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大门前,来者已然如山似海。
人群的最前头,十几名戴着腰牌的差役手掌紧握刀柄,呈半圆状围着一架不甚华贵的大红花轿,素来铁面无情的冷峻脸下竟也藏了几分惊恐。
历练老成的官兵老爷都是这副模样,更别说这时候的周遭的百姓。
“我在做梦吧,这是什么东西......”
“这你看不见吗?死、死人啊,还能有什么东西啊?!”一人颤颤惊惊地低吼。
“可这......这人又是怎么死的啊,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
此时,魏府年久失修的大门前,今日清晨本应该是跟在婚队中喜庆洋洋的,载着新入门姨娘的花轿,这时却了无生气地矗立在地面上。
而花轿前的三阶木梯上,周遭人们细看下来,已然是吓得面色惨白。
木梯上,一鲜血淋漓的长发女人竟赫然趴在上面!
没看错,确实是趴着。
尸体的脸部着地,身躯却还顺着木梯还连在轿内,冷白的双手没有了支撑,失力地垂到地上。
黑红的血顺着木缝,缓缓地流向人堆。
一阵令人倒胃的冲天血气弥漫开。
原本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好似被视觉和嗅觉的冲击震慑到,定在原地神游天外。
有人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景象看了一会,竟直接趴倒在地,手撑着地面一阵干哕。
身旁的人下意识躲开,却又不小心牵绊到边上呆若木鸡的围观百姓。
一时之间,骚动不断。
“血光之灾”之辞果真灵验了。
魏禾盯着花轿下的血人看了会,朝碧菱耳语一句后,便在干呕声和众人惊恐的目光下,扯下了遮挡视线的帷帽,用此掩住口鼻,走到了闻讯赶来的官兵老爷后头。
腰侧插着佩刀的青衣差役看见眼前的场景,脸色也有些难以言喻,但察觉到身后身着男袍的怪女子,还是尽忠职守地从刀鞘中拔半刀拦住人,冷声道:“不可进去,姑娘请体谅。”
“体谅不了,我要回府。”
回府?
差役闻言诧异转身,正了正目光看向身后之人,见女子用一张黑布捂住鼻腔,只露出一双毫无情感波动的圆杏眼,霎时间觉着有些许违和,又有些许熟悉,便问,“你是......”
魏禾憋着气短暂地把帷帽拿开,“魏家二女,魏禾。”
说完又抬手继续捂着。
此话一出,从方才起便一直端详着这边情况的人群忽然停住了动作,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那差役顿了顿,打量了一番魏禾藏在男袍下的身姿,默默地把刀收回去。
传言魏家嫡出二女面貌佳美,灵动可爱,但行事诡谲,常常令人捉摸不透。今日一见,可见传闻不假。
差役兀自思索着,又忍不住多瞧了魏禾几眼,然后才拔高音量请示,“魏府二女魏禾求见。”
领头人身着墨绿官服,生冷地朝魏禾的方向扫了眼,无甚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望向那死人的方向,指挥着官兵用草席把死者裹起来。
魏禾望了眼领头执事腰间的挂牌,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但还是规规矩矩地道了声:“小女谢郭御史谅察。”
来的人竟然是洛阳城都察院右都御史——郭淮!那周围的差役岂不都是都察院的人马?
魏禾垂下眸子,规行矩步地朝魏府大门处走。
魏家不过是死了个未过门的妾室,怎的把郭淮给惊动了?
能把都察院的人给牵扯进来,这件事情就绝对不是一条人命那么简单,老爷子这下闷声做事,可是纳了个天煞好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