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危机
“星儿，睡不着吗？”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落地窗前的星儿立马站了起来，转过身，把刀藏在身后，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星儿？"严明走进了被月光包围的落地窗附近。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
“嗯？是哪里不舒服吗？”严明往前走一步。
“肚子疼。”星儿下意识往后退，身子撞到背后的玻璃门，蹬的发出清脆的声音。
“门好像没关紧。”严明伸手在空气中抓着什么。
“你肚子痛，不是怕凉吗？还靠阳台那么近，那里靠水面，有风灌进来，着凉了肚子更痛。”严明的脸刚好没被月光照到，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有下巴两边分明的棱角被打上了阴影，像极了画画室里的石膏雕塑。
严明拉过星儿，扩大了星儿和玻璃门的距离，右手撩起星儿前额的刘海，说，“好像发了烧，额头都有点发烫，”语气低沉，指甲修的整整齐齐，轻轻落在额头的指尖带着些许温热，明明是很温柔的动作，却让星儿害怕不已，一时语塞。
“怎么不说话？”严明低下头，穿着宽松的背心，短裤，靠近星儿，俯身向下，标准的韩剧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一号kiss的既视感，要是平时，星儿说不定真乖乖闭上眼，保不定还要踮脚，迎上去亲。
才刚打过报警电话不到20分钟，也不知道警察叔叔能不能找到这个地方，应该能再撑得久一点，可是？眼看，严明低下头，缓缓往下，星儿忍不住了。双手往外撑，推开严明，转身冲出去，窗户上的玻璃门锁早已被星儿用刀撬开。
稀疏的几颗星星挂在天空，月光明亮着阳台上的摇椅和茶几桌。远处是看不清的黑色轮廓，也许是小山，也可能是个岛。湖水拍打着陆地和别墅下的承重柱，有规律的一来一回，声音很近。
“你怎么了？星儿？”严明追了出来，一只手搭在玻璃门上。
“别过来。”星儿举着刀，紧张的说。
往前是湖水，往后是别墅，星儿发现没有其他可以逃脱的路口，现在的选择要不就是被严明把头砍下来，要不就被淹死。
水下怎么也比陆地安全，趁夜黑，兴许能躲到一个什么地方？星儿目测跳下水游回岸边，最多50米，游泳水平虽然很菜，一口气50米还是没问题，咬咬牙，扔掉手里的刀，一个跨步，翻过阳台上的木头栏杆，跳下水。
脚，大腿，肚子，脖子，嘴巴，鼻子，耳朵，眼睛，一瞬间就被水侵蚀。水下并没有想象中凉，只是惊扰了许多水里的鱼，像报复一样，不停的有鱼擦过自己手臂，大腿和腹部。
原来水里都是这么拥挤的吗？星儿不太适应，之前都是泡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游泳馆，在蓝色的游泳池里游。在户外湖水里游泳，这还是第一次。脱离了泳镜，泳池旁的救生员和游泳圈，星儿着实不安，慌张的蹬腿，眼前一片黑，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往岸边，只能奋力往湖面游去。
哇啊，星儿好不容易划出水面，张嘴吸了一大口气，缺氧的脑袋得救了。
突然，光亮从四面八方袭来，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星儿下意识闭了眼。过一会儿，才试着一点点睁开眼睛。
昏暗的别墅像是圣诞节里铺满灯管的松树被通上电，散发五颜六色的亮光。
"快上来吧，水底下比较危险。"屋里的照明灯和屋外的霓虹灯都点着了，严明站在栏杆边冲着星儿喊着。
星儿没有回应，装作没听到。
灯光照亮了别墅，更照亮了岸边，这可是上岸的好时机，星儿深吸一口气，钻入水底，往岸边游去。
隐约中，星儿好似听到了一声灯被点亮的声音，水底突然也发起光亮，星儿吓了一跳，浮出水面。
水下，惊着的鱼，四处逃窜，所有的鱼都长得一样。那是一种很凶，牙齿像剑一样锋利，最长也就20厘米左右的怪鱼，水下，还有被石头绑着飘在水里的骨头。看上去像是人的手，人的腿，还有人的头，水底深处，上百只鱼聚集在一个位置包围着什么。星儿吸口气，潜下水，努力在水里睁眼，远远望见一整个人被绑着，被那些怪鱼不停的啃食。
食人鱼会先攻击尾巴和眼睛，在原产地亚马逊河流域，成群的“食人鱼”常将误入水中的动物在短时间内吃得只剩白骨，甚至将误入水中的人吃掉。巴西人称其为“皮拉尼亚”，意思是“割破皮肤的”。严明的话在星儿耳边响起，星儿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眼睛，一条食人鱼突然从自己眼前游过，星儿被吓得岔了一口气，气泡咕噜咕噜的升起。星儿浮到水面，剧烈的咳嗽，湖水仿佛带着血腥味儿，灌进星儿的鼻子。
"再不上来，你就会被那些食人鱼吃了哦？"严明站在阳台上喊着，游泳圈不偏不倚落在离星儿大约两米处，扑通的一声，引来几条怪鱼扑上去。
星儿想起晚饭前在严明房间看到的那些牙齿特别锋利的鱼模型和书。食人鱼的体型虽然小，但它的性情却十分凶猛残暴。一旦被咬的猎物溢出血腥，它就会疯狂无比，用其锋利的尖齿，像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一般疯狂地撕咬切割，成群的食人鱼性格凶残，疯狂无比，用其尖齿撕咬切割猎物，直到剩下一堆骸骨为止，任何噪声，水花，血腥味都有可能引起食人鱼的注意。
完了，这下该怎么办？星儿原地打着水，不知该往哪里走。
还没在水里泡多久，星儿的手脚肌肉开始酸痛，就这么突然冲下水，也没有做热身运动，万一等下抽筋，就完蛋了。回去别墅吧，有严明在，想游回岸边吧，要穿过水里的怪鱼，星儿恨不得自己有翅膀，能飞就好了。
"你不害怕吗？"严明又从阳台扔了什么东西下来，几十条食人鱼疯了一般冲上去啃食，才几分钟的时间，几块骨头浮上了水面。
星儿吓得钻入水底，往岸边划水。大腿用力蹬了两下，撞上了几只鱼，星儿赶紧转变方向。
"别过来。"星儿冲跟来厨房的严明喊道。
不仅是那些怪鱼，光是水里的断手断脚断头，星儿想到就害怕，没有抓住严明抛出的救生圈，而是沿着水里的柱子爬上侧面的阳台。光着脚，刚落地就因为地板太滑，脚上又有水，摔了一跤，冲到厨房，又拿了把刀。
"你拿刀干嘛？"严明笑着问。
"没干嘛。"长条形的水果刀抖个不停，星儿自己也不清楚干嘛非得拿把刀。要想拿来防身，真要遇到什么危险，根本就没胆儿拿刀去砍人。
"我看到冰箱和沙发里的死人头了。"星儿喘着气，双手举着刀，高过了头顶，刘海上的水滴一直往下落，时不时遮挡了星儿的视野，身上的湿衣服也给自己增加了不少重量，像灌了铅一样，感觉都跑不动了。
"哈哈哈哈。"严明弯着腰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
"不行，先让我笑我一会儿，我肚子都笑疼了。"严明抱着肚子，蹲在地上，笑个不停。
"那些都是模型，闲来无聊我做着玩的。"严明盘腿坐在地上，两只手撑在背后。
"不可能，我明明都看到了。应该是个男的，一开始是放在冰箱，刚刚看的时候，又被放到了沙发底下。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你别想蒙我。"星儿举着刀的手臂渐渐有些酸痛，不相信严明的演技。
"你真可爱，想象力还挺丰富的。"严明仰头，眯着眼望着星儿。
"别骗我了。我不会相信你的。要不是心里有鬼，你干嘛把那个人头从冰箱搬到沙发底下。变态，居然把死人头放在冰箱里，我还摸了，那就是个人的头。千真万确。"
"你还摸了？"
"是的，我摸了。"严明笑着盯着星儿的脸，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居然还敢摸？
"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呢？这样吧，我把模型拿过来，给你仔细瞧瞧。"严明身子往前，站了起来。
"你别动，要不然我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水里那些鱼，还有人骷髅什么的，你怎么解释。太恶心了，还养那些东西。"星儿晃晃眼前头顶上的刀，犹豫着要不要举到胸前，这样比较有威慑力，也怕自己没握紧，刀不小心从头顶上掉下来，砸伤自己。
"水里的也是模型啊，鱼也是我养着玩的，不过那鱼养大了以后，卖出去很值钱的。"严明得意的笑笑，接着说，"就怕你误会，所以没提前告诉你。早知道就提前跟你说了。"
"你先把刀放下，怪危险的。"严明收回迈出一小半的步子，怕引起星儿情绪更激动。
"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星儿往前猛挥了两下刀，瞅准空隙，从严明右下方钻出，顺着楼梯，回到二楼楼道里头刚刚自己睡过的房间。没有开灯,屋外的小led灯被窗帘挡住，光线昏暗，星儿凭着感觉，沿着房间的衣柜滑过去躲在角落里，脸上的汗水和湖水混在一起，黏黏的，很不舒服。
"星儿，我没骗你，我长得那么像坏人吗？"严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糟糕，星儿一时着急，光顾着跑，忘了原来的房间，窗户都是上锁的，根本没有其他的出路，现在拿刀撬锁也来不及了。
严明关上房门，从里面上了锁。"星儿，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听我跟你解释。"
脚下的地板被星儿身上携带的湖水弄湿，有种若有若无臭味，星儿竖着耳朵。
脚步声时有时无，除此之外房间再没有任何其他声音。为免被发现，从严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星儿就开始屏住呼吸，时间一久，自己快被憋死了。
忽然，房间灯亮。
"找到你呢。"严明循着水渍，一手抓着衣柜的边缘，一手撑在墙壁上，围住了星儿。
严明脸上挂着笑容，星儿从下往上看，像极了面目狰狞的魔鬼。
“别过来！”刀光一闪一闪，头顶上的严明被星儿挥舞着刀闪开了一道口子，刀好像砍到了什么东西，星儿没多想，只管往外跑。
这样不断逃跑的戏码要上演到什么时候？星儿一边思考一边逃跑，腿脚都快没力了。
星儿从严明和衣柜的缺口冲出去，手肘一不小心打到衣柜，疼的星儿忍不住叫了出了声。
"哎，小心。"严明试图扶住身体向下倾斜的星儿。
"别碰我。"星儿甩开严明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拉扯着，轰隆一声，一股力量压在星儿身上，什么东西倒了下来，砸在星儿身上。
"有没有受伤？没事儿吧？"严明抬起衣柜的一角。
衣柜倒了。被套，外套，袜子，铺在地上，一起倒出来的还有一个个死人头，小眼睛头发发白，脸皮皱皱，应该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家。
"啊！！"星儿尖叫一声，趁着严明抬起一点衣柜的缝隙，爬起来就往外跑了
死就死吧。被鱼咬死，也好过头砍下来。星儿冲到一楼客厅外的阳台，紧紧攥着刀，望着水里成群结队的食人鱼，心里发毛，往前走了两步又往后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