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泪流满面的傅容,沈如筠双手负于身后,在屋内来回踱步。
七巧和八宝站在门口守着,眼珠随自家小姐的动作左右转动,面上满是担忧与不忿。
倏地,沈如筠停下脚步,抬手冲门口招了招:“七巧,八宝,你们过来!”
“小姐!”七巧和八宝迅速迎上前,两双眼睛炯炯望着自家小姐,只待得到吩咐便带上奴仆去箫府拍门叫骂!
“着人传出消息,就说萧亦然因为昨日在宾客前出丑,对我怀恨在心,于今日趁我祖父不在,携新夫人强闯沈国公府,以我与周言才拜过堂声名尽毁为要挟,逼我嫁与他为妾,生生将我气得口吐鲜血昏迷不醒!”沈如筠沉声吩咐道。
闻言,七巧瞬间瞪大双眼,气愤道:“萧亦然竟敢如此作践小姐?小姐,要不奴婢再多花点钱请两个江湖义士,将那狗男人套了麻袋痛打一顿?”
“呵!”沈如筠失笑,抬手点了点小丫鬟的脑袋:“你家小姐是那个没脾气的泥人还是那任人搓揉的白面?方才我早自己动手教训过了,不仅赏了萧小将军十来个耳光,还顺道请林楚楚林夫人吃了记耳刮子!”
“太好了!”七巧与八宝齐齐抚掌叫好,面上满是对自家小姐的崇拜:“还得是小姐!”
“不过……”八宝话锋一转,有些忧虑道:“您抽了他们这么多下,再放风说自己被气到呕血昏迷,未免失了可信度。”
“放心,小姐我昨夜特意练了半宿,十几个耳光都是拿内力扇的,保管扇出来的巴掌又痛又不留痕。”沈如筠笑吟吟道。
“太好了!”七巧与八宝高兴得原地蹦起,恨不能现在就飞出门将自家小姐吩咐的事情办妥。
沈如筠伸手将兴奋得同手同脚的二人拦住,压低声音嘱咐道:“记得多找几人去丞相府周边宣传,要着重描述本小姐接连受到打击欺凌的可怜模样,知道吗?”
“嗯!”七巧重重点头,唇角恨不能咧到耳根子去:“小姐放心,奴婢知道的,自古文武官不对付,萧亦然他既奔着武将第一人的宝座去,咱们就搬来文臣第一压死他!”
闻言,沈如筠不置可否地笑笑,只摆手示意二人快些去将事情办妥。
得了指令,七巧、八宝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看着两个小丫鬟兴奋的背影,沈如筠舒展眉目,笑意直达眼底。
七巧有句话说得没错,萧亦然是奔着武将第一的宝座去的,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她必须要赶在萧亦然在京城彻底站稳脚跟前将事情闹大,做到既不在明面上与萧家交恶,亦能让当今圣上注意到她。
想到这,沈如筠眸中笑意愈浓。
她喜欢这种权势不对等的挑战,萧亦然既一而再地作践她,就休怪她不念沈、萧两家旧情,在他即将攀登向高处的那一刻将他拉下来!
沈家在京城扎根多年,饶是沈国公与国公夫人早逝,又没留下儿子支撑门楣,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国公余威尚存,爱重他的旧部不在少数,如今多有些身份地位,沈老太爷又在京中挂有闲职,作为沈国公遗孤的沈如筠也才名远播十分争气,是以沈家如今在京城中还算颇有人脉。
关于沈如筠被萧亦然欺负到府上的消息一传出,登时如巨石投湖,引起群情激奋。
不仅身为沈国公旧部的许多武将坐不住,就连各家文官也极有微词,而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丞相府。
丞相嫡次子左云桉放风尘仆仆赶回京城,便听说沈国公嫡女沈如筠昨夜被萧小将军换亲,险些嫁给周言才不说,更是亲眼瞧见萧小将军与新夫人苟合。
他心中怒火腾升,顾不得休息片刻喝上一碗茶水,立即马不停蹄地朝着相府赶去。
然,才到相府周围,便听得今日新鲜出炉的消息。
萧小将军因着换亲之举被沈大小姐捅破,对其怀恨在心,特意趁着沈老太爷不在府上的时间强闯沈国公府,不仅携带换亲得来的新夫人,还逼着沈家大小姐给他做妾,生生将沈大小姐气到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百姓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传入耳中,左云桉目眦尽裂,顾不得礼仪规矩,径自骑马冲入丞相府。
“二少爷,二少爷!”
“二少爷,府内不能纵马!”
几个小厮追在左云桉身后高声呼唤,却无法阻拦左云桉半分。
他骑马直奔主院,在瞧见父亲的那一刻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追来的小厮,直奔父亲而去:“爹,您要帮沈大小姐!”
闻声,左相抬眼扫视了嫡次子一番,眉头深深皱起:“你这蓬头垢面的像什么样?”
“爹,现在不是谈论儿子仪容的时候!”左云桉在父亲身边坐下,急切道:“我回京途中听闻,昨夜沈大小姐被萧亦然恶意换亲,不知可有此事?”
闻言,左相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嫡次子灰扑扑的脸,呼吸声逐渐粗重:“你提前赶回京城,可是为了沈如筠?”
“是!”左云桉点头,坦然应承。
“呵!”左相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她如今没能与萧亦然成亲,你当高兴才是!”
“爹!”左云桉低呼,有些不悦道:“是萧亦然配不上她,她不该遭此折辱。”
“那丫头能将你迷得神思不属,又岂是个任人揉圆搓扁的软性子?”左相重重一拂袖,起身朝院外行去:“沈家的事我不会管,你熄了这份心思吧!”
“爹!”左云桉快步追上父亲步伐,有些急切道:“孩儿不知道您为何对沈大小姐存有如此大的偏见,可她曾救过儿子的性命!”
末了,见父亲无动于衷,他又继续道:“您便是再不喜欢她,也当给沈国公一分薄面,沈国公可是为国捐躯的英雄人物,若知晓自家遗老遗少遭到如此欺凌,怕是泉下难安!”
“他沈国公泉下难安,与我有甚关系?”左相轻飘飘瞥了儿子一眼,抬脚继续向前走去,一面走一面冲左右吩咐道:“送二少爷回院中沐浴更衣,休息一日后送回江南休养身体!”
“爹!”左云桉还想再说什么,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一左一右架起,生生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