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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我回不去了?

这个念头来得突然,却很直接。那种感觉,就像是逐世积累而成的强烈愿望一般。严巧一咬牙,迈开步子,努力地缩短着她和前面那俊逸身影的距离。泥土的芳香悄悄地掠过严巧的鼻翼。

漫长的追赶过后,少年终于将那团黑色气体堵死在一处低矮房屋的墙角,抬起宝剑向它逼近。但蓦地,那气体却咧开嘴来现出了一个人的微笑,隐进墙角的黑暗处,消失了。

严巧正赶上少年,扶着墙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见眼前这不寻常的情景,不由得惊呆了。今天发生的事真是太多了!连思绪都来不及理清,后面的链条却是一环接着一环呢。她抬眼去看少年,却见他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只一闪身,也消失在了墙角的黑暗里。

漫漫的田野上,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严巧。

她使劲地敲打脑袋,希望自己能从这可怕的梦魇中苏醒过来。但除了脑袋上钻心的疼痛,周围的土墙黑瓦却是教科书一样真实。她只得把心一横,既然已经疯成了这样,索性一头撞死得了,反正以后自己是过不了正常人的日子了。这么一思量,她便铆足了劲,一头向墙栽去。

但这么一撞,却进入了一个漆黑狭长的隧道,七弯八拐的,幽深曲折。

严巧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看见了不远处的少年,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前去。

少年持着宝剑,嘴里念念有词,剑锋便散发出耀目的光芒,在这黑暗的隧道里,格外的刺眼。突然,他掉转方向,把剑向那气体指去,它便发出野猪一般的嚎叫,陡然调转方向朝严巧袭来,严巧惊惧得叫出了声。

但,一把宝剑横在了她的前面,黑球便被迅速地劈成了两半。浓烟像幕布似的徐徐分开,渐渐散去,那背后,是少年眉目分明、鹤发赤瞳的俊美的脸。

严巧怔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好。

少年却用那寒冰一般却不失优雅的声音不急不慢地说道:“戾气改变了时空隧道的方向,你,恐怕是回不去了。”

严巧登时懵了,失了平日的畏缩和懦弱,一把抓住少年的衣袖:“你说什么?我回不了家了吗?”

“准确地说,是这样。”

“你你你……你太过分了!抢了我的镜子不说,还害得我来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连家都回不去了!”

“姑娘,请不要这样诬蔑我。这面镜子本来就是我的,是师父赐我的降妖伏魔的宝物,前些日子不知为何没了踪影。这是我斩杀戾气的重要宝贝,我定是要寻它而归的。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我也存有疑问。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姑娘,将它保存得如此完好。”

“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压根不懂你在说什么!算了,我不怪你了好不好?求求你送我回去,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我好害怕!”

“这……我恐怕也无能为力。”少年垂下眼去,那神态不像是玩笑。

“时空隧道的改变有它的规律,只有机缘巧合或是熟知它的走向才能获知到达目的地的正确方法。我是循着戾气的味道才来到了姑娘你所在的时代。在下实在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路径。不如,我先带着姑娘你去问问我的师父,再行定夺吧。”

语毕,不由严巧分说,少年牵起她的手便在隧道里飞行起来。清风在耳边如流水一般响着。严巧在心里赌咒,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恶劣的、最荒诞的梦了,听着一个陌生人在这东拉西扯一些自己丝毫听不懂的废话,还被他扯着不知要飞向什么地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唉,纵然是自己软弱,老天爷也不该这样惩罚自己呀!

就这么在隧道里飞行了一段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明亮的豁口。那豁口愈来愈亮,愈来愈大,严巧只觉得一阵光芒刺眼,便置身于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里的一切陈设,都似乎是另一个时代的。天气依然晴朗,两边的青石板路散发着古老的芳香,两旁是参差不齐的粉墙黑瓦的矮小房屋,有木制的也有石砌的,身着古装的人们三三两两地站着、交谈着、微笑着。

少年回过头来看了严巧一眼,抬起一只手支住下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迅速拉起她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松开她不断挣扎的那只手,便捋起长袖循着什么痕迹在墙上画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不一时,墙面便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口。少年示意严巧跟上,就闪身进了那个黑漆漆的小洞。严巧也壮起胆子探身进去,便进入了一个狭小阴暗的空间。弓着身子前行了一段时间后,二人来到了一个古香古色、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眼前是一间木屋,右侧是一条巨大的瀑布挂在崖间,一棵歪脖子树不偏不倚地立在瀑布旁边。木屋前是柔软的草地,偶尔点缀着几朵小花,吸引着蝴蝶成双成对地来逗趣。右侧的柳树像是梳起长长辫子的新娘,黄莺停在那发丝间的枝桠上啾啾地唱着。

在都市生活了好十几年,从未呼吸过这般清新的空气,从未见过这般明媚的阳光。严巧只觉得自己都有几分“醉氧”了。

少年推开木屋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老者的背影。看他盘腿静坐的姿势,应当是在打坐修炼。虽只见背影,却也瞧得出他仙风道骨,一副道士装扮更是让他看着像是下凡的仙人。几柱红香升起袅袅的轻烟,绕过了他的头顶。

“师父。”

“诺儿回来了呀。宝镜追回了吗?”

“追回了,师父。”

“做得好。”

“多谢师父夸赞。只是,徒儿不慎带入了另一个时空的人,眼下不知该如何处理。”

“不能送回吗?”

“戾气改变了时空隧道的方向。”

“那就先带回你的府上罢,待找到合适的方法再议。这事关重大,不能让其他人发现时空隧道的存在。记住了?”

“是,师父。”

自始至终,那老者都没有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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