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听我说…”
毕胜利慌忙解释,可情急之下,又开口叫了一声爹。
这是上辈子叫习惯了,一着急就顺嘴秃噜出来了。
可就是这声爹又惹了祸。
齐铁匠以为毕胜利已经得了手,占了自己闺女的清白。
所以才这么称呼自己。
他怒不可遏,顾不上右臂还有伤,左手挥着镰刀就砍了过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老子砍死你!”
“爹,你误会了,我…”
毕胜利本想先把齐春梅放下,然后再好好跟他解释解释。
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齐铁匠,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只好抱着齐春梅左躲右闪。
毕胜利怀里抱着一个女人,行动不便,只好绕着旁边的一个柴禾垛,一圈圈的跑。
齐铁匠拎着镰刀,一圈圈地追。
别看今年齐铁匠已经五十出头,可打了半辈子的铁,练就了一副好体格。
没跑几圈,毕胜利就败下阵来。
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就朝前面摔了过去。
他怀里还抱着齐春梅,要是就这么摔倒,肯定会把齐春梅砸在底下。
毕胜利用尽所有的力气,玩命的一扭腰,硬生生的把自己翻转了过来,给齐春梅当了肉垫。
这一下连摔带砸,他眼前金星乱冒,胃里翻江倒海。
齐春梅也吭哧了一声,有了动静。
此时,齐铁匠追到了,赶紧拉起了他的闺女,又要挥刀砍。
“爹…”
刚缓过神来的齐春梅,叫了一声爹,伸手拉了他一把。
药劲是还没彻底过去,齐春梅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脸色苍白,嘴巴周围有一圈焦黄的印记,散发着一股酸酸的味道。
这是迷倒他的三步倒的味道。
也正是这声爹,给了毕胜利喘息的机会。
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一棵小树后面。
探出脑袋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对齐铁匠说:
“唉呀,我说老齐头,你这臭脾气,也不听人说话呀。”
他使劲咽了口唾沫,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继续说道:
“我没坑害你闺女,我是救了她,不信你问她!”
看到自己的闺女衣衫不整,那一脸委屈的样子,齐铁匠的心都要碎了。
“丫头,这是咋整的?他对你干啥了?”
齐春梅回想起刚才,自己晕过去之前,的确听身后的人说了一句“我是你老骚哥呀”。
那贱兮兮的声音他听得出来,是村长赵大下巴的儿子赵老骚,不是眼前这个白胜利。
“爹,不是他干的,是赵老骚。”
“赵老骚?”
毕胜利一口气终于喘匀了,试探着从小树后面绕出来。
就把刚才在南面小树林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没事的,幸亏我发现的及时,春梅没吃亏。”
他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说着。
齐春梅又委屈又害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齐铁匠气的胸口起伏,攥着大镰刀的左手,关节,嘎嘣嘎嘣的响。
“草泥马,赵老骚,欺负到我的头上来,老子今天劈了你。”
他是个暴脾气,沾火就着。
更何况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被人欺负。
他放下齐春梅,迈步就往西走,打算去找赵老骚算账。
“哎呀,我的老头子,你可让我省点心吧。”
此时的王兰花看明白了形势,赶紧过来,一把拉住了齐铁匠。
“那是人家村长家的儿子,你得对得起吗?要把人家砍了,往后咱的日子还能过吗!”
王兰花一边说,一边夺下齐铁匠手里的镰刀。
“春梅也没咋着,我看就那么地了吧。”
“他他妈的欺负我闺女,要不是……”
齐铁匠怒气未消,大声的吼着。
“要不是毕胜利碰见了,丫头这一世的清白就没了!”
王兰花伸手去捂齐铁匠的嘴:
“哎呀,我的祖宗啊,你可别吵吵了,你是怕别人都不知道啊。再说了……”
她瞟了一眼齐春梅。
“再说了,咱们刘家村,要说谁家日子过的好,也就老赵家了吧。谁家的闺女要是能嫁到赵家,还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此刻的齐春梅药劲儿过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脸色苍白。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低头看到自己的“的确良”上衣扣子都被扯开了,里面粉红色的小背心露在外面,齐春梅又是羞愧,又是愤怒。
听王兰花这么一说,她心里更难过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毕胜利早已从地上爬起来了,拍打干净身上的尘土,打算回家。
齐家的事,他掺合不了。
上一世的记忆告诉他,齐铁匠虽然为人正直,又疼爱女儿齐春梅。
但怎奈他那半路搭伙的后老伴王兰花是个见钱眼开的东西。
他一心想把齐春梅嫁给赵老骚,换来彩礼,好给她的儿子齐大龙娶媳妇。
前一世齐春梅被迫嫁给了自己,王兰花因此耿耿于怀。
他记得婚后自己跟着齐春梅回娘家,王兰花横挑鼻子竖挑眼。
幸亏前一世的自己是个混混,根本不在乎这些,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但齐春梅在中间,受了不少的夹板气。
想想,心里有点难受。
抬头看到齐春梅委屈巴巴的抹眼泪,又有点心疼。
他走过去,咽了一口唾沫,说:
“媳……啊不对,春梅啊,别哭了,这不没事了么?”
说着,他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拍拍齐春梅的肩膀,齐春梅赶紧躲开。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刚刚救了她,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毕胜利颇为尴尬,赶紧缩回手。
王兰花瞪了一眼齐春梅:“死丫头,赶紧回屋去,还不嫌丢人现眼?”
说完,在齐春梅的腰上掐了一把,齐春梅吃痛,啊的轻呼了一声,跟着王兰花回屋去了。
齐铁匠蹲在墙根,歪着脑袋,生闷气。
毕胜利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凑了过去,蹲下身,对齐铁匠说:
“爸…啊不对,齐叔,那啥,借我几根细铁丝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