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舟以为这是黎漾在示弱,不由得松了松手上的力道,谁知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她就挣脱了束缚。
楼梯口。
沈砚舟把黎漾逼到墙角,深邃的桃花眼里迸发出锐利的目光,“你在这儿闹什么?不觉得丢脸吗?”
恶人先告状?
呵呵。
黎漾实在不想跟他争辩,“你下次出门之前可以给我发个行程表,我一定避开有你的地方,”说完她又改口道:“不,是避开有你和林疏月的所有地方。”
“黎漾!”沈砚舟恼怒道:“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像泼妇吗?我带疏月来,是因为她刚回国,需要建立人脉!你非要揪着不放,闹成这样很光彩吗?”
和沈砚舟比起来,黎漾显得格外平静,“说完了吗?”
“……”沈砚舟皱眉,“黎漾,你如果还想安安稳稳地当你的沈家少奶奶,就消停点吧,妈本来就对你有意见,还是疏月一直帮你说好话,她才没有发难,你不要闹得全家都不安生。”
黎漾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替我好好谢谢她。”
侧目,她瞥见沈砚舟喉结下方露出的红痕,那痕迹正因他的情绪起伏而浮动着,显得沈砚舟刚才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滑稽又可笑。
黎漾猛地推开沈砚舟,她现在觉得跟他在同一个空间呼吸,都觉得恶心。
沈砚舟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你突然发什么疯?”
黎漾眼角泛红,唇边却挂着笑,她一点一点逼近:“知道我在发疯,就离我远点。”
说完,她推开楼梯口厚重的门,回到宴会厅。
姜夏一眼就看见她了,连忙跑过来,“你上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呢。”
黎漾随便找了个借口:“我觉得有点闷,出去透了口气。”
姜夏往她出来的地方看了一眼,狐疑道:“去楼梯间透气?”
黎漾勉强笑笑,拉着姜夏就走,“你不是说要介绍很厉害的设计师给我认识……”
沈砚舟盯着黎漾的背影,有种一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无力感,不由得莫名烦躁。
角落的众人咽了咽口水,感觉有点不妙。
黎漾回去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别墅里昏暗一片,两个阿姨应该都睡下了。
她没有开灯,脱了高跟鞋,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感觉微醺的醉意都散去几分,她刚要上楼,黑暗里传来沈砚舟的声音:“玩儿够了?”
沈砚舟坐在沙发上,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影子被拉得很长,深邃立体的五官隐约可见,倒像是已经等了许久。
黎漾被他吓了一跳,顿住脚,往出声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径直往楼上走。
她一晚上被姜夏拉着东奔西走,这双脚的都快废了,当真是累的慌,现在急需泡个热水澡舒缓一下。
沈砚舟被黎漾不咸不淡的反应弄得有些心烦,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上楼回了房间。
黎漾洗完澡出来,见沈砚舟坐在床边,她下意识拢了拢浴袍,“还有事吗?”
刻意等着她回来,该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沈砚舟起身来到黎漾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把人搂在怀里,放柔了声音哄道:“好了,我知道是我这段时间忽略你了,你才跟我闹脾气,等我这两天把手上的事情都安排好,周末带你出去散散心,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小住几天。”
黎漾推开沈砚舟,边擦头发边“嗯”了一声。
沈砚舟拢了拢黎漾的湿发,“头发一定要吹干了再睡,不然你又得头疼了。”
听着这看似关心的话,黎漾心里一阵冷笑,这变了心的人,还真是处处都是破绽,以前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拿着吹风帮她吹头发了,而现在也就只会动嘴。
沈砚舟走进浴室,一会儿有探出头来,“我的洗漱用品呢?”
黎漾:“我最近睡眠不好,怕你晚上回来会吵醒我,就让蔡姨把你的东西都送去隔壁的客房了。”
“好~”一个好字拐了几个弯,沈砚舟只当她是在耍小性子,脸上还带着笑,“那我今晚去客房睡。”
黎漾:“嗯。”
过了两天,黎漾收到沈砚舟的信息,说是要去外地出差一段时间,出游计划要延后。
意料之中。
黎漾心里没有任何起伏。
曾经,沈砚舟是她生活的重心,而自从林疏月回来之后,日子悄无声息地改变,他忙着在老宅和新房之间穿梭,却没发现,他们已经逐渐没了交流,不想离婚,不是因为爱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是那个冷情负心的混蛋罢了。
黎漾找好了房子,准备先收拾一些东西放过去,正在整理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是沈母打过来的。
接了电话,黎漾不冷不热地喊了声:“沈太太。”
电话另一端的沈母开始发难:“我身体不舒服,也不见你过来看看我,你这儿媳妇是怎么当的?”
“有儿子和干女儿在,你身边应该不缺人照顾吧?”黎漾有些意外:“你确定要让我过去?”
沈母怒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只要还是我沈家的儿媳妇,就要守我沈家的规矩!”
“好,我这就来。”黎漾回答得很爽快。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看看这老太婆要作什么妖吧。
黎漾到沈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因为她很少过来,家里的保姆看到她都有些意外。
比起一年都见不到几次的黎漾,她们倒觉得现在家里住着的这位更像沈家的少奶奶。
走进后花园,黎漾远远就看见正在准备下午茶的林疏月,沈母眼含笑意地在一旁坐着,而她没想到声称自己在外地出差的沈砚舟也在。
林疏月煮咖啡,他就帮忙递杯子。
林疏月切糕点,他就帮忙摆盘。
林疏月切水果,他就帮忙削皮。
两人一前一后地忙着,还真有几分妇唱夫随的感觉。
黎漾顿住脚,脚像灌了铅似的难以挪动。
过了一会儿,她轻嗤一声,嘴角挂着一抹嘲讽,抬脚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