掺和个什么劲儿?”
“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敢看不起人?!”徐老倌怒道,只见他眼中忽然精光一闪,身子轻盈地一跃,落到了旁边的一处长凳上,旋即大喝一声,抬手一掌将脚下半尺厚的长凳给劈成了两截。
徐老倌扬了扬眉毛,得意道:“老夫六十年前师承江湖人称‘南岭飞鹰’的李青山,学了一身硬气功,当年光绪帝大兴武举,若不是老夫生了场大病没赶上,哪能落到今日这捏泥人的窘迫田地?”
众人看得是瞠目结舌,二麻子也是支支吾吾地说道:“徐老倌,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一手,下次也教教我好不好?”
茅无极钦佩道:“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徐老前辈宝刀未老,花甲之年竟然还有如此功夫,实在让人好生佩服!”
众目睽睽的注视下,徐老倌似乎找到了当年荣耀加身的感觉,心中大快,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你们尽管放心去便是了,老夫五十年的苦练,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乡亲们的周全!”
有了这等武林高手相助,茅无极和猪肉荣两人终于放心地离开了。这时老街坊们纷纷围在了徐老倌的旁边,所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位在大街上捏泥人的小贩竟是武功高手,平时和徐老倌熟络的几个老棋友都是沾了他的光,个个脸色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
徐老倌见自己一下子成了风云人物,笑得合不拢嘴,干脆便搬了个大方凳坐下,眉飞色舞地海侃了一通,听得围观的乡亲们惊呼一阵高过一阵。
“要说我师父李青山,啧啧,还真不是我吹,他那一双铁掌已经到了足以断金碎玉的境界!当年他孤身独战南岭十大高手,竟丝毫不落下风,江湖人便给了他‘南岭飞鹰’的名号。这湘西地界的黑白两道,只要提起他的名号,有谁不是闻风丧胆的?”徐老倌神采奕奕地说道,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
“说出来只怕你们不信,我师父这辈子做得最轰轰烈烈的一件事,就是劫了从湖南进献上京的十万两饷银,要知道,这饷银可是献给同治皇帝的,当时官府出动了上千官军去捉拿他,最后还不是无功而返!”
见徐老倌越说越玄乎,二麻子不禁打趣道:“徐老倌,既然你师父是大侠,那他私劫官银,和那些强盗土匪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哈哈大笑,徐老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瞪眼道:“你这黄口小儿知道些什么?那些官银都是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那搜刮来的,我师父将那些银子都分给了穷人和灾民,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在咱们湘西可是深受爱戴呢!师父晚年退隐江湖,便收下我做徒弟,继承他那一手铁掌功夫。”
说罢,徐老倌拍了拍二麻子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虽然少年心性,言语无忌,但老夫见你骨骼清奇,颇有些慧根,若肯一心向武,假以时日,成为一代大侠也未可知呢!”
二麻子一怔,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徐老倌双手合十行了三道大礼,口中急切道:“徒弟二麻子,愿拜徐老先生为师!”
徐老倌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将他扶了起来,“老夫年事已高,也是该找个人来继承衣钵了,既然你有这份心,老夫便收下你了。”
众人纷纷向二麻子投来羡慕的目光,二麻子则是兴奋得手足舞蹈,朝着徐老倌连连拜谢。这时,有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妇女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双手各牵着一个流着鼻涕,虎头虎脑的小娃子,看起来像是对双胞胎。
中年妇女将娃子牵到徐老倌的跟前,怂恿道:“大虎,二虎,快跪下来给师父磕头。”
两个小娃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妈妈一吩咐,揩了一把鼻涕,双双跪了下来,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
中年妇女笑眯眯道:“老师傅,我家大虎和二虎平时最爱舞枪弄棒的了,你看看,这么小年纪,就将院子里那颗小树给打折了,就我看啊,他俩准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要不好事成双,您也收下我家大虎二虎做徒弟呗?”
徐老倌见两个小娃娃好生可爱,笑得合不拢嘴,捋须道:“好说好说。”
中年妇女眉毛一扬,冲着两个娃子得意道:“好好伺候着老爷子,将来一定比你们那没出息的爹强!”
见现场不断有家长拉着自家小孩来拜师学艺,此时站在外围的圈哥显得有些不屑一顾:“这老不死的,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还学着人家收徒弟哩,也不害臊!”
教堂里门窗紧闭,十分闷热,王四宝解开白布褂,将脸上的汗珠一抹而净,口中抱怨道:“热死个人去,我看咱们就算没被僵尸给咬死,也快被闷死了!”
“就你丫名堂最多。”圈哥白了王四宝一眼,随后朝着头顶上一指,说道:“这上头开着天窗呢,还怕闷死人不成?”
刚说完,两人忽然同时一惊,齐齐地向头顶那扇天窗望去。天窗并不大,仅能勉勉强强挤进两个人,此时的窗门大开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夜空中的点点星光。
“糟糕了!”圈哥暗呼不妙,慌忙和王四宝搬来了墙角的木梯,准备将窗门给重新关上。
这时,一个蓬头垢面,双眼红肿的小妮子扯了扯圈哥衣角,呜咽道:“大哥哥,你有没有看到我姐姐呀?姐姐找不到了,人家好伤心喔,呜呜呜……”
圈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十分不耐道:“你姐姐不见了,关老子屁事!老子现在没空,去去去,找别人去。”
小妮子仍是不肯放手,只见她可怜巴巴地乞求道:“大哥哥,你就帮人家找找嘛,人家就姐姐这一个亲人了喔……”
“我说你烦不烦?!给老子滚蛋!”圈哥将小妮子推倒在地,小妮子十分伤心,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
徐老倌这时走了过来,将那楚楚可怜的小妮子扶起,冷冷地看了圈哥一眼,说道:“年轻人,做人可不能太冲了,你对一个小丫头发什么火?”
小妮子见到徐老倌,像找到救星了一般,摇着徐老倌的手臂道:“老爷爷,你帮人家找找姐姐好不好?她刚才还在的,突然就不见了哩。”
圈哥是个从不肯吃亏的人,他带着王四宝和其他几位弟兄走到徐老倌跟前,气势汹汹道:“老不死的,我说你是想故意找茬是不是?”
这时,一直跟在徐老倌身边的二麻子忍不住了,气呼呼地说道:“师父,用你的铁掌,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圈哥一听哈哈大笑,随后从腰上取下王八盒子,在徐老倌面前亮了亮,口中充满玩味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他那双铁掌能不能挡得住我的枪子儿!”
“啊,有僵尸!”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嗓子,人群中顿时乱成一团,徐老倌脸色一变,慌忙赶了过去。一向爱凑热闹的圈哥也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乡亲们此时紧紧地围在了墙边的一处水槽旁边,由于教堂荒废已久,水槽内早已干涸,布满了灰尘。水槽内,却是一幕让人心惊肉跳的场景。
只见一个没了鼻子的丧尸正紧紧地咬住一位女子的脖颈,喉咙里咕噜咕噜直响,任凭女子动脉里涌出的鲜血源源不断地灌进自己嘴里。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呀!”之前那小妮子忽然惊叫了起来,却被徐老倌紧紧地拦在了身后。
那女子面色惨白,双目圆睁,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丧尸时不时会冲着围观的人群发出恐吓的嚎叫,似乎不想让他们打扰了自己享受美味的雅兴。
“看着就他妈恶心,给老子下地狱吧!”圈哥拿出王八盒子,冲着丧尸的身上打了一枪,声音清脆无比,震得人耳中嗡嗡直响。
这枪正打在那丧尸的肩膀上,青紫色的皮肉被打掉了好大一块,连骨头都看见了,那丧尸似乎很生气,放下了女尸,从水槽中一下子跳了出来,绿莹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圈哥,口中不断发出阵阵低嚎。
圈哥吃了一惊,又用王八盒子在那丧尸身上招呼了几下,虽然那些子弹是颗颗到肉,却并没有对丧尸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在这时,丧尸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圈哥猛冲而去,十根僵硬的利指如同十把尖刀,齐刷刷地对准了圈哥,要是全给扎了进去,还不成了马蜂窝了。
徐老倌瞅准了机会,敏捷地一侧脚,将那只丧尸绊倒在地,随后整个人踩在了丧尸的背上,翻手一掌便往那丧尸的头骨上劈去,只听一阵令人恶心的骨裂之声,丧尸的天灵盖已被击得粉碎,向里头凹进去好大一块,但仍在哼唧哼唧地叫唤着,徐老倌见状,暗运气力,又是大力一掌往他的后脑勺上垂直压下,那丧尸的脑袋便如同丰腴饱满的柿子一下子变成了干瘪瘪的柿子饼,整个爆裂了开来,丧尸抽搐了一阵,这才没了动静。
徐老倌直起了身子,自嘲道:“唉,到底是年纪大了,动两下就开始喘气了。”他将地上的王八盒子拾起来,塞在了圈哥手上,随后拍了拍他肩膀道:“年轻人,现在你倒是说说看,是你那洋玩意儿厉害,还是我这双铁掌厉害?”
徐老倌神气地瞟了他一眼,随后背着手旁若无人的走开了。
“师父,就冲你刚才那招,我二麻子这辈子跟定你了!”二麻子笑嘻嘻地凑到他旁边恭维道。
“先别废话,把天窗关上再说,回头再进来一只就麻烦了。”
见圈哥仍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王四宝揶揄道:“三哥,这下咱可糗大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圈哥瞪眼道,随后一脚重重地踩在那滩已经成了肉饼的丧尸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