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裴譞便醒来了,这是他多年读书养成的早起习惯。
宿醉使他有些头痛,他去打了井水梳洗,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人也清明了。
来到卧房,床上躺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男孩睡姿规整,女孩倒是四仰八叉的。
裴譞愣神片刻,这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情:
这两个小孩守在他家门口,唤他“爹爹”。出于好心,他将两个小孩带进家里休息一晚。
裴譞居住的房子并不大,只有一厅两室。一间是卧房,另一间做了书房。
他打来水浸湿了两条汗巾给两个孩子擦拭了手脚,让他们上床休息。等自己洗漱过后,两个孩子都早已入梦。
/还好,不用他哄孩子入睡。/看着两个孩子憨态可掬的睡颜,裴譞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慈爱。
一张床太小,三人太过拥挤。又担心孩子夜里会掉下床,裴譞只得守着床边将就一晚。
天已大亮,比昨晚昏黄幽暗的烛光更能看清孩子的模样。
两个孩子的皮肤莹白细嫩,双颊带着健康的绯红。一人带着一个金项圈,项圈挂着金镶玉平安锁,像是观音座下追随的金童玉女。男孩玉冠束发,额头饱满,五官端正,眉宇清俊,气度不凡。女孩梳着双平髻,发髻上插着金丝攒珠的珠花。长的精致可爱,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眉心微蹙,看来睡得并不安稳。
两个孩子身上穿戴的衣物也绝非凡品。来了长安两个多月,也算是见了世面,可这孩子身上的衣料裴譞见没见过,听没听过。可能也是他平时不大注重这些外物的原因。
裴譞有些头疼了。这两个孩子非富即贵,云兴巷里住着的都是普通百姓,肯定不是附近的百姓的孩子。他该如何去找孩子父母,干脆报官吧。
正当裴譞思索着要去报官时,小女孩醒了。
她看着裴譞眨巴眨巴眼睛,扬起一张笑脸。
这笑脸盈盈的样子。裴譞竟有些熟悉,他莫名觉得自己曾在哪里见过?
裴譞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明艳的芙蓉面,心里一惊,自己怕不是疯了!?
“爹爹,爹爹…”女孩甜甜的声音唤回了裴譞的思绪。
“我不是你爹爹,你家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你就是我爹爹。你就是我爹爹!是不是灼灼做错了事情,爹爹不要灼灼了?”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爹爹为何不要自己了。她一下子扑到了裴譞的怀里,撒娇道。
“那你看看,这是你的家吗?”裴譞轻轻地推开小女孩,耐心劝导着。
这间陋室和女孩身上清贵讲究的华服格格不入。
女孩环顾四周,点点头:“这不是我们家,这是爹爹考状元的住处。爹爹带我们来过的。我们快回家吧。这床好硬,灼灼睡得好难过,一点都不舒服。”
爹爹考状元的住处?回家?
女孩的话让裴譞如遭雷击,脑袋轰轰隆隆的,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住处,好像,目前为止,只出过他一个状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