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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续一)

钱满仓:每天都睡在豆腐店的外屋,床就是两张方桌拼成的。安雯睡在后面一间隔间里。这个隔间其实就是储藏室或者说是豆腐店的库房。

老钱开店当初就给满仓定了三条死规定,第一要早开门,第二晚上早打烊,为的是避免晚间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第三条最重要,老钱要求满仓,晚上决不允许迈入后面库房半步,不仅自己不许进入,而且不要让其他人进入······第一、第二条倒是可以由满仓和雯雯根据店里的经营情况,机动灵活的自主决定,那么第三条针对的当然就只有是钱满仓了。

满仓因为头一天下午和隔壁的李婶生了一肚子气,再加上生意清淡,所以天还没黑下来,满仓就决定打烊了。雯雯开始还想劝慰一下满仓,但是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了,安雯本来就觉得李婶不好相处,特别是背后爱嚼舌头。她就不止一次的听李婶和别人议论,什么国民党军官太太、丈夫已经跑到台湾,丢下她们母女二人,让钱满仓这个外乡人捡到了大便宜,得了南江的“豆腐西施”之类的话,这些话无疑就像是在安雯的心口上扎刀子、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一样。所以安雯和满仓对这个李婶只有敬而远之。

满仓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下午杂货铺李婶的话里藏着刀子,白天气的就想掀桌子,夜已经很深了,满仓依旧没睡着。似睡非睡之际,听到店门外面有响动,开始以为是错觉,后来竖起耳朵听了一下,确实是自己家店外有动静。满仓此时睡意全无,他拿起一把长柄的铁勺,向门边靠过去,透过门缝向外观看着,月朗星稀的夜色下,街道上没有人。

满仓感到有些疑惑,明明是听到外面有动静的?会不会是野猫呢?满仓刚把门栓拿开,想到店外看看,再加上睡意已经被打消,索性到街上独自一个人站一会儿。一个瘦高的人影从门缝里迅速闯了进来,同时一只手盖在满仓刚要张开的嘴上,

“满仓,别害怕,是我!”

“安凯哥!”满仓既对安凯的到来感到突然,又觉得安凯就在这几天应该会回来的。“安凯哥,怎么半夜偷偷摸回来了?是不是有人在追你?”

“没人追我,但是我是从战俘营逃出来的,追我的解放军被我给甩了。”安凯一进门就疲惫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一个茶壶,摇了摇,空的。

“我去倒水!”满仓忙说道。

“有吃的东西吗?我已经一、二天没吃东西了。”

安凯虽然疲惫,但是语气沉着、话语依然镇定。

安雯从满仓开门时就已经醒了,听到安凯的声音,连忙起身穿衣快步走到外屋。“满仓,我刚刚买了一些桂花糕,准备带回去给巧灵吃的,放在货柜的最下面的抽屉里。你去拿来给你姐夫吃了!”安雯一边说完,就坐在安凯的对面。

安凯拿起一块桂花糕,刚要往嘴里送,就敏锐的感觉到门外的街道上有人走动的声音,于是用镇定而低沉的声音问道:“店里有后门吗?”

“有,库房里有一扇小门通到隔壁杂货铺的后院,后院有一个偏门连着琵琶巷,从那可以出去。”

雯雯不假思索的回答,好像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

安凯抓起桌上的糕点塞进衣服兜里,随着雯雯走到库房的小门边,门是被几颗洋丁从里面丁死的,安雯似乎早有准备,顺手拿过一把铁铲,安凯接过铁铲,稍稍几下,向外猛一用力,“咔吧”一声,门开了···

此时已经有人在敲豆腐店的门,满仓过来说道:“安凯哥,快到安前村躲一躲!这边我来应付他们。”雯雯领着安凯直奔杂货铺的后门,满仓轻轻的关上库房的门,假装刚刚睡醒的样子,

“谁啊?三更半夜的敲什么门,要买东西明天上午再来。”满仓坐在两张方桌拼成的床边,继续拖延开门的时间。

“哐当”门被生生的从外面踹开了,谢明春拎着短枪,带着三、四个拿着枪的解放军战士,进门以后径直向后面的库房走去,满仓连忙上前阻拦,还未靠近就被谢明春用枪指着脑门,猝不及防的钱满仓一个踉跄,坐在桌边的长凳上,

“小兔崽子,你敢妨碍军管会抓逃犯,你不想活了?”

谢明春用严厉的口气冲着钱满仓吼道。

“队长,有人从后门跑了!”一个战士端着枪过来报告。

“马上追,要是敢拒捕就开枪。”一行人冲到了后院,只有安雯搂着双臂站在那里,眼睛里布满了忧虑、惊恐···当谢明春从安雯身边经过时,分明感觉到了从这位“豆腐西施”身上散发出的特有的一股女人味,这股味道让谢明春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这种感觉激发了谢明春压抑已久的一种占有欲,而这种欲望又必然驱使他去解决从豆腐店里潜逃出去的,很可能是她丈夫的那个人,

谢明春本能的觉察到今晚他们要抓的人就是安雯的丈夫,要想得到这个女人,就必须解决掉她的丈夫,今天夜里的抓捕就是一个天赐良机。

安凯沿着琵琶巷一直跑出县城,这个方向往南,是自己逃回县城的路线。他记得附近应该有一片非常大的桑树林,有二、三十亩地的样子。如果进了那片林子,短时间内是不会被发现的。但是由于天黑,他一时找不到桑树林的具体方位,

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往前跑,后面不时传来追赶的解放军战士的“站住、站住···缴枪不杀!”的喊叫声。在没有任何遮挡的情况下,追赶的和被追赶的都非常容易发现对方,由于饥饿劳顿,安凯和谢明春带的人距离在不断缩短。谢明春发现了前面黑压压的一片,知道不妙。

人一旦进了林子,再找就困难了,他马上命令道:“逃犯要钻林子,所有人给我举枪瞄准射击。”

安凯的身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躲避射击的唯一办法就是不能再走直线了,同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跑到林子的边上了。安凯果断的一猫腰,斜向的向桑树林子快速的跑了过去,此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右肩好像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刺了一下,“不好!”安凯下意识的意识到自己的肩膀上中弹了。强忍伤痛的他终于钻进了林子。

进了林子才发现里面根本无法隐藏,光凸笔直的树干和大小不等的桑树交错种植在一起,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只有爬到大一些的树上,然后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凭安凯的经验,他艰难得爬上了一棵离林子边不远的桑树,利用夜色和繁茂的枝叶伪装好自己,等待着危机的过去。

谢明春带人直接追进了林子,但是他没有再敢往林子的纵深追下去,怕搭上自己这条命,穷寇莫追的道理他是知道的,更何况他要追的人已经中弹,跑不远的。于是谢明春下了命令,“所有人原地监视待命,我马上回军管会向黄主任汇报,请求多派人手过来,等天亮以后展开大规模的搜索,不能放过林子里的每一棵树!”

由于隐藏的巧妙,安凯从追兵的眼皮子底下躲了过去。斜靠在树干上吃完了衣服口袋里的糕点,感觉稍微来了点精神,于是便顺着树干静悄悄滑到地上,刚要站起身时,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模糊的潜意识里,安凯觉得好像有人在背着自己往前跑,一个劲的往前跑···,眼前还是黑魆魆的,没有方向感。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安凯渐渐苏醒了。头依然还是昏沉沉的,手腕上的手表不见了。他发现自己好像是躺在一间农舍里,除了一个铺满稻草的木板床之外,周围也全是捆扎好的草垛,屋子不大,几乎要被草垛占满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肩,伤口已经经过了处理,安凯这才发现自己是被子弹狠狠地擦了一下,不然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

安凯试着起身下地,除了伤口的疼痛和身体的疲惫之外,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向窗外望去,外面依然黑沉沉的,只有床边的一盏微弱的油灯,发出颤巍巍的火光。

门外渐渐的有了响动,安凯并不惊慌。

不一会儿,一个矮个子农民模样打扮的男人用钥匙开了锁,径直推开了门,手里拎着一个脏兮兮的竹篮,矮个子男人从篮子里拿出二个菜碟,四个馒头,一个茶壶,放在床边的木桌上。一声不吭的走了,带上门后并没有忘记上锁。饥肠辘辘的安凯此时只有一个选择,吃掉桌上的东西,即便食物里下了毒,安凯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

桌上的饭菜是冷的,好在壶里的茶水是热的。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安凯感觉好多了,伤口也疼的不那么厉害了,他斜坐在床沿上,靠在一侧,想到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似乎觉得一筹莫展,感到前途的黯淡和茫然,他很想尽快结束逃亡的日子,回家和妻子女儿在一起。安凯甚至后悔当初就那么痛快的参加了国军,他也没想到国民党怎么就那么不禁打,几百万军队不出三年就损失殆尽。

哎!他觉得这是命运的有意安排和捉弄,让自己有家不能回······

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门被一只长筒马靴轻轻的踢开,走进来一位身段适中、面容冷峻的女子,这不由得引起安凯强烈的好奇心。

仔细观察面前这位身着国军中校军服的女人,用冷艳至极来形容并不过分,长发挽成一个结,高高的束于脑后,较好的肤色和精致的五官可以说明,这个女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女人进屋扫了一眼空空的碗碟,冷冷的说道“醒了!”

安凯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底细和来路,此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国军的中尉军官,战败后失散或者是被俘后逃脱。我说的对吗?”中校女军官不急不慢的说道。安凯平静的听着面前这位女军官说话,面部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的心里在揣测着这位女军官的身份,在作战部队听说过保密局的女特务,个个都是貌美如花、身怀绝技,每个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女中豪杰,经过了多年的培养,接受的都是在常人看来无法完成的特殊任务。

今天自己面对的很可能就是这样的一个狠角色。

“我想提醒中尉,不要忘了下级军官见到上级军官应有的礼节!”女中校的话似乎越来越严厉。安凯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

“非常抱歉,中校!我已经脱下了军装,不再是一名军人。并且准备回家过普通人的日子。”

“哈、哈、哈···好一个过普通人的日子,你过上了吗?我和我的兄弟们从解放军手里救下来的人,一个还受了枪伤的人,难道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吗?”女军官依然声色俱历的说道。

“我真的只想回家和老婆孩子在一起,没有别的想法,请这位小姐不要多想”安凯依然平静的说着。

“我并没有不让你回家,是军管会的人不让你和家里人团聚,你可以马上离开这里,但是实话告诉你,从我这里走出去,对你来说可就只有死路一条!”女中校看着安凯,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实话告诉你吧,不是发现了你的手表,你早就被我手下的兄弟抛尸荒野了,在树林边发现你的时候,我们当初没打算救你,后来我发现你左手腕上的手表,我就让兄弟们把你背了回来。而且通过你佩戴的制式手表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也算是救你一命,都是党国的军人,难道你就不能多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吗?”这位女中校双臂交叉的抱在胸前,说话的口气明显的缓和了一些。

“党国已经不存在了,你救我一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伤好了,我会还你这个人情的。”安凯觉得作为男人,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丢了颜面,更不能让这个女人小瞧了自己。

“好啊,痛快。还像个国军军官的样子,我就还你个痛快!”

“怎么个还法?”安凯问道。

“很简单,帮我们杀个人,我们就算两清了,互不相欠。”女中校镇定的回答道。

安凯略加思索,“好吧,我答应你,不就是杀个解放军吗,不过事后我们就两清了!”

“你也不问问我让你杀谁,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中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动人的媚笑,同时走到安凯身边,慢慢的坐在床沿上,用那双极附魅力的眼睛注视在安凯。此时的安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略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继续说道:“除了解放军里面当官的,你们还想杀谁?”

“南江县军管会主任——黄振中!”女中校字字清楚的说道,同时说话的口气是不容安凯讨价还价的。“作为党国的军人,你义不容辞,而且只有凭你的军事素质,才能顺利的完成这个任务。”

“你手下有很多人,那么多人要杀一个人还做不成吗?”

“这个任务参与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就是一个人单独完成。”

“你为什么不亲自出马?”安凯问道。

“如果我自己去把黄振中做了,那你欠我的人情还怎么还呢?”中校一边说完,一边把一只手臂放在安凯的肩膀上。女中校的这个举动,让人感到很不自在,安凯用手推开中校的手臂,但是同时他也嗅到一股异样的女人味,这股女人味与雯雯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一样,具有一种野性、妩媚,同时更加具有诱惑力。中校同样也感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散发出一种让她有些迷恋的男人味···她觉得要是在战场上,让他去杀个人应该没问题,非战时去杀人会让他非常为难。

她觉得有必要再给这个男人鼓把劲、加一把火。

“好吧兄弟,开门见山吧,本人是保密局下属救国青年团南江分区司令曲梅。局座交代的任务,苦于解放军军管会防范严密,至今都没有合适的时机。等你把伤养好了再说吧,如果兄弟能够完成这个任务,我会有重谢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中尉,你就在这里暂时委屈几日,明天我让兄弟们准备好酒好菜,给你接风。”中校留下了这些话和常人难以发现的眼神后,放下二郎腿,缓缓起身,摆动着紧致的腰臀,走出了草屋,门口的兄弟重新把门锁好。

“曲司令,这小子要不要···不能留着他,要不然我们这里可就不安全了!”矮个男人向曲梅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后说道。

“暂时留着他吧,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曲梅从第一眼看到安凯起,就想让这个男人加入到自己的队伍里来。

安凯独自在小草屋里,反复回味着那个自称叫曲梅的女中校说的话,以及她极富诱惑而异样的眼神,同时他也在为自己该何去何从做打算。正如曲梅所言,从这里走出去,就是逃犯,即便到军管会投降,解放军不把自己枪毙,但坐牢肯定是免不了的。

再加上军管会那个谢大胆对雯雯垂涎已久,对自己肯定是欲除之而后快。但是和曲梅这帮特务为伍,也决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国民党早就大势已去,龟缩在一个小岛上,指挥着一些特务跑出来小打小闹,充当跳梁小丑,最后的结局依旧是死路一条。

他现在真觉得自己当初不应该参加国军了,到现在自己似乎是走进了一条死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不想按照曲梅的指令去办事,但是他觉得如果非要去杀人,那么他就只有选择干掉谢大胆,何况这个谢大胆还有几条人命的债没有清算,杀掉他也是这个恶棍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想到这里,安凯的内心稍稍平静下来,他觉得在没有和家人联系上之前,只有在这里暂时躲避,等风头渐渐过去以后,再从长计议。

此地是距南江县城三十里的郊外,正值九月的初秋时节,田里间或的种的麦子,桑树···今年最后一季的蚕宝宝也快要“上山”了。桑树在白天阳光的照耀下,长势旺盛异常,肥大的叶片下铺盖出大片的树荫。第三天开始,来给安凯送饭的还是原先的那个矮个子男人,丢下饭菜以后没有再给那扇破门上锁。安凯也没有太在意,曲梅到底为什么要人把门锁上,这扇所谓的门,其实是经不起普通人用力一脚的。

每天曲梅都会亲自给安凯换药,查看伤口是否感染。连续三天以后,安凯自觉肩膀的疼痛在渐渐消失,他预感到自己离开这里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临,通过三天对曲梅的观察,安凯也渐渐发现了这位女中校外强中干的另一面。??

这个女人在午后的桑树树荫下,和安凯道出了自己为什么会潜伏在这里的原因:曲梅本名叫胡雪梅,就是本地人,家住南江的临县——桑河县。家境殷实,祖上就是当地有名的丝绸商,最为鼎盛时期,胡家的生意甚至做到了南洋和欧美。父母对这个心爱的独生女宠爱有加,但是雪梅偏偏不爱红妆,不爱读书。

偏偏对什么侠客、舞刀弄剑的事情异常迷恋。父母把她送到北平读大学,雪梅在学校里竟然瞒着家里应征参军,碰巧被军统北平站站长慧眼看中,被送到青岛军统训练基地,接受美国教官的训练。也就是在这里,胡雪梅经过脱胎换骨,成了同期从北平到青岛集训的五名女孩中,唯一坚持到最后的人,加上各地选拔出的另外六名女性,当时在军统内部号称“七色花”,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五岁。这可是不简单的七个女人,每个人都是身怀绝技,同时每个人还有一项或是几样特长,都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

从一九四〇年开始,军统七色花就单独或者共同执行过五十多次特殊的刺杀和暗杀任务,从没有失过手······安凯静静的听完曲梅的述说,对这个女人又平添了几分神秘感。他在想:这个已经三十出头的党国女精英,应该是可以撤退台湾的,怎么就在县城的郊区,解放军的眼皮子底下东躲西藏的呢?

“这个还给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通过手表的编号,核实了你的身份。”

曲梅说完,把安凯的手表塞进他的手里。

安凯拿起自己的那只手表看了看,没错,还是他那块美制的军用手表。

“我的身份核实完了,有什么问题吗?”安凯破天荒的向曲梅微笑的问道。

“如果有问题,那你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曲梅依旧平静而冷艳的答道。

“中校为什么又换了名字?我觉得以前的名字更适合你。”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对我们来说就更是如此,局座让我留下来,开展地下活动,曲线救国,我的名字也就被改了。”

“好了,安中尉的伤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准备什么时候行动,有没有什么计划?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给我一把枪就行了,可以装消音器的就更好了。”

“只要你能够顺利完成任务,这个当然不成问题。”曲梅对安凯的自信感到有些意外。

在曲梅家乡间农舍的几天里,是安凯最为平静和相对安逸的一段日子。曲梅和他手下的兄弟们,以农民的身份作掩护,分散在附近的民房居住,忙时务农,有任务时集中参加统一行动。

这样曲梅和她带的这些潜伏特务人员,基本都处在隐蔽的地下状态。外人就是到了这里,也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安凯在和曲梅这个女特工的闲谈中,不仅了解了她的过去,同时也感觉到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女子,也感到了末日已经在渐渐降临,辉煌的过去不会再有,因为她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基本不设防的向安凯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倾诉殆尽。

这里当然还有曲梅的另外一层更为深刻、更为隐秘、也是让安凯更加难以捉摸的心理暗示。安凯虽然感觉到了曲梅的这些心理暗示,但是自身的处境和家里的情况都是不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更何况自己的命运,现在还在曲梅的手里攥着。这个外表美艳柔弱,内心却异常孤独残暴的蛇蝎美人,安凯知道和这样的女人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讲的,更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的。自己现在的条件也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筹码。

还是在这里静静的享受几天阳光下的日子,自己今后被枪毙、或是坐牢的日子随着行动的日渐来临,也渐渐的为时不远了。

临近黄昏的晚饭之后,安凯正一个人站在桑树下发呆。中校平静的走到他身旁,“安先生准备的怎么样了?

据我们得到的可靠情报,过两天军管会在县城有群众游行活动,为开国大典的庆典做准备,军管会的领导都会参加,现场会有很多人,这是你行动的好机会。请你记住,你的目标只是黄振中,如果目标没在现场出现,请安先生不要轻举妄动。我已经安排县城的兄弟配合你的行动,你今天夜里就出发,我会派人送你去南江县。”

“中校还是对我不放心,说实话我并不想和你们打交道,但是我已经走投无路,而且欠你一条命,所有只有给你们卖一次命。

再说我们之前也有过约定,替你们干完这次,我们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中校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

“把枪给我,我马上就回南江县,好准备准备,帮你完成任务。”安凯果断的说道。

“是帮你自己完成任务!等天黑以后再走,走的时候我会叫人把武器给你的。”曲梅说完回去自己的房间了,留下安凯一个人,征征的愣了好半天···

当晚安凯躺下以后,就一直在想着明天如何行动,他想到了很多的结果,最好和最坏的结局都考虑到了。

朦朦胧胧中安凯被人叫醒,还是那个矮个子男人。

“安先生醒醒吧,我们该出发了,曲司令让我护送你到南江县城。”

安凯仔细的打量一下面前这位矮个子男人,此时这个男人虽然个头不高,但是显得异常精干,眼睛泛着光,年纪也就三十岁上下,一身青黑色布衣,腰间斜插着一支手枪,身后背着一个粗布背囊,背囊里鼓鼓囊囊的···

安凯下意识的说道:“谢谢你了,这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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