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江明月怎么解释,李荷花都是一副你说的都对但我不信的表情。
算了,区区面子。总有一天能找回来。
江明月郁闷的心情无处发泄,顶着李荷花的凶光掏了两个鸡蛋煮了,揣上山找个地方锻炼体能,顺便摸一摸大河村的环境。
天光大亮,孙玉兰起身时家里活儿都干的差不多了。
大儿媳妇不顶用,但赔钱货手脚确实勤快,多留两年伺候她到二儿媳进门,到时候再高彩礼嫁出去,一举两得。
但是昨儿个赔钱货不知好歹敢顺着煞星的意思给她下马威,简直欠教训。
早饭温在灶上,李丰年早就吃完下地了,孙玉兰发现家里多了几条鱼和一只鸭子。
“荷花?!谁来过咱家?”
李荷花放下脏衣裳急匆匆赶过来,“娘,这些是大嫂凌晨带回来的。”
孙玉兰左右看看,见煞星不在,气得捶胸顿足,
“小贱人,深更半夜跑去河边偷会哪个野汉子?还敢叫奸夫抓鱼抓鸭子,把我们李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其实是掉进粪坑去河边洗澡了。
李荷花腹诽,但没有说出来,只讷讷问,“那要丢掉吗?”
“丢个屁!家里好不容易添点肉菜,丢了你赔给我!”孙玉兰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脸,掐得她褐色的胎记泛起深红,几乎能滴出血来。
“死丫头,敢跟老娘对着干。
隔壁村的张老头早就看上你了,愿意出八两银子等你年纪到了嫁过去,老娘看他半截入土了没答应,还不是为你好?
没良心的东西,再敢跟江明月同老娘作对,你就去给张老头当媳妇!”
李荷花连连摇头,眼泪刷的掉了下来,“娘我不敢了。”
又死劲儿掐了好几下,孙玉兰才气顺了一点,施施然坐下喝粥。
李荷花抱着生疼的胳膊垂下眼睑,遮住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恨。
日上三竿,李宗奇也醒了。
他凑到孙玉兰耳边嘀咕几句,母子俩愁眉苦脸转成快慰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某个人倒大霉的样子。
跟娘通完气,李宗奇出发去镇上。
直接把姜明月这个臭婆娘押给赌坊还债,省了他十两银子,到时候把花寡妇哄回来,一顶小轿抬进门,生个大胖儿子,小日子不知道多美。
这般想着,李宗奇脚下两条腿迈得飞快。
午饭时分,江明月拖着一棵大腿粗细的树杈子回来。
刀剑铁器太贵,现在买不起,先削个木刀和木棍出来练练手。
院子里飘着一股浓郁的鱼香。
十四年不受待见的日子磨练出李荷花接近满点的生活技能。
鱼煸出油脂,加姜丝干辣椒去腥,豆腐切块下锅一起煎到两面金黄,再加开水煮沸,汤汁逐渐翻滚成奶白色,再放进野葱结一起炖煮,浓香扑鼻。
平日里吃了饭就出门玩儿的李宗宝守在院子里不肯走。
手里的小木剑一下下扎着正在忙活的李荷花,“丑女!什么时候能吃?我饿了!”
李荷花隔开弟弟和灶台,尽量闪避开剑尖,好声好气哄道:“现在出锅鱼还没熟,吃了有腥味儿,再等一刻钟就好了。”
李宗宝勉强接受这个解释,但不满意,一脚踩在她脚尖上,见她疼得变了脸色才笑嘻嘻跑去找孙玉兰撒娇告状。
这一幕正巧被江明月尽收眼底。
将树杈子拖到院子边上,用柴刀三两下削掉多余的枝丫堆到柴垛上,问李荷花:“孙玉兰宠儿子天经地义,你一个天天挨打受骂的姐姐咋还对李宗宝那么贴心?”
李荷花沉着脸往灶膛里添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要她说出来李宗宝但凡在家里受伤,挨打的都是她吗?
手指轻轻碰了下那道伴带来不幸的丑陋胎记,看着火光跳动,有时恨不得抽根炭条出来烫烂自己的脸。
江明月耸耸肩:“行吧,是我多管闲事。”
正欲进屋,李荷花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娘以为你的鱼和鸭子是偷情的奸夫抓的,你自己长点心吧。”
与此同时一同响起的还有李宗奇兴奋的叫声。
“江明月!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李宗奇身后跟着三个身着短打的高壮男人,为首那人脸上横着一道可怖的刀疤,气势凶恶,一看就不是善茬。
“刘哥,里边请,”李宗奇点头哈腰,指着院子里的江明月,“她就是江明月,您看,值十两银子吧?”
洗干净的江明月五官明媚大气,一双剑眉增加几分雌雄莫辨的美感,身形相对大多女人高出半个头,皮肤白嫩,生机勃勃。
刘醒上下打量几眼,身材一般,但抵十两绰绰有余。
孙玉兰安抚好小儿子,从堂屋迎出来,喜出望外:“这位小兄弟,快把我儿媳妇带走吧!”
这一家子态度不同寻常,加之那女人眼神危险,刘醒的直觉在示警。
“江明月,你丈夫把你卖给我们如意赌坊抵十两银子赌债,如今债已到期,他还不上。”他掏出一张纸,“这是你的卖身契,跟我们走吧。”
江明月似笑非笑瞥了眼李宗奇。
“我有个法子,能还清李宗奇的所有债务,还能给你们如意赌坊打个宣传招揽生意。”
打手之一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嘲讽:“你一个娘们除了张开两条腿伺候男人还有啥本事?赶紧的跟我们走,别耽搁哥几个时间。”
江明月眼神冷下来,脚尖微动,一颗石子瞬间飞向打手的脖子。
还没扎穿脆弱的喉管,被一根棍子拦截下来,转向深深埋进旁边掉渣的土墙里。
打手看清那颗穿透墙面的石子,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冷汗刷刷往下淌。
“嘴巴不放干净点,小心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说话。”江明月幽幽的声音响起,一出手震慑了所有人。
刘醒收起轻视的心思,鹰一般的眸子盯着她,“江夫人,手下人不懂事,稍后会去领罚,我们如意赌坊的人只能自己处置,还请见谅。不如我们聊聊你说的法子?”
江明月眼神在那打手身上转了一圈,笑了。
“好啊。办法很简单,我跟你们如意赌坊赌五把,五局三胜。
我赢了,十两赌债一笔勾销。
我的赌注就是李宗奇,输第一把,剃光李宗奇的头发,输第二把,剁了李宗奇的命根子,输第三把,把李宗奇卖去妓院当龟公,你们拿钱,我回家,如何?”