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能够成为帝王的毕竟是少数人,更多的人只能退而其次作人臣,以求从帝王手中分得一杯羹。如何能分到这杯权力羹,大伤脑筋。权力小,受人指使,肯定处处受制于人;权力大,不仅同僚嫉妒,人人恨之,而且功高震主,又怕皇帝把自己当出头鸟打。而高明者,就懂得行中庸之道,必要时装糊涂,既让皇帝知道自己为他卖命,又让同僚对自己没有防备。
1.功成、名遂、身退——范雎识天地之道
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中国传统社会作为人臣追求的最高理想,但真正能一心一意忠君为国之臣又常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功高盖主、权大压主、才大欺主是为人臣的“三大忌”。忠心过头,难免落个功高震主之嫌,兔死狗烹的下场,所以,一些臣子宁愿行中庸之道以求自保,也不敢妄加勇往直前。
【事典】
老子曰:“功成、名遂、身退,天地之道。”这的确是中国传统官场上的存身自保之本。
何以会如此?其中原因极其复杂,但撮其要者,也无非是君主集权制的制度造成的。国家天下是皇帝家的,如果你的功劳太大,以至于皇帝无法酬谢你的时候,那可就危险了,因为皇帝总不能把自己的家让给你,所以,皇帝就必然会找个借口除掉你,这就是所谓的功高盖主;如果你的权力太大,皇帝管不了你,那就更加危险,轻则一人贬官杀头,重则全家全族完蛋,这就是所谓的权大压主;如果你的才能太过突出,把皇帝比了下去,又不懂谦逊退让之道,使皇帝见了你就自我感觉不良好,那你就长久不了,迟早会被寻个理由贬官,只是这类情况的结果比上两类可能都好一些,这就是所谓的才大欺主。功高盖主、权大压主、才大欺主是为人臣的“三大忌”。因此,中国历代王朝大多数为臣者在看清了这一点之后,就不那么勇往直前了,而是要先给自己留条后路。只是留后路的方式多种多样,或明或暗,或隐或显,或是激流勇退、功成身退,或是激流勇进以进为退,不一而足。
范雎作了秦国的国相,屡献奇谋,助昭王屈三晋之兵,破六国合纵之谋,使天下皆畏秦,昭王视范雎为股肱之臣。后来范雎保举郑安平率军攻赵,郑安平因领军无方,被赵军包围,遂率两万士卒降赵。昭王大怒,族灭其家。按照秦法,被保荐者如若犯罪,保荐之人应受同等的刑罚。因此,范雎应处以拘捕三族之罪。范雎十分恐惧,坐于草垫之上听候昭王发落。昭王还要依靠他,恐郑安平的事伤了范雎的心,便再三抚慰范雎,仍令复职。当时,群臣议论纷纷,昭王就下令国中道:“郑安平的事情,与丞相无关。如果还有多嘴多舌的人,与郑安平同样论处。”于是,昭王待范雎比往日更加厚重,所赐食物也十分丰厚,范雎甚觉过意不去。
秦昭王五十一年(公元前256年),秦攻韩,西周背秦,与诸侯合纵,率天下锐师出伊阙攻秦。秦昭王大怒,派军队攻打西周,取西周都城河南,西周的国君被迫降秦,入秦叩头谢罪,献城邑三十六,户三万。昭王受降,并把西周之君迁离了故都,西周遂亡。
秦灭西周不久,取九鼎宝器,陈列于秦国的太庙之中,布告各国,要求向秦国朝贡称贺,韩、齐、楚、燕、赵五国皆遣使者贺礼,独魏国使者没有来,昭王大怒,就命河东郡守王稽领兵袭魏。王稽是范雎的老朋友,并靠范雎的保举做官,但他素与魏国通谋,接受魏国的财物,就把秦袭魏告诉了魏王,魏王害怕,忙遣使者入秦谢罪,听令于秦。后来,昭王得知王稽私通外国,盛怒不已,召王稽入都斩首。
自此,范雎更加不安,常称病不朝。昭王每临朝都唉声叹气,范雎见到,便上前对昭王道:“臣闻‘主忧则臣辱,主辱则臣死’。今大王坐朝唉声叹气,臣等不能为大王分忧,特此请罪。”昭王说道:“寡人听说楚国铁剑锋利无比,歌舞技艺却很笨拙。铁剑锋利说明士兵尚武,不迷恋歌舞说明谋略深远。楚王谋略深远,统率着勇敢的士兵,恐怕就要图谋秦国。凡事如不及早做好准备,就不足以应付突然事变。如今武安君已死,郑安平叛变,外多强敌,而内无良将,寡人所以天天忧虑。”昭王实际上是想以此激励范雎。范雎惭愧不已,愈加害怕,只得退出。
秦昭王五十二年(公元前255年),燕国辩士蔡泽听说范雎在秦处境不利,便来到秦国。蔡泽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博学善辩,曾游说诸侯,却一直得不到赏识。他又闻听范雎保荐的郑安平、王稽,皆得重罪。范雎已违秦法,举措失利,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便西赴秦国。
蔡泽欲游说昭王,故意派人扬言激怒范雎道:“燕国辩士蔡泽,乃是名扬天下的有识之士,特来求见秦王,秦王如若见我,必令我代你的位置,相印可唾手而得。”范雎听到后,很不服气,说:“五帝三代之事,百家之说,我无所不闻,巧辩之士,遇我则屈,蔡泽乃无名之辈,何能难我,又岂能游说秦王,夺我相印呢?”于是派人去召蔡泽。
蔡泽见到范雎,神态非常傲,仅向范雎拱手施礼,并不跪拜。范雎本来就非常恼怒,召见蔡泽,范雎既不出迎,亦不行宾主相见大礼,更不命坐,只是踞坐堂中会见蔡泽,他见蔡泽举止骄矜,便厉声责问蔡泽道:“是你扬言取代我为秦国宰相吗?”蔡泽昂首答道:“正是。”范雎道:“你有何等韬略,可以夺我相位?”蔡泽道:“唉,您的见识何以落后到如此地步呢?夫四时循环往复,前者退,后者进,如今您应该退隐矣。”范雎道:“我不自退,谁又能令我退之?”蔡泽道:“以仁为根本,匡扶正义,施行恩惠,辅佐贤君实现自己的宏愿,难道不是我等聪明才辩之士所希望的吗?”范雎道:“是的。”蔡泽道:“既已得志于天下,富贵显荣,又能保守他的事业,能与天地一样长存,难道不是圣人所说的吉祥善事么?”范雎道:“是的。”蔡泽道:“终其天年,享受俸禄,传之子孙,名实相符,恩德流传广远,难道不是您的愿望吗?”范雎答道:“正是。”蔡泽见他已经入了圈套,便将话锋一转,反问范雎道:“至于秦国的商鞅、楚国的吴起、越国的大夫文种,皆功成天下而身死,也是您所愿意的吗?”范雎暗想:“此人口齿伶俐,步步相逼,如说不愿,正中其说术。”便佯应道:“有什么不愿意的。商鞅侍奉秦孝公,忠贞不二,变法图强,富国强兵,为秦国拓地千里;吴起侍奉楚悼王,令私下不损公,制订法令,废贵戚以养士卒,南平吴越,北却三晋,威慑诸侯;大夫文种侍奉越王勾践,即使君主处境困厄,也尽忠不懈,终使越国转弱为强,并吞吴国,为其主雪耻会稽之辱。这三人,为节义的典范、忠贞的准则,虽不得其死,却功垂天下,名传后世,大丈夫杀身以成仁,视死如归,何怨之有?”蔡泽说:“商君、吴起、文种作为臣子,所作所为为世人称道,而君主却错待了他们,三人功劳卓著得不到好报,难道世人会羡慕其冤屈而死吗?如果等到死后才可成名,那么,孔子就不配称为圣人,管仲就不配称为达人了。人们建功立业,难道不希望性命及声名俱全吗?故大夫立身处世,身名俱全者,上也;名传身死者,次也;名辱身全者,为下耳。”这一番话,正中范雎下怀,范雎只有点头表示赞许。
蔡泽进一步说:“辅助君主,修明政治,富国强兵,使王室显赫,声威慑于四海,功业昭著天下,声名流传万代,您与商鞅、吴起、文种相比何如?”范雎道;“我当然不如他们。”蔡泽道:“如今您的功绩和所受到的宠爱,比不上商鞅、吴起、文种,而您的俸禄多,地位高,财富超过他们,如不及时隐退,后果会比他们更惨。常言道:‘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衰。’事物到了极点就要衰落,进退盈缩,须随时势变化,此为圣人处世之常道。您担任秦国宰相,计不下席,谋不出廊庙,坐制诸侯,威慑诸侯,功劳已达到极点了,如不隐退,就会落得与商鞅、吴起、文种同样的下场。我听说:‘鉴于水者见面之容,鉴于人者知吉与凶。’古书上又说:‘成功之下,不可久处。’商鞅、吴起、文种三人的灾祸,为什么您还要随呢?您如乘机交还相印,让给贤德之人,自己归隐林泉,既可以得到尧时许由和吴国季子辞让的美称,又可以得到商末伯夷、叔齐归隐的贤名,世世代代享受君王的俸禄,这样的结果和遭受灾祸的结果相比,您选择哪一种呢?”
蔡泽还要说下去,范雎已深为所动,忙起身离坐,对蔡泽道:“先生自谓雄辩有智,果然名不虚传。我听说:‘欲而不知足则失其所欲,有而不知止则失其所有。’幸蒙先生指教,雎敬遵命。”于是,毕恭毕敬地请蔡泽入座,待以客礼,尊为上宾。
过了几天,范雎入朝,对昭王道:“有个朋友名叫蔡泽,近日从山东来见我。此人通达时变,有经天纬地之才,经世济时之略,足以辅佐秦政,成就君主三王五霸那样的事业。臣下见过的辩客很多,无人可同他相比,臣亦不及他,故冒昧地向大王举荐。”昭王遂召见蔡泽,问以治国图强、兼并六国之计。蔡泽答对如流。昭王十分欢喜,便拜蔡泽为客卿。范雎乘机托病,请还相印,昭王虽口头上不应允,还勉强使范雎理事,心中却早已看中了蔡泽。范雎再三以病笃相推,昭王便拜蔡泽为宰相。
于是范雎辞相隐退,安度晚年,终老于应地。
【评议】
在中国传统的政治经营术上,绝对没有“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习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置之死地而后死”,绝无生路。相反,中国封建官场上的为臣者往往是未思成,先虑败;未见进攻,先看退路,真所谓瞻前而顾后,一步三回头。
2.忌锋芒太露——萧规曹随官运长
中庸之道忌锋芒太露,因为一个人锋芒太露,一定会遭到别人的嫉恨和非议,甚至引来杀身之祸。老子说:“君子盛德,容貌若愚。”意思是那些才华横溢的人,外表看与愚拙普通人毫无差别。所以,封建官场中,那些谨言慎行之人总比锋芒毕露者更容易攀升。
萧规曹随,陈陈相因,历来为人乐道。仔细想想,这也是一种中庸之道,如果不是这样,曹参不用说继续当宰相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事典】
汉惠帝二年(公元前193年)七月,丞相萧何病死。吕后、惠帝遵汉高祖遗嘱,召齐国国相曹参入朝,要他继萧何之职为丞相。曹参奉诏入朝,面谒吕后、惠帝,接了相印,入主丞相府。
当时朝臣们都私下里议论,说萧何、曹参二人,与刘邦一起起家,同是沛吏出身,原本十分友好,后曹参战功甚多,封赏反而不如萧何,两人遂生隔阂。现在曹参为丞相,必然会因前嫌,对人事做大的调动。为此,相府里的各级官员,都感前途未卜,人心惶惶。谁知曹参接连数日,依然如故,且贴出文告,一切政务、用人都依前丞相旧章办事。官吏们这才放下心来,守职理事。
数月之后,曹参已渐渐熟知属僚,对那些好名喜事、弄文舞法的人员,一律革除,另在各郡国文吏中,选那些年高忠厚、口才迟钝者,补上空缺。自此,关在府中,日夜饮酒,不理政事。
有些和曹参关系密切的官员、宾客看到这种情况,都感奇怪,人见曹参,问个明白。然而,只要见到曹参的,还没等到发问,便被曹参邀入席中饮酒,一杯未完,又是一杯,直到喝醉方止,所以没有人能够明白曹参的真正意思。俗话说,上行下效。参既喜饮,属吏们纷纷仿效。相府后面有个花园,经常有些下属聚在园旁,饮酒为乐。饮到半醉,或舞或歌,声音传到了很远的地方。曹参明知,却装聋作哑,不加理睬。有两个侍吏实在看不下去,以为曹参不知,便寻机找了个借口,请他往游后园。曹参来到园中,赏景闻声,兴致渐高,遵命侍吏摆酒园中,自饮自歌,与园旁吏声相互唱和。侍吏见此,感到莫名其妙,也不好再问。
曹参不但不去禁酒,就是属下办事稍有小误,也往往代为遮掩。属吏感德,但朝中大臣,往往感到不解,有的便把曹参的作为,报告了惠帝。惠帝因母后吕雉专权而残酷地杀了戚姬,且毒死了戚姬的儿子如意,心感愤怨和绝望,遂躲入宫中,不理朝政,借酒消愁,沉溺安乐,消遣时光。及闻曹参所为,心想:“相国怎来学我,难道因我年幼,看我不起?”正在惠帝猜疑之时,恰逢中大夫曹窟入侍。曹窟乃曹参之子。于是惠帝对曹窟说:“你回家后,可替朕问问你父:高祖新弃群臣,皇帝年幼未冠,全依相国辅佐。现在,你的父亲为丞相,只知饮酒,无所事事,如何能治理天下?不过,你要记住,不要说是朕让你问的。”曹窟辞别归家,把惠帝所说的话都告诉了他的父亲。曹参听后,竟然勃然大怒,不问是非,取过戒尺,打了曹窟二百下,而且边打边说:“天下事你知多少?还不快快入宫侍驾!”曹窟挨打,既觉委屈,又不理解,入宫后,向惠帝直说了此事。惠帝听后,心中更感到疑惑,第二日上朝后,便将曹参留下道:“你为何责打你的儿子曹窟呢?他所说的话,都是我的意思。”曹参忙伏拜在地,跪着磕头谢罪,问惠帝道:“陛下自己衡量一下,您的圣明英武,可比得上高祖?”惠帝道:“我怎敢与先帝相比!”曹参又问道:“陛下看我的才能,与已故丞相萧何比,谁优谁劣?”惠帝不知曹参所问为何,还是答道:“恐不及萧丞相。”曹参这才说道:“陛下所言圣明,确实如此。从前高祖及萧丞相定天下,法令、制度都已完备,今陛下垂拱临朝,臣等能守职奉法,遵前制而不令有失,便算是能继承前人了,难道还想胜过一筹吗?”惠帝听了以后,才了解了曹参的真正意图,说:“朕已知道你的意思了,请退下休息吧!”
曹参回去后,依然照旧行事。百姓经过大乱后,只求安宁,国无大事,徭役较轻,便算太平。所以曹参为政,竟得讴歌,歌云:“萧何为相,较若画一,曹参成之,守而勿失。载其清净,民以宁一。”汉惠帝五年(公元前190年)八月,曹参病死,主持相府整整三年。
曹参本人原来就善长黄老之学,主张无为而治。汉初的社会在经过了长期的战乱之后,也正需要休养生息,所以,曹参的萧规曹随政策与当时的社会需要是十分吻合的,与当时吕后专权、皇帝无能的朝廷状况也是十分吻合的。如果不是这样,曹参能否过得了吕后这一关,就难说了!
【评议】
中国有句话叫:“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庄子》中也有句话叫“直木先伐,甘井先竭”,所以中庸之道不仅被视作是一种生存智慧,而且也是封建政治场上保官的智慧。曹参就是利用此道既保全了自身,又休养生息安度了晚年。
3.做官由不得自己的性子——周亚夫不懂中庸而亡
在朝廷事君,稍有不慎,轻则丧命,重则丧家,甚至有族诛之祸。所以历史上一些能臣,不懂中庸之法,虽一心为皇上效力,但事君乏术,最后落得悲惨下场。
【事典】
周亚夫是汉朝开国将军周勃的儿子,可以算是名将之后,他通晓兵法,善于治军,也可算得上是一代名将,只因他不谙官场中的人情世故,不精做官之奥妙,终于落得个饿死的悲惨下场。
周亚夫为人耿直,不懂变通,虽不致使皇帝厌恶,却也并不讨人喜欢。司马迁的《史记·绛侯周勃世家》有一段详细真实的描述,极能说明当时的情形,大意如下:“汉文帝亲自到军中去慰劳军士,车驾直接驰进宫门,无人阻拦,将军以下的各将领都乘马出来迎接。等到了细柳营,只见军吏士卒都手拿利刀、身披铠甲,机弩上也搭着箭枝。天子的先行官来到营门,立刻被军士挡住,无法进去,便对守营门的军吏说:‘天子即将驾到了!’守卫营门的都尉却说:‘军营中只听将军的号令,不闻有天子的诏命,将军曾经严肃告诫过。’过了一会儿,天子的车驾到了,但军吏仍不开门,文帝无法,只好派人拿着天子的符节去见周亚夫说‘天子要亲自劳军。’周亚夫这才传命打开营门。守门的军吏又对天子的随从说:‘将军有规定,军营中任何人的车马都不能奔驰,违命者斩。’于是,天子只得让人按着马缰绳慢慢地前行。等到了营内,周亚夫也并未跪拜迎接,他身穿盔甲,对文帝长揖道:‘臣甲胄在身,不能下拜,请以军中之礼相见。’汉文帝终于被周亚夫的这种精神所感动,他起身扶着车前的横木,改变了原来严肃的面容,并派人向周亚夫称谢说:‘皇帝恭敬地慰劳将军。’慰劳完毕,天子的车马就离开了。随行的大臣看到这种情景,都为周亚夫捏了一把汗。因为周亚夫虽是为国治军,为汉室江山治军,且并无越轨之处,但毕竟对皇帝显得有点傲慢无礼,不如其他的军营显得隆重恭敬。谁知汉文帝在看完了周亚夫的细柳营后,却十分感慨地说‘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啊!先前霸上的驻军和棘门的驻军,与周亚夫的细柳营一比,真如儿戏一般。那两位将军,是很容易被袭破而俘虏的,至于周亚夫将军,谁能打败他呢!’大臣们听到文帝这样称赞周亚夫,才放下了心。”
多亏汉文帝是一代明君,他虽对周亚夫有隐隐的不快之感,但因他能克制自己,能从国家大事考虑,还不至于表现出来,甚至在临死的时候对太子刘启(即后来的汉景帝)说道:“如果将来国家发生了急难,特别是有人叛乱时,周亚夫可以委以重任。”
果然,汉景帝初年,晁错创议削藩,使早就图谋不轨的吴、楚等七国联合叛乱。危机之时,汉景帝忽然想起了文帝临死前说的话,在站列两边的群臣中找出周亚夫,授他太尉之职,要他指挥军队前去平叛。周亚夫既未推辞,又未谦让,只是接受任务,更无其他言语。汉景帝虽然找到了一位愿意前去平叛的将军,觉得高兴,但同时又觉得周亚夫有些傲慢,可能有点不大尊重或是看不起自己这个年轻的皇帝。周亚夫也确实不负景帝之望,出兵之后,屡破敌计,屡设奇谋,仅三个月,吴王刘濞被杀,吴、楚叛乱被平定。吴、楚是叛军主力,他们失败后,其余五国也在汉将的进击之下节节败退,没用多久,作乱藩王或是自杀,或是伏诛,七国叛乱很快就平定了。
平定七国叛乱,周亚夫功劳很大,赢得了人们的一致称誉,汉景帝也重用了他。景帝前元七年(公元前150年),周亚夫被擢升为丞相,丞相为文官之长,帮助天子处理各项事务,职位是十分显要的,但弄不好也极容易把自己陷进去,像周亚夫这种性格,绝对干不长久。
首先找周亚夫麻烦的人就是梁王刘武。刘武与景帝同为窦太后所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而且只有这兄弟两人。窦太后十分宠爱小儿子刘武,对他“赏赐不可胜道”,刘武自己也往往“入则侍景帝周辇,出则同车游猎”。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却偏偏恨上了周亚夫,这恐怕就栽下了祸根。
梁王刘武之所以恨周亚夫,还是因为公事。当时,周亚夫主持平叛,率领军队开到了河南一带,吴、楚联军正全力攻梁,周亚夫等人分析了形势,认为吴、楚联军锐气正盛,汉军难与争锋,决定把梁交给吴、楚联军,任由他们攻打。梁王向汉景帝求救,景帝也命周亚夫援梁,但周亚夫给他来了个“不奉诏”,而是派骑兵截断了吴、楚联军的粮道。吴、楚联军久攻不下,锐气尽失,又断粮草,被迫找汉军主力决战,周亚失则深沟壁垒,养精蓄锐,一举打败了吴、楚联军。虽然平叛胜利了,但却与梁国结怨。
周亚夫只知谋国,不知谋身,终使梁王怨恨。因此,梁王每逢入朝,经常与母亲窦太后说起周亚夫,极尽中伤诬陷之能事。时间一长,假话也成真话,何况梁王所说并非假话,只是对事实的理解不合实际而已。窦太后听信了梁王的谗毁,经常向景帝说周亚夫的坏话。
景帝前元四年(公元前153年),立长子刘荣为皇太子,但因其母栗姬逐渐失宠,景帝就想废掉太子,另立王皇后之子刘彻为太子。在中国的封建社会,立太子是大事,因为将来国家社稷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都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稍一不慎,就会引起巨大的灾难,况且废长立幼一般是不允许的。周亚夫初登相位,认为太子并无过失,随意废立,会引起混乱。周亚夫秉性直爽,不懂劝谏艺术,对景帝“固争之”,与景帝发生了争执。后来景帝说废立太子是家事,不需外人插手,周亚夫这才无奈罢休。周亚夫的劝谏不仅未能说服景帝,反而使景帝觉得他太过张狂,太蔑视皇帝,因而深为愤怒。
景帝中元三年(公元前147年),窦太后要景帝封王皇后的哥哥王信为侯。王皇后为人十分乖巧,专会讨好窦太后,因而博得了窦太后的欢心,稳住了地位。至于封外戚为侯,并非没有先例,但景帝估计周亚夫不会同意,就先去找他做工作。果然,周亚夫断然否决,他说:“高祖皇帝曾经与诸大臣歃血盟誓:非刘氏而王,非有功而侯,天下共击之。”周亚夫搬出高祖的话压人,倒还罢了,还直言不讳地说:“王信虽是皇后的哥哥,但却并无功劳,如果把他封了侯,那就是违犯了高祖的规约。”这自然使景帝十分恼怒,只是周亚夫持之有故,言辞确凿,无懈可击,景帝才不好发火,只能“默然而沮”。
周亚夫阻止了王信封侯,但从此加深了与景帝之间的矛盾,更得罪了王信。梁王与王信过从甚密,又都恨极周亚夫,于是,两人联手,内外夹攻,一起陷害周亚夫。
这件事发生不久,匈奴部酋六人来降,景帝非常高兴,并想把他们都封为列侯。其中有一人,是以前汉朝投降匈奴的将领卢绾的孙子,名叫它人。卢绾曾伺机南归,但终不得志,终于郁郁而死。卢绾的儿子也曾潜行入汉,病死在汉朝。卢它人乘隙南归,才有这六人来降。周亚夫认为不能封卢它人为侯,便对景帝说:“他的先人背弃了汉朝而投降了匈奴,现在又背叛匈奴而投降了汉朝,陛下如果封这样的人做侯,那么又怎么能责备做臣子的不忠于君主呢?”这次,景帝认为“丞相之议不可用”,断然拒绝了周亚夫的建议,封六人为侯。其实,周亚夫的话很难说对与错,这本就是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要看具体情况而定。景帝拒绝周亚夫,倒不全是出于他的话的对与错,多半出于这样的心理:不能事事都听你的,总得听我一次。周亚夫见景帝不从,也还知趣,就上书称病辞官,景帝也不挽留,任他辞退。
如果事情到此了结,那也罢了,问题是周亚夫既然得罪了景帝,又有功劳威望,景帝便不会对他放心。一次,景帝专门宣召周亚夫,想“考验”一下,看他是不是个知足的人。
一日,景帝特赐食于周亚夫。周亚夫虽已免官,尚居都中,见召即到。周亚夫趋入宫中,见景帝兀自独坐在那里,行了拜谒之礼,景帝跟他随便说了几句话,就命摆席。景帝让周亚夫一起吃饭,周亚夫也不好推辞。只是席间并无他人,只有一君一臣,周亚夫就感到有些惶惑,等他到了席前,发现自己面前只有一只酒杯,并无筷子,菜肴又只是一整块大肉,无法进食。周亚夫觉得这是景帝在戏弄他,忍不住地就想发火。转头看见了主席官,便对他说:“请拿双筷子来!”主席官早受了景帝的嘱咐,装聋作哑,站着不动。周亚夫正要再说,景帝忽然插话道:“这还未满君意吗?”周亚夫一听,又愧又恨,被迫起座下跪,脱下帽子谢罪。景帝才说了一个“起”字,周亚夫就起身而去,再也没有说话。如果,周亚夫能够圆滑一点,揣摸一下皇帝的心理,也就不至于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几天过后,突然有使者到来,叫他入廷对簿。对簿就是当面质问,澄清事实,核实错误罪行。周亚夫一听,就知末日已到,但还不知犯了什么罪。等周亚夫到了廷堂,问官交给他的一封信,周亚夫阅后,全无头绪。原来周亚夫年老,要准备葬器之类,就让儿子去操办。买了五百副甲盾,原是为护丧使用,又有许多朝廷使用的木料等,可能是周亚夫的儿子贪图便宜,买了下来,他使佣工拉回家去,又未给钱,使得佣工怀恨上书诬陷。景帝见书十分恼怒,正好借机找茬,派人讯问。周亚夫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无从对答。问官还以为他倔强不服,就报告了景帝。景帝怒骂道:“我何必一定要他对答呢!”就把他交大理寺审讯。周亚夫入狱,其子惊问何故,等弄清了原委,才慌忙禀告父亲。周亚夫听了以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大理寺当堂审讯,问道:“你为什么要谋反呢?”周亚夫说:“我的儿子所买的东西全系丧葬所用,怎能谈得上谋反呢?”
大理卿无话可说,但又知皇上欲置其于死地,必须找个借口,于是发出了石破天惊之判词:“你就是不想在地上谋反,也想死了以后在地下谋反!”周亚夫一听,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也无话可说。被关入狱中后,他五日不食,绝食而死。一代名将竟落此下场!
【评议】
性情耿直、“不识抬举”的周亚夫,为自己的懵懵懂懂、莽莽撞撞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懂得中庸之法的臣子,到死的时候,不知是否会想到世上没有“后悔药”!
4.在其位不谋其政——张禹为护权装糊涂
“不偏不倚”是为中庸。封建官场上的中庸之道不仅是处理同僚关系中的润滑剂,还是明哲保身的护身术。西汉张禹就深谙中庸玄机,在其位而不谋其政,使上下变通,左右逢源,一路绿灯行,权倾朝野。
【事典】
班固在《汉书·匡张孔马传》的评语中,点名批评了十几位“以儒宗居宰相位”的官僚,说他们“持禄取容,被阿谀之讥”,这其中尤以张禹为甚。
张禹(?—公元前5年),字子文,西汉河内郡轵县(今河南济源南)人。他早年屡从名师学习,儒学功底深厚。后来开门授徒,被举为郡文学,很快就成为小有名气的儒士,深受当时儒学大师萧望之赏识。元帝末年,张禹为博士官,受命教授太子刘骜学习《论语》。张禹竭尽全力,教授有方,为刘骜所敬重,由此奠定了他日后荣华富贵的基础。
竟宁元年(公元前33年),元帝病逝,太子刘骜即位,是为汉成帝。成帝虽是个骄奢淫逸之君,对老师却不肯怠慢。即位不久,他就给张禹赐爵关内侯,封邑六百户,还任命张禹为诸吏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给事中,领尚书事,与成帝的舅舅、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王凤一起共事。但成帝万万没想到,老师却被这骤然加身的恩宠吓得闹起了病,接二连三地上书“乞骸骨”,以年老多病不堪政事为由请求退职。其实,张禹这样做,并非假惺惺故作姿态,也非不贪官爱财,而是生怕触犯了外戚王氏家族的利益。他的上书,在很大程度上是写给成帝的舅舅王凤的。
王凤在元帝时就已袭封为阳平侯,官至卫尉、侍中。元帝有意废黜刘骜时,他与刘骜两人忧心重重,而刘骜年少时就对王凤比较亲近,所以成帝即位后便由他总揽朝政大权,满朝文武对他更是侧目而视。
张禹自忖除了有个“帝师”的虚名外,别无根底,与王氏不可同日而语。如今成帝要他与王凤“并领尚书”、“总秉诸事”,怎不令他“内不自安”,惊恐万分!他唯恐招来王凤的不满,故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我贬损,“欲退避风”。成帝不知他这番苦心,坚持要他“固心致思,总秉诸事”,又加赐钱物,又派太医替他看病,派使者过问病情。张禹不敢辜负皇帝的美意,只好硬着头皮“复起视事”。
不过张禹也给自己定了个规矩:官虽然要当,但政事却尽量不管不问,朝中大小诸事,一切全由王凤做主。
王凤为人骄横跋扈,对那些刚直敢言、反对自己的大臣,百般陷害打击;但对那些阿谀逢迎之徒则报以官爵利禄。他看中了张禹的碌碌庸质,对他优容有加。河平四(公元前25年)年,王凤将丞相之位送给张禹,算是对他七八年间恭顺始终如一的奖赏。张禹对此感激涕零,更加不以政事为念,一门心思地“内殖货财”,先后买下了泾、渭之间比较肥沃的良田四百顷,并天天游歌荡舞,沉醉于奢侈糜烂的生活中。
阳朔三年(公元前22年),王凤病死。临终前,他上疏推荐其从弟王音接替自己。王凤的亲弟弟王潭等人对王音“越亲用事”极为不满。王氏兄弟的这点纠葛,又使张禹心怀悸惧,寝食不安。他名义上虽是百官之长,实际上却是王氏家族施舍的对象;王氏家族内部明争暗斗,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唯恐自己卷入纷争,断送了辛辛苦苦挣来的这份荣华富贵。思来想去,三十六计走为上,于是,在鸿嘉元年(公元前20年)初,张禹再次上书成帝,“以老病乞骸骨”。成帝再三挽留,张禹则反复请退。成帝拗不过他,只好听其自便。于是,张禹乘着御赐车辇,带着成帝赠送的百斤黄金,风风光光地回家养老去了。
张禹虽然告老还乡,成帝对他敬重不减当年:每逢张禹生病时,成帝便亲临问候;国家大政,他也常去与张禹商议,而且还对张禹“数加赏赐,前后数千万”。张禹自感不久于人世,忙着自治家坟。他看中了平陵边上的一处地方,请求成帝赏赐给自己,成帝不顾当时执政的曲阳侯王根的反对,一口答应下来。成帝对张禹的如此厚爱,果然引起王氏家族的嫉恨。王根于是说张禹的坏话,背地里陷害张禹。成帝虽然置若罔闻,我行我素,但张禹却对此深怀忧虑,一直想找个机会,修补一下与王氏的关系。永和、元延年间,接连发生日蚀、地震现象。许多对王氏专权不满之人纷纷上书,说这些灾异皆因王氏擅政所起,要求成帝罢退王氏。成帝便向张禹请教,让他帮助自己拿个主意。张禹看到成帝带来的都是劾告王氏的奏疏,认为跟曲阳侯冰释前嫌的机会来了,他极力为王氏辩解说:“这些灾难与谁擅政并没有关系,皇上您不要听信馋言。”成帝听了这番话,便打消了对王氏的些许疑虑。王根听说此事,大喜过望,从此不再与张禹为难,二人遂成忘年之交。
张禹虽然买通了王氏一门,却遭到诸臣的斥责。朝中正直人士闻知张禹袒护王氏,无不愤慨。名士朱云曾当着成帝及满朝公卿的面,斥骂张禹为“佞臣”,请求诛其以谢天下,哀帝即位后,大臣杜业也上书指责张禹是“奸人之雄”,有“惑乱朝廷,使先帝负谤于海内”之罪。
【评议】
糊糊涂涂做事,圆圆滑滑为人,多玩些花拳绣腿,既可交差讨好上司,又不伤及对手毫毛,还可博得满堂喝彩,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
张禹在其位而不谋其政,明哲保身,看似无奈之举,其实终归是“中饱私利”贻误社稷。
5.激流勇退——曾国藩保官护官升官
谦受益,满招损。古代臣子若是功高震主,就会成为主子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不是明摆着与皇帝做对要遭揍。所以有很多有大功劳的大臣,他们在立功之后懂得适可而止,激流勇退,不贪恋富贵温柔之乡,懂得行中庸之道安全退隐。
【事典】
曾国藩在同乡儒生罗泽南的帮助下,先建立起一支数千人的队伍,然后逐渐扩大。曾国藩十分了解清朝八旗兵、绿营兵的腐败,因此,他在组建队伍时,首先注意了从平民当中招募士兵,决不引进官僚子弟,其次是他十分注意宗族关系,把军队组建成一个血缘家庭性质的组织,以增强战斗力。
曾国藩虽然坚决反对满族人担任一般的军官,以免影响战斗力,但为了取得满族人的信任,他特别推荐了满族人塔齐布为湘军大将,荐举多隆阿为湖北将军,在一切准备完成后,曾国藩的这支湘军开始开出湖南省,准备同太平军作战了。
咸丰四年(公元1854年)五月,曾国藩率湘军出战,在岳州与太平军接触,没想到一战即溃。曾国藩出省共有湘军1万,水、陆军各5000,连其他人等共1.5万多人。岳州一战,水师被彻底击垮,几乎全军覆没。曾国藩可能是从未受过失败的滋味,经受不住这种打击,便投水自杀。幸亏被手下士兵所救,才自杀未遂。曾国藩羞愤交加,下大力气整顿湘军,过了3个月,再战岳州,于6月份攻陷,同年10月,曾国藩督战,经过激烈的争夺,又攻下了武汉。曾国藩这时总算报了岳州失败之仇,情绪高涨起来,叫嚣道:“肃清江面,直捣金陵。”
咸丰五年(公元1855年),曾国藩进逼九江。这时,太平天国起义军开始认真对付曾国藩了,派石达开为统帅,大举向西增援。石达开是一位智勇双全的著名统帅,他把曾国藩的水师诱入鄱阳湖,再堵住湖口,打败了敌军,焚烧了战船。曾国藩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水军又一次化为泡影,连自己的坐船都被烧掉了,更是羞愤交加,再次要投水自杀。这次投水幸亏又被部下拉住,免受了入水之惊。曾国藩两次投水,未得其死,也许仅是做做样子,并不是真的想死,只是为了收拢人心,由此可见曾国藩城府之深。
石达开打败了曾国藩这支在当时看来生气勃勃的军队,太平军又大破了清军的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军事已威震全国,大有夺取全国之势。可就在此时,太平军内部发生了严重的分裂,为争权夺利相互残杀,杨秀清、韦昌辉、秦日纲等著名将领先后被杀,两万多精锐死于内乱,石达开又带十万精兵出走。太平天国军从军事上的全盛时期走向了军事上的下坡路。
此时,曾国藩趁机再夺武汉,并在与陈秀成激战后夺取了安庆。咸丰十一年(公元1861年)八月,曾国藩受命为两江总督,督办江南军务,有了更大的指挥权,派三路军马进攻:李鸿章自己率淮军由上海进攻苏南,曾国藩率主力进攻天京,左宗棠进攻浙江。由于太平军士气低落,战斗力大大下降,所以连吃败仗。无锡、常州、苏州等地连续失陷。
曾国藩的湘军入天京后,见人即杀,见屋即烧,以至“秦淮河尸首如麻”。湘军见物即抢,“子女玉帛悉数尽归湘军”。曾国藩完成了他率湘军攻灭太平天国起义军的“元凶”使命,由于他善于玩弄权术,又一步步地登上了“圣相”的位置。
曾国藩在攻打太平军的12年历程中,自然并非一帆风顺,他数次战败,两次投水自杀,还有一次因害怕李秀成的大军袭来而数日悬刀在手,准备一旦失败,即行自杀。他虽然对朝廷忠心耿耿,还是屡遭疑忌。在第一次攻陷武汉之后,捷报传到北京,咸丰帝大为高兴,赞扬了曾国藩几句,但咸丰身边的近臣说:“如此一个白面书生,竟能一呼百应,并不一定是国家之福。”咸丰听了,默然不语。
曾国藩也知会遭人疑忌,便借回家守父丧之机,带着两个弟弟(也是湘军重要将领)回家,辞去一切军事职务。过了近一年,太平军进攻盛产稻米和布帛的浙江,清廷恐慌,又请他出山,并委他兵部尚书头衔,有了军政实权。不久,慈禧太后专权,认为满人无能,就重用汉人,为曾国藩掌握大权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历史契机。
同治元年(公元1862年),曾国藩被授予两江总督节制四省军政的权力,巡抚提督以下均须听命,不久又赐以太子太保头衔,兼协办大学士。自此以后,曾国藩在清廷中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曾国藩激流勇退的方式进一步获得了清廷的信任,取得了大权,在进攻太平军胜利以后,他仍然小心翼翼。由于曾国藩的湘军抢劫吞没了很多太平军的财物,使得“金银如海、百货充盈”的天京人财两空,朝野官员议论纷纷,左宗棠等人还上书弹劾,曾国藩既不想退出财物,也不能退出财物,在进京之后,忙做了四件事:
一、因怕权大压主而退出了一部分权力;
二、因怕湘军太多引起疑忌而裁减了4万湘军;
三、因怕清廷怀疑南京的防务而建造旗兵营房,请旗兵驻防南京,并发全饷;
四、盖贡院,提拔江南士人。
这四策一出,朝廷上下果然交口称誉,再加上他有大功,清廷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反而显示出了他的恭谨态度,更加取得了清廷的信任,清廷又赏以太子太保头衔,赏双眼花翎,赐为一等侯爵,子孙相袭,代代不绝。至此,曾国藩荣宠一时,飞黄腾达。
【评议】
曾国藩从一个文人到武将,从一个圣贤到不贪不恋安全退隐,其最大的精明之处,就是他行中庸之道,时时注意手中的权力过大,时时避功高震主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