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冲到主院之时,里头已是浓浓大火。
“王爷不可。”
谢绾拉着要冲入火海的李墨白,心底痛快极了。
碍事的人总算是死了!
这偌大的王府后宅,今后还不是她说了算?
“王府不能没有王爷,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
这一句话,倒是让李墨白冷静了下来。
也是,他苦心积虑才坐稳这个位置。
其中更有谢渺的功劳,如今谢渺铁定是救不回来了,想来她在天之灵,也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毕竟,谢渺那般爱他。
“让下人过来扑火吧。”
候在他身前的侍卫宋郁低垂着眉眼,眼底情绪不明,好半晌,才挪开了步子。
“是。”
外边喧闹的紧。
谢渺回眸,再次瞧了眼自己的卧房。
“怎么?谢小姐到了这紧要关头,反倒犹豫上了?”
萧轻染此刻已经到了卧房窗边。
“若是谢小姐再犹豫,那孤可就走了。”
“谢小姐为爱而死,传出去,怎么不算一段佳话呢?”
听到这话,谢渺秀眉立刻皱了起来。
萧轻染分明知道自己同李墨白之间的纠葛,还说这样风凉的话。
只不过,他是太子,身份有别,更是她日后需要仰仗的人。
谢渺无法,暂时压下自己内心的烦闷。
“殿下说笑了。”
谢渺目光落到萧轻染那冷白修长的手上,犹豫片刻,终是抚了上去。
只是——
她扑了个空。
抬眸,便是萧轻染戏谑地瞧着自己。
“谢小姐好大的面子,如今孤已经屈尊降贵,亲自来接你了,竟还想将孤当仆从使唤?”
这男人!
谢渺悄悄瞪了他一眼,不再将目光落到萧轻染身上。
自顾自地翻身从窗户处出去。
落后一步的萧轻染,打了个手势,便有人将早就准备好的尸体丢入火海之中,上了马车。
等到绿绮和梅久回来之时,看着那满地焦黑,还有几处未扑灭的火苗,手中的东西骤然落地。
“不是让你们俩好好守着王妃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瞧见绿绮和梅久的身影,李墨白原本已经平复下去的心情再度烦躁起来。
两人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又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更是直接呆愣在原地。
直到二人看见一直躲在李墨白身后的谢绾身上时,心底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压不住了。
难怪今日王妃如此反常,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既然王妃走了,你们护主不力,便同她一起走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决定了她们二人的生死。
可惜……
“王妃已经帮我们脱了奴籍,王爷只怕无法决定我们的生死。”
绿绮本就是个憋不住话的人,眼下谢渺受了委屈,选择自尽,她对李墨白,又岂会有好脸色。
“王爷做出这伤心欲绝的模样又是作甚?”
“大胆!”
话音刚落,李墨白一掌打了上去。
“你当真以为你脱了奴籍,本王拿你没办法?”
“那就让我死了好了!”
绿绮扯了扯嘴角,她无父无母,若不是王妃,她早就死了。
她没什么好怕的。
她就是看不惯李墨白这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就算是死,她也要恶心他。
“王妃将我和梅久支走,这火并不是一场意外,是您,是您偏宠王妃的杀母仇人,是您将王妃逼死的!”
李墨白面色一变。
他如何想不到这一点,这寒冬腊月,大火来的实在蹊跷。
只是,这么大一顶帽子,他自然是不能戴的。
“一派胡言。”
“本王念在你们主仆情深,便准许你们一个恩典,让你同你主子葬在一块。”
李墨白不过一个眼神,身后的府兵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另一边。
东宫的马车还未走远,谢渺忽的觉得一阵心悸。
“殿下可否再回一趟王府?”
萧轻染脸色顷刻沉了下来。
“谢小姐到底要如何?”
他最不喜他人戏耍自己。
尤其是她!
若是当真放不下,何必又来招惹他?
谢渺长叹一口气,她自知今日这事干的有几分拖沓。
“我实在放心不下那两个丫鬟,还望殿下出手相助。”
听见这话,萧轻染的脸色缓和了些许,只是仍没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
“殿下……”
谢渺摸不透萧轻染的想法,只能柔声唤着。
“你给孤的那些东西,只够买下你的命。”
王府那水太浑,他可以管,但她总该拿出点诚意来。
谢渺抿着唇。
大半身家已经交了出去,剩下的,她并未带在身上。
真没什么可以给萧轻染的了。
“我用自身做抵押可好?”
分明是自己想听的话,但萧轻染不知为何心中还是不大舒坦。
萧轻染还未开口,耳边再度响起谢渺的声音。
“秋猎时,皇上只带了一位成年的五皇子,可见殿下贵为太子,在宫中日子应当也不好过。”
“我可以帮你。”
谢渺自小熟读政论,她有这个信心。
闻言,萧轻染眼皮撩起,瞥了一眼谢渺,眼底兴味正浓。
“孤从前怎的不知,你有这么大的野心?”
谢渺面色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殿下,你知道我的能力。”
是了。
她陪李墨白走了五年。
李墨白从籍籍无名的王府庶子到手握重兵的王爷。
怎可能没有能力?
气氛微凝,二人对视了许久,谢渺未曾发觉,自己背上早已布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去平阳王府。”
听见想要的答复,谢渺大松一口气。
每次和萧轻染对话,她都有种在赌博的错觉。
好在,她这次又赌赢了。
“谢小姐不下去瞧瞧?”
谢渺轻轻摇头。
自己假死脱身这件事,当然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劳烦殿下将人带出来就好,不必安排她们的去处。”
平阳王府内,绿绮和梅久已然被绑了起来。
只等谢渺棺椁入土那一刻。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