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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被迫“同居”

夏娜想上前质问景秀,但发现自己行动不便,只好一手扶墙,一手指着景秀,怒道:“你给我过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景秀却退后两步,故意拉大和夏娜的距离,并以夏娜为圆心做缓慢的圆周移动。

“我才没有跟踪你,是我妈帮我在这附近租了个房子。”

夏娜听了还是有些不相信,乜斜着眼睛问他:“你妈帮你租的是什么路多少号啥小区啊?”

景秀认真看了看手机,答道:“梧桐路200号素辛坊6栋101。”

夏娜听罢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结结巴巴地指着景秀说:“你……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还说你不是跟踪我?”

景秀也有些吃惊,难以置信地说:“你家?你确定你没搞错?”

“废话,我家我能搞错吗?喏,前面就是,那个杂货铺就是我家开的。”

景秀举着手机地图研究了半天,蹙眉说:“好像还真是。难道是我妈发错地址了?”

夏娜冷笑一声,说:“别装了,都被我识破了还不走,你尴尬不?”

说完,她懒得再理景秀,继续金鸡独立地朝家的方向蹦去。

景秀只好打电话给母亲方林珍再次确认地址的正确性,可电话刚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夏娜因为体力不支跳得不够高,而被脚下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直直地朝着前面摔了下去。那地面上刚好又放着很多杂物,有些还有尖锐的棱角,眼看就要扎到夏娜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景秀也不顾手机那头方林珍正在说话,就一把扔掉手机,三步并作两步朝夏娜冲过去,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牢牢抱住了她。

虽然两人还是一起摔在了地上,但好歹只是些许擦伤,并不严重。

夏娜惊魂未定,也不知刚才怎么脚下一软就摔了下去,更不知道怎么又摔进了那个讨厌鬼的怀里。她知道他是在帮自己,可要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说谢谢,那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夏娜挣扎着想坐起来,忽然听到身后的人传来“嘶”的一声闷哼,她慌忙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刚才压住他打着绷带的胳膊了,当下愧疚之心又多了几分。

“你……你没事吧?你这胳膊怎么弄的啊?”

景秀哭笑不得地说:“之前跟人赛跑,被对手撞了一下,就给撞折了。”

夏娜涨红了脸说:“不可能吧,你当时可没说有事。”

景秀刚想说什么,忽然抬眼一看,发现有两个人正站在杂货店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和夏娜。

“娜娜……你们这是干嘛呢?”

夏娜一听到陈桂花的声音,“噌”地从地上蹦了起来,结果忘了自己左脚有伤,一脚踩实在地面上,瞬间疼得龇牙咧嘴,又要倒下去。

陈桂花赶紧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娜娜,你的脚怎么回事?”

夏娜支支吾吾还没回答,站在陈桂花身旁的方林珍也赶紧上前扶起地上的景秀,心疼地抚摸他的胳膊,问道:“秀儿,你的胳膊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啊?”

景秀和夏娜对看一眼,赶紧各自挪开眼神。

景秀笑笑,率先开口说:“我打篮球的时候跟同学碰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养两天就好。”

夏娜也解释道:“我就是跑步时候把脚崴了。”

陈桂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们俩刚才咋都坐地上呢?还有,这手机是谁的?”她说着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屏幕被摔碎了的手机。

景秀接过手机说:“阿姨,是我的,刚才不小心掉了。”

方林珍恍然说:“我说怎么跟你说话一直不理我呢,我还听到电话里‘砰’地一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手机刚买没几天吧?”

夏娜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可不想继续听景秀因为自己被责怪。

“不是他不小心掉的啦,是他刚才为了扶我才把手机弄掉的。”见陈桂花和方林珍都吃惊地看着自己,夏娜又继续说道:“我可是一路从学校蹦回来的,蹦到家门口的时候实在没力气了,差点摔跤,他就扶了我一下,结果我们两个都摔倒了,他的手机也摔烂了,就是这么回事。”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小伙子,我是夏娜的妈妈——”

“你先别忙着谢别人,我都快站不住了,你也不扶我坐一下。”夏娜抢过话头转移话题,只想赶紧把自己和景秀摔在一起的事翻过篇去。

陈桂花赶紧从杂货店里搬出来一把椅子给她坐。

夏娜坐下后又继续说:“我爸呢?怎么不在店里?还有你,陈桂花,上班时间不在学校,怎么提前跑回家来了?你们俩是该看店的不看店,该上班的不上班,真中彩票了啊?”

“你爸进货去了,我就帮他看下店,而且我这可不是翘班,是提前回来搞咱家房子出租的事儿……”陈桂花有些委屈地嘟囔道,突然又想起什么,用手指点了点夏娜的头,嗔怪:“欸,谁让你当着外人的面直接喊我名字的?没大没小!”

夏娜终于夺回了主动权,心中暗笑,乘胜追击道:“好了好了,下次不当外人的面叫。不过,你说咱家要出租?哪儿有地方可以租啊?”

“你房间隔壁不是还有个储藏室吗?我都收拾干净了,还买了床,衣柜和书桌,你方阿姨也去看过了,都很满意。”

“对对,你就是娜娜吧?以后我们景秀就要跟你当邻居了,还请你多多关照啊。”方林珍笑着对夏娜说道。

夏娜敷衍地嘿嘿笑了一下,转头拉过陈桂花,低声说道:“妈,景秀可是个男的,住我旁边,你觉得合适吗?”

陈桂花蹙眉想了想说:“是有点不太合适,所以你得把你的性子收着点,别欺负人家男孩子,听到没?”

夏娜抓狂地说:“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啊?我说的是这个不合适吗?”

陈桂花直接无视夏娜,笑着对景秀说:“景秀啊,以后有什么需要就跟陈阿姨说,跟夏娜说也行,你们年轻人比较好沟通。”

景秀淡淡一笑,答道:“好的,陈阿姨。”

夏娜恶狠狠地盯着景秀,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确定要住我隔壁?”

景秀认真想了想,说:“如果你们房间隔音够好的话,我应该听不见你打呼噜吧……”

“你找打啊!”夏娜气得脱下一只鞋去砸景秀。

但景秀一侧身灵活地躲开,说道:“比赛我赢了,现在就不算造谣了吧。”

一旁的陈桂花见状,笑着对方林珍说:“你看年轻人就是自来熟,两个孩子玩得多好。不过……景秀怎么知道我家娜娜打呼噜的啊?”

景秀解释道:“哦,夏娜上课睡觉打呼,被我听到了。”

“景秀,你——”夏娜本想阻止景秀说话,可还是晚了一步。

“难道你们是一个班的?那可真的太有缘分了。”陈桂花完全不在意女儿上课打呼噜这件事,而是把关注点放在了他们俩同班这件事上。

“对啊对啊,那以后两人既是同班同学,又是邻居,更要好好相处了哦。”方林珍也附和道。

景秀顺从地点了点头,而夏娜则对他怒目而视,恨不得当场把他生吞活剥了。

如果说夏娜之前对景秀还有少许的愧疚之情,那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她心里只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讨厌鬼住在自己隔壁,否则迟早会被他给气死。

夏娜家的老房子一共有三层楼,一楼开了“杂七杂八”杂货铺,还有厨房和卫生间,二楼是陈桂花和夏炎风住的卧室,三楼是夏娜的卧室和储藏间。

夏娜的脚不方便,想上楼只能继续靠蹦,但她实在没力气了,又不想被景秀看扁,只好继续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眼睁睁看着方林珍领着景秀去了三楼。

那母子俩走后,夏娜怒气冲冲地对陈桂花说:“妈,你到底干嘛把房子租出去啊,咱家也没那么困难吧?”

“现在不困难,谁能保证以后也不困难?再说我还要给你攒彩礼钱呢。像你这脾气,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嫁出去,我们说不定到时还得比别人家多出一倍彩礼钱才行,唉……”

陈桂花边说边开始掰起指头算账。

“停停停,嫁不出去是我自己的事儿,用不着你们帮我准备彩礼。你就告诉我这房子你租给他们多少钱?”

陈桂花得意地说:“八百!”

“就我们家那个小破储藏室,也能租到八百啊?”

陈桂花撇撇嘴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再说咱家这地理位置多好啊,既安静,又便利,离你们学校也近。”

夏娜不解地说:“可他为啥非要走读呢?学校没给安排宿舍吗?他不还是什么播音主持大赛的冠军,学校应该特别优待才对啊。”

“咱学校还真没给安排。据说景秀是临时决定到咱们学校来上学的,校方没来得及安排宿舍,那些比较好的宿舍也都住满了,然后你精明的老妈——我,就赶紧抓住了这个‘商机’。反正他只住一年,咱们就当试试水,等名声打出去了,明年涨涨价还能继续租给其他学生,对吧?”

夏娜一脸嫌弃地看着陈桂花,说:“就算你说得对,可景秀也不应该会答应啊,跟同学一起住宿舍多好玩啊。我要不是为了省钱,也想住宿舍呢。”

陈桂花小心翼翼探头看了看楼梯口,见没人下来,这才回到夏娜身边,神秘兮兮地对她说:“我听景秀他妈说,景秀这孩子本来就性格内向,加上高考前几天家里亲人出了事,对他的打击很大,所以就变得更不愿意接触陌生人了,也不喜欢吵闹的环境。现在住在我们家,房子虽小,但至少有他的私人空间啊,他自然乐意啦。”

“他……内向?不愿接触陌生人?”夏娜强烈怀疑自己和陈桂花说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景秀,不过一个内向的人也是可能同时具备毒舌和情商低两种属性的。

“他妈还说,他愿意来上咱们华夏,家里人都没想到,毕竟要不是家里的变故,以他原来的成绩去全国更顶尖的大学都是没问题的——”

“嘁,得了吧,考砸就说考砸了,还找那么多理由。”

“娜娜,你不能这么说话。”陈桂花故作生气地指责夏娜道:“他妈可把一年的房租都一次性给清了,景秀现在就是咱家的VVVIP,你一定要给他家人般的温暖——”话说到一半,陈桂花突然惊慌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夏娜冷笑,对陈桂花伸出一只手,说:“我说你对他妈的态度怎么这么和蔼可亲呢,原来是把钱都收足了!银行卡拿来!”

陈桂花极度不情愿地把卡掏出来交给夏娜,委屈地说:“娜娜,给妈留一点吧,你李叔叔说有只股票肯定会涨……”

夏娜飞快地夺过银行卡塞进自己口袋,冷冷地说:“我这是在给自己攒嫁妆,我可不想到时候不但嫁不出去,还得帮你们背一屁股债。”

她话音刚落,就见方林珍从三楼下来了。

方林珍跟陈桂花客套两句,又热情地拉着夏娜的手说:“娜娜,我先走了,有空让景秀带你到我们家来吃饭。”

夏娜刚收了银行卡,对方林珍的态度也好了不少,跟她东拉西扯说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

方林珍刚走,景秀也下楼来了。

陈桂花笑着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需求,景秀却摇摇头,只盯着夏娜看。

陈桂花会意,推了推夏娜的肩膀。夏娜见景秀看自己,刚准备白他一眼,又想起陈桂花说的话,就换成一副假惺惺的笑脸,问道:“景秀同学,你有什么需要吗?”

景秀却指了指夏娜的脚,说:“需不需要我背你上楼?”

夏娜一愣,下意识摆手道:“不要不要,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你一路从学校蹦回来还有力气蹦上三楼啊?”陈桂花说罢又换上笑脸对景秀说:“我本来还说等她爸回来背她的,那现在就麻烦你了,好孩子。”

景秀直接背过身,在夏娜面前蹲下。夏娜原本还死撑着不愿让他背,可被陈桂花架着胳膊,一把就推到了他的背上。

景秀背着夏娜摇摇晃晃站起来,试着往前走了两步,由于他一只胳膊受伤,显得有些吃力。

“夏娜,你……”

“闭嘴!别说话!”夏娜知道景秀想说自己重,干脆直接堵住他的嘴。

陈桂花倒是在一旁心疼地说:“景秀啊,我家娜娜一百多斤,肉又结实,你就坚持一下吧!”

“妈!”夏娜十分后悔,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猪队友。

“好的阿姨,我会坚持的。”景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咬牙背着夏娜走上了台阶。

“你坚持个毛啊,放我下来,我自己上去!”夏娜开始在景秀背上挣扎。

景秀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扭头淡淡对夏娜说:“我的胳膊受伤了,如果你再动,那我们今天可能就要第三次摔在一起了。”

夏娜一听,赶紧不动了,她可不想当着陈桂花的面又跟这个讨厌鬼以暧昧的姿势摔在一起。

景秀将夏娜背上三楼后,本想直接把她背进卧室,但夏娜强烈拒绝,死活不让他进。因为除了陈桂花外,估计没人能忍受她卧室的脏乱程度。她可不想让景秀看到自己没叠被子的床上还散放着内裤和文胸,地板上也全是看到一半的漫画和杂志……万一他又去学校乱说,那自己以后还怎么混?

景秀只好把夏娜放了下来,夏娜赶紧连蹦带跳地来到卧室门口,打开门准备进去。

“夏娜,”景秀在她身后有些气喘吁吁地说:“从今往后咱们好好相处吧,我从来都没有故意针对你,以后也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夏娜开门开到一半停下,扭头看了景秀一眼,说:“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景秀点点头,视线突然越过夏娜的头顶,看到了她卧室内的景象,不觉睁大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夏娜反应过来,又羞又气地对景秀大喊一声:“不许看!”便赶紧进屋关上了房门。

夏娜把门反锁,一头扑进没叠的被子里,脑中闪过景秀刚才那一副吃了苍蝇般嫌弃的表情,顿时气得使劲捶床。

“景秀你这个混蛋,我这辈子都绝不会跟你成为朋友的!”

要怎么做才能把他赶走,又不用退钱呢?

夏娜躺在床上苦思冥想,突然灵机一动,决定跟景秀再签一个补充协议,协议里要跟景秀约法三章,定下一些他难以做到的规矩,并且声明一旦景秀违约,那就必须搬出这里,且夏娜不用退还一分租金。

想到这里,夏娜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脚都似乎没那么疼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拟协议。

她在协议里提到了诸如:每天早晨不得晚于七点出门,晚上不得晚于七点回家,在家的时候不得发出超过40分贝的声音,甚至还有每次考试都必须考到全班前三名,等等的变态规定。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住在夏娜家。

第二天,夏娜照例六点半就醒了,因为她每天都会这个时候起床去晨跑,但她昨天脚扭伤,今天是肯定跑不了步了,学校那边也请好了假,就继续赖了一会床,躺到七点多才起。

夏炎风之前专门在三楼弄了一个卫生间,省去夏娜每天要下楼洗漱上厕所的麻烦,而如今夏娜只能和景秀共用这个卫生间了。

夏娜打开卫生间的门,发现里面不像有人用过的痕迹,就知道景秀肯定还没起床,心中不禁暗笑,看来自己昨晚定的第一条规矩景秀就做不到。

她洗漱完毕,便拿着协议书来到景秀门前,使劲儿敲了敲门,可谁知里面毫无反应。

她又敲了几下,还是没点儿动静,正在纳闷间就见陈桂花端着早饭上来了。

“别敲了,景秀一早就出门了。”

“一早?多早?现在才刚七点半啊。”

“可能不到七点吧,对了,他还说以后都用一楼的卫生间,你是女孩子,跟你一起用怕你不方便。”

夏娜突然没了言语,不得不说景秀这个举动还是挺贴心的。而她就是那种看起来凶悍,实则很好收买的纸老虎。

夏娜坐在房间里一边吃早饭,一边看着手边的协议,心想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但又马上驱散了自己脑中的这些想法,再一次对自己强调:赶走景秀,留下租金,这才是她眼下最紧要的事!对“敌人”心软,那就是对自己残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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