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王朝要再次纳选大祭司了。
当整个颜氏祭司家族灭亡之后,西月再次纳选大祭司,“是谁要纳选大祭司。”不自觉地上官婉柔问出声。
祁芮雪这是第一次听见她问自己话,没有温柔惟诺,带着莫名的气势,使人不禁臣服。他一时愣了瞬,转过脸看清楚面前的女子,“太子振衣。”
祁振衣!
上官婉柔水眸蓦地紧眯,掀动着波浪,是祁振衣!
她前世倾心效命的祁振衣,是杀死她的祁振衣。她为他付尽一切,最后却死于非命,连带她的家族亦祭司之责而被反噬。现在他却要再纳其他祭司。
幽幽一叹,上官婉柔暗暗摇头,不论怎样,这一切她都不会再参与到有关于祁振衣的漩涡之中了,颜凝已死,他们已没有关系。
“到时柔儿陪本王去。”
祁芮雪没给上官婉柔反驳的机会,只命令似的口吻要求道,在看到面前女子水眸温融,遍洒周身的祥瑞之气,铺满整个汀兰院,仿若晨起的朝霞,铺天盖地。
祁芮雪按下心头的疑惑,抿了抿薄唇,不由地解释,“此次封禅祭司意为乞号上天之意,在于为皇上祈福,更在预测接下来西月的国情,尤其是西月国之外那处荒无人烟的魔兽驻扎之地,沸腾之状。”
上官婉柔听到后,淡淡点头,说道,“封纳祭司是大事,婉柔只是一介女子,想必不能出场,还请王爷您……”她不想去,更不想的看到祁振衣。
听言,祁芮雪俊眉一耸,嘴角掠上抹玩味的笑,“柔儿,你这是在求本王么?”
看到对面的女子眼中浮起抹懊恼,祁芮雪淡淡含笑,“只有本王的妃才可以同本王一起,你现在不肯去,是觉得自己太卑微,还是不想成为本王的妃?”
上官婉柔抿了抿唇,眼中却不由地闪过女儿家的懊恼之色。
祁芮雪惑人的美眸漾起一股欢喜之意,一把揽过上官婉柔的腰,将人抱坐到自己大腿上,笑得妖孽醉人,“柔儿莫生气,这次你是定要陪本王去的,因为本王厌恶透了那些繁文缛节,有柔儿伴在身边,本王才不会中途离去。莫非你愿意看着本王中途离去,被治罪么?”
上官婉柔听言,暗暗翻了个白眼,祁芮雪声名横爆整个魔魇大陆,就算没有皇帝的宠爱,也无人敢轻易得罪他,更别说治他的罪了。
只是他肯俯低解释,上官婉柔却没办法再拒绝,但那封纳祭司的盛典,只是又要遇上祁振衣。
三日之后,西月国祭坛。
历代封纳祭司都没有去皇宫的道理,皇帝带领着众臣子齐齐到祭坛去。
上官婉柔随着雪王一同入了封纳的队伍中,着暗衣与众婢子一样,陆陆续续地往祭坛而去。
祭坛之上,一片阴霾,今日天气已差到极处,乌云滚滚在天际,即将飘雨的势头。
上官婉柔整了整托在头顶上的祭司所用的坛子,目光一抬,望见祭司副位上,那处空地。
当年她升为大祭司时,那个人便站在那里,只要微微侧眸,就能看到他鼓励温润的目光,带着不可捉磨的魅惑,令她沉沦至斯!
只是如今,再也不会了。
她身子停下来,眯眼望着,剪水深瞳,墨如罹渊。
所有的祭司用到的婢子都停在了原处,远远地与祭坛遥遥相隔,而与祭坛靠得最近的则是文武百官群臣。
再往上百级阶梯之上,高耸的是两名着白衣用来祭司用的天女,她们的血用来感化上天。
上官婉柔望着她们木然的目光,如今的她只觉得这种祭司的残忍。
“时辰到——”
祭司官尖细的嗓音响彻数里之外,随着一声随着一声地传下去,整个帝都无处不尽是这样的声音,满城的肃煞之色,没人敢抬头看半眼,更没谁敢轻出半声。
“太子到!”
随着声落,人群中一阵嘈杂,声音是从离祭坛远的外围发出,太子祁振衣至今无正妃,形貌人中龙凤,众多臣女争相嫁予他,想要母仪天下。
他一出现,百臣中便出现一阵乱涌。
上官婉柔抬眸,清冷的眼中,静静地随着华服男子移动的脚步而动,心中隐隐发凉。曾几何时,她也以为这个男人最心仪的人是自己。
可时至今日,才发现当年错得愚蠢,与那些百臣一样蠢。
这男子不属于任何人,为了他的皇位,为了他的私欲,他可以随时放弃所有。
上官婉柔眸中煞时迸发一阵激烈的厉光,放在身侧捏着的拳头,发出咯吱声!
登上千级台阶的太子祁振衣,仿佛觉察到什么,转过头来,威慑肃严的目光精准地朝这边扫来,他感觉到了,他感觉她来了。
带着她所特有的惯常的肃冷、圣洁。
祁振衣深眸冷森笑意,今天的祭坛,是专门为她设下的。
“送祭物。”
声落,满场冷寂!
两名白衣女子被放到祭坛的巨大方鼎之内,洁白的裙衣被尖利的刀削开,露出胸口丰盈雪白,划出心脏的位置,场中静极,只听一声闷哼。
眼中茫然迷恍的女子,蹙了下眉头,心口刹那插入一柄刀,鲜血浸染雪白的衣衫,随之如洪流般溢出,直至灌将在身下的鼎中。
死死望着那两名将死的女子,上官婉柔两手瞬间紧握成拳!
从她做祭司起,就废黜了这种酷刑,没想到祁振衣竟然再次启用了。
远远地看到祁振衣朝她看来,上官婉柔浑身一震,一瞬间仿佛被看透的阴寒,接收到那挑剔的嘴,凛剑的眉,震慑的瞳,上官婉柔赶紧低下头去。
“这次被封的祭司是尹傲涵,听说是太子的新宠……”
祁芮雪悠凉的声音再次响起,意有所指。
上官婉柔的心已经被冰冻到麻木,再也感觉不到半点痛苦了。她凉薄地朝着祭坛上那傲如霜雪,清洁华美的女子看去,尹傲涵……为什么她从前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但随即,上官婉柔便笑了,怎会听过呢,她被祁振衣保护得好好的啊,祁振衣又怎么可能让她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