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见过她?殿下可否告诉我,阿渺之死究竟是不是意外?”
“你心底不是有了答案?”
顾泊川了然。
“多谢殿下指点。”
送走了人之后,萧轻染上了马车。
“费这么大一番功夫,就为这件事?早让孤跟他说一声,不就好了?”
那哪能一样?
顾泊川那傻子,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只有让他自己看清楚李墨白的真面目才好。
所幸,今日之事还算顺利。
马车缓缓向前。
谢渺想着,今后自己与这平阳王府没了关系。
她所牵挂之人也已安排妥当。
至于舅舅那边,想来表哥也会转达。
心头不由松了松。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平阳王府内,李墨白屏退了所有人,也包括谢绾。
独自一人留在谢渺的灵堂内,瞧着那棺椁。
“你怎的这般狠心,竟真的这般抛下我走了。”
“他们都说是你因为谢绾,选择了自尽,可是你不是同本王说你不在意的吗?”
“你撒谎。”
李墨白抱着棺椁呢喃着。
手边,酒水洒了满地,不知不觉中,身后堆了许多空酒坛子。
长枫守在门口,心底有些不安。
李墨白在里面待的时间有点长了,只是他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能打搅。
如今长枫也有几分摸不透李墨白的想法。
直到面前忽的出现了一个人。
“夫人……”
长枫晃了眼,好半晌才缓过来。
夫人已经薨逝了。
“谢小姐,你来做甚?”
长枫态度的转变,让谢绾面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
谢渺都已经死了,这些人一个个地怎的还对她如此恭敬?
分明她现在才是王爷身边唯一的女人,等她生下儿子,她就是这王府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不说对自己笑脸相迎,至少也该客气有礼才是。
而她如今在人前的是贤良温婉的姿态,自是不好发泄,只能生生咽下这口闷气。
“王爷在里面太久了,我怕出什么事。”
提到这个,倒是和长枫想到一块去了。
因此,长枫并没有考虑太多,便开了门将人放了进去。
“墨白……”
半个时辰前,谢绾换上了谢渺常穿的衣裙,又依着她的妆面打扮。
眼下,在李墨白这个醉鬼看来,眼前之人就是他所想之人。
“阿渺。”
李墨白眼神贪婪地瞧着谢绾。
脸上微露喜色,瞬间又冷怒。
下一瞬,抚在谢绾脖子上的大手,骤然收紧。
漆黑眸中霎时冷意翩飞。
“你是何人?本王的阿渺已经死了,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李墨白手中的力道愈来愈大,浑然没有要留活口的意思。
谢绾也未曾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姐夫……”
谢绾忙不迭地出声,脖子上的力道立刻松了。
谢绾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好险!
自己差一点就死了!
瞧着谢绾,李墨白眼底半点波澜都没有,酒也醒了大半。
“谁许你穿你姐姐的衣裙?”
谢绾咬着下唇,分明是李墨白自己在床榻之间时说过,她穿着谢渺的衣裙同他欢好,有种说不上来的快感,怎的又变了话?
“今后不许再穿了。”
“你不配。”
李墨白冷着脸,嗓音更冷。
谢渺定然不希望她的衣裙,沾染上谢绾的味道。
东宫。
回廊。
“殿下要去何处?”
“江南。”
赈灾这样的大事,按照原计划,萧轻染是要亲自去主持大局的。
他收到消息,萧逸已先他一步到江南了。
此前被平阳王府这边的事绊住了手脚,若是现在自己再不赶过去的话,只怕是要落人话柄了。
谢渺抿了抿唇,提议道,“殿下可否带我前去?”
闻言,萧轻染眸光流转,上下扫了眼谢渺。
这走两步路都恨不得要人扶的小身板。
想也不想地婉拒。
“谢小姐不适合远行……”
“我可以的。”
谢渺望着萧轻染,目光坚定。
“殿下,我先前多次到江南休养,对江南的情况,比你更清楚。”
“如若带上我,定会事半功倍。”
这不是谢渺夸大其词。
在江南之时,她并不是日日闷在屋子里头。
陆陆续续地走遍了江南五州,颇为了解当地的民情。
毕竟,她曾放了话要帮他。
如今正好有证明自己的好机会,放过岂不可惜?
再者,半个月前,舅舅留自己在江南陪着过年。
她没答应,坚持回京。
此番表哥与李墨白闹掰,定然会将自己的死讯带回江南,舅舅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听了这消息受了刺激病情加重,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无论如何,她都得去江南一趟。
舅舅是可信之人,自己假死的消息,不必瞒着他。
眼看萧轻染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谢渺咬了咬牙,放软了声音。
“殿下,求你......”
萧轻染从未听过谢渺这样的声音,忽的听见,整个人登时愣在原地。
耳尖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绯色。
“那……”
萧轻染轻咳一声,压住内心的悸动。
“那就跟着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得乱跑。”
“我晓得的。”
谢渺脸上一喜。
瞧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萧轻染神色微动,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马车一路向南。
谢渺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子。
“不如,你就此歇着。”
谢渺脸色苍白,饶是随行的剑书,手巧地为她抹了脂粉,也遮不住那面色。
“不成。”
“我有些日子未见舅舅了,还望殿下成全。”
萧轻染瞥了她一眼,喉结滑动,像是咽下了什么话。
之后的路程,他没再提这个话题。
只是下令众人在此休整,故而一行人在这个客栈里头多待了几日。
直到谢渺的脸色好看了些,才重新启程。
“殿下不必因为我耽误行程。”
江南赈灾是急事。
萧轻染如此待她,再反观自己,只存了利用他的心思,她心中自然是有些惭愧的。
“无事,既然要同舅舅相认,你面色可不得好看些。”
萧轻染笑了笑,是难得轻松的语气。
见她眉眼间还是不安,心中轻叹了声。
“孤此去江南,还少不了顾家的帮助,若是你舅舅瞧着你这副模样,说不准以为是孤苛责了你,孤该如何是好?”
果然,听到这话,谢渺蹙着的眉,蓦地舒展开来。
只是……
舅舅知道自己身子不好。
罢了,事已至此,再去探究毫无意义。
马车再次停下来,已是在顾府门口。
守门护卫首领自然认得太子的令牌,连忙开大门,又派了人去通知顾青云。
萧轻染先下了马车。
一回首,谢渺戴着面纱出来。
“怎么,孤记着你说要同你舅舅说明实情?如今这是后悔了?”
谢渺摇了摇头。
过了这么多日,自己的死讯早传到舅舅耳朵里。
贸然现身,只怕会把他吓得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