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千年血玉参,原主记忆中,乃是其大哥林啸拼上性命,从一处绝凶之地九死一生采回。
此物,是林家压箱底的疗伤圣药,家族存续的根本之一,轻易绝不动用。
这贾彰,竟敢狮子大开口,直接索要!
其心可诛,其行如鬼魅,敲骨吸髓也不过如此!
“这……长老明鉴!”
林逸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精心伪装的“极度为难”与“惶恐不安”。
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精心控制的、如同哭腔般的颤抖。
“千年血玉参,乃我林家疗伤续命的根本之物,维系家族传承,晚辈……晚辈实在无权,也无法做主啊!”
他“悲痛”地补充道:“而且,此物早已被家父数年前重伤时用于疗伤,如今……如今早已消耗殆尽了!”
贾彰闻言,面色骤然阴沉,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双眸之中寒光一闪而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发出一声冷哼:
“无法做主?还是根本吝啬不给?”
“林逸,你当老夫是三岁稚童,如此好糊弄不成!”
“那等天地灵物,蕴含磅礴生机,岂会轻易动用,更遑论消耗殆尽?”
“我看你林家,是对老夫,对这青云宗,越来越缺乏应有的敬畏之心了!”
“今日若非陆丫头亲自引荐,老夫岂会给你这等废物半分薄面?”
“你,莫要不识抬举!”
一股属于金丹期修士的威压,若有若无,却又如山岳般沉重,从贾彰身上弥散开来,精准地压向林逸。
林逸身躯一颤,“噗通”一声,竟是“不堪重负”般直挺挺跪倒在地。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
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将一个被吓破了胆的懦弱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长老息怒!长老息怒啊!晚辈万万绝无此意!”
“千年血玉参……晚辈是真的……真的拿不出来啊!”
“求长老开恩,看在晚辈一片赤诚,给晚辈一条活路吧!晚辈给您磕头了!咚!咚!咚!”
他一边“撕心裂肺”地哀求,一边以头抢地,额头瞬间青紫一片。
同时,他慌乱无比地从那寒酸的储物袋中摸索着。
最终,“艰难无比”地掏出了几枚孤零零的下品灵石,以及一小瓶一看便知是最低劣的聚气丹药。
他双手颤巍巍地高举过头顶,仿佛献上了自己的全部心脏与灵魂:
“长老!这是晚辈这些年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积攒下的全部身家!”
“还有家族今年刚刚送来的那点微薄供奉,晚辈……晚辈愿意全部献给长老!”
“只求长老能垂怜晚辈,给晚辈一个参加猎兽大会的机会!”
“晚辈……晚辈若能在猎兽大会中侥幸存活,获得些许微末机缘,日后定当十倍、百倍报答长老今日再造之恩!为长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贾彰垂眸,看着林逸那副“涕泗横流”、“卑微到尘埃里”的狼狈丑态。
他又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林逸手中那点少得可怜、几乎不值一提的“供奉”。
他眼中闪过浓得化不开的鄙夷,以及一丝深藏的阴冷算计。
千年血玉参固然是意外之喜,但这林逸摆明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胚子。
他林家这些年也被自己明里暗里盘剥得油水无多,估计也确实榨不出这等重宝了。
今日之事,还有陆婷那丫头在中间牵线搭桥。
做得太过火,若被陆婷那妮子察觉,她是宗主都颇为看好之人,万一在他师父或宗主面前嚼几句舌根,自己面子上也不好看。
“哼,废物一个,也妄想在猎兽大会中获得机缘?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
贾彰心中冷笑不止,但转念又一想。
这废物若是真走了天大的狗屎运,在危机四伏的猎兽谷里捡到什么好东西,那自己岂不是也能顺理成章地分一杯羹?
废物利用,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他沉吟片刻,枯瘦如柴的手指再次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虚伪的“悲天悯人”与故作大方的施舍:
“也罢!看在你如此‘孝心’可嘉,又哭得这般凄惨可怜的份上。”
“再念及你林家往日还算识相恭顺,老夫今日,便破例给你这个机会。”
“不过,”他话锋陡然一转,原本半眯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精光。
“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供奉,数量实在太少,诚意远远不足!”
“必须在原有基础上,再加五成!”
“并且,你在猎兽大会中若有任何收获,无论大小,七成都必须主动上交老夫!”
“若是胆敢私藏半分……”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阴冷的目光如同潜伏的毒蛇般死死盯住林逸的眼睛。
“休怪老夫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不仅是你这废物小命不保,便是你那日薄西山的林家,怕是也要从青云宗彻底除名了!”
“是是是!晚辈遵命!晚辈一千个遵命,一万个遵命!绝不敢有半分违抗!”
林逸“感激涕零”地连连叩首,额头磕得青紫交加,几乎渗出血丝。
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极而泣”的颤抖。
“多谢长老成全!多谢长老开恩!晚辈这就去凑齐供奉,绝不让长老失望!”
贾彰这才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冷笑。
他从抽屉里随手取出一块黝黑的铁质令牌,如同丢弃一件垃圾般,漫不经心地丢到林逸面前的地上。
“这是猎兽大会的通行资格,拿去吧。”
“记住你的承诺,猎兽大会正式开始之前,供奉必须一分不少地送到老夫府上。”
“若是少一个子儿,或者迟了一刻,你知道后果!”
林逸慌忙如同一条摇尾乞怜的饿狗刨食般,狼狈地将地上的令牌紧紧抓在手中。
令牌入手冰凉刺骨,他心中却是一片火热的杀意在疯狂燃烧,几乎要焚毁他的理智。
林逸心中冷笑连连,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每一个念头都化为最锋利无匹的刀刃。
“老狗,你给老子等着!”
“你吞了林家多少血汗,我要你千倍万倍地吐出来,连本带息,一丝一毫都不能少!”
“你的这条狗命,我林逸预定了!”
脸上,他却依旧是一副“诚惶诚恐”、“感激涕零到无以复加”的卑微模样。
他对着贾彰又是深深一揖,姿态谦卑得恨不得五体投地,将自己碾入尘埃。
“晚辈再次叩谢长老再造大恩!晚辈这就去准备供奉,绝不敢有片刻耽搁!”
贾彰看着林逸那副“卑微如尘土”的贱样,心中那点不快也消散了些。
他满意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令人作呕的苍蝇:
“滚吧,莫要在这里污了老夫的眼。”
“是,是,晚辈告退,晚辈立刻滚,绝不污了长老的清净之地。”
林逸再次深深躬身,然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偏殿,姿态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直至走出执事堂,刺眼的阳光重新照在身上,驱散了殿内的阴冷。
林逸紧紧握着手中那块冰冷的铁质令牌,眼中闪烁着冰冷刺骨的杀意与对强大力量的极致渴望。
“贾彰,你这条老狗,给我等着!”
“猎兽大会……杀伐之气,修为突破,就看这一遭了!”
“等老子实力再精进一些,便是你这条老狗的死期!”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了一下胸中激荡翻涌的心绪。
想到与李牧那一战,虽然有替死符箓挡下了致命一击,但魔气运转过猛,经脉还是受到了一些细微的震荡损伤。
加之原主因为体质特殊无法修炼,身体本就有些亏空,后来强行修炼引动禁忌,更是雪上加霜。
“眼下,得先去宗门坊市换些疗伤丹药,再购买些猎兽大会所需的应急之物,务必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这些年,林家虽然大部分资源都被贾彰这条老狗以各种名目盘剥殆尽。
但多少还是会给原主一些微薄的灵石作为月例用度。
原主一向省吃俭用,也偷偷积攒下了一些。
再加上从李牧那家伙身上搜刮来的了不少灵石。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