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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护眼


第五章旭日橙(二)

车厢里有清淡的木质香,安静的黑暗中,两人肢体交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心跳、屏息或者呼气时吹拂在掌心的温热……

直到良久,一辆斑驳的灰色面包车与暗黑的跑车擦肩而过。

霍星叶缓缓垂手,松一口气。楚珣瞧着她拍胸口的样子,一边重新点火,一边忍不住笑:“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保护。”

霍星叶不知天高地厚地挺了挺胸:“你见过34C的小姑娘吗?”

楚珣没回答,只是从善如流打量了一下某人胸前柔软的起伏,然后,把视线落在她唇上,云淡风轻地接着说:“有没有34C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轻笑一声,“嘴还没擦干净……”

霍星叶掰下遮阳镜,果然看见一圈黑漆漆的巧克力酱糊在唇上,小脸忽地就涨红了,偏偏楚珣还在继续:“想想吃个饭都要去洗手间补两次妆,这形象毁得——”

本就恼得不行,霍星叶盯了他三秒,扑到他怀里,直接把嘴上的巧克力酱通通蹭到他白衬衫的衣领上。一不做二不休,她擦了衣领还不够,索性又用食指揩下他白衬衫上的酱,忿忿抹到他唇上:“让你说我!哼!让你说我!你也丑!哼!你也丑!”

柔软的一团在怀里扭来扭去,楚珣笑得无奈,任由她发完火,才将人拎回座位,板脸教育:“坐好。”

霍星叶瘪嘴:“哦。”

“新欢”“旧爱”“地下恋情”……

回塞纳河畔的路上,霍星叶想了很多夺人眼球的标题,一阵寒意从背后生起。她不怕“花心”,也不怕评论说她多浪多为所欲为。她害怕的,是那些善于煽动人心的娱记们深究楚珣,从身形衣着到车到表,再到职业过往……

“有人提前做了公关?”霍星叶沉默一路,到家后洗个澡调节了心情出来,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电话那头的助理也颇为诧异:“是的,很干净,偶,偶尔一两条……都,都只有二爷和彭悠月……口,口角。”

霍星叶正在做护肤,掬水朝脸颊上啪啪啪:“问我妈了吗?难道是她今天打牌手气不错,大发善心关心我?”

“刚,刚问了……”助理终于打开了电脑,机械朗读的女音混着“滴滴答答”键盘声传出听筒,“霍夫人让你好好的别再闹幺蛾子了,说是东南系帮忙做的公关,直接在审核阶段就把与你今晚行程有关的通稿统统毙了,全网。”

“东南系?”霍星叶手一顿,“之前那个因为大规模收购被诟病辛迪加垄断的传媒巨头?”

助理应是。她奇怪:“可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用乱吃不胖发誓,绝对没有招惹过这种大佛。”

“砰砰砰”,门上响起三下节奏规律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霍星叶随手把多倒出来的乳液涂到小腿上,起身过去。

“我也感觉你没招惹过啊,主要是这种大佬一看就和霍总是个调调,正儿八经经商的,和你们这种二世祖八竿子打不着,不过霍夫人好像说,那个东南系控股人是她朋友,很出名的洪雅。所以,是这层关系吗?”

霍星叶走到门边的脚步停下。

助理说:“然后我刚刚联系了一下洪女士的私人秘书,秘书回邮件说洪女士正在跨国航班上,要飞十几个小时,所以可能是楚这个字念什么吩咐下去的,就洪雅女士的独子。”

霍星叶手缓缓攀上门把。

“珣,念珣,楚珣,听说是个植物学教授,我总觉得有点耳熟,又不记得在哪儿听过,好像也在南大教书,霍夫人让你见到面记得感谢人家,哎呀先这样,我电脑忘充电马上自动关机了。”

“咔哒”,屏幕黑掉,霍星叶开门。

楚珣也才洗过澡,半干的头发被擦得蓬松,垂眼,正好撞进霍星叶一双漆黑澄澈的眸。

“咳咳,”他敛了敛神色,把手中一叠资料递给她,低沉润泽的嗓音中带着惯有的不疾不徐,“犹豫了一下,感觉还是有必要和你进行一些交流,以免在居住过程中给双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霍星叶没接资料也没接话,只是唇旁陷着两个若有若无的小酒窝,仰面看他。

“我这人有轻微洁癖,只要你注意几点就没问题,”楚珣翻开资料,认真道,“第一,请不要不敲门、不经允许进我的卧室书房和植株培养室。”

霍星叶弯唇笑:“好。”

楚珣点头:“第二,食宿分开,你做早饭我洗盘子,午饭晚饭自己解决,家里的大清洁会有老宅保姆过来,一周打扫一次。”

霍星叶还是笑,轻挑的眉梢压着灼灼桃花眼:“好。”

可能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楚珣眉头微微蹙了蹙,不迟不缓地继续:“第三,我已经把客厅外所有植株的性质以及浇灌方法写在了备注里,如果我出差希望你代为照顾,如果我没出差,也希望你不要为了找话说问我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他说得一本正经,霍星叶嘴角的弧度却越扬越大。楚珣轻咳两声,收回疑惑的视线:“第四,应当保持同居异性合理的尺度,希望能避免彼此间发生肢体接触……”

霍星叶一手握住门把,一手撑在门框上,眉眼弯弯地踮脚,直接吻了上去。

楚珣愣住,霍星叶笑,四下寂静烘托出客厅落地钟“嘀嗒”沉响。霍星叶浪归浪,圈子里正儿八经交际的舞蹈却也被霍妈妈逼着学了不少。以前觉得无用,这厢倒得了好……她保持着踮脚的姿势,柔软的唇和他的唇隔着几不可查的距离,几乎是擦着他的唇,用软糯夹杂小得意的语调,缓缓道:“你看,我们没有肢体接触。”

她的眼睛很干净,宛如一口泉,清澈澄明。

“你看,”她说,“我们保持着同居异性合理的尺度。”

樱唇一启一合,空气中若即若离的甜香散开。

“虽然,”她弯唇笑,“刚刚那一秒太快,我很想再回……”

“味”被突如其来的鼻息扼在喉咙,楚珣长臂骤地圈住她蝴蝶骨,顺势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反摁在门板上。

“咔哒”,落锁瞬间,霍星叶清晰地感受到他唇齿的凉意,掌心的烫。

天花板上琉璃灯碎光倾泻,氤氲着两人身上相同的沐浴露味,勾出暗影幢幢,以落地的资料为起点,一步错着一步,轻微一声闷响,霍星叶想缠住他的腰,却被楚珣倏一下,反按到床上。

呼吸,有些重了……

动作,有些缠了……

迷蒙中,霍星叶忍不住朝上腾了腾身子:“楚……”

月色隐在云层中,轻吟在空气里绕得恰好到处,楚珣却想到什么,停下了所有动作……

一秒,两秒,三秒。

楚珣缓缓抬手,擒住她下巴,偏头吻在她圆润的耳垂上,小心翼翼地:“对不起……”

霍星叶一怔。

楚珣扯过薄被轻轻覆在她身上,然后,翻身下床。就在他理好衣领穿上拖鞋要走的前一秒,霍星叶倏一下拉住了他。楚珣回眸,往日平静的眼眸深邃如夜幕中忽明忽灭的星辰,霍星叶凝视着他的眼里未散的情欲,一边舔唇一边媚声道:“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你不喜欢我,”她小指缓缓划过他的掌心,“玩一玩也无所谓嘛。”

楚珣没接话,控制住力道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指。

拇指,霍星叶细软的喉咙起伏:“你看你……”

食指,霍星叶眼睫如受惊后的小动物颤栗不停:“这么难受……”

中指,无名指……

等掰到小指,霍星叶猛地从后面抱住他,嗓音毫无征兆就染上了一抹哭腔:“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明明喜欢我,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啊……”

她脸紧紧贴在他的后背,倔强地抱着他不让他走,“你的眼睛在说喜欢我,你的身体在说喜欢我,明明你所有的所有都在说喜欢我……”

“可你为什么要告诉别人对我生不出好感,刚刚为什么要放开我,”她说着说着,哽咽,“是我不够喜欢你吗?是我不够好吗?可我还年轻我还可以变得更好,你们男人不都有空白情结吗……”

很多天想他的情绪骤地涌来,霍星叶噙着眼泪,抱着他,低低地笑,“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好不好,我就努力变成你喜欢的那样……真的,楚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真的可以变成你喜欢的那样……真的,”滚泪包不住,一下子滑出眼眶,“真的,楚楚……我把心把肝把一切的一切都掏给你挖给你双手奉上,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楚珣背对着她,红了眼睛,然后,轻轻握住她手臂缓缓带离自己身体,强撑平淡的尾音抖得不可自已:“好好休息……你明早还要去学校。”

双手垂在柔软的床单上,人好像飘到了空中。

楚珣一步一步朝外走,霍星叶盯着梳妆台那抹越来越小的模糊身影,喃喃道:“你真的喜欢我,你为什么不相信……你刚刚吻我的时候,我甚至贪婪地生出了一丝错觉……”

楚珣按下把手,拉开门。

“你是不是真的很早之前就认识我,很早之前就爱我,爱了我很久很久……”

“咔哒”,合锁。

“很爱很爱我……”

走廊落地镜借着壁灯折出晦暗的影,匍匐在地上的冬将军,冬将军脚边弓身靠在墙上的男人。

凝滞的黑夜里,呼吸都显得艰难。

一墙之隔的门内,霍星叶咬住被子安安静静地流眼泪,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哭得多憔悴,哭到最后的最后,一条微博炸开了未睡的夜猫子。

霍星叶V:第一次在床上体验冰火两重天,简直不要更销魂。【可爱】【害羞】

而一墙之隔的门外。凌晨瓷砖起雾,楚珣蹲在门旁,一手搁在膝盖上,一手就着那层淡淡的雾气勾勒线条,她的眉,她的眼,每一画,每一笔……

缓缓地,但很熟练。

就像……描绘过无数次般。

直到差不多凌晨四点,里面真的不再有哽咽声、抽泣声,楚珣这才站起身来。蹲太久脚麻,他膝盖闪了闪……一滴不明出处的冰凉液体滴到睡醒一觉正在打哈欠的冬将军头上,哎哟好痛!

老将军温温吞吞地仰头想给那人乱喷口水的人一个犀利的眼神杀,瞧到男人布满血丝的眼和眼角几不可见的泪痕,默默地,用脖子蹭了蹭他的脚背……

楚珣吃痒,弯身把老将军托到掌中,凝视着他。

“小红花,”他轻轻唤,低哑的声线一半是笑,一半是自嘲,道,“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真的逃不掉她了。”

太久没听到自己的曾用名,冬将军楞了好一会儿,才伸长脖子,慢慢地,点在他的手心上……

霍星叶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楚珣已经走了。

一排朝颜在阳台上开得招展,整齐的植株托着一抹阳光洒到客厅。冬将军安安静静匍匐在餐桌桌腿旁,一张浅绿色便签贴在他龟壳正中央,霍星叶弯腰捡起——

蒸笼里有灌汤包,粥在锅里,咸菜在冰箱保鲜室第二层边格,我要出差半个月。植株的浇灌资料在茶几上,茶几下的抽屉里有车钥匙和小区门口超市的会员卡,东西买多了可以凭卡把推车借到楼下。老宅和李颖的电话我短信发给你了,有事直接拨就好。备用的日用品在储物室自拿。下午两点半是项目启动开幕式,记得带身份证去签到。

每个字都横平竖直,右下角“珣”字朝内那一勾落墨浓重,好似可以将纸张划开一般。

如果昨晚两人真的发生了什么,霍星叶会噙着笑意读完这一大段文字,觉得早饭是他的温柔,叮嘱是他的体贴,就连最最普通的句号,都是温存后绵绵含情的关心。

可是……

睡眠不足头会痛,哪怕小米粥冒着腾腾热气,灌汤包的香味勾人馋虫,还是没能缓解脑仁一抽一抽的难受。盛好早饭后,霍星叶一手放在太阳穴上轻轻敲打,一手拨下电话。

“嘀嘀”的等待声在偌大的空间响得异常清晰。接通后,电话两头反而拗着劲般比赛缄默,霍星叶手中汤匙碰到碗沿的清脆声,楚珣身后汽车驶过的呼啸声,隔着一层薄薄的屏幕,在彼此耳里交织放大……

霍星叶一下一下转着汤匙,转到热过的米粥降到可以入嘴的温度,才慢慢舀了一口放嘴里,慢条斯理地咽下:“楚珣,你是在躲我吗?”

电话那头默了片刻:“你身后酒水架,左边第一个红色罐子是白糖。”

就这么一句话,轻飘飘一句话。

霍星叶险些溃不成军。

她紧紧阖上眼眸,停顿几秒,强撑淡定:“其实我想通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时候我自以为是的你喜欢可能只是求而不得的幻觉。”

电话那头沉默。

霍星叶徐徐睁眼,扭身取过白糖罐,一边温吞地拧开盖子朝碗里抖,一边轻声道:“大抵是我之前过得太顺遂,也大抵是你给我的感觉太不一样,我才会在你拒绝之后一直耿耿于怀,一直纠缠不清。”

电话那头沉默。

“我有我的自尊,你也有你的考量。昨晚大部分是气话,别当真就好。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一方始终没有回应,那么,”她似是自嘲,“另一方也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玩什么单相思至死不渝海枯石烂。”

电话那头还是沉默。

全程紧盯手机屏幕,霍星叶并没注意到手上的弧度过大,整罐几乎没怎么用过的白砂糖全都倒向碗中,小小的山尖越冒越高,再受力滑到桌上……

“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一片“窸窣”中,霍星叶深呼吸好几下,用无比冷静的语气,最后道,“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不必碍于洪阿姨的面子不开口,我既然能干脆住进来,也就能马上搬出去。”

“甚至,”她顿了顿,“如果你觉得以后和我一起上下班,看到我都会对你造成困扰,我也可以二话不说付违约金退出项目离开A市从此在你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住下吧。”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

霍星叶一愣,还没回过神来,便听见那道低哑的嗓音接着响起,“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不要胡思乱想……”楚珣默了好一会儿,缓缓道,“我不放心你。”

霍星叶到学校刚好两点半。尽管戴着口罩墨镜,一身白衬衫哈伦裤低调得不能再低调,奈何那八个手指的“X”太出名,加上一头海藻般垂落的大卷发、长期宠爱的Hermes包,霍星叶到场还是引起了小幅轰动——

“霍哥儿坐我旁边,来我腾个位置给你。”

“霍哥儿你真的来南大了,我的天,还以为那些媒体在乱写,港真像做梦一样。求合影求签名,你要去最后一排吗?这里有位置。”

“……”

“谢谢”“是的我来南大了”“谢谢了现在不方便”,星叶一边双手合十抱歉,一边压低声音示意大家安静,刚摸到最后一排角落坐下,讲台上严肃的女音通过话筒传到教室每个角落:“昨晚在群里通知了三次,今天下午的开幕式从两点半提前到一点,有的同学开幕式没到直接来培训讲座就算了,还不知道收敛,希望大家引起注意,”女人拔高音调,“下不为例!”

摄像师镜头旋转,霍星叶红着脸抬头,正好撞上大屏幕中的女人。三十出头,西装半截裙,妆容精致,纯黑的头发被绾成一个一丝不苟的髻。温和的五官上架着一副金属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却是不怒自威。

霍星叶戳了戳身旁染着奶奶灰波波头的时尚姑娘,低声问:“请问你知道这个老师是谁吗?感觉蛮……厉害的样子。”

那姑娘把视线从霍星叶纤白的指尖收回,咽了咽口水:“听说叫罗薇,哥大毕业的学霸,三十出头就是物理院副院长了,还是我们这次项目的副组长之一,负责我们两年的整体培训和什么鬼审核……霍哥儿,”姑娘的眼睛眨了眨,“你可以出个字母美甲的教程吗?”

“啊?”

“就你手上这个指甲啊,”那姑娘舔了舔唇,把自己手上的八个“M”扬给她看,“我在我家门口做了好多次,感觉都不到位,色调和立体度方方面面……我之前微博有关注你,结果你最近两个月一条教程都没出,我就取关了。”

“哈,”霍星叶小声笑,“那你继续关注我吧,我这周末空了就写——”

“最后一排左边边上穿白衬衫的女生,”罗薇PPT控制笔朝后面闪一下,“起来复述我刚才的话。”

霍星叶一脸蒙圈地站起来,前面的男生小声说:“在我们正式任教之前,需要先旁听半个月。”霍星叶一字一字地重复:“在我们正式任教之前,需要先旁听半个月。”

“旁听结束后,还有两次试讲审核,”

“旁听结束后,还有两次试讲审核。”

“审核会产生大概百分之一的淘汰率,也就是说,在你们这百十号人中,会有一个至多两个人被淘汰出项目……”

罗薇瞟她一眼,“认真听”,然后接着讲:“大家不要紧张,这个淘汰结果取决于你相关专业的授课水平,你的认真态度,你的临场发挥乃至颜值方方面面,会有一个审核团进行考量,我相信,经过半个月的训练,大家都会达到一个理想的结果。第一个大点就说到这里,下面我们来看第二个大点……”

本着多年念书经验,一般,老师点过一次的人不会再点第二次。霍星叶放心地摸出手机和闺蜜开黑。小兵还没有走到第二座塔,讲台上的女人停下来:“听说有个微博两千万粉丝的网红加入了我们项目,大家想不想认识一下。”

“霍哥儿!”“霍哥儿!”一片起哄。

罗薇满意地推了推眼镜:“那就请霍星叶同学来看看,之前让你们预习过的《教育法》内容,这个选择题,ABCD四个选项,应该选第几?”

霍星叶站起来,尴尬地笑了笑:“D吧。”

“嗯,”罗薇点点头,“D这个选项陈述完全没错,但与题干无关,所以我们的正确答案是B。”

不出五分钟,罗薇又道:“随机性是一个重要准则,身为教师一定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学生,比如以进门这个同学为坐标原点,我随手写个(60,65),请这个坐标上的同学起来给我们举个例子……”

霍星叶深吸一口气,摁灭屏幕站起身。

十分钟后,“我们讲了这么多,下面就随便一个找名单上的同学上来小试牛刀。”

再过两分钟,罗薇干脆都不掩饰了,就着麦克风:“霍星叶不要交头接耳。”

“美院的同学来给我们说说案例中这个朋克风格。”

“被分到植物系的同学来给我们讲一下你对双子叶纲的基本认知……”

最后的最后,霍星叶给要签名的同学签完名,要合影的同学合完影,谢绝了奶奶灰小胡同学约撸串的邀请,浑身无力地瘫在座位上给楚珣发短信——今天大概在水逆,听课打个游戏一直被抽起来,已被柚子拉黑的我嗷一下就哭出了声。

等了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某人还没回复。大概在采标本或者做数据吧。霍星叶瘪瘪嘴,整理好衣摆,拎包走出空无一人的教室,刚推开洗手间木板门,正在补妆的女人回头,两人视线直接撞在空中。霍星叶撩了撩耳畔垂落的卷发,正犹豫着要喊“罗教授”还是“罗老师”,女人已经转过头去,从包里摸出唇线笔,开门见山地说:“昨天听我学生说,你借住在楚珣家?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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