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顾松柏下值了也没有来李湘宁的兰馨苑,她知道,顾松柏是在向她表达不满了。
寅时三刻,李湘宁被急急的说话声给惊醒了,才一睁眼,抱月已经到了床前。
“少夫人,书房那边出事了。”
李湘宁心里一沉,立马披了衣裳,简单挽了发就赶往书房。
书房外,李湘宁听到里头刻意压低的畷泣声,她推门进去,透过纱帐,看到春莺跪在顾母跟前,青丝散乱,手里还拽着块染血的帕子。
“好个不知廉耻的贱蹄子!”顾母将茶盏砸得粉碎,“湘宁病着,你倒是胆大包天,借着送宵夜爬上松柏的床。”
李湘宁步下一滞,连翘昨夜替她想了个法子。便是在春莺的必经之路上撒上药粉,与春莺鞋底的依兰香调和……
春莺想要爬上顾松柏的床,她想要有事情分散顾母拿她私库钥匙的打算,更想在顾松柏跟李柔月之间闹点什么,所以这局……她特意设下呢!
“母亲息怒!”李湘宁披着月牙白苏绣披风,一头青丝也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挽着,缓步迈进书房。
“母亲,春莺原是母亲跟前用的人,她与夫君相识许久,许是见夫君连日操劳……”话未说完,李湘宁便是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旁抱月立马递过帕子。
帕子上赫然映着血丝,李湘宁再次抬头,神色有些憔悴凄苦。
顾母看到染血的帕子,神色微变。
“贱蹄子,让你照顾少夫人,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对她下药,顾家上下都有份,这沾了朱砂的帕子,可让他们心喜?
“母亲,我这病怎么也不见好,出了这等事,我倒是觉得是个好事。”李湘宁缓了缓,开口说道:“欢欢喜喜的,说不定,我这病就好了。”
“湘宁,你的意思,是要抬这贱蹄子为姨娘?”顾母诧异道。
“娘,冲个喜,说不定我的病就好了呢!夫君呢,怎么不见夫君?”
李湘宁四下看了看,倒是不见顾松柏,这是下了床就不认人了吗?
“虽是这小蹄子不怀好意,但是松柏终究还是没忍得住,他怕你生气,就先去翰林院了。”顾母说道:“湘宁,你真的不生气吗?”
“娘,我这身子摆在这,怕是不能替夫君分忧。春莺是娘调教过的人,我信得过。”李湘宁说完,又是捂着嘴轻咳了起来。
“来时急了些,我怕又是受了寒,娘,以后春莺就是夫君的妾室了,纳妾那日,我定会盛装出席的,总不好让人以为,我好妒啊!我也想着一场喜事,能替我冲走这近日的秽气,娘,你也想我快些好起来吧。”
“那是自然的。”顾母的神色却有些不太自然了。
“咳咳……”李湘宁捂着嘴轻咳,神色哀戚。“娘,我先回房了。”
春莺纳为姨娘的日子定在三日后,李湘宁借故养病,也不去管这事,这般便直接过了两日。
“少夫人,为何大少爷这几日都不来少夫人屋中,他纳妾这事也该对少夫人有所解释啊!”连翘初来,虽听抱月说了一些往事,但她也很意外这姑爷竟如此待自己小姐。
“夫君他……是怨我呢!”李湘宁幽幽道,“怨我没能把春莺的事情按下去,让他清风明月般的形象受损呢!”
“这……大少爷就不怕伤了少夫人的心吗?”连翘小心问道,“少夫人,是不是还有误会。”
误会什么呢?自己都重来一世了,还不知道顾松柏所图吗?
顾松柏一直喜欢的人就是李柔月,可真是委屈他了,为了自己那些嫁妆,忍辱负重娶了她!
“连翘,有些事情,你看着便是,我与夫君,相敬如宾呢!”
“那……小少爷为何……也不来探视问安?顾家也是名门世家,大少爷如此,岂不是不懂礼数,不服教养,不忠不孝……”连翘说着,也是小心看着李湘宁的脸色。
“我的儿子啊……”李湘宁自嘲一声,“许是怕我过了病气给他吧。”
眼下顾家的算计只显端倪,顾松柏也好,顾承熙也好,在府中人眼中,待她并无半点不好。
连翘皱着眉头,不再多言,只心中很是苦涩,大小姐这日子……过得不是很顺啊!
傍晚的时候,顾松柏穿着官服来了李湘宁屋中,神色却有些幽怨。
“宁儿,你可是怨我?”
李湘宁一边为顾松柏宽衣,一边从容说道:“夫君何出此言,家中有喜,我岂会有怨?而且,你瞧我这神色,可是好些了?可见夫君纳妾,倒是真替我冲喜乐。”
顾松柏换下官服,穿上常服,神色复杂地打量着李湘宁。
“可是宁儿,我心中所爱之人,唯有你啊!”
“夫君,自我生下承熙,这几年都无所出,我怕我这身子败了,再不能为夫君诞下孩儿。承熙一个人,会孤单的。”
“可是……”顾松柏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湘宁轻捂住了嘴。
“夫君,你的心,宁儿懂得。”李湘宁眼里有光,望着顾松柏的眼神更是温柔缱绻。
“宁儿,你真的这么想吗?你真的愿意同别的人分享你的丈夫吗?”
“夫君,你怎么会如此揣测我?世家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夫君为我,多年都不曾有过任何妾室,你的爱护之心,我怎么会不知?可是春莺不一样,她是母亲的人啊!”
“我若是连春莺都容不下,那岂不是打母亲的脸?”
“就是夫君,你纳妾的事情,我还是让人送了口信回济宁侯府,与其日后在别人口中得知,倒不如我自己告诉他们。夫君,我与侯府的关系,你是知道的。”
李湘宁的话让顾松柏神色顿时惊了一惊。
“我纳妾这事,你告知了伯父伯母?”
“嗯,夫君,你……怪我?”李湘宁皱眉,声音怯了怯。“就是不知道侯府那边,会不会派人来呢!”
顾松柏的神色有些烦燥,纳妾而已,李湘宁怎么能告知济宁侯府呢?
“夫君,你……你生气了吗?我是不是做错了?这事,是不能让我爹知道的吗?”李湘宁顿时有些局促神色,担心地看着顾松柏。顾松柏难道还想瞒着李柔月吗?她偏偏要让李柔月知道,说不定,明日纳妾,李柔月还会来观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