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如此，便对么？
简单一句话，却是振聋发聩。
铁牛被问懵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搓着衣角，愚钝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四个小姨子也愣住，以前的姐夫就跟个闷葫芦一样，窝囊的很，没少被人欺负，就算姐姐跟人跑了，他只是生闷气不吃饭，根本不敢发作。
怎的今天竟变得如此能说会道了？
但听姐夫的话，像是有意要留下自己。
沈清秋心中一喜，急忙拉着三个妹妹继续的磕头。
她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姐夫身上，只要姐夫肯答应救自己和妹妹，哪怕是做牛做马她都心甘情愿。
“你们快起来。”
方知行想要将小姨子们扶起来，但见她们大有一副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样子，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抛弃你们，只要有我在，就没人能把你们带走！”
“方哥，你真准备…”
铁牛还想劝几句，但方知行满是怒意的眼神下，把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新青年，见死不救这种事，他方知行做出来。
“真的吗？谢谢姐夫…”
“谢谢姐夫…”
小姨子们喜极而泣，纷纷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先别高兴，你们要想留下，就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方知行继续说道。
四人一愣，沈清秋像是明白了什么，缓步向前，贝齿轻咬嘴唇道：“除了小妹，我们三个都可以…”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留下，但以后任何事都必须听我的！”
方知行瞬间无语了，搞不懂沈清秋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动不动就要献身…
沈清秋知道自己误会了，瞬间羞得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姐夫。
咕噜咕噜…
“姐夫，我饿了…”
年纪最小的沈清怡捂着肚子，嘟着嘴，眼巴巴看着方知行。
紧接着其他几个小姨子的肚子也都打起了鼓。
“都别愣着了，烧火做饭。”方知行挥挥手，折腾了大半天，不饿才见了鬼。
“姐夫，你先喝口水，我去做饭。”
沈清秋很懂事的盛了碗水给方知行，转身去灶台忙活起来。
很快，一个热气腾腾的粗碗，端到了面前。
粗碗里，是煮成糊糊的芋羹，满得快溢出来。
以现代人的目光，着实有些难以下咽。
这并非是沈清秋的厨艺有问题，而是古人的吃食，原本就是如此。
条件好些的，会和成野菜粥，撒一些肉丝上去。
至于稻米细麦，当然也有，不过都是富贵老爷们的专属，寻常百姓，大多只吃芋薯类的根茎块。
想起曾经倒掉的鸡鱼肉蛋，方知行恨不得抽自己。
“怎么只有一碗，你们不吃吗？”方知行见只有一碗，便开口问道。
“姐夫先吃，我，我们不着急…”
尽管饿的直咽口水，小姨子们还是规规矩矩的坐着，不敢僭越。
方知行知道，在古代女性地位很低，通常都是男人吃饱了，才能轮到她们，再加上粮食稀缺，绝大多数女性都只能饿肚子。
“我不饿，还是你们吃吧。”
方知行把碗推到四人面前，示意她们先吃。
不是不饿，而是这碗黑乎乎的东西他实在吃不下去。
小姨子们相互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没能抵过饥饿，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毫无形象可言，看样子是真饿坏了。
除了沈清秋，做为四人中最大的二姐，她只是浅浅喝了一口便全让给了妹妹们。
“姐夫，我会些女工，可以帮人洗衣缝补，也可以砍柴烧炭卖钱，不会拖累姐夫的。”
沈清秋开口说道，言语中透漏出与之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坚强。
“我每日吃得也很少，一日只吃一碗芋糊就行，只是希望姐夫能多可怜妹妹们，让她们能多吃些…”
方知行沉默了，看着如此懂事的小姨子，心中感叹多好的姑娘，漂亮，温柔，知书达理，妥妥的大女主属性，只可惜生错了年代，生在了这个狼烟四起、民不聊生的年代。
“方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啊。”
铁牛挠挠头，有些憨憨说道：“我娘还在家等我吃饭哩。”
虽说铁牛在镇里给有钱老爷当轿夫，看似比村里大部分人强，其实月钱少的可怜，只能勉强糊口，还要照顾瞎眼的老娘，日子也苦得很。
方知行点点头，并没有挽留，毕竟他自己也穷得揭不开锅。
转头看着已经吃完芋羹，但扔意犹未尽的小姨子们，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在屋里翻找有没有能用的工具。
妈的，老子堂堂七尺男儿，受过高等教育的新社会青年，还能活活饿死不成？
屋前屋后翻了半天，只找到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以及一顶用来存放食物的旧箩筐。
然后又钻进厨房，从锅里扣下一块芋羹残渣，用树叶小心包好，藏进了怀里。
“我出去一趟，你们在家好生待着，等我回来。”
方知行交代一句，将柴刀别在后腰，大步出了门。
刚出门不久，迎面遇上了村里的泼皮陈黑夫。
陈黑夫光着膀子，龇牙笑道：“哟，这不是被带了绿帽子，还差点被气死的方大吗？听说你还有四个小姨子，长得都挺不错，艳福不浅啊，要不要匀给哥哥一个？”
陈黑夫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个小妹妹。
平时游手好闲，靠着小偷小摸过日子。
以前的方大太老实，也经常被陈黑夫欺负。
“滚！”
方知行皱眉，加快了脚步。
“吆喝，你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敢跟我顶嘴？”
陈黑夫瞪眼，晃了晃拳头：“要不是看你刚跑了老婆，还刚刚生了一场大病，老子一拳就能锤死你！”
方知行冷着脸，反手从后腰抽出柴刀，指着陈黑夫：“来，试试。”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下，柴刀的刃口发出闪闪寒光。
虽然已经生锈，但是杀人没问题的。
陈黑夫看见方知行眼里的杀气和柴刀的寒光，不由得退了一步，扭头就走，口中骂道：“小王八蛋，今天不跟你计较，等你病好了再收拾你，免得说我欺负你。”
方知行哼了一声，继续走向村口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