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后劲貌似有点足。
走出去才没几步，谢意钻入了一座假山之中，来回好几次都没走出去。
眼前假山似乎望不到头，谢意不得不承认，她迷路了。
出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手机没带在身上，而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不远处传来模糊的声音，似是有人在打电话，隐约能听出对方的声音……
略有些好听。
谢意是个声控，她眨了下眼睛，整个人贴在假山壁上，听了一会儿，那边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身后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待反应过来，她肩膀突然被人用力一摁，抵在粗粝的假山上。
“诶！”
肩膀上传来痛意，谢意惊叫出声。
或许是因为发现是个女生，来人手上的力道紧了又松，没有完全放开。
他靠的很近，高大的身形几乎可以将人轻易笼罩。
谢意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危险，甚至还偏头吸了吸鼻子。
酒气混杂着淡淡的苦艾味，那味道给她一种安定的感觉。
味道是记忆打开的钥匙，谢意脑子里想起一件快要忘记的事。
七年前高中毕业那会儿，她也和今天一样，没预估到自己的酒量，喝的多了些，最后被一间琴房中的钢琴声吸引。
琴房没有开灯，她借着月光看到钢琴前那个清俊的背影。
她不知怎么的，上前整个人往钢琴上一靠，一首悠扬的曲子被她蹭的乱七八糟。
她只顾着欣赏眼前之人，又胡言乱语调戏了几句，昏暗的乐器房中，男生模样不甚清楚，泛红的耳尖却清晰。
她被他那模样迷的不行，想都没想，抱着人啃了好几口。
只可惜没问名字，要不然以她的责任感，铁定要负责。
如今这景象，倒是跟当初有几分相似。
“闻够了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落下，隐约有几分不悦。
谢意迷茫抬起头，她不太能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人轮廓仿若能和七年前重叠。
脑子混混沌沌，痛的厉害，但是面对他的疑问，她的想法是——
没有。
所以，她猛地揪住男人领口，像吸猫一样一通乱吸后，满足的喟叹一声。
“你这个香水，哪里买的啊？”
她听到男人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十足：“不卖。”
分明简单的两个字，可谢意觉得他似乎意有所指。
“我又没别的意思。”谢意嘀咕，“我是真想问香水怎么卖啊……”
只不过她上来就逮着人闻，实在让人无法相信她目的单纯。
“少爷。”
黑暗中突然冒出一道如机械般冷淡的声音，谢意吓了一跳，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第三个人。
男人彻底将她放开，往后退了一步，大概是在跟那个人说话。
“送她回去。”
谢意稀里糊涂被送回到了谢闵东他们住的小院，送她回来的人她都没看清楚脸，就鬼魅般的消失了。
站在灯光下，她脑子忽然清醒了一些。
“你手机都没带，担心你会不认识路，倒是被你找回来了。”
简韵没察觉出她的异样，看到她出现在门口，倒是松了一口气，拉着她往里面走去。
“你叔叔亲自下厨做了你爱吃的几道菜，快去吃吧。”
谢意回味着那男人身上的味道，边朝餐桌走去。
到底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
十一点过，谢闵东派人把她送到了栖园门口。
晚饭过后，谢意算是清醒很多，打开大门，玄关的灯一亮，黑暗中光蔓延到客厅。
她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就坐在沙发上。
叶瑾不知道等了她多久，一张脸几乎要跟夜色融为一体。
看到谢意进门，他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拦在玄关，不让她进去。
“去哪儿了？”
“应酬。”
敷衍的语气和拙劣的借口，和他先前应付她时一模一样。
叶瑾倏地扣住她的手腕，闻到了她身上不属于她的味道。
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她，试图从上面找到什么：“报复我？”
他握紧她的手腕，仿佛要将她纤弱皮肉下的骨头捏碎。
谢意吃痛，眼见他不会轻易放手，索性不挣扎，只是用尽羞辱的方式，让他知道难堪。
“不至于，我还没有差劲到用这种方式以牙还牙。”
她如愿的看到，心虚爬上他的脸，却没想到叶瑾反而手上力道加重。
“你当初出事的时候跟我说过，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你明明清楚我只把馨悦当妹妹，你的怀疑会让她难堪。”
“所以？”谢意咬牙。
“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影响我的心情，影响我母亲对你的印象，更不会同意我们举行婚礼。”
最后一句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
谢意没想到这男人即便是心虚也已经练就一副厚脸皮，见他不肯放手，便用力扯他的手指。
“放手！”她声音尖锐，哪怕皮肉骨头被扯烂，也要挣扎出来。
是恶心他这双手什么时候摸过叶馨悦的哪里，要是没洗手，得把她呕死。
拉扯中，一枚银色的戒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滚落，最后停留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谢意一愣，不知道这玩意而是从哪里掉出来的。
叶瑾看着那枚圈口明显是男人的戒指，半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倏地松开。
“谢意，我给你台阶下了，你别给脸不要。”
玄关口的灯冰冷的如同兜头笼罩的巨兽，将人照的面目全非。
她冷冷的看着眼前怒意横生的脸。
果然，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完全不复当年在她心里的模样。
“你当初跟那些男人在房间里能待这么久，也是因为这么不要脸吗？”
叶瑾的厌恶明晃晃的摊在脸上，或者说，事已至此，他已经懒得装了。
谢意耳朵一阵嗡鸣，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排山倒海的袭来。
不是意外，而是意料之中，他会撕开他那张在她面前压抑许久的面具。
谢意强忍下心口泛起的酸涩。
她不断提醒自己，快了，很快她就不需要再忍受这种痛苦解脱了。
叶瑾踩上那枚戒指：“最好别让我知道他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