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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四周百姓见方才险些挨了郭淮一脚的魏禾,这时又被七八个官差合着搀扶起来,眼睛都瞪圆了。

正纳闷他们威风凛凛的郭御史为何突然改头换面,成了这副吞声忍气的模样的时候,马车内的男子却十分不和时宜地笑出了声。

“看来郭御史是十分爱民如子啊,想来是我错怪了,希望御史大人切勿介怀。”

“公子言重,本官自然不是那鼠腹鸡肠之人。”郭淮拍拍胸脯。

车厢内的人听罢,却不知为何笑得更意兴盎然了,直笑得郭淮心中发毛,他才慢悠悠地停下来。

“自然,郭御史的声望驰名当世,无人不知——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

“但说无妨。”

“这光天化日之下,魏府还没过门的妾室当街惨死,魏家老爷被吓得晕死过去先不谈,可魏家主母还没说上一个字呢,”男子说到此处,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大人这般堂而皇之地把他们死去的新姨娘带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郭淮听了这话,眼眉一皱,一句“有何不合适”险些脱口而出,又生生咽了下去。

片刻后,才换成无可奈何的一句“公子有所不知”。

听马车上的人“哦?”了一声,郭淮长叹一口气后,继续道:

“今日卯时三刻,一耄耋老人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至我们督察院,大击门前登闻鼓。巡差问他何事,那老翁却颠三倒四,说不清楚,只一直不停跟巡差喊道,妢安街闹鬼了,妢安街闹鬼了。”

一直低头不语的魏禾听到这话,缓缓地抬起了头,朝正在描述当时场景的郭淮看去。

郭淮口中的妢安街,自然就是她们魏家门前的这条小路,长约六丈,宽有近十几尺,两侧都建有矮房。

可自从魏家变迁后,这附近易居之人越来越多,不过两三年的光景,妢安街上就只剩下魏氏一家了。如若不是今日有命案发生,这块地方除了魏家人自己走进走出,恐怕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会有人经过。

毕竟魏家在洛阳近乎是人人喊打,就是赶路人经过此处也要绕道走的,所以人也好鬼也好,那老翁又是怎么发现?

魏禾看着郭淮心惊胆怕的辞色,眼神渐渐沉下来。

郭淮面向挡着帘子的车厢,越说越激动,“那巡差农户出身,是个胆壮气粗的莽夫,一听有鬼,再见着那老者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不但不畏怕,反倒是愈加激奋,脑子发热,只身一人的,便跟着那老人去了。”

说到这里,郭淮忽然闭口不言。人群中有人按捺不住,低声细语地问了句:“然后呢?”

郭淮恍然,哑声答道:“死了。”

在众人一片惊呼中,魏禾却蹙起眉,“那尸体呢?”

“没有尸体,”郭淮指了指花轿前的地面,从袖袍中拿出了两瓣破碎的腰牌,“但是那巡差的腰牌落在了这里。”

那两片黝黑的腰牌像是有着一种无声的倾诉,周围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被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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