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脸色微变。
“将人带到楠木厅去。”
话音刚落,府中下人已将萧轻染带到面前。
瞧着面前含笑之人,李墨白太阳穴直跳。
如今那两个丫鬟还在旁边绑着,虽说是家事,但他并不属于太子党,保不齐萧轻染会用此事做文章。
“平阳王这是……”
萧轻染瞧着面前那废墟,明知故问。
“太子有所不知,今日夫人院中莫名起火……”
李墨白接过话头,一脸悲恸的模样。
若不是萧轻染清楚二人之间的事,只怕真要被这副样子给骗了去。
没忍住,轻嗤了声。
李墨白错愕抬眸,萧轻染脸上的笑容还有几分未收进去。
“殿下?”
“平阳王节哀。”
萧轻染平稳住自己的情绪,正色道。
逡巡了一圈,总算在墙根处瞧见了谢渺的那两个丫头。
“平阳王,王妃命殒,你悲痛也正常,只是那两个丫鬟又做错了什么?”
萧轻染眼神忽的凌厉起来。
话锋一转,“既然王府容不下这两个丫鬟,孤瞧着甚合眼缘,不若将人送给孤。”
“殿下有所不知,这两人已脱了奴籍,只怕会冲撞了殿下……”
“平阳王好大的胆子!”
李墨白话未说完,便被萧轻染厉声打断。
“当朝律法,她二人已不是奴籍,谁给你的胆子处置她们?”
李墨白脸色瞬间白了,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只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你可知罪?”
“臣……殿下教训的是。”
萧轻染满意颔首。
此事府中众人都瞧见了,日后对付李墨白,又多了一个把柄。
也不知李墨白将来倒了之后,他那五弟会作何想?
“既如此,还不将人放了。”
“是,是。”
李墨白虽然嘴上应的快,实际上心里已经记恨上了萧轻染。
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面子。
“多谢太子相救。 ”
绿绮和梅久随着萧轻染出了王府大门,同时向他行礼道谢。
谢渺给了她们足够的银两,可是一时半会,她们却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
方才抓了李墨白一个把柄,萧轻染心情尚可,如今瞧着这两个小丫鬟,神色缓了不少。
“都起来吧,孤和你们主子是故交,走这一趟,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
听着萧轻染这般说,二人好不容易平复好的情绪又一次崩溃。
既然王妃已经替他们打点好了一切,那她们定然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人都走远了,还瞧着呢。”
萧轻染上了马车,入眼的便是谢渺拉着窗帘,悄悄观望。
“到底主仆一场,她们已经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了。”
话落,萧轻染斜了她一眼。
她们最好?
男人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名火气。
长臂微抬,扯了谢渺眼前的珠帘,不让她再看。
动作幅度大,珠帘撞到车壁,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很快,马车缓缓停至东宫门口。
“皇兄这是去了何处?怎得一身脂粉味?”
萧轻染下车的动作一顿,眼疾手快地合上身后车帘。
“依我瞧着,皇兄既然身子不好,还是少沉迷于男欢女爱的为好。”
“以免……损了阳元。”
萧逸笑容和煦,说出口的话却是刺人的很。
好在萧轻染自小听到大,如今心里已然做到毫无波澜。
眼皮都没抬。
淡淡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萧逸一拳打在棉花上,心头自是不爽。
目光落到马车之上,直觉告诉他,里面应是藏了个美人。
“皇兄素来不近女色,头一次将美人带回宫,为何不让人出来认认脸?倒也让我瞧瞧,到底是何等女子能打动皇兄的心。”
“还是说,皇兄担心那女子见我之后,芳心另许?”
萧逸是京城公认的四大美男之首,故而他对自己的仪容颇为自信。
谢渺听着二人交谈,心中不悦,但她如今身份特殊,只能暂时按捺不动。
“萧逸,你愈发不懂规矩了。”
就在萧逸的手即将碰到那帘子之时,萧轻染及时将人呵住了。
萧逸悻悻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太子又如何,他才是父皇最喜爱的皇子。
萧轻染不过是占了一个嫡长子的称号罢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东宫之主便要换人了。
压下自己心中的烦闷,萧逸重新挂上了笑容。
“不碰便是,瞧瞧给皇兄紧张的。”
萧轻染却不理他,径自往殿内走去。
不多时,便有宫人斟了茶上桌。
萧逸也不客气,不等萧轻染开口,大剌剌地坐了下来。
“你来找孤有何事?”
他可不相信萧逸来找自己,是单纯的叙旧,毕竟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可没好到那个地步。
“皇兄这是什么话。”
萧逸还想多客套几句,萧轻染的茶盏却落了地,让他面色一僵。
这人,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
“既如此,那我便直说了。”
“今年雪灾,江南五州收成甚微,许多百姓食不果腹,父皇的意思是,我们各凭本事。”
萧轻染点头。
虽然萧逸没有挑明,但是萧轻染又如何能不明白。
这些年来,父皇可是铆足了劲想要挑他的错,把自己赶下太子之位。
面上说的好听,是公平竞争,背地里谁知道父皇有没有偏帮萧逸?
他早已习惯。
“多谢皇弟相告,无事就请回吧。”
萧轻染得了消息,毫不客气地赶人。
宫中谁人不知他二人关系不好,这点表面功夫,又有什么做的必要?
更别说这是在东宫,谁敢挑他的不是?
萧逸也不恼,依旧笑容灿烂。
跨出门槛的那一刻,目光瞥向牡丹屏风的方向。
屏风后的谢渺立刻提起衣裙,又往里躲了躲。
动作并不大,但此刻殿内安静,若是细听,便能听到衣物的摩擦声。
“出来吧,他已经走远了。”
听到萧轻染低沉的嗓音,谢渺缓缓吐出一口气。
方才在屏风后,尽管提前知晓那屏风大有玄机,她能将屏风前的动静一览无余,而屏风前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可不知为何,她还是感觉萧逸能看见自己,那阴冷的目光落到身上,宛若被毒蛇盯上一般。
实在是不舒服。
“藏的这般拙劣,孤当真要怀疑在马车上你说那话的可信度。”
“东宫可不会养着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废物。”
说这话时,萧轻染食指微微弯曲,在椅子把手轻轻扣着。
一双很是勾人的凤眼,直勾勾地盯着谢渺。
顿了顿,“伺候人,会不会?”
谢渺深吸了一口气,斟酌了一番措辞,缓缓开口。
“不过是赈灾,我还真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