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看到我站在门外愣神，也跟在我身后走了出来。
“怎么……”话没说完，她也看到了门外的纸人和包裹。
我俩站在门前，沉默不语。
大概停顿了有半分钟，我才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用下巴指了指眼前的东西，转过脸问璎珞：“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璎珞没有马上回答，似乎也在犹豫，慢了半拍才回应：“还是拿进来吧。”
我俩互相确认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动手把东西搬进屋里。
我俩分工合作，我蹲下准备拿地上的快递，璎珞打算搬弄那个纸人。
既然刚才听到门外的声音说有我的快递，那想来这些东西一定是送给我的。
我弓下腰，把包裹抱了起来，感觉里面的东西很轻。我晃了晃盒子，并没有听到盒子里有任何东西，如果不出所料，盒子应该是空的。
端起盒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贴快递单的位置贴着难以辨认的字符，和在孤寡老人房间里面找到的包裹一样。
盒子经过我的晃动，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散发出来，虽然隔着纸盒子，仍旧觉得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璎珞把纸人搬进了屋子，放在地上。
若有所思的看着纸人，沉吟到：“这个纸人……看起来怎么……”
“怎么了？”
“说不上来。或者说，很面熟？”璎珞倒退了两步，换个角度上下打量着。
“面熟？可这毕竟是纸糊的东西，如果谁能长成这样非把人吓死不可，硬要说面熟，这五官画的根本也没什么特别的不是么？”
“所以才说不上来。”
“……好吧，先不说这个，你看看这快递盒子，你说这里面是什么呢？为什么闻起来那么香？”
璎珞把头凑近快递盒子嗅了嗅鼻子，伸出双手说：“哪里香了，什么都没闻到，给我看看，打开检查一下吧。”
我把包裹放到璎珞的手里，可是璎珞的双手似乎支撑不住包裹的重量，发着抖颤颤巍巍的把包裹勉力轻轻放到地上。
“想不到你还挺有力气，这么重的东西你居然拿的动。”
“啊？不重呀？一点也不重？”
“很重的啊，等等，你听……”璎珞跪坐在地上把耳朵贴近包裹。
我听到璎珞这么说，也蹲下侧耳仔细倾听。
“什么声音，这盒子里面恐怕是活物吧，你听，里面还在唧唧的叫呢。”
我把食指竖到嘴前，示意让璎珞安静，又仔细的听了听。
璎珞不说话以后，屋子里面可以用“寂静”这个词来形容，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一点声音也没有，反倒是扑鼻的香气一阵一阵的传过来，不停的刺激着我的鼻腔黏膜。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声音也没有，你倒是闻闻，这很味道很香啊。”
璎珞又嗅了嗅鼻子，疑惑的说：“你鼻子和耳朵是不是都出什么问题了？什么味道也没有啊，吱吱的声音你难道听不到吗？”
我又仔细听了听，确实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我真的什么都听不到，咱们还是别争论了，直接把包裹打开看看吧。”
璎珞掏出钥匙，利用钥匙尖锐的部分，沿着包裹的缝隙割开了透明胶带。
就在箱子打开的同时，那股扑鼻的香气瞬间消失了，据璎珞反应，她听到的那种吱吱的叫声也在打开包括的同时一并消失了。
把包装彻底拆开以后，包裹里面的东西让我们愕然。
和我昨天梦到的一模一样，包裹里面装的是一个灵牌。
不会散发出任何香气，也不会发出任何叫声。并不是空无一物，也不会重如千斤。是一个没刻着任何字的空空的灵位。
纸人虽然不是我梦到的那个纸人，但是梦里的纸人抱着的灵牌，和这个一模一样。
但又和梦里有些差异的地方是，梦里的灵牌，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字迹，虽然当时并没有看清但是我确定刻着一些什么，而眼前这个却是空的。
就在我和璎珞正对自己的五感产生怀疑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和璎珞僵在那里，都没敢马上答应。
咚咚咚，“有人吗？意心在不在啊？”
听到声音我才放心下来，是王大哥。
我说着“在的在的”走过去打开了门。
不管是谁，打开门的时候都需要一个过程，从打开一个门缝，到直接把门敞开。
这个过程本来不需要解释，但是我之所以解释是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刚打开一个门缝，王大哥就开始奚落我：
“哎呀，你在家啊，敲这么半天门你怎么都不吱个声？！”
门敞开一半的时候，王大哥的话仍然像连珠炮一样没有停下来：
“玩神秘？是不是和你那警察小妹子俩人在家……”
门彻底敞开了，从王大哥的角度能看到整个客厅。王大哥的话在这个时候中断了：
“哎哟！我操！”
王大哥话说到一半，戛然停住。
似乎是被屋子里的什么东西吓到了，猛的倒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我顺着王大哥的目光回过头，原来王大哥的视线落在了我身后屋里的纸人身上。
我看了看纸人，又看了看王大哥，忽然明白了璎珞刚才说的话。
屋子里这个纸人，看起来确实眼熟。虽然五官没什么特别的，但是纸人身上画的衣服，和王大哥现在穿的一模一样。
璎珞刚才说自己早晨出门的时候，见过王大哥一面，所以才会有这种眼熟的印象。
王大哥吓的话都说不利索，好像下一秒我和璎珞就要拿着他去献祭一样，支支吾吾的讲着：
“你你你你……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嘛？糊糊糊个纸人……怎么还……还和我一样啊？”
我担心王大哥继续误会下去，赶紧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安慰了几句，然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讲了一遍。
王大哥也是刚从单位回来，下班以后想过来找我了解一下整件事情的进展程度，结果一开门看到衣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纸人，吓了一跳。
为什么纸人会穿着和王大哥一模一样的衣服？没人知道。
王大哥瞅了瞅纸人，嘴里咕哝着说这个事太邪乎了，不是警察能解决的，明天干脆去找个阴阳先生。
到说阴阳先生，我竟然一下想起了窦有道。只不过那个人思维太过于不正常，我忍住了没有把他的事情说出口。
王大哥紧接着又嘟嘟囔囔的说现在最危险的没准就是他，这个纸人糊的可是他的衣服，哪天要是灵牌上再刻上他的名字，他可就离死不远了。
现在没人能解释是谁送的快递，更不清楚这个送快递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所以我也只能安慰王大哥说，这种事最好别乱说，现在我也已经把年假请下来了，想请阴阳先生的话，这事儿明天就去办，我和王大哥一起去。
王大哥听了我的话，看起来比门刚打开的时候镇定了一些，璎珞趁机把话题转向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上。
“王大哥，你昨天11点左右，自己下楼烧纸去了？”
“是啊，我昨天不还问你们两个去不去了吗。刘意心这小子睡的还挺早，我听你说他睡着了，就自己下去烧了。”
“烧了多长时间？然后您就直接回家了吗？”这大概是职业习惯，璎珞就像在问口供一样追着话题不放。
王大哥一拍脑袋：“嘿，你别说，我今天一直琢磨这事儿呢。你说我这岁数也没到老糊涂的时候啊，昨天烧纸之后的事我愣是全都忘了！我就记得烧纸去，然后再记得的事儿啊，就是等我睁开眼，这一觉醒过来啊，天都亮啦！”
我旁敲侧击的又问了一下：“那王大哥你……一觉睡到早晨吗？中间没听到楼道里面有什么动静吗？”
“可能是太累了，我睡的挺好，睁眼就早晨了，啥也没听见。”王大哥摇着头想了想，面色紧张的问：“难道昨天晚上又有动静？”
“没有没有，昨天我睡的也早，也是一直睡到天亮，还是璎珞叫我起的床呢，所以才问问您。”
关于王大哥烧纸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和璎珞当然是心知肚明的。
尽管我和璎珞没有眼神的交流，但是我们心照不宣的选择了隐瞒和沉默。
说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告诉王大哥这些不太好。
看王大哥的表情也能知道他的恐惧和不解并不是装出来的，想必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确实是一点都不记得。
那昨天到底是什么东西搀着他回了屋子，又是谁在和敲门的民警对话呢？
随后我们又随便聊了几句，王大哥只是反复唠叨说，明天一起去找个阴阳先生算算命之类的话，没有再提别的。
最后实在没话题了，王大哥就准备回自己的屋子。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晚上六点了，本来还想向璎珞展现一下厨艺，结果忙活到现在连买来的菜都还没洗。
王大哥推开门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结果推开门的同时又被吓到了。
“哎哟！他妈的！你小子谁啊？站在门口疑神疑鬼的，留那么长个头发，你装鬼呢！”
因为王大哥身材比较胖，所以他挡在门口，我和璎珞站在屋子里面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王大哥身子虽然看起来笨重，但是反应倒是挺灵活，嘴里一边叫骂着，两只手已经擒住了对方的胳膊。
直到王大哥拉着门外的人转过身来，我才看到被抓住的人是窦有道。
本来就骨瘦如柴的窦有道，两只胳膊也像干枯的柴火棍一样，被王大哥擒住之后根本挣扎不了。
王大哥一边按住窦有道，一边大喊着：“意心！快来！收拾这小子！他妈的这些天的怪事一准儿都是他弄的！”
我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拉开王大哥的手，解释说这是我公司同事。
“嘿嘿嘿嘿……”
窦有道从喉咙的深处一个劲儿的发出令人不快的诡笑。即便被这么折腾了一下也并没有着急，只是揉了揉自己被王大哥捏疼的手腕。
尽管我跟窦有道根本不熟，但是毕竟他是为我的事而来。眼看着王大哥和窦有道闹了误会，我只能装熟的说：“窦哥来了啊，别傻站在我家门口了，赶紧进屋坐！”
我虽然尽力的想给窦有道一个台阶下，但是他却并不理会。听到我说的话反倒往后退了一步说：“不急，不急。我先问问你。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
窦有道这个人虽然怪异的很，但是物以类聚，他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似乎也有着一种莫名的敏感。
话问到这个份上，我干脆也不瞒他，就让他站在门口听着，还原讲述了刚才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嘿嘿嘿，你刚听到声音就开门了，然后门外什么也没有？谁说什么也没有？！”
昏暗的楼道里，窦有抬起手指了指天花板。
我起抬头顺着窦有道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
借着屋子里的灯光我隐隐约约的看到，
就在走廊过道的天花板上，从我家门口一直延伸到楼梯口的位置，
有一排黑色的脚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