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杏花对方有根小声说了两句话,然后双手扶着肚子小心走到方青禾身边。
“青禾,夏家这是要逼死你,娘也不活了,娘跟你一起去死!”
方青禾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巨大的惊喜险些将她淹没,愣了片刻扶着她娘就往村口走。
张氏和夏志高母子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走,伸手就要抓人。
吴杏花一改以往的懦弱,挺着大肚子往张氏的手撞过去:“怎么着,刚打了我婆婆不够,现在还要打我跟我女儿是吧?
来来来,有种你往这里打!”
吴杏花还穿着沾了血的裤子,她脸颊蜡黄消瘦,一副不要命的模样,吓得张氏连忙缩回手。
方青禾一手护着她娘,一手指着张氏和夏志高:“亲事是你们家主动提的,现在看上别人了,不想着赔礼道歉,还明目张胆打上门,你真当我方家好欺负是吧?
我告诉你,要退亲也行,拿出二十两银子给我当压箱底的嫁妆,咱们一拍两散!”
李氏舍不得夏志高这个孙女婿。
陆半仙可是说过,夏志高上辈子是个大善人,生来就带宿慧,是个天生的读书人,以后肯定有出息。
她正想让老头子去制止,就听方青禾说二十两银子。
娘诶,夏志高出息不出息另说,二十两银子可是实打实的!
有了这笔银子,再加上她手里的积攒,差不多能在县城买个小院子。
她家兴文在县城安家,就不用去给掌柜当上门女婿了。
想到这里,李氏的心里一片火热。
她目光灼灼盯着夏志高,不管夏家怎么选,她都不吃亏!
“夏志高,是个男人就爽快点,别磨磨叽叽的让人恶心!”
在方青禾的催促下,夏志高终于出声:“青禾,咱俩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强行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不如好聚好散,以后见面也不尴尬。
如果你实在舍不得与我断了关系,我可以认你为干妹妹,待我以后出人头地,肯定多多关照你。”
方青禾听到这话,白眼险些翻到天上去:“对对对,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是阳间的活人,你是地府的阴兵,浑身散发着恶心的尸臭味,说话跟喷粪一样让人恶心。
我可太舍得你了,拿二十两银子来,咱们一拍两散。
等你成亲那天,我肯定买一箩筐爆竹在村里放,庆祝有人收了你这个祸害!”
夏志高以读书人自居,从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咒骂,一张勉强能称得上好看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就跟调色盘一样。
方青禾的眼神在人群中扫过,看到李枣花后,眼神一亮:“少在这里说些好听的屁话,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二十两银子。
难不成你那心上人连二十两银子都不值?
我要是那姑娘,我都觉得晦气!
莫名其妙被卷入别人的亲事,男的还不肯好好把事情解决,万一那姑娘嫁你了,以后挨骂的还是那姑娘,真可怜。”
夏志高说那番话不过是为了维护面子,不想背上负心汉的名声,见方青禾穷追不舍,他也不打算再装,退亲的话到了嘴边,结果却被张氏抢了先。
“方大丫,你少在这里喷粪,就是我们夏家看不上你这个泼妇,我儿子根本没有看上别人!”
方青禾嗤笑:“行啊,我们就请大伙儿做个见证,咱们两家以年底为期限,只要过年之前夏志高没成亲,我就信了他没有二心,我拿了夏家多少钱就退多少钱,到时候我还在夏家门口磕头认错。
他要是在年底成了钱,那就说明早有二心,他就是个负心汉,到时候就是搭上一条命,我也把这事儿闹得满城皆知!”
上辈子,张氏跟夏志高母子在除夕夜当着她的面议论,如果娶的是李枣花就好了,只要成了林家的亲家,林家指头缝里随便露出点儿东西,就够他们吃用不尽。
她就赌夏志高没有忘记这件事!
而夏志高的动作也没让她失望。
夏志高拦住了想要一口答应的张氏,目光中带着几分凶狠:“青禾,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劝你还是别把事情做绝了。”
方青禾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十分不耐烦:“我是个要脸的人,只要顺顺当当把亲退了,咱们俩不可能再见面,以后我看到你肯定绕道走。
至于你,作为一个读书人,肯定更要脸,不会给别人议论你,还有你未来媳妇的机会吧?”
她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十足,夏志高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区区二十两银子,给了也就给了,可方青禾竟然敢威胁他,这笔账,他记下了!
他压下怒火,彬彬有礼道:“青禾,我知你舍不得这门亲事,心中难受,所以故意为难我。
但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得,我实在不忍心你嫁我之后懊悔一生,所以我愿放你自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以后咱们便以兄妹相称,二十两就当做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给你的添妆。
今日诸位乡邻在此,正好做个见证。”
夏志高皮肤白净,五官端正,一身青色长袍更衬得他眉清目秀,当他斯文有礼地给众人抱拳行礼时,很轻易就得到了大部分村民的谅解。
有人甚至觉得他有情有义,是个真汉子。
再反观方青禾,不免觉得她身为女子却如此咄咄逼人,实在不讨喜。
姑娘家这样蛮横,以后肯定是要吃亏的。
方青禾忽略夏志高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只抓住了最关键的信息:“什么时候给钱?”
看着方青禾市侩的模样,夏志高不免庆幸好自己重生一回,不然上辈子就算能甩掉方青禾,他的人生也留下了污点,远不如重新开始的好。
话都说出去了,夏志高并不打算耍赖:“这毕竟不是一笔小钱,三天之内就给你。”
这话出来,张氏要急疯了。
上个月才交了束脩,如今别说是二十两,就算把家里老鼠洞都翻一遍,也不一定能凑出二百个铜板!
“志高,你……”
夏志高信誓旦旦道:“娘,我自有办法筹钱。”
上辈子他的字画卖到上百两一张,这辈子就算没有功名加持,卖个三五十两总是没问题的。
区区二十两,方青禾以为能难住他?
方青禾看了眼眼神乱飞的李氏,提醒道:“你是个读书人,我相信你不会把当众说的话又给咽回去。
但你可看清楚了,跟你定亲的是我,咱两家签下的婚书也在我手里,钱给我以后,这门亲事才算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