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苏沫被苏锦冬一脚踹倒在地,下巴磕到青石板上,流出血来。
有些麻有些热,但感觉不到疼。
全身上下哪出的伤也不必这处轻,那些疼痛早就把这点疼给压过去了。
“事到如今你还死不悔改?”苏锦冬拽着她衣襟把她从地上扯起来。
“今日我就当着众宾客的面对你家法处置!”
家法,是用三指宽两寸长的板子责打臀部三十。
如今她浑身是伤,绝受不住,不死也半条命。
苏无秧说话算话,他说要让自己活着就一定会留自己一口气。
但是以那男人的性子,只怕也只是一口气的事.
其他地方是否健全自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这样的阵仗,她一定会落下残疾。
苏沫死死攥了拳。
她不光要活,还要保证自己四肢健全,只有这样她能复仇,她才能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这家法,她不能受。
行刑的人搬来长凳。
苏锦冬踩着她的脑袋:“你不是硬骨头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来人,把她弄上去,给我狠狠的打,什么时候她认错什么时候再停。”
下人拽着苏沫要把她往长凳上压。
其他几个哥哥全都冷眼看着,默许苏锦冬的做法。
他们是要逼她。
就像她刚被抓住时那一个月做的那样,用各种酷厉的手法逼她认错逼她道歉。
如今还有了一个作用,逼她承认身份。
他们想要让苏韵坐稳侯府嫡女的位子。
苏沫被压上凳子,死死咬着下嘴唇。
棍棒即将落下时,她终于开口:“四哥要打我也得给我个理由。”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骤然回来得知我曾经的未婚夫要娶我的姐姐,我心中有怨,这是人之常情。”
她叫苏韵姐姐,也就是认下自己如今‘苏韵’的身份。
“我承认我绑架了她,但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并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反而是我自己已被哥哥们惩罚过,如今早已遍体鳞伤。”
她掀开衣袖,露出衣服底下的血迹斑斑。
她要自证,要躲过这顿打,要自保。
为此她可以成全他们,承认自己‘苏韵’的身份。
但她也不能白吃这哑巴亏。
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那些伤痕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虐待。
他们下意识看向侯府几个公子,神色各异。
虽说六小姐做得不对,但却如她所说当初苏沫没回来之前这婚约是许给六小姐的。
之后苏沫回京恢复身份这婚约才顺理成章落在她身上。
六小姐当初投井自尽自然是因受了委屈才想不开,如今回归骤然得知自己曾经未婚夫跟其他人成亲,心中不快也属正常。
她到底是侯府养了十多年的孩子,虽做错事但苏沫完好不损也不算闯下大祸。
有错就改,长辈们好好教导就是,倒也没必要对一个刚死而复生的人严苛到这种地步。
再怎么说她也是他们的妹妹啊。
苏沫料定了众人的反应。
毕竟当初苏韵死后很多人都说她不是跳井自尽而是被自己害死。
当时自己委屈跟哥哥们说了,他们都劝自己谣言止于智者,不要去在意这些,也不必声明。
当时自己听了那些话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多管,如今想来当时他们心里就认定是自己害死苏韵。
只怕那些谣言估计也是他们的功劳。
她抬起手臂,让那伤痕完全露出,再道:“我既已受罚,今日哥哥们还要再罚。”
“我不明白,到底哥哥们是因为我犯错要惩治我,还是你们在为了你们的亲妹妹故意为难我。”
‘亲妹妹’三个字说的很轻,但带着浓重的讽刺。
刚才苏锦冬还跟其他几人对视一样,心下冷笑觉得苏沫还算识趣。
但此刻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不能承认任何事。
哪怕苏沫已经如他们所想的那般认下了‘苏韵’的身份,他们也不能再借题发挥。
真做了,倒是让外人觉得他们为了‘亲妹妹’欺辱养妹,会坏了韵儿的名声。
苏韵面色也不太好,暗骂苏沫伶牙俐齿。
院子一时间静的有些出奇。
片刻后顾封尘先道:“若这顿打不是你哥哥们罚你,而是本王罚你呢?”
一时间众人视线被重新拉回到顾封尘身上。
男人握着苏韵的手,居高临下看着她:“沫沫是皇家未来的儿媳,你在大婚之日绑架她,难道不该罚。”
按照皇家规矩,她死一百遍都不足惜,更何况一顿板子?
韵儿不在的这两年,自己日夜想念,但凡入睡便会梦见她浑身是血的样子,整日悲痛。
可纵然如此,为了大计却也不得不忍着恶心跟她在一起,还要装作高兴的样子哄着她。
如今想起都觉得恶心。
这三十板子打在她身上还算少了,她不用觉得冤枉。
真断了腿倒好,就算是为她这两年霸占了自己本该给予韵儿的温情恕罪。
苏沫对上他厌恶的目光只觉心口一颤,就连手指都跟着颤抖起来。
虽然早知他这两年都在演戏,可如今这样的眼神依旧让她心痛。
自从自己回京后他就以未婚夫的身份待在自己身边。
难道那些日日夜夜也都是假的吗?
如果他真的从一开始就没看上自己,何不早说?
自己当时只求一个家,并非真的要抢占婚约。
甚至在知道他跟苏韵有一段往事后主动提出让出婚约。
是他自己说自己在外受了这么多苦,理应收到补偿的。
也是他亲口说他跟苏韵是过去式,以后会全身心放在自己身上的。
事到如今他凭什么这所有一切都要怪在自己头上。
苏沫承认这些年的相处确实早对这男人动了感情。
因为那时候他真的对自己很好。
他会因为自己喜欢木雕就偷着学做木簪送给自己做礼物。
也会因为自己随口说一句点心好吃就连夜换厨子。
可现在他却站在那,用这样冷漠的眼光看着她。
他要为了苏韵罚她,为她从没做过的事打她。
此刻苏沫只觉得凄凉痛心,而后便是恶心,无比恶心。
这些年自己的浮现和付出全都是笑话。
踩着她肩膀爬上去的人,如今却反而来嫌弃自己,这种渣滓怎配她的真心!
苏沫回视着他,猩红着眼一字一顿:“那要是我自愿从府上除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