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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石室千秋(上)

我甩开思绪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玄瑶然后问她,“你跟我们去么?”

玄瑶白了我一眼,十分不屑又不得不开口解释的样子对我说道,“若是让你们两个笨手笨脚的去了,被别人发现了,无论我是不是跟着,我还不是都一样要被责骂,你说我去不去?”

玄溟闻言兴奋的欢呼一声,我则是装作很是开心的跟着一起笑笑,心下却是一片了然。其实我在开口问她的那一刻就知道,玄瑶一定会跟上,问她一句不过是顺便的礼貌。我又想了一想,似乎这些年无论我和玄溟做什么,荒诞的,奇妙的,无厘头的,异想天开天马行空的,甚至于外人和常人绝对不能够想象的,玄瑶都会不离我们左右。虽不说绝对的支持,也有过反对,但是却从来都不会弃我们于不顾。甚至真正遇到危难和被发现时候的责罚时,她都不曾逃离,即便有那样的机会。她的挺身而出和不离不弃,也是我们能够一直所谓刎颈之交持续至今的重要原因。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其妙就在于此。一个人只要用真心去对待另一个,无论要经过多少的时间和岁月的磨难,另一个的心终将会被其打动。而如果真心都无法融化的坚冰,也证明了,这个人,是永远不值得去信任和交往的。拿出真心对待别人纵然会受到伤害,可是用轻微的伤害换来另外的真心,这笔买卖很值得。

我做人的原则一向是,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待别人。别人如果肯用十二万分的真心对待我,那我绝对会拼上自己的性命和所有的一切去回报。而也正因为此,我得到了许多真心的朋友,也得罪了许多人。这种性格的人,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伤己伤人,却又利己利人。

由于这个草率又极为正常的决定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下来,所以晨练一过,匆匆用过早膳后,避过众人的耳目,我们三个偷偷摸摸又长大光明的走出了弟子休憩的恬静后山,去找玄溟所谓的神秘的地方。

紫琼派背靠山阴,前临清流,整个门派都笼罩在大片的翠阴中,蓊蓊郁郁。风吹起翠叶带起唦唦的呢喃细语声,细雨穿林打叶,成为这山门里独特的景致。而后山中的山间洞穴多达千数百,暗洞更是不计其数,更有青草和藤条掩盖,遮人耳目,混淆是非,使人无法分辨。所以当我们站在玄溟所谓的“地点”处却偏偏找不见入口时,我一度怀疑我们是迷路了。

“哼,我就知道,什么事若交由你来办,必定成不了。”找了许久仍旧是不见那入口的踪影,玄瑶的话语轻飘飘自耳边不咸不淡的传来。明明是一句早就习以为常的抱怨和根本漫不经心的说辞而已,可是玄瑶偏就有这个本事,挑起一个人莫名的火气,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降下一个人的怒火。更何况是相知相熟了这么久的玄溟,她很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戳中玄溟的痛点。

果然,玄溟在有些焦头烂额又不甘示弱的情况下,听到玄瑶这么一句略带不屑的清淡话语,顿时有些毛了。

“嘿,这叫什么话。”玄溟倏地一下挺起弯腰寻找的身子,背脊笔直。“别说得好像你被逼无奈才跟来一样。”

“我现在说的是路,是路!我只知道我们迷路了,都是你造成的。”

“你又没来过,你怎么知道迷路了,我说它就在这里!”

“强词夺理。”玄瑶抱肩,一副不稀罕和你斤斤计较的模样。

这幅神情看在玄溟眼里无疑是火上浇油,“嘿?究竟是谁强词夺理?你……”玄溟伸出手指,指着冷眼侧身的玄瑶,手戏剧性的颤啊颤,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我好气又好笑,摇摇头不去管,伸手去摸索洞口。玄溟很准,没有过一次失误,我对他极是信任。但是每次他们俩都要像这样吵上一番,类似的戏码不下百遍。连我都能够猜到最后的结尾,但是他们两个这戏却总是怎么都演不腻。一向对事冷淡的玄瑶对上玄溟总会变得伶牙俐齿起来,甚至咄咄逼人强词夺理,不过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倒是越吵越好,不减反增。说起来,他们看上去比较像是一对。

想到这里我恍然透悟,该不会本就如此,所以玄瑶才一次不落的跟着我们吧?想及此处,我忍不住斜过眼去瞥仍旧在那里争吵的他们,像是发现了新花样儿的孩子一样,顿时新鲜无比,并且满心欢喜。心里面塞了个东西,痒痒的总要去挠,却还要拼命告诉自己忍住,一定要坐看好戏。诶呀,这样的感觉可不是很痛快啊。

难怪,嘿嘿。我一面想一面继续胡乱摸索,早怎么没有想到玄溟和玄瑶两个人有这层意思呢,我怎么就这么傻乎乎的信了他们纯洁的革命友谊呢?如果从旁推波助澜的话,那……倏的胸口一阵恍惚,将我大脑中的思绪一下子抽空。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剧烈震荡,使我的身体无慧行动。然而不及我反应,那种剧烈感又迅速消失,快得我以为刚刚那种感觉不过是我一时之间的幻觉。

无法言喻。

我微微晃神,抬手揉了揉胸口。似乎还能够感受到胸腔里那止不住的震荡,但是却分明什么都没有。太敏感了吧,我这样想。总是这么自己吓自己,以为会有什么事儿,其实什么都没有,也不会有。就像是我今天早上又做的那个梦,从前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惶恐过,紧张过,觉得是不是和我的曾经有关,或是什么上天给我的预兆。然而时间长了,也就渐渐习惯了。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有最初的恐慌。然而当一起都成为习惯成为自然之后,就会习以为常。

于是,我将刚刚的感觉归结为——错觉。

然而这样想着,再抬起头的时候,我却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当场定在原地。我有些惶恐的发现,一个洞口就出现在我眼前。明晃晃,毫不避讳的,仿佛它一直都在,只是我从来不曾发现它一般。那样幽深又似乎透着丝丝缕缕光线的入口,无声的在向我发出召唤和诚挚的邀请,它在满怀神秘的邀请我,进入它的腹中,好好的一探究竟,领略不为人知的风光。

于是,我真真切切的被它所吸引了。

洞口被密密茂茂的藤条和繁叶杂草遮蔽着,确实,如果不是非常仔细谨慎的一一摸索探查的话,的确是不易被发觉的。可是疑虑随之便来了,适才有这样一个洞么?即便是有,那么就这么在我面前的洞口,我又怎么会麻木到如此地步而不得知?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让我反应不及去好好思考这个问题。而当我准备好好去思考的时候,时间又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于是这个明明在这个时刻就能够得到清晰梳理思路的机会,就这么被错过了。以至于日后我每每想起,都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人,逃脱不了的,是命。

我疑惑着满肚子的靠近了一些。仅仅是站在入口处,就能真真切切感受到里面传来的阵阵阴冷潮湿的风。还有那似乎带着召唤和邀请的清凉之意,正逐渐诱惑着我,似乎要夺走我的神智一般。

是这里。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而我也说不出原因。可我就是如此的肯定,是这里。

“喂,别吵了,入口找到了。”我目光直直的盯着那洞口,有些梦魇的对他们呢喃了这么一句。声音似乎有些轻了,可是他们两个人显然并没有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所谓的争吵上面,因为他们听到了。

扔下这句话后,不管他们,我径自踏入。事后玄溟对我说,当时我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奇珍异宝,或者是什么太令我震惊的东西,眼神直直的似乎都不会回神一般的,被催眠了的感觉。可是分明神态和意识又是很清醒的。本来他和玄瑶两个人见我这个样子,都有意要再做一下探查才决定要不要进入,最少也要将我弄清醒了再商量对策的。可是没想到我就扔下句话,就这么头也不回毫不犹豫的踏了进去。没办法,他们两个忧心我的安慰,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来。

事后我也很是后悔和一阵后怕,因为那是我头一次,面对未知的领域和危险,居然还带着一种隐隐的莫名兴奋和躁动。而这份躁动,也差点酿铸了大错。

山洞很黑,几乎没有一丝光亮。这是玄瑶和玄溟说的,因为我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在我眼里,一切还如洞外一般明亮。我在浓夜中视物一如白昼这点,早在几年前我便已知晓,稀松平常,仿佛本就该如此。起初我还以为所有人都与我一般,直到有一次我不经意的向玄溟提起过,他大惊小怪之下我才醒悟,原来又如此能耐的,就只有我一人而已。

玄溟还为此特意问我究竟是不是有这样的本事,还纠缠了我数月让我教他这个功夫。我只是推托说不过是我一时兴起开的玩笑,他见纠缠我良久我都没有松口,便渐渐的信了,也放过了我。但是我心里知道,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包括玄溟和玄瑶。夜间视物这一能力,我想,是与我在夜间偷偷练功有关的。自身的习性和功法都与旁人不同,又怎么能够说得清楚这一本事的由来,又怎能教导别人呢。这件事说来话长,即使玄溟说信,我自己都不信,而我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确定而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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