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就看一眼,看一眼而已。”裴譞哄道。
“只一眼奥,爹爹不许骗人。”灼灼松开了小手,露出了玉佩。
那是一块如意祥云白玉佩,由上乘的独山玉雕刻,细腻柔润,光泽透明。
仔细端详,玉佩后刻着“永绥”二字。
指薪修祜,永绥吉劭。
裴譞只当是借用寓意,并未多想。
灼灼护得紧,又将玉佩用小手遮掩,警惕地看着裴譞。
裴譞哑然失笑,“没事没事,爹爹不要,你佩戴便是。”
裴譞正正声色,又向两人叮嘱:“爹爹去请贺奶奶进来,你们只管问好,其他什么都不要说,特别是关于娘亲,什么都不要说。好吗?”
在两个孩子的记忆里,爹爹很少这么严肃说话,因此,两人都学着裴譞的样子,肃着小脸,皱着眉头。郑重地点头答应:“好的。”
裴譞打开院门,贺老夫人左手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数十个红皮鸡蛋和两包糕点,右手牵着孙儿小狗儿。
见到裴譞,贺老夫人微微屈膝,行了一礼:“问裴状元好。”
裴譞连忙搀扶,“贺老夫人,您真是折煞我了。”
“应该的,应该的,裴状元今非昔比,年纪轻轻就高中状元,入了翰林院,日后定是青云直上,官运亨通。我等平头百姓见到文曲星君下凡还是要拜一拜的。”贺老夫人恭敬道。
裴譞将贺老夫人请入书房,态度诚恳,“老夫人不必如此,裴某初来长安,人生地不熟,幸得老夫人相助,肯将房子租给裴某,让裴某有了遮风挡雨之地。平时多蒙您照顾,裴某不胜感激。”
贺老夫人见裴譞谦逊有礼,没有因如今身份之差而傲慢不理人,略略安心。她将竹篮里面的十个红蛋,两包糕点放在木桌上,“裴状元还能陪脸同老身说上几句话,老身满是荣幸。您入了翰林院,近日便要搬离这里前去赴任。以后更是再难见得,因此,老身特意起了大早煮了红蛋,蒸了糕点,希望裴状元郎不要嫌弃,收下老身的心意。也可否为小孙儿取一大名?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贺老夫人育有一子一女,丈夫英年早逝。她含辛茹苦将一双儿女养大成人,女儿成年后嫁了一个踏实正直的小衙役,安稳地吃上了公家饭。儿子早年间当兵战死沙场,留下遗腹子。贺老夫人通情达理,不愿耽误儿媳大好年华,又将儿媳像女儿一样地附上一份嫁妆,嫁给了一个家境好人品好会疼人的木匠。夫妻二人居住长安东街,每逢初一十五得空便来探望贺老夫人。这份情谊街坊邻居人人称赞。
因孙儿早产胎里不足,贺老夫人担心孙儿不好养活,也没取名,平日里“狗儿”“狗儿”的贱名唤着,倒是养的十分健壮。只是,现在孙儿已经七岁,该送入学堂了。便想着求裴譞起个好名字。
裴譞自然不会拒绝,略作思考,“自华二字可好?贺自华。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贺老夫人虽不太懂,但也明白是好名字,听着便大气,念了两遍也朗朗上口。感激道:“是个好名字,是好名字。狗儿,不,自华,快,快谢谢裴状元郎。”
贺自华依着规矩,给裴譞磕了个头。
裴譞将他扶起,送他一本《论语》,鼓励道:“好好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